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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输船呼啸的驶过索亚的高层大气,机翼后方的牵引火焰让它看起来就像一只凤凰。隔热装甲板上荡漾着橘红色火焰,当飞船快速落向这个星球的表面时,在它驶过之处留下了一条尾迹。
在航空器飞行的同时,它证明着只要有一对足够大的引擎,你能让任何东西待在天上。它的前翼粗短、向下前掠,后方的巨型喷射引擎在航空器撞击大气的同时发出对于生命来说十分刺耳的声音。
运输船被设计用来搭载联邦军队快速且安全的进入战斗——尽管它们没有很好的到达这两个目的。在阿克图拉斯抓紧他头部旁边的金属杆时,他明白了——它的设计完全没有考虑其他因素,舒适程度也自然不会被设计师放在心上。
从士兵到坦克,运输船能把任何东西装进它们的运输舱,也因此这个载着阿克图拉斯的武装陆战队员们——被定名为“帝国小队(本来想自己取个名字的,由于人类帝国是Terran Dominion,所以Dominion section还是叫帝国小队算了)”——的深邃隔舱其实是一个布满油污与灰尘的金属洞穴。
运输船在机身放平时颤抖着,在呼啸的风和引擎的噪音声中,除了带上头盔通讯无法交谈,这六个武装士兵也是如此。运输船上载着一辆巨型坦克, 它体积巨大,被叮当作响的链条紧紧锁住,占据了运输船很大的内部空间。运输这么多的士兵加上一辆坦克已经破坏了规章,但上头的命令如此,阿克图拉斯还不打算在他的职业生涯如此短暂时去质疑那些命令。
他的五个士兵面向舱尾的红灯,坐在不舒服的金属长凳上,看上去就像是某个瞎眼的焊工将他们焊在机身内部的一样。
“什么情况,中尉?”亚希·格雷第一百次问道。“我们在往哪儿飞?”
阿克图拉斯叹了口气。这个喋喋不休的塔索尼斯小子在他得到答案前决不会消停,而他又奇怪而天真的相信指挥系统会让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个阶段会发生什么。他入伍的时间还不够长,以至于他不了解前线的陆战队员就像蘑菇——被蒙在鼓里(原文是in the dark,双关语即表示在黑暗中,也有被蒙在鼓里的意思)还要卑躬屈膝。
“噢,你要问多少次,亚希?”珊托说道,她的脸看上去像要吵架一样。“中尉知道的时候会告诉我们的。是吗,中尉?”
戴尔蒙德·德·珊托——队友们都叫她,戴尔,一个在泰拉德IX长大的黑皮肤女孩,是一对辛苦工作在温泉浴池的签约工人的女儿,为数众多的度假城市让这个星球变成了古老家族后裔的庇护所。如同军队一般数量拖欠了联邦金融机构债务的人们,被迫在那里工作还债,以确保客人不需要动一根手指。
毋庸置疑,戴尔蒙德·德·珊托不怎么喜欢那样的生活,她在她找到的第一间征募办公室于十八岁生日那天登记入伍了。在阿克图拉斯认识她的六个月里,他看见了一颗优秀战士的心,只不过是个易怒的,而且在愤怒时口无遮拦、态度恶劣的家伙。
阿克图拉斯非常喜欢她。
由于某些颠倒的魅力,他认为德·珊托跟自己有一个相同的灵魂,而她又同时向阿克图拉斯展示着一份忠诚——这让他想起他的父亲和阿克顿·费尔德之间的关系。
