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裴申思、皮普和凯特穿过古老的罗马桥时，桥上还有一股煳味。石栏上很多地方都被熏黑了，煤气灯少了很多，有些地方的墙已经被工人修补过，只能大概看出一个星期前在这座桥上燃起的火有多大。
警察把守着伦敦那一侧的城楼，但他们也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三个人的书签。桥上有几个没有在门塔纳逃跑时被毁坏的信息窗里挂着学院的告示，上面喜气洋洋地宣布，几大书巫家族之间的斗争在一百五十年后终于停止了。但是没有人驻足去看那些小字。
来到书城以后，三个人被一些游行的人拦住了，一些书巫和书妖举着牌子抗议学院的管理。几个警察盯着他们，但是并没有阻止。
来到迷宫一样的街巷前时，凯特和裴申思让皮普在前面走。木桁架结构的房屋上层加盖了很多临时建筑，里面的人群熙熙攘攘，几乎没有哪栋楼里没有书店或者古董店。敞开的门和窗户里飘出书香，皮普越来越激动，他加快了脚步，就好像真的是在靠嗅觉辨别方向。裴申思嘟囔了几句“该吃酥皮馅饼了”和“饼干也行”之类的话。
他们不时从要求更多决策权的海报前经过，一些橱窗里的黑板上写着对书城市政府决策的批评，路上还有一个半人马跟他们搭话，他在散发传单，不过旁边的两个警察并没有理会他。凯特拿了一张传单，发现上面是蕾切尔·西摩尔的漫画像，她皱着眉，拿着一本字典，正在费力地看一本厚厚的小说，那本小说对她的细胳膊来说显然是太沉重了。凯特从眼角看到那两个警察也在边看一张纸条边呵呵笑，年轻一点的那个把纸条折起来，塞进黑大衣的兜里，然后两个人继续慢悠悠地走了。
“再也没有通缉令了，”裴申思说，“一张都没有。”
他说到的事凯特在过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游吟兄弟的通缉令不见了，只有几面墙上能看到残存的纸头，上面留着不完整的字。
蕾切尔在作为学院代言人露面的时候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她许诺会有改变，而且一开始也做到了。大家私下里说，那些以前显赫的人物心里很不满，但是没有人敢对这个受人爱戴的新统治者公开表示反对，就连街上的抗议也显得心不在焉。估计要过上一段时间，开发管制区和赋予书妖平等权利这些事才能深及社会的各个阶层。到那时，蕾切尔会在庇护所里确立起自己的声望，稳固住自己的位子。
皮普对这些都没有兴趣，能在巷子里乱转，惊讶地看着书店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充满敬仰地翻看那些古老的探险小说，这让他很满足。裴申思站在书店的门口，期盼着能去吃个酥皮馅饼，而凯特则紧张地走来走去，勘查着周围的环境，但她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引起她怀疑的东西，这让她很吃惊。
假如蕾切尔信守诺言，不再用武力对付那些抗议的人和批评者，那么就不会只有书城里有变化。其他庇护所也传来消息说，突如其来的自由已经开始开花结果，现在还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这些新的改变，但已经开始有人热情满满地利用起了这些变化。很多人要求让科尼利厄斯·居利斯重新担任书城市长，凯特猜测他或早或晚会结束流亡，回到书城，假如能够正式被授予这个职位的话。蕾切尔不会浪费机会，她会巩固学院这个全新的好形象。但是这一切美丽表象背后是什么样的，恐怕要在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才会显现出来。
不管怎样，费园的住户们大多数赞同暂时放下武器。凯特天性多疑，表示反对，不过，她还是接受了多数人的意见，同时也愿意改变自己的观点。她不知道菲尼安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以前，除非最后一个警察放下武器，离开豪华的政府大楼，否则他是不会放弃的，但是后来，他自己也在想是否要放弃武力抵抗。
