28
我试试阻止他，但是坚持不了很长时间。船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既遗憾，又激动。显然，在花球城的字里行间无所事事地待了那么久之后，它对惊险刺激并不反感。
“门塔纳来了，”芙莉亚高声对另外两个人说，“他应该是跟着我从玛丽花号上过来的。”
“你肯定是他？”顿坎问。
伊西丝抢在芙莉亚前面说：“这个人肯定是个七芒星书妖，我能感觉到他，在船舱深处。他正在对付……”
一阵强烈的震动让舱板抖动了起来。舰楼窗户上掉下来的碎玻璃也跳动了起来。伊西丝摇摇晃晃的，幸好抓住了驾驶座才没有倒，芙莉亚的双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
对付我。船说。
“尽量消耗他的力量。”芙莉亚说。
我尽力。
“咱们不能就这样走掉，把他一个人留在船上，”顿坎说，“否则他很可能会用这艘船干些什么。”
这件事我也有发言权。布朗什号在芙莉亚的大脑中说。
传送船又震动起来，伊西丝的表情很痛苦。“他的力量强极了。”
莉叶就像坐在秋千上一样发出咯咯的笑声，她似乎很喜欢这种疯狂的震动。芙莉亚的心灵书则正好相反：鸟喙深深地缩在她的口袋里，一声不吭。
“好吧，”顿坎说，“咱们不能逃走，但是也打不赢他，现在这样的状态没机会……天，我真不想承认这一点。”
“他在跟踪我，”芙莉亚说，“他知道造物书藏在费园的某个地方，而且他知道去那里的方法。不过他需要我去改写那些书。”
“他曾经去过那里吗？”顿坎问道。“去过费园？”
“我想没有，否则他就可以直接用穿越门过去了。”
顿坎点点头。
“也就是说，”芙莉亚若有所思地说，“门塔纳可能会通过穿越门去任何一个他已经去过的地方，也许会是伦敦，谁知道呢，从那里，他就得用跟其他人一样的方式去科茨沃尔德了，也许他会强迫某个人开车带他去，不管用什么方式，都需要一段时间。”她微微笑了一下，“就算是这样，他依然不知道造物书藏在什么地方。”
顿坎沉思地看着她：“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只有我。”
伊西丝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你就躲到安全的地方去，我们拦住他。你用穿越门回费园，通知其他人门塔纳要来的消息。”
芙莉亚摇摇头：“你们需要我的帮助。”
顿坎对伊西丝说话的样子就像是在牙疼一样：“很可惜，她说的也许是对的。”
七芒星书妖伊西丝勃然大怒：“胡说！我还是能够把他……”
“你什么也不能！”芙莉亚打断了她。“你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对付门塔纳了。你看上去糟糕极了，顿坎也好不了多少。不过如果咱们三人联手，也许能行。”
四人，船说，这时，又一阵晃动穿过它的舱板，声音听起来已经近得多了，公爵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每一分钟都在缩小。
“你在跟他干什么？”芙莉亚问船。
你的祖父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他在这里设计了某种安全装置，一些书巫屏障和陷阱。门塔纳能对付这个，但是他很着急，所以干得不仔细，而且很粗鲁。他在毁掉我。
芙莉亚从驾驶座上跳了起来，她跑到被毁掉的窗户跟前，看着下面一望无际的森林。“他最好不要知道咱们在哪个庇护所。”
顿坎发出一声叹息：“明白了，咱们得在他上来之前拦住他。”
芙莉亚再次看出顿坎和伊西丝想要站直是多么困难。假如门塔纳的力量没有被损耗，那他就能轻松地将这两个人打飞，然后制服芙莉亚。伊西丝说得有道理，掩护芙莉亚逃跑才是最理智的选择。不管是芙莉亚，还是造物书，都不能落到门塔纳的手里。但这两个人是芙莉亚的朋友，她不能丢下他们。
一股焦煳味从过道里飘到舰楼上。
情况不妙。船说。
“是他干的？”
我担心是一个屏障有点……失控了。
顿坎和伊西丝已经开始朝门边走了，芙莉亚正想跟上去，这时，她看到了包里的孩子：“她怎么办？”