“嘿,我只是问问,”亚希说道。“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总没错,对吧?在这个任务的命令下来时我本来应该还在放假的。”
“我们全都该在放假,”德·珊托指出,毫不掩饰她对高官们令人不悦的天才本领的愤怒。
她不是唯一一个因为假期被延期而惹恼的。阿克图拉斯原本打算回克哈去看看他的母亲和小不点。尽管他通过联邦的网络给她们写了很多信,但自从他入伍以来就没见过她们了。
他的母亲最终给他回了信,但她的话语远不如在学院时寄给他的信件那样直率与温暖。她的信中充满了他的妹妹和克哈的新闻——以及它的麻烦。但很少提及他父亲,除了健康以外的事。
多萝西完全没有回信,他知道她也许还在为他的突然离开而烦恼和伤心。真希望一旦这个任务一结束,他就有机会弥补他和家人们的关系,过去的一年半让他了解到自己有多想念他们。
甚至是他的父亲,阿克图拉斯也非常想给他一个惊喜。
当然,阿克图拉斯和朱莉安娜之间保持着大量的信件互通,尽管不知道他们分隔了多少光年,但她似乎仍对他十分感兴趣。
他们准备在他去克哈度过他的下一个假期前在泰拉德IX见面,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望穿秋水了。
阿克图拉斯的幻想在亚希点了点他戴着头盔的头时结束了。“我敢跟你打赌任何事,中尉已经知道我们在向哪前进了。是的,我赌一百存款说他已经知道了。”
“见鬼,我觉得如果你有该死的现金我就会打这个赌,”恰克·霍纳说道,那来自边缘世界的笑容代替了恶意的评论。霍纳是那种阿克图拉斯的父亲会以贬低的口吻叫他“好小子”的人,这个肩膀厚实、面孔宽大的家伙来自隶属联邦的其中一个偏僻世界——在那儿,如果他们能整天都有电就算幸运的了。
表面上,这就是查尔斯·恰克·霍纳的全貌,而阿克图拉斯惊奇的发现一个敏锐的头脑与急巧的智慧隐藏在他“啊,真糟糕”的外表之后。
“但你连可以叮当响的两个铜板都没有,”恰克继续道。“无论如何,在我之前,奇昂·莱文就已经在不久前某个夜用扑克里赢走了你除了短裤以外所有的东西。”
“你很幸运,”亚希说道。
“幸运?”恰克拉长了腔调说道。“我的父亲和他的父亲在他还没开始玩军扑克前、在你还是你母亲的一个尚未成型的想法之前,就教给我我所知的一切,孩子。”
“哦,是吗?”亚希反驳道。“今晚想再碰碰运气吗?”
“你拿什么来赌?”前面提及的奇昂·莱文插话道。“我已经拿走了你的前了几个星期的巧克力配给。你已经没有任何其他大狗想要扒的了。”
“我会清洁真由美一个月,”亚希提议道。
“这位伙计想孤注一掷,”珊托笑着说道。
“没门,”奇昂·莱文说着,举起他的穿刺者步枪放在膝盖上敲了敲油光发亮的枪管。真由美是是奇昂·莱文给步枪的名字,是他的自豪与欢乐。他保持着步枪清洁并过量浸油,其他人的枪总有些磨损和刮痕,而莱文的枪看起来就像直接从工厂里拿出来的一样。
“我是唯一能拿着自己武器的人,”莱文说道。
“是的,普罗德沃特上的那些女孩也这么说,”德·珊托讽刺道。
莱文反驳道。“你想了解我的一些琐事吗?”他说道。“我会让你知道为什么他们叫我大狗的,小女孩。”