皮普在巷子里穿来穿去，这让裴申思感到很绝望。凯特心中不时闪过皮普没有书巫天赋时的回忆，但就像无法抓住的幻象一样，只是一些模糊的画面。
有时，她会问自己，这个世界的改变是否比他们知道的更深刻。不过，看见皮普又能够高兴起来，并且找到让他自己高兴的事，她已经很满足了。她宁肯亲手给裴申思烤酥皮馅饼，也不想破坏皮普的兴致。
他们这天并没有马上进管制区，但也从以前的大门前经过了。这里已经没有了检查哨，带刺的铁丝网也撤走了，人们已经开始拆除栅栏，有些地方几乎已经看不出曾经那条分界线的痕迹了。
凯特在一堵墙上看到了许多通缉令，但上面不再是艾瑞尔和帕克，谢天谢地，也没有菲尼安，而是一张非常英俊的男人面孔，留着长长的金发，两个耳朵上都戴了好多耳环。
“这是谁？”从旁边走过的时候皮普问道。
“马杜克。”凯特说。
“就是你们去偷圣堂地图的那个人？”
“是的。”
她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忙着一张张撕掉通缉令，一个警察想阻止他们，却被好几张钱堵住了嘴。
“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变。”凯特嘟囔着。
“更不可能在一个星期内改变，”裴申思说，“要改变，时间也太短了。”
事实上，凯特很担心马杜克对书城地下势力的影响会越来越大，管制区的栅栏当初不仅是在限制书妖们的自由，也包括像他这样的黑社会老大。但是现在，书城已经向马杜克敞开了。
“这是蕾切尔该操心的事。”她说着，加快了脚步。
皮普看看裴申思：“事实上，她恨不得把这个马杜克送上绞刑架。”
南方军士兵咧嘴笑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不管想什么都挂在脸上。”
凯特正想说还有些从来什么也不想的人，这时，皮普突然转进了一个巷子，朝管制区边界相反的方向走去。
“皮普？”凯特赶上来，裴申思也冲了过来。“出了什么事？”
“就在那里，”男孩说，他又走了几步之后停了下来，“前面那家店。”
在这个地方，窄窄的木桁架房屋似乎比书城其他地方的更朝巷子这边倾斜下来。这里的书店一家挨着一家，其中几家店的老板站在外面，边聊天边等客人上门。几个人正在从书摊前慢慢走过。
皮普指着一家不起眼的旧书店。书店的橱窗里，棕色的、纸张脆弱的书摆在比较新的书旁边，皱成波浪形的照片封面上印着拳头大小的字，其中几个贴着已经撕不下来的标签，最中间有一块牌子，上面用很大的字写着：这里的每一本书都带着最好的烟
草香味。如果您不喜欢，请移步别家。
走进店里的时候，门上的一个小铃铛响了。这个店的售货区有两层楼高，上层的书架要爬到长长的梯子上才能够得着。其中一个梯子上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她鼻尖上架了一副圆框眼镜，正在埋头看着放在最上面的一本金棕色的书。她的嘴角叼着一个烟斗，里面冒出浓浓的烟，烟雾弯弯曲曲的，就像一个被吞掉了一半的S。
皮普站在大门口，伸开胳膊指着她手里的那本书。他想说什么，但是女人已经从嘴里拿出了烟斗，露出温和的微笑，抢在他前面说：“你来啦。它已经在等你了。”
凯特和裴申思互相看了一眼。
女书商慢慢地从梯子上爬下来，身体被裹在从烟斗里冒出来的一小团烟雾中。“老天爷啊，”她说，“我的膝盖和脊背。看书的话，人永远不嫌老，但是爬梯子就不一样了。总有一天这事会变得像爬奥林匹斯山一样困难，哪怕只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皮普两脚不安地动来动去，但是他保持了礼貌，没有冲上去。
“您好。”凯特说。
裴申思用手点了点一个看不见的帽檐。
“哦，”书商看上去非常不拘小节，“您长得可真漂亮。”说完，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这种话他常听。”皮普说，他的眼睛一直盯在女人手中的那本书上。凯特非常确定自己听到那本合着的书中传来了书页的沙沙声。
“这一点也不符合事实。”裴申思的脸通红。
女书商穿着一件五颜六色的花衬衫，一条灰色的裙子。凯特认为她也是个书巫。
