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罗素：他们在搞什幺鬼，阿利谢？难道那些娘娘腔的RDF（太空堡垒防御军）连怎么打仗都忘了？
阿利谢：我认为这正是我们所担心的，参议员。他们和那些外星人正在互相教导对方怎样才能不打仗。
——传言，地球联合防御委员会的罗素参议员和马修?阿利谢之间的私人谈话
SDF－1与敌军旗舰靠在一起，两艘飞船之间只隔着一道狭窄的空隙，几乎眼对着眼。
格罗弗给克劳蒂娅留下指示，如果发现任何的敌对行动，她被授权可以发射主炮。几分钟后，他走进了飞船上最大的会谈室。格罗弗坐在一张高高的长椅上，麦斯卓夫坐在他的右手边，左边是一名情报主管，他们注视着艾克西多。旁边只有少数几名职员，房间显得相当空旷。
格罗弗不得不承认，这个畸形的天顶星人给他留下的印象倒不像是个残暴的战争狂人。实际上，他显得相当……拘谨。
“我们终于见面了，舰长。”外星人诚恳地说。
“是的。”格罗弗点点头。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少尉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将一杯橙汁放在艾克西多伸手可及的地方。女少尉靠近时，格罗弗和其他官员看到了艾克西多的反应，但显然他终于控制住情绪，只点点头表示感谢。
艾克西多拿起杯子，小心地尝一下。味道倒是令人愉快，但这饮料有种特殊的气味，他无法确定。这东西让人头晕目眩，相当刺激。
“唔……很新奇。”他抬眼望着她，“是什么东西？”
女少尉看了看格罗弗，征求他的意见。格罗弗毫不掩饰地点点头。艾克西多刚好转头望到。“这是橙汁，长官。产于我们自己的果园。”
艾克西多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当他开口时，他尽量控制着不让声音发出颤抖，“你的意思是，它是你们种植的？”
她显得有点困惑，“我们种植了榨出这种果汁的水果。”
“啊，没错，就是这样。这就是我的意思。”他继续喝下剩余的橙汁，掩饰着自己的惊愕。
这些地球人居然吃曾经有过生命的食物！谁知道呢，或许他们还吃仍然活着的东西呢。他混身发抖，提醒自己说这不过是一种植物的汁液，但他的自控能力仍然受到了严峻考验。
这是那三名愚蠢的天顶星间谍没有提及的事情，可能是故意漏掉的，也可能是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天顶星人的食物都是利用化学成分合成的，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这是洛波特统治的禁令，吃有生命的、或是曾经有过生命的食物将可能会消耗“史前文化”的基本能源。
艾克西多喝光饮料．以免让他们看出他的感想——害怕。他怀疑或许这是地球人正在测试他：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会让他们得逞。
女少尉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给，再来一杯。”她拿起空杯子，从盘子里又给他拿了满满一杯果汁。
“那……那就不客气了。”他故作轻松地说。
格罗弗抚着自己的黑胡子，他转过头，对麦斯卓夫说：“我想这里少了几个人，是吗？“
“没错，”上校点点头，“但他们应该快到达了。噢，他们来了。”
他朝门口指了指。
麦克斯和米莉娅走了进来，两人都穿着太空堡垒防御军的制服。麦克斯立正敬礼：“长官，我们奉命报到。”
艾克西多站起身，将杯子放到一边，“啊！是我们的王牌飞行员。你好吗，米莉娅？”
她倒吸了一口气，条件反射地向他抬手敬礼，“对不起，阁下。我没想到您就是使节。”
艾克西多耸耸肩，表示这并不重要，”我发现你举行了一个结伴仪式……唔……结婚？相当的……有煽动性。”
米莉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您大概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没错，正如你也在想着我在这里做什么一样。这位一定是你的男性伴侣吧。”
艾克西多不仅是他们种族中最伟大的天才，也是年纪最老，知识最渊博的天顶星人。站在他面前，米莉娅看上去突然变得像个小孩，可怜巴巴的。“啊，没错，阁下。”