阿克图拉斯听着这些戏虐,感觉到在他们轻松的你来我往后面暗暗涌动着恐惧。迄今为止,第三十三师的指挥官们还没有把他们派遣到任何过于危险的地方,即使他的士兵只有军用帐篷和引水器陪伴,他们也能感觉到这次任务不同。
只有一位小队成员没有加入讨论,阿克图拉斯知道如果在天堂的某处有一位神明,祂必定有异于常人的幽默感。
托比·默丘里奥,另一位斯提尔林学院的毕业生,坐在阿克图拉斯的对过,他的面容十分气馁,肩膀向下塌陷。经过了六个月设法使默丘里奥成为小队普通的一部分的过程,阿克图拉斯了解到他的这位校友不适合士兵的生活。
尽管默丘里奥的双亲足够富有来把他送到一所昂贵的学校,这个小子却不是念斯提尔林学院的材料。他艰难的维持着学业,是他在壁球场上的中上乘表现让他毕了业。
但中上的水平没有让他在专业赛事中取得成功,而且他没有任何社会保障网络的实际资格, 托比就这样在现实世界中煎熬着。接着是一连串在他父亲的工厂里毫无意义的文职工作——他全都华丽的失败了——随后的一个下午,就看见他带着宿醉醒来,还拿着一束填好的入伍申请书。
自从阿克图拉斯入伍以来的八个月,他发现士兵的生活大部分很无聊——时常伴随着疯狂的调配与大声嚷嚷。而帝国小队的情况, 更令人厌烦。
这次任务看上去似乎包含某些行动,而令他惊奇的是,阿克图拉斯发觉自己在渴望着可预见的战斗。他被训练如何穿着战斗装甲战斗,并能合理精确的使用高斯步枪,但这只是他对战术技巧的了解,结合他那鼓舞人心的天赋,让这件不可能的事听起来像那么回事——这就是他被升为中尉的理由。那些高级官员注视着他登上升级的梯子,但在他真正开始往上爬之前,我需要一些实际的作战经验。
因此帝国小队被调到了索亚。
“因此,说吧,中尉,”恰克·霍纳说道。“这个小鬼是对的吗?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
阿克图拉斯感到他的小队把目光转向了他,他们的脸在微曲的刚性塑料面罩后看上去有些模糊。
“是的,查尔斯,”阿克图拉斯说道,他很清楚其他人喜欢他使用恰克的全名。“我知道我们为什么来这。我是一名军官——了解是我的工作。”
“那,内部情报是什么?”亚希身体前倾的问道。“海盗?游荡的佣兵恐吓无助的殖民地和那儿漂亮的姑娘?”
“差不多就是这样,”阿克图拉斯同意道。
呼喊声和抱怨声回荡在频道里,期待着要把他们的训练成果步入实践。阿克图拉斯举起了一只手让他的小队安静,“我们正在向一颗叫索亚的行星降落,确切的说是朱诺营地,在那我们会与第三十三师的另外一支部队汇合,并协作疏散那些涉及非法深核采矿的人员。”
“我们会杀人吗?”奇昂·莱文问道,拍了拍真由美的枪口。
“我希望不会,”阿克图拉斯说道。“但可能有许多人不打算离开他们所有物。”
“好吧,该死,我们得告诉他们自己错在哪儿,”恰克·霍纳说着,与奇昂·莱文高高的击掌,亚希和戴尔看起来正因料想而兴奋,但托比·默丘里奥一如既往的没有参加。
“我敢打赌我杀的比你多,戴尔,”亚希说道。
“你的确会的,”德·珊托嘲笑道。“小子,你只是勉强知道用枪的哪一头对着敌人罢了。等我们进入战斗的时候,你能保证待在我前面吗?你听见了吗?”