“给，”女人说着把书递给皮普，“它对你日思夜想的。”
“我也是。”
凯特只经历过一次心灵书找到自己书巫的事，而且她当时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因为芙莉亚的鸟喙书是个卑劣的大嘴巴，并不是像这样一本泛黄的体面的书。
“能打开看看吗？”皮普问道。
女人笑着用嘴里的烟斗敲敲书皮。“当然。”
他看了一下写在衬页上的标题，然后看了几句话。一分钟后，他抬起头。“是的，”他说，“这就是我的心灵书。”
“当然啦。”那个女人说。
裴申思在军装口袋里到处翻钱。
“不用，”女书商说，“只要能见证一本心灵书如何找到自己的书巫。心灵书是不收钱的。”
南方军士兵点点头，心里估计又在想着酥皮馅饼。
“你的样子看上去，跟通常被心灵书找到的人相比可是有点小，”抽烟斗的女人说，“你几岁了，孩子？”
“十一岁。”
裴申思笑了：“对他的年龄来说，个子确实有点矮。”
“好吧，”那个女人说着，喷出一个烟圈，“而您可真是个漂亮的巨人。”
“正是这样，夫人。”
皮普把打开的书放在一摞齐腰高的书上，这些书已经遮住了商店的柜台。只有一些充满异域风情的烟嘴从后面露了出来。皮普将一页书夹在手掌中间，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张开了手。那张纸保持直立，随即从中间一分为二，露出里面放射着炽烈光芒的书页之心。
皮普笑得越来越开心，凯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高兴。
书上方的亮光里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物体，一个长条形的东西，上面有烟囱，两边各有一个浆轮，浆轮正在慢悠悠地转动。
裴申思目瞪口呆：“你还会干这个？”
皮普自豪地点点头。
飘在空中的浆轮汽船上有两个小小的人影在动，他们比那本打开的书里的字母大不了多少。
“芙莉亚，”皮普说，“和吉姆，”他那么高兴，连凯特都被感染了，“在隐页世界中的某个地方。”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警察把守着伦敦那一侧的城楼，但他们也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三个人的书签。桥上有几个没有在门塔纳逃跑时被毁坏的信息窗里挂着学院的告示，上面喜气洋洋地宣布，几大书巫家族之间的斗争在一百五十年后终于停止了。但是没有人驻足去看那些小字。
来到书城以后，三个人被一些游行的人拦住了，一些书巫和书妖举着牌子抗议学院的管理。几个警察盯着他们，但是并没有阻止。
来到迷宫一样的街巷前时，凯特和裴申思让皮普在前面走。木桁架结构的房屋上层加盖了很多临时建筑，里面的人群熙熙攘攘，几乎没有哪栋楼里没有书店或者古董店。敞开的门和窗户里飘出书香，皮普越来越激动，他加快了脚步，就好像真的是在靠嗅觉辨别方向。裴申思嘟囔了几句“该吃酥皮馅饼了”和“饼干也行”之类的话。
他们不时从要求更多决策权的海报前经过，一些橱窗里的黑板上写着对书城市政府决策的批评，路上还有一个半人马跟他们搭话，他在散发传单，不过旁边的两个警察并没有理会他。凯特拿了一张传单，发现上面是蕾切尔·西摩尔的漫画像，她皱着眉，拿着一本字典，正在费力地看一本厚厚的小说，那本小说对她的细胳膊来说显然是太沉重了。凯特从眼角看到那两个警察也在边看一张纸条边呵呵笑，年轻一点的那个把纸条折起来，塞进黑大衣的兜里，然后两个人继续慢悠悠地走了。
“再也没有通缉令了，”裴申思说，“一张都没有。”
他说到的事凯特在过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游吟兄弟的通缉令不见了，只有几面墙上能看到残存的纸头，上面留着不完整的字。
蕾切尔在作为学院代言人露面的时候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她许诺会有改变，而且一开始也做到了。大家私下里说，那些以前显赫的人物心里很不满，但是没有人敢对这个受人爱戴的新统治者公开表示反对，就连街上的抗议也显得心不在焉。估计要过上一段时间，开发管制区和赋予书妖平等权利这些事才能深及社会的各个阶层。到那时，蕾切尔会在庇护所里确立起自己的声望，稳固住自己的位子。
