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翻腾的砂囊
格 温妮丝在高空飞行，跟踪下面的动物脚步，她的砂囊感觉不对劲儿。虽然云层很厚，但她能从声音和脚步的节奏来确定那是狼的脚步，而且肯定多于两只狼。巫狼会嘲笑她，说她比狼还迷信。但她不喜欢自己听到的声音，也不喜欢穿过云层时所见的情况。
她的砂囊一紧，严重地刺痛起来。有三只狼没错！是西普和两只从极地来的皮毛蓬乱的狼。
族外狼！他们为什么要走这条路线？这个时节边缘之地的这块地方没有猎物。就好像……不！不可能！但格温妮丝还是在空中猛转身。她必须得小心提防，因为这三只狼里，似乎西普是头儿，带着他们向福狼埋葬他亲爱的雷霆之心掌骨的地方去了！福狼说他埋骨的地方时，西普就在现场，而现在他就要开始最后的报复了！格温妮丝的砂囊里翻腾不息。现在顺风，她像从泥沼地狱来的幽灵一样飞回啃骨大会所在地。她必须要警告福狼。
格温妮丝到的时候，众狼正向福狼和他刻在骨头上的故事表示敬意。她知道自己不能打断这种仪式，所以只好在一棵云杉的树枝上焦急地看着。
众狼刚刚舔完骨头，格温妮丝就向福狼飞去，把他叫到一边。
“你肯定他们往那里去了？”福狼问。
“我不肯定，但你想冒这个险吗？”
“不想，当然不想。”
“我们没时间可浪费了。”格温妮丝说，“你先出发，我去告诉族长们。他们会组织队形，不过要花一点时间。我知道你跑得有多快，你马上就能到。”
福狼出发了，格温妮丝也随后跟上，队形在他们之后。格温妮丝可以看见的范围比任何狼都多得多，她低头看见福狼的时候，惊奇地看到他强壮的腿飞速跨过脚下的土地。他像燃烧的炭火滑过树叶一样逆风疾行。他留在地上的足迹肯定是热的，她想，伟大的歌佬啊，有狼跑出过这种速度吗？
月亮像个巨大的银色泡泡一样摇摆不定地跳出地平线，给边缘之地洒下耀眼的光芒。格温妮丝首先发现了一缕月光下的西普，他用鼻子嗅着，靠近地面小心地移动着，另两只皮毛蓬乱的族外狼——一只是赤褐色，另一只是棕色上有些灰色的斑点——在西普身后四处嗅着。山丘的另一边就是盐湖了，不过福狼埋葬雷霆之心掌骨的地方就在北侧这边。
格温妮丝伸出爪子，螺旋向西普冲下去。她没打算要杀他，因为她知道自己太小了，另外两只狼很有可能也会攻击她，但她可以吓一吓西普，或者引起一场混乱，让他分心。西普后腿站起来，前腿乱踢。另外两只狼冲了过来。
“退后！退后！”格温妮丝尖叫着，“借天狼座的灵魂。走开！”
三只狼都惊慌起来，他们从没听见过猫头鹰用狼的咒语。
“你在这里干什么？”西普问道。
格温妮丝落在一块高处的岩石上：“不对，我才要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每年这个时候不会有文明的狼到这里来，这里没有猎物。”她盯着两只族外狼看了很久，他们正低声吼叫着。他们散发出恐怖的恶臭，因为这些狼在饥饿月的时候会吃同类，所以会散发出强烈的臭气，就算是猫头鹰也能闻到。
狼露出牙齿，耳朵向前推，开始下蹲做出攻击的姿势。一声令下，三只狼都向格温妮丝停留的大石头扑去，但猫头鹰展翅而起。她多希望自己带着炭火桶呀，把一块爆砰炭火扔向一只狼，他们的皮毛就会像干燥天气里的朽木一样着火。
格温妮丝发现福狼拉长的影子出现在山坡上。终于来了！机会越来越平等了。她在空中高高飞起。太好了，她心想，他是从后面过来的。几秒之后，西普终于发现了福狼，用几乎喘不过气的声音说：
“哈，你是来找死的吗，福狼？”
他疯了，格温妮丝心想，这只黄狼已经疯了。
“不是我，是你。”
“要是我拿到你最珍惜的雷霆之心的骨头就不会了。”
格温妮丝在上空盘旋着，她感觉自己像是脱出了躯壳，正观看一场月光下身影纠结的奇怪舞蹈。四只狼在下面动来动去，咬牙切齿地吼叫着。
“放弃吧！”西普咆哮着，“放弃灰熊的骨头。”
“绝不。”福狼吼着。
“害怕了？没有你的第二个妈妈就不敢走路了吧？”西普说。
“那是她的骨头。她死了。”
“你没死，但没有她你就一无是处，我说得对吗？”西普继续咆哮着。
“不，你错了。”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巫狼慢慢上到山顶，站在福狼身边。两只族外狼蹲下做出攻击的姿势，扭曲地咧开嘴唇。但福狼却走上前一步，然后一步接着一步，尾巴高高竖起，目光坚定。
福狼像月光下的一串银星，如星座的化身，他慢慢地、从容不迫地向西普和两只族外狼走去。在他身后，一团迷雾升起。西普和在他两侧的族外狼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们感觉自己的骨髓都从骨头里漏出来了。因为他们看见的不光是守卫团的新成员福狼，还有一团聚集起来的孤魂，最先是老族长邓肯·麦肯，最后盘旋幻化成了带领狼进入边缘之地的首任奋哥儿。
“离开我妈妈雷霆之心的骨头，现在就离开，到极地去。我就不会用你们的血弄脏我的爪子。”
西普和两只族外狼没命地向极地逃去。
等到队形到达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们走了，西普和他们一起走了。”巫狼说。
“走了？”里艾姆·麦肯问，“去哪里了？”
“去极地了。”福狼回答，“别追他们，他们不会回来了。”
里艾姆先把头歪向一边，接着又是另一边，最后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狼座：“奇怪，不过我感觉我父亲的迷雾就在那里。”
“可能。”福狼柔声说，“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