“她在上面这里是最安全的。”伊西丝回答说。
“如果船着火了就不安全了，那样可能没有时间来这里接她。”芙莉亚心里感到不安，因为她说起布朗什号的时候，就好像这只是一艘普通的船。对不起，她在心里补充说，但是没有听到回答。
迟疑了一下之后，她拎起装孩子的包。莉叶从自己的小窝里朝上看着芙莉亚，笑容灿烂。
他们离开舰楼，循着那股焦煳味钻进船的腹部，很快，那股味道就扑面而来，芙莉亚想到了过道和大厅里的那成千上万本的书，又想到火，她感到一阵恶心。
“你能应付吗？”她问。
“什么？”伊西丝说。
“不是你，我问的是布朗什号。”
还是没有回答，可能船正忙着对付门塔纳，顾不上，或者火比估计中蔓延得更快。
下了两道台阶之后，烟更浓了，浓烟刺激着他们的眼睛和喉咙，让人呼吸困难。
“布朗什！”芙莉亚又试着叫船。“他现在在哪里？”
没有回答。
“布朗什，见鬼！”
她的大脑深处终于传来了船的声音，十分遥远，就像一个已经半被遗忘的灵感：他正在往外走，随时可能会到主甲板。
芙莉亚把这话告诉了另外两个人，他们已经没法再阻止门塔纳看到那片森林了。假如他对这个庇护所熟悉的话，或许就会得出正确的结论。
“火怎么办？”芙莉亚问，她绝望地试着不让莉叶被烟呛到。
我能让火熄灭，船说，但是这样的话，我就顾不上去对付那个入侵者了。芙莉亚想象着布朗什号如何使劲呼出一口气，将走廊里所有的氧气都抽走，他们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跟着公爵到甲板上去。
不久后，他们跑到了外面，身后跟着一缕烟。
“他在前面！”顿坎说。
门塔纳被浓烟呛得还没有缓过来，他们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双手抓着船舷，喘着粗气。从树顶吹来的风让他长长的外套鼓起。
他大概已经感觉到他们就在跟前了，于是突然转过身来。布朗什号对他的消耗比芙莉亚希望中的更厉害，他有些站立不稳，脸也扭曲了，粗重的呼吸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他的目光从芙莉亚身上扫过，然后看到了伊西丝和顿坎。伊西丝已经打开了身体里的书，公爵的胸腔里随即也射出了书页之心的光，那光亮得刺眼，让人几乎看不到光后面的公爵。
“走！”顿坎粗鲁地对芙莉亚说，“把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
“走！”伊西丝也说，“现在！”
“我们拦住他，一直到他没法再追上你。”顿坎补充道。像门塔纳这种巫力强大的书巫只要速度够快，就能找到穿越门是通往什么地方的。也许他们两个真的能够拖住门塔纳，但是芙莉亚担心那样的话，他们要付出的代价也会非常大。
她想说些什么，想再次表示反对，但同时她也发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那团光里朝她飞过来，不是冲击力那么简单，她感到了手里那个袋子的分量。如果还想救莉叶的话，就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她下意识地在船舱的墙上打开了一扇穿越门，那是一个闪着明亮光芒的正方形，一秒钟前还不在那里，从这个庇护所通向其他庇护所。
我会想办法帮你们。也许咱们可以……
门塔纳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因为他意识到了芙莉亚想要做什么。船的声音戛然而止。
“快！”顿坎喊道，他在自己的心灵书中分离了一个书页之心，并用空着的那只手将芙莉亚推向了穿越门。
“不！”门塔纳喊道，他发射出了一个什么东西，芙莉亚只能感觉到那东西在靠近，但根本看不清。伊西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那东西扑了过去。