一条条滚动文字在阿克图拉斯装甲的平视显示器上闪烁着,隔舱里的红灯也开始闪光。
“安静下来,”他说道,他的声音轻易切断了这温和的争吵。“我们要着陆了,留点神。”
在索亚之前,阿克图拉斯确切的了解过三个世界。伴随他成长的克哈,一个青葱、温和有着芳香的夏日和温暖的冬季的世界,他认为其他联邦适合居住的星球也大致相同。他在戴拉尔IV轨道上巨型造船厂的训练和在普瑞德沃特的初次旅行很快使他从这个想法中醒悟了过来,这些经历向他表明只要有足够的毅力人类几乎能住在任何地方。
但索亚是一个即使仅仅是来游览都需要一个有分量的理由的世界,更不用说居住了。
随着攻击跳板铿锵的落在了行星的沙砾上,炙热辛辣的风呼啸而入,顿时让阿克图拉斯和他的士兵睁不开眼睛。
在他们登陆时,一队工程师挤开了他们走向坦克,阿克图拉斯对抗着想要破口大骂的欲望,取而代之的是走下跳板,到达了另一个世界布满沙砾的表面。
当阿克图拉斯头盔的面罩从昏暗突然明亮了起来时,他第一眼望向他们的新军营。
朱诺营地安坐于高耸的红棕色山脉中央断断续续的山谷中的岩石山麓上。尘旋从群峰上刮下,天空是淡淡的锈色。一个虚弱的球体低悬在山顶上方,将长而稀薄的群峰之隐投射在营地上。
营地的中心设置了一个标准的指挥中心,它的加压金属板由于常年的风沙而侵蚀、磨损。旋转的通讯卫星天线扫描着这个区域,许多乏味沉闷恒定不变的建筑包围着指挥中心,这种标准的组合你能在任何联盟的军事机构中找到——兵营、食堂、医务室还有着陆平台,以及加了门框的机库、补给仓库和训练设施。
钢丝卷架在六个彼此沿着营地周围隔开一定距离的导弹发射塔之间,它们独立的天线扫描着天空中的威胁。小队的陆战队员慢跑着穿过营地,勤劳的SCV正修理着受损的建筑。
撇开他看见的人们,阿克图拉斯感到了营地放松、从容的气氛。没有紧急的训练,营地上站岗的陆战队员也没有半点谨慎的姿态。有几个脑袋在他带着他的从运输船里出来时转了过来,但他们的到来引起的兴趣很快过去了。
“现在干什么?中尉?”亚希问着,将步枪挂在了肩膀上。“我们的接待人员在哪?”
阿克图拉斯也正想知道同样的事,但他没有回答。一个官员不能承认他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他们应该和营地的安全首领会面的,但现在着陆平台上没有其他人。
“当心跳板上!”运输船里的一个工程师喊道,这也使得阿克图拉斯免于考虑给亚希的答案。
他们刚获悉这条警告,坦克引擎沙哑的隆隆声就咆哮了起来。喷着污秽的蓝色烟气,坦克倾斜的从黑暗中颠簸的开到了沙地上。
阿克图拉斯看着坦克轰鸣的载着工程师们远离了运输船。
“该死,那东西也许比你年纪大,恰克,”德·珊托说道。
“戴尔,小宝贝儿,”恰克拉长了腔调。“你管那叫年纪大,我管它叫身经百战。”
“好吧,那是一台身经百战的坦克,”亚希说道。
“去你的,小子,”恰克对德·珊托心照不宣的眨了眨眼。“如果让我在小马驹和母马之间选择,我永远会选母马。她知道她在干什么,并且会保证你不会犯错。”
“我们还是在说坦克吗?”亚希说道。
“立定!”奇昂·莱文喊道,帝国小队的陆战队员们马上立正站好。阿克图拉斯看见一个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从指挥中心朝他们走来。他能看到上尉的徽章在这个陆战队员的肩上,安全小队的两个战士跟在身后。
阿克图拉斯也马上立定,在耀眼的尘霾中眯起眼睛,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陆战队员身姿。上尉在阿克图拉斯的面前停了下来,并快速的打量了下他。
“中尉阿克图拉斯·孟斯克向您报道,长官,”他说着,潇洒的行了礼。“帝国小队已经为行动做好准备,长官。”
“放松点,孟斯克,”上尉说道,当他了解到为什么他的上司如此熟悉的时候,阿克图拉斯微笑了。
上尉头上耀眼的面罩很快的收了上去,阿克图拉斯发觉自己正凝视着安吉莉娜·艾米莲的脸庞,正是这个女人不久前于斯提尔林学院在他的心中种下了入伍的种子。
阿克图拉斯放松了下来,但仅仅只有一会儿。艾米莲也许是个熟悉的面孔,但她仍是一个上尉,而他是一个中尉。即使是他也不得不钦佩指挥系统。
“再次见到你真好,孟斯克,”艾米莲说道。“他们让你当上中尉了是吗?”
“是的,长官,”阿克图拉斯答道。“将军的一切工作就是任用人才。”
艾米莲微笑了。“我发现你还是如此口齿伶俐,也许你的校长是对的。他们仍旧让他在那儿教书吗?”
“不,长官,”阿克图拉斯说道。“我最后了解到的是,他由于挪用公款和诈骗得在巴赫-埃尔刑事殖民地干六十年。我想他不太适合再社会化。”
艾米莲捕捉到了他语调中的自豪,“我猜你什么也没干,是吗?”
“我无法这么说,”他答道,使得艾米莲毫无疑问,他与斯蒂格曼的落马有关。
“我也这么想,”艾米莲向他的陆战队员的方向翘起了拇指。“他们是什么来历?”
“帝国小队,”阿克图拉斯说道。“随时准备行动,长官。只需你一声令下!”
“帝国小队?”艾米莲重复道。“好名字,你取的?”
“是的,”阿克图拉斯点了点头。“我觉得它听起来很壮丽。”
艾米莲笑着摇了摇头,沿着陆战队员的队列走了过去,她严厉的视线穿过了每一个战士,使得他们无疑在她眼里如同无物。
“听好了,陆战队员们!”她喊道。“欢迎到来索亚,核心世界的这一侧最凄凉的粪坑。这不是训练营地,也不是天堂,无论你从前认为哪里很糟,忘了那儿吧,这儿更糟。这儿的食物糟透了,这儿的兵营比钉刺靶上的洞更多,还有,你们在至少上了一次医务室以前不能离开这儿。有什么问题吗?”
大多数帝国小队的陆战队员都冷静的面对着她的视线,明白对这种反问最好的回答就是沉默。
然而,亚希·格雷显然不了解士兵的这种智慧。
“为什么我们要去医务室,长官?”他问道。
艾米莲上尉猛然向他走去,头盔上的面罩离这位发问者只有一英寸。阿克图拉斯的脸抽搐着,因为他的一位陆战队员使他蒙羞而愤怒。
“你说了什么吗,士兵?”她说道。
“嗯…你问有没有问题,”亚希答道。“我有,我是说一个问题。”
“够了,格雷,”阿克图拉斯说道。“上尉会向我简要说明,一会儿我会告诉你你需要知道的。这是为了你好,你最好期盼着进医务室,因为要是你被杀了,就没法问更多这么白痴的问题了。”
艾米莲继续盯着将视线固定在她右肩上的亚希。最终,上尉转身退后了,双手紧靠在身后的站在小队面前。
“作为对二等兵格雷的回答,你们很可能进医务室,因为你们会被那些心怀不满的矿工射击——在这块正好是联邦私有产业的大石头上展开非法深核开采的那群家伙。”
阿克图拉斯不知道索亚是隶属于联邦的世界,那块信息在他们离开普瑞德沃特前还没有成为情况简报的一部分。当然,不是那份只写了“到达索亚并等待命令”的简报。
无论如何,在离边境如此远的地方,谁要声称拥有一个世界,主要取决于谁有最多的人和武器。随着帝国小队和坦克的来到,这份殊荣显然属于联邦。
“多数的矿工已经离开,”艾米莲继续道,在她开始说时缓缓的走了起来,“但仍有少数在负隅顽抗,而干掉他们就是你们的工作。这将是一次残酷的战斗,因为这些矿工比泰拉德血百舌鸟挖的还深,但你们会得到帮助的。有三十个陆战队员和一些喷火兵会与你们同行。而现在我们还有一辆坦克,可这不意味着你们可以掉以轻心,陆战队员们,如果你被击中了,我们就会减员。”
“最后一点,我可以保证,”艾米莲结束道。“因为你们这群幸运的野小子将会在明天六点进攻陶朗加峡谷。”
早在阿克图拉斯五点从床铺上爬起时,太阳就已经明亮而炙热。他走向食堂抓来些早餐,并吞了点A级军用咖啡因。早餐由一些尝起来令人作呕的高卡路里泥状物构成,但提供的能量是陆战队员作战所必须的。
当他注视着盘子上空被舀起的褐色泥浆时,艾米莲上尉坐在了他的对面。
“早上好,中尉,”她说道,朝着食物点了点头。“我敢打赌你以前吃不到这个。”
“不完全是,”他同意到。“斯提尔林学院的食堂会为了钱来这跑一趟的。”
“我能了解为什么陆战队会吸引你了。”
他们沉默的吃着早餐,而阿克图拉斯也有了一个更细致研究安吉莉娜·艾米莲的机会。她依旧美丽,但他注意到一处以前没有的伤痕——耳朵上方延伸着的一条苍白的痕迹消失在了头发中。
“在切奥·萨拉上留下的,”她头也没抬得说道。“其中一个刑事殖民地的监狱中发生了暴动,而在那儿关押着无以复加的恶徒——屠夫、强奸犯、连环杀手。事情发生时正轮到那里由我们来挑选一组再社会化的人选。我正在独自评定一名名叫怀恩·赛恩的囚犯时,他用从一名守卫那儿得到的武器朝着我的脸开了枪。”
“卑鄙,”阿克图拉斯说道,同时赏识着自己含蓄到荒唐的评论,但艾米莲显然没有注意到。
“的确如此,但我很幸运。子弹在击中前在头盔内部弹开了,擦过了我。”
“你干了些什么?”
“我留了很多血,那头蠢驴认为我死了,”艾米莲说道。“我猜我昏过去了几秒,但我马上醒了过来,我看见他站在牢笼前,背对着我。我站了起来扭断了他的脖子,离开了那个该死的地方。”
“我会铭记的,”阿克图拉斯真诚地说道。
“这没什么,”她说。“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到了新兵,我还得到了一条能让菜鸟中尉们上心的新伤疤。那么,告诉我些关于你的小队的事,孟斯克,他们有什么优点吗?”
阿克图拉斯扫视了桌子的全长——帝国小队正坐着与那些将和他们一起飞向陶朗加峡谷的陆战队员聊天。
“的确有,”他说道。“这次的任务来临时,我们都期盼着继续休假。我们都是如此,但他们是一群优秀的战士。比其他人更优秀,他们会遵守命令并竭力完成。”
“这就足够了,”艾米莲说道。
阿克图拉斯看见了一个正和他的人交谈的陆战队员身上的神经再社会化伤痕,“告诉我,上尉。你已经有三十个陆战队员了,全被再社会化过,会毫无疑问的遵循命令。”
“是的,因此?”
“为什么还需要我们?”
艾米莲在吃下一口炒鸡蛋前答道。“你跟一个被再社会化过的陆战队员并肩战斗过吗?”
“没有。”
“你有过就不会这么问了,”艾米莲说道。“不要误会,他们的确是完美的战士,会执行你一切的命令,但他们缺乏自主精神,无法对战场形势的改变做出很好的反应。给他们一个命令,无疑会很容易执行,但一旦事情发生了一点变化,他们就会迷失方向。我一直要求给我些不低能的陆战队员,但他们却给我弄来更多。”
“而你认为我们六个能带来不同?”
“你们六个和一辆坦克,别忘了。”
“当然,”阿克图拉斯说道。“这些矿工,一定是帮棘手的家伙。”
“是什么使你这么说?”
“你显然认为他们不会一见到我们就投降。我说错了吗?”
“不,你没错。”
“我不这么认为,”阿克图拉斯说道。“为什么他们不投降?”
“因为我们上次去的时候他们没这么做,他们用巨型机器人、对空导弹和不少枪械反击了我们。而那次我们还没有坦克和帝国小队,”她微笑着补充道。
坦克在前夜就离开了,约定于陶朗加谷口与他们汇合,它会在陆战队员们向矿工们的基地时提供火力支援。
“还记得在斯提尔林学院的演讲吗?”阿克图拉斯问道。
“当然,”艾米莲说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说只有百分之五十的陆战队员曾见过实战。这似乎有点…夸张。”
“一点也不,”艾米莲答道。“大约百分之五十的新兵在训练营地中被刷下了,死在了训练事故中、被再社会化弄得神志不清或是其他原因伤残成为了文职人员。”
“所以基本上只要你从训练营地里活了下来就几乎能保证见到战斗?”
“大致如此,”艾米莲同意道,皱了皱她的眉头。
“这可不像你那样说时吸引人。”
“因此要改变重点,”艾米莲起身带着早餐盘走向盘架。阿克图拉斯跟着她,将自己的盘子滑到了艾米莲的盘子下面。
“我现在能理解了。”
艾米莲转过身,从她双眼中的坚毅,阿克图拉斯能了解到不必拘礼的早餐已经结束了。
“对。是忙起来的时候了,中尉。让你的人十分钟内到起飞平台集合。我们在五点三十分出发,别迟到,否则我会把你这头驴送上军事法庭。现在,行动起来!”
阿克图拉斯行动了起来。
阿克图拉斯将高斯步枪靠在肩上,背靠着陡峭的岩石以在枪林弹雨中保护自己。炫目的太阳高悬在头顶——这个柠檬色的球体看起来就像能用手抓住一样。他的呼吸混乱而急促,碰撞中咬破的舌头上能尝到血的味道。
帝国小队的成员们和他一起挤在岩石区,一个比一个看起来装甲破损严重,但都还活着。回忆起爆炸在运输船一侧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时他所忍受的痛苦,就让阿克图拉斯认为这真是个该死的奇迹。
除了强烈的风灌进了部队的隔舱、涌动的火焰和那些老兵们痛苦的尖叫外,之后的事他几乎什么也不记得了。
下一件他记得的事,就是自己躺在扭曲的乱七八糟的金属中,被火焰所包围,仰头望着冒着黑烟的柱子映在天空中的轮廓。一双手从他的双臂下抓住了他,将他拖离了废墟,当他靠在一块岩石上支持起来时,他发现是恰克·霍纳救了他。
“发生了什么?”他勉强支持着问道。
“导弹,”霍纳说。“他们在谷口建了一座发射塔。飞行员没有看见它,我们被一颗热导导弹击中了排气管。现在,至少半数的陆战队员已经死了,该死的坦克也不在这。”
“艾米莲呢?”阿克图拉斯问道。“上尉在哪?”