皮普对这些都没有兴趣，能在巷子里乱转，惊讶地看着书店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充满敬仰地翻看那些古老的探险小说，这让他很满足。裴申思站在书店的门口，期盼着能去吃个酥皮馅饼，而凯特则紧张地走来走去，勘查着周围的环境，但她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引起她怀疑的东西，这让她很吃惊。
假如蕾切尔信守诺言，不再用武力对付那些抗议的人和批评者，那么就不会只有书城里有变化。其他庇护所也传来消息说，突如其来的自由已经开始开花结果，现在还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这些新的改变，但已经开始有人热情满满地利用起了这些变化。很多人要求让科尼利厄斯·居利斯重新担任书城市长，凯特猜测他或早或晚会结束流亡，回到书城，假如能够正式被授予这个职位的话。蕾切尔不会浪费机会，她会巩固学院这个全新的好形象。但是这一切美丽表象背后是什么样的，恐怕要在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才会显现出来。
不管怎样，费园的住户们大多数赞同暂时放下武器。凯特天性多疑，表示反对，不过，她还是接受了多数人的意见，同时也愿意改变自己的观点。她不知道菲尼安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以前，除非最后一个警察放下武器，离开豪华的政府大楼，否则他是不会放弃的，但是后来，他自己也在想是否要放弃武力抵抗。
皮普在巷子里穿来穿去，这让裴申思感到很绝望。凯特心中不时闪过皮普没有书巫天赋时的回忆，但就像无法抓住的幻象一样，只是一些模糊的画面。
有时，她会问自己，这个世界的改变是否比他们知道的更深刻。不过，看见皮普又能够高兴起来，并且找到让他自己高兴的事，她已经很满足了。她宁肯亲手给裴申思烤酥皮馅饼，也不想破坏皮普的兴致。
他们这天并没有马上进管制区，但也从以前的大门前经过了。这里已经没有了检查哨，带刺的铁丝网也撤走了，人们已经开始拆除栅栏，有些地方几乎已经看不出曾经那条分界线的痕迹了。
凯特在一堵墙上看到了许多通缉令，但上面不再是艾瑞尔和帕克，谢天谢地，也没有菲尼安，而是一张非常英俊的男人面孔，留着长长的金发，两个耳朵上都戴了好多耳环。
“这是谁？”从旁边走过的时候皮普问道。
“马杜克。”凯特说。
“就是你们去偷圣堂地图的那个人？”
“是的。”
她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忙着一张张撕掉通缉令，一个警察想阻止他们，却被好几张钱堵住了嘴。
“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变。”凯特嘟囔着。
“更不可能在一个星期内改变，”裴申思说，“要改变，时间也太短了。”
事实上，凯特很担心马杜克对书城地下势力的影响会越来越大，管制区的栅栏当初不仅是在限制书妖们的自由，也包括像他这样的黑社会老大。但是现在，书城已经向马杜克敞开了。
“这是蕾切尔该操心的事。”她说着，加快了脚步。
皮普看看裴申思：“事实上，她恨不得把这个马杜克送上绞刑架。”
南方军士兵咧嘴笑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不管想什么都挂在脸上。”
凯特正想说还有些从来什么也不想的人，这时，皮普突然转进了一个巷子，朝管制区边界相反的方向走去。
“皮普？”凯特赶上来，裴申思也冲了过来。“出了什么事？”
“就在那里，”男孩说，他又走了几步之后停了下来，“前面那家店。”
在这个地方，窄窄的木桁架房屋似乎比书城其他地方的更朝巷子这边倾斜下来。这里的书店一家挨着一家，其中几家店的老板站在外面，边聊天边等客人上门。几个人正在从书摊前慢慢走过。