莉叶哭了起来，芙莉亚带着她从那个穿越门走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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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塔纳来了，”芙莉亚高声对另外两个人说，“他应该是跟着我从玛丽花号上过来的。”
“你肯定是他？”顿坎问。
伊西丝抢在芙莉亚前面说：“这个人肯定是个七芒星书妖，我能感觉到他，在船舱深处。他正在对付……”
一阵强烈的震动让舱板抖动了起来。舰楼窗户上掉下来的碎玻璃也跳动了起来。伊西丝摇摇晃晃的，幸好抓住了驾驶座才没有倒，芙莉亚的双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
对付我。船说。
“尽量消耗他的力量。”芙莉亚说。
我尽力。
“咱们不能就这样走掉，把他一个人留在船上，”顿坎说，“否则他很可能会用这艘船干些什么。”
这件事我也有发言权。布朗什号在芙莉亚的大脑中说。
传送船又震动起来，伊西丝的表情很痛苦。“他的力量强极了。”
莉叶就像坐在秋千上一样发出咯咯的笑声，她似乎很喜欢这种疯狂的震动。芙莉亚的心灵书则正好相反：鸟喙深深地缩在她的口袋里，一声不吭。
“好吧，”顿坎说，“咱们不能逃走，但是也打不赢他，现在这样的状态没机会……天，我真不想承认这一点。”
“他在跟踪我，”芙莉亚说，“他知道造物书藏在费园的某个地方，而且他知道去那里的方法。不过他需要我去改写那些书。”
“他曾经去过那里吗？”顿坎问道。“去过费园？”
“我想没有，否则他就可以直接用穿越门过去了。”
顿坎点点头。
“也就是说，”芙莉亚若有所思地说，“门塔纳可能会通过穿越门去任何一个他已经去过的地方，也许会是伦敦，谁知道呢，从那里，他就得用跟其他人一样的方式去科茨沃尔德了，也许他会强迫某个人开车带他去，不管用什么方式，都需要一段时间。”她微微笑了一下，“就算是这样，他依然不知道造物书藏在什么地方。”
顿坎沉思地看着她：“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只有我。”
伊西丝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你就躲到安全的地方去，我们拦住他。你用穿越门回费园，通知其他人门塔纳要来的消息。”
芙莉亚摇摇头：“你们需要我的帮助。”
顿坎对伊西丝说话的样子就像是在牙疼一样：“很可惜，她说的也许是对的。”
七芒星书妖伊西丝勃然大怒：“胡说！我还是能够把他……”
“你什么也不能！”芙莉亚打断了她。“你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对付门塔纳了。你看上去糟糕极了，顿坎也好不了多少。不过如果咱们三人联手，也许能行。”
四人，船说，这时，又一阵晃动穿过它的舱板，声音听起来已经近得多了，公爵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每一分钟都在缩小。
“你在跟他干什么？”芙莉亚问船。
你的祖父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他在这里设计了某种安全装置，一些书巫屏障和陷阱。门塔纳能对付这个，但是他很着急，所以干得不仔细，而且很粗鲁。他在毁掉我。
芙莉亚从驾驶座上跳了起来，她跑到被毁掉的窗户跟前，看着下面一望无际的森林。“他最好不要知道咱们在哪个庇护所。”
顿坎发出一声叹息：“明白了，咱们得在他上来之前拦住他。”
芙莉亚再次看出顿坎和伊西丝想要站直是多么困难。假如门塔纳的力量没有被损耗，那他就能轻松地将这两个人打飞，然后制服芙莉亚。伊西丝说得有道理，掩护芙莉亚逃跑才是最理智的选择。不管是芙莉亚，还是造物书，都不能落到门塔纳的手里。但这两个人是芙莉亚的朋友，她不能丢下他们。
一股焦煳味从过道里飘到舰楼上。
情况不妙。船说。
“是他干的？”
我担心是一个屏障有点……失控了。
顿坎和伊西丝已经开始朝门边走了，芙莉亚正想跟上去，这时，她看到了包里的孩子：“她怎么办？”