“天，你不用那么害怕吧。”麦克斯咕哝着。虽然站在高级长官面前，但他仍然几乎控制不住冲动，想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地亲吻她，再次向她强调伴侣的真正含义。
正在这时，瑞克?亨特奉命报到。他敬了个礼，接着发现了一脸不安的麦克斯。“嘿，你看上去不大舒服。”瑞克关切地说道。
艾克西多仍然站立着，指着瑞克和麦克斯，叫道：“就是你们！”接着他咯咯地笑了几声：“一定微缩过程影响了我的记忆！你们两个是多尔扎旗舰上的俘虏，是吗？”
“有人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瑞克迟疑着问道。
“现在情况大不一样了。”艾克西多兴奋地说，“请告诉我：你们和其他几个俘虏是如何逃脱的？是不是运用了某些地球人的特殊能力？”
实际上，是麦克斯的“铁甲金刚”伪装成天顶星士兵混入飞船。但瑞克不知道该不该把过个秘密说出来。他看到格罗弗和其他长官都没什么表示，只好胡乱搪塞过去，“嗯，我想你可以这么说。”
艾克西多重新坐下，手指抚着自己的下巴，“唔，又是一个军事秘密。”对他来说，现在的情形相当令人困惑，完全不合逻辑，世世代代都吃着有生命的食物，谁知道这对地球人造成了什么影响？
舱门再次打开，格罗弗说道：“好，人都来齐了。”
布朗、利克和康达列队走进会议室。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艾克西多，在他死神般的微笑之下畏缩不前。
“天啊，是艾克西多大臣！”三个人齐声惊叫，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没想到造成我们大叛变的煽动者今天在这里出现。”他淡淡地说。
利克混身打颤，鼓起勇气道：“大人，这不是我们的错！”
“对呀！我们自己也无法控制！”康达插了一句。
矮胖、结实的布朗也附和道：“我们无能为力，阁下！”
艾克西多一摆手：“不用紧张。我没打算惩罚你们。”
他们解脱地喘出一口气，声音清晰可闻。
大家坐下后，麦斯卓夫道：“格罗弗舰长，飞船的主电脑将记录整个会面过程。”
格罗弗摘下帽子放到一旁，“很好。我们开始吧。”接着对艾克西多道：“事务大臣阁下，我们尚未清楚你这次前来的准确目的。迄今为止你只告诉了我们很少的一部分。能否请你为我们详细阐述？”
艾克西多朝他们扫视着，“你们的好奇心我完全理解，不过——好像人还没到齐吧，舰长？”
“什么？”麦斯卓夫压低嗓门道，一脸惊讶。
“我还想再多见两个人，先生们。一个拥有相当惊人的能力和战斗技巧，还有一个女人，她是你们的心理战术核心人物。”
“真是难以置信。”格罗弗喃喃自语，双睛直直地望着艾克西多。
麦斯卓夫上校看过那些投诚者的简报。他附在格罗弗耳边轻声道：“我想他是指那部电影，《小白龙》。他们一定也看过，以为林凯的电影特技都是真的。”
《小白龙》是第一部完全在飞船上制作的电影。林凯饰演的主角身怀绝技，用他的功夫打败了凶恶的巨人，他还拥有一个魔法徽章，利用它可以从手中射出致命的光柱。
“这显然是个误解，”格罗弗对麦斯卓夫说。他对艾克西多道：“我想不出你说的那个心理战术的核心人物到底是谁。能否请你祥细描述一下这个女人。”
艾克西多凸起的双眼眨了几下，“她经常在一些典礼仪式上表演，喊叫一些奇怪的口号。”
布朗向他的同伴倾过身子：“你想他会不会指——”
“不！不可能！”康达低声答道。
“我觉得有可能！”利克叫道。
“你知道。”艾克西多不耐烦地说。他站起来，走到证人席的旁边，摆了一个妖冶的姿势，唱道：
舞台惊魂，请你走开。
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瑞克呻吟一声．他不想成为第一个发表意见的人。如果他还看不出艾克西多指的是谁，麦斯卓夫上校一定会让他去见心理医生，并且禁止他飞行。
那三个间谍脱口而出：“他说的是明美！”
艾克西多继续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的假音认真演唱着《舞台惊魂》。他像一位听到美妙歌声的业余艺术家一般，摆出一副陶醉的姿态。
格罗弗低下头，挪开自己的视线。他竖起衣领，像只海龟似的缩在里面，压低嗓门说道：“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一定以为明美的歌声是某种武器。”麦斯卓夫说。
“让那个女孩到这里来。”格罗弗下令，“还有她的表哥。”接着，他费尽心思考虑着该用什么直接了当而又符合外交礼貌的方式请这位使节停止歌唱。
明美才出现在门口，艾克西多便大声叫道：“就是她！没错！”