“上尉受了重伤,长官,”亚希·格雷在阿克图拉斯对面的谷中说道。“我认为她的脊梁断了。”
二等兵格雷的话使阿克图拉斯的思绪专注了起来,他借着岩石的支持费力的站了起来。他聚集了所有人并考虑下一步要干什么。看过艾米莲的卧姿后,阿克图拉斯了解到亚希完全正确——艾米莲将无法参加这次战斗。
她的装甲会让她再活一会儿,但她的双腿和脊柱都弯曲到了不可能的位置,阿克图拉斯知道,如果他们不能把他送到医疗救护站,她将无法坚持很久。
在山谷下方二十米,毁坏了的运输船船体散落成了被烧黑的金属堆。那个飞行员竭尽全力试着让他们安全着陆,但你能用遭受过一次爆炸引擎所做的极其有限,而最近的平地又在一百公里以外。波浪状的浓烟从失事的航空器中喷出,火焰在吞噬了弹药包和兴奋剂分配器时爆鸣着。
阿克图拉斯快速的进行了人数统计,发现随行的十一名陆战队员死亡,还有八名伤重无法战斗。三名喷火兵也死了,成为了自己的武器在碰撞中自燃的牺牲品。
剩下的十一名艾米莲的再社会化陆战队员和两名喷火兵会与帝国小队并肩战斗。阿克图拉斯刚集合好所有人,一阵突然的火力就从岩石的上方呼啸而下。
“寻找掩护!”他喊道,尽管这命令有些多余。高分贝的金属呯砰声在岩石上震耳欲聋的回响,像无尽的钉子从高空中掉落在坚硬的石头上一样。
呼吸是那么沉重,阿克图拉斯在火力稍稍变小时冒险朝掩体外瞥了一眼,看见一大堆射击者站在岩石后。他猜大概有二十个穿着防弹衣戴着头盔的人,还有棘手的户外战斗装备。
无疑不是士兵,更像是矿工雇来的佣兵或是一帮海盗。
阿克图拉斯在岩石周围举起了枪,开了火,他没有认真瞄准,只是想要回击。装甲轻松的吸收了后坐力,尽管他打偏了,但他在射击中感觉好些了。
帝国小队紧贴岩石,抬头看着,表情从惊恐到饶有趣味的排列着。更多的钉刺喷射向了他们,阿克图拉斯在一位受伤的陆战队员被集火撕成碎片时全神贯注的看着。
那个男人像触电一般抽搐着,他的装甲能挡住多数小型武器的火力,但很多穿刺者步枪同时开火撕开了金属板的脆弱部分。
无论这些矿工雇来阻止他们了解其生意的人是谁。
更多的射击漂掠了下来,锁定住他们岩石下的目标,阿克图拉斯明白他们只有两种选择。他们可以撤退,躲躲闪闪的退到谷口,或是继续他们的任务冲进火力中。
不到太多人死去时,撤退不是一个对阿克图拉斯有吸引力的选项,但他也不想在面对一群数量不明的持枪者时奔赴一个光荣的结局。
在先前的窥视中,他看见前面的人多数隐藏在有着纷乱而坚硬的灌木丛的峡谷中参差不齐的岩石后。在他们上方,岩石呈现出鲜艳的白色,就像被太阳晒成的一样。
当一组人开火时,另一组就装弹。此间他们一直保持着钉刺嗒嗒嗒的响声包围着帝国小队。
在那快速的一瞥中,阿克图拉斯看出了那些持枪者附近的峡谷很窄。攻击者之前的地面是一个急坡,在这里展开战斗几近是自杀的命令,但陆战队员们被压制的地方两边的石壁能比较轻松的攀上。大约在上方四米左右,就是一片有着岩石、零落的矮树和大片散开的原石的平坦一些的地面了。
那是进攻敌人侧面理想的掩护。
阿克图拉斯转身打开了同喷火兵的连线。
两名幸存的喷火兵在掩体后勾着身子,他们笨重的深红色装甲布满了凹痕和伤疤,但毁灭火焰喷射器显然已经待命。
“我是孟斯克中尉,”他说道,“请表明身份。”
“二等兵尤金·马力克,”第一个答道。
“二等兵哈珀·厄特利,”第二个喷火兵说道。
“马力克、厄特利,我需要你们两个上到中间给我些火焰。当我发令时,向着射击者用作掩体的石头,并在我们之间制造一堵火墙。明白了吗?”
“是的,长官!”他们异口同声的回答,固定在手臂上的武器系统嘶嘶着高热的蓝色锥形。
在对喷火兵了解了他们任务的满意之余,阿克图拉斯转向那些在事故中生还并且还能战斗的再社会化陆战队员,指着最近的几个说道。“你们两个和伤员待在一起。其余的人,去支援马力克和厄特利。我希望有大量的钉刺让那群野种低着脑袋。听到了吗?”
点头和敬礼向他表明他们已经了解,在他将注意转回自己的士兵时,一颗钉刺弹进了他的护肩。
“计划是什么,中尉?”在戴尔·