“她在上面这里是最安全的。”伊西丝回答说。
“如果船着火了就不安全了，那样可能没有时间来这里接她。”芙莉亚心里感到不安，因为她说起布朗什号的时候，就好像这只是一艘普通的船。对不起，她在心里补充说，但是没有听到回答。
迟疑了一下之后，她拎起装孩子的包。莉叶从自己的小窝里朝上看着芙莉亚，笑容灿烂。
他们离开舰楼，循着那股焦煳味钻进船的腹部，很快，那股味道就扑面而来，芙莉亚想到了过道和大厅里的那成千上万本的书，又想到火，她感到一阵恶心。
“你能应付吗？”她问。
“什么？”伊西丝说。
“不是你，我问的是布朗什号。”
还是没有回答，可能船正忙着对付门塔纳，顾不上，或者火比估计中蔓延得更快。
下了两道台阶之后，烟更浓了，浓烟刺激着他们的眼睛和喉咙，让人呼吸困难。
“布朗什！”芙莉亚又试着叫船。“他现在在哪里？”
没有回答。
“布朗什，见鬼！”
她的大脑深处终于传来了船的声音，十分遥远，就像一个已经半被遗忘的灵感：他正在往外走，随时可能会到主甲板。
芙莉亚把这话告诉了另外两个人，他们已经没法再阻止门塔纳看到那片森林了。假如他对这个庇护所熟悉的话，或许就会得出正确的结论。
“火怎么办？”芙莉亚问，她绝望地试着不让莉叶被烟呛到。
我能让火熄灭，船说，但是这样的话，我就顾不上去对付那个入侵者了。芙莉亚想象着布朗什号如何使劲呼出一口气，将走廊里所有的氧气都抽走，他们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跟着公爵到甲板上去。
不久后，他们跑到了外面，身后跟着一缕烟。
“他在前面！”顿坎说。
门塔纳被浓烟呛得还没有缓过来，他们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双手抓着船舷，喘着粗气。从树顶吹来的风让他长长的外套鼓起。
他大概已经感觉到他们就在跟前了，于是突然转过身来。布朗什号对他的消耗比芙莉亚希望中的更厉害，他有些站立不稳，脸也扭曲了，粗重的呼吸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他的目光从芙莉亚身上扫过，然后看到了伊西丝和顿坎。伊西丝已经打开了身体里的书，公爵的胸腔里随即也射出了书页之心的光，那光亮得刺眼，让人几乎看不到光后面的公爵。
“走！”顿坎粗鲁地对芙莉亚说，“把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
“走！”伊西丝也说，“现在！”
“我们拦住他，一直到他没法再追上你。”顿坎补充道。像门塔纳这种巫力强大的书巫只要速度够快，就能找到穿越门是通往什么地方的。也许他们两个真的能够拖住门塔纳，但是芙莉亚担心那样的话，他们要付出的代价也会非常大。
她想说些什么，想再次表示反对，但同时她也发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那团光里朝她飞过来，不是冲击力那么简单，她感到了手里那个袋子的分量。如果还想救莉叶的话，就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她下意识地在船舱的墙上打开了一扇穿越门，那是一个闪着明亮光芒的正方形，一秒钟前还不在那里，从这个庇护所通向其他庇护所。
我会想办法帮你们。也许咱们可以……
门塔纳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因为他意识到了芙莉亚想要做什么。船的声音戛然而止。
“快！”顿坎喊道，他在自己的心灵书中分离了一个书页之心，并用空着的那只手将芙莉亚推向了穿越门。
“不！”门塔纳喊道，他发射出了一个什么东西，芙莉亚只能感觉到那东西在靠近，但根本看不清。伊西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那东西扑了过去。
莉叶哭了起来，芙莉亚带着她从那个穿越门走进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