她站在那里，像一头受惊的小鹿四下观望。
过了一会，林凯懒懒散散走进房间，脸上充满敌意。他愠怒地说：“我已经厌倦了被军队呼来喝去，你们从来不考虑平民的感受。”
“请问，”明美疲惫地说，“让我们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
她和往常一样明艳照人，宛如神话传说中走出的公主，令人难以忘怀。虽然尽力压抑自己的情感，但瑞克还是发现那股熟悉的冲动又在他心里涌起。
林凯站到她前面，仿佛保护着她免遭伤害。他盯者所有人，“别指望他们会回答你。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战争计划，从不考虑平民的生死。而且，他们——”
“不要再胡说八道！”格罗弗打雷般怒吼一声，连凶悍好斗的林凯也不禁有点发怵。艾克西多不禁想到布里泰大人和这位舰长的脾性倒是挺相似的。
“我们有些事要问你们。”格罗弗对两人说道，“这次全面属于机密。只要你们跟别人提起，我保证让你们感到后悔，你们必须全面合作。明白吗？”
“明白了。”明美点了点头。
林凯站在那里不作声，也没有回答。她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他们需要我们合作，跟他们作对没有好处，这你还看不出来？”
格罗弗已经向艾克西多转过身，语气中显出一丝怒气，“大臣阁下，现在可以把你这次前来的目的告诉我们吗？”他开始燃起心爱的烟斗。
“该说的时候我会说的，”艾克西多诚恳地说，“但我向你保证：我这次前来的原因对你们和天顶星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格罗弗喷出一团蓝色烟雾，几位长官都假装视而不见。看来想读懂这个外星人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他不由想道。歌曲和舞蹈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只好耐心等他自己说出来吧。
在UEDC的地下指挥部里，丽莎?海因斯坐在一长排计算机操作员的尽头。丽莎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SDF－1上，她隐隐觉得，那些地球的主宰们正饶有兴趣地观望着，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她已经打消了返回太空堡垒帮忙的念头，但她却为此深受伤害。情况紧急、缺乏优秀军官、在当前的敌对状态下航行过于危险、你已经获准接触UEDC的机密材料、你的价值在于搜集情报——她父亲可以摆出一打理由让她留在原地，而她却无法抗争。
此时，她盯着面前的主控制台。她对“超巨炮”的事了解越多，就更确信这东西用处不大，只会使天顶星人变得更加愤怒。
她稍稍吃了一惊，发现父亲已经走进来，在她身边俯下身子。其他军官赶忙打起精神投入工作。海因斯上将在附近时，注意力不集中可太不明智了。
她开始意识到父亲并不受人欢迎。她在这里很难交上朋友，现在人人部知道她是海因斯上将的女儿，她已经被完全挤出了圈子。
她刚除下耳机，就听他说道：“喜欢你的新工作吗？一切还好吧？”
“很好，不错。”她撒了个谎，装出微笑说，“我知道SDF－1和天顶星舰队已经达成了一项停火协议。”
“我也听说了。”他父亲模棱两可地说。
她尽力用乐观的声音说：“嗯，如果事情这样发展下去，或许我们没必要使用‘超巨炮’。”
“有这个可能，但我很怀疑。”
她转过身，气馁地合上双眼。难道这里的人都看不见事实吗？接着，她感到父亲的手放在地的肩膀上。
“听着，丽莎。我们不能相信天顶星人，我们必须证明自己的实力。”
她很想对他说，SDF－1的主炮就能轻易达到‘超巨炮’的威力，但却未能阻止天顶星人的攻击。但现在再说这些并没有好处。UEDC那些顽固的参谋、工程师和议员都对“超巨炮”的威力深信不疑，她的看法，他们只会一笑置之。
他知道她不会放弃自己的观点，只是暂时放弃争执，等待更好时机。他转身离开，边走边说：“我还有事要办。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到指挥中枢找我。”
“是。长官。”丽莎疲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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