皮普指着一家不起眼的旧书店。书店的橱窗里，棕色的、纸张脆弱的书摆在比较新的书旁边，皱成波浪形的照片封面上印着拳头大小的字，其中几个贴着已经撕不下来的标签，最中间有一块牌子，上面用很大的字写着：这里的每一本书都带着最好的烟
草香味。如果您不喜欢，请移步别家。
走进店里的时候，门上的一个小铃铛响了。这个店的售货区有两层楼高，上层的书架要爬到长长的梯子上才能够得着。其中一个梯子上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她鼻尖上架了一副圆框眼镜，正在埋头看着放在最上面的一本金棕色的书。她的嘴角叼着一个烟斗，里面冒出浓浓的烟，烟雾弯弯曲曲的，就像一个被吞掉了一半的S。
皮普站在大门口，伸开胳膊指着她手里的那本书。他想说什么，但是女人已经从嘴里拿出了烟斗，露出温和的微笑，抢在他前面说：“你来啦。它已经在等你了。”
凯特和裴申思互相看了一眼。
女书商慢慢地从梯子上爬下来，身体被裹在从烟斗里冒出来的一小团烟雾中。“老天爷啊，”她说，“我的膝盖和脊背。看书的话，人永远不嫌老，但是爬梯子就不一样了。总有一天这事会变得像爬奥林匹斯山一样困难，哪怕只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皮普两脚不安地动来动去，但是他保持了礼貌，没有冲上去。
“您好。”凯特说。
裴申思用手点了点一个看不见的帽檐。
“哦，”书商看上去非常不拘小节，“您长得可真漂亮。”说完，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这种话他常听。”皮普说，他的眼睛一直盯在女人手中的那本书上。凯特非常确定自己听到那本合着的书中传来了书页的沙沙声。
“这一点也不符合事实。”裴申思的脸通红。
女书商穿着一件五颜六色的花衬衫，一条灰色的裙子。凯特认为她也是个书巫。
“给，”女人说着把书递给皮普，“它对你日思夜想的。”
“我也是。”
凯特只经历过一次心灵书找到自己书巫的事，而且她当时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因为芙莉亚的鸟喙书是个卑劣的大嘴巴，并不是像这样一本泛黄的体面的书。
“能打开看看吗？”皮普问道。
女人笑着用嘴里的烟斗敲敲书皮。“当然。”
他看了一下写在衬页上的标题，然后看了几句话。一分钟后，他抬起头。“是的，”他说，“这就是我的心灵书。”
“当然啦。”那个女人说。
裴申思在军装口袋里到处翻钱。
“不用，”女书商说，“只要能见证一本心灵书如何找到自己的书巫。心灵书是不收钱的。”
南方军士兵点点头，心里估计又在想着酥皮馅饼。
“你的样子看上去，跟通常被心灵书找到的人相比可是有点小，”抽烟斗的女人说，“你几岁了，孩子？”
“十一岁。”
裴申思笑了：“对他的年龄来说，个子确实有点矮。”
“好吧，”那个女人说着，喷出一个烟圈，“而您可真是个漂亮的巨人。”
“正是这样，夫人。”
皮普把打开的书放在一摞齐腰高的书上，这些书已经遮住了商店的柜台。只有一些充满异域风情的烟嘴从后面露了出来。皮普将一页书夹在手掌中间，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张开了手。那张纸保持直立，随即从中间一分为二，露出里面放射着炽烈光芒的书页之心。
皮普笑得越来越开心，凯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高兴。
书上方的亮光里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物体，一个长条形的东西，上面有烟囱，两边各有一个浆轮，浆轮正在慢悠悠地转动。
裴申思目瞪口呆：“你还会干这个？”
皮普自豪地点点头。
飘在空中的浆轮汽船上有两个小小的人影在动，他们比那本打开的书里的字母大不了多少。
“芙莉亚，”皮普说，“和吉姆，”他那么高兴，连凯特都被感染了，“在隐页世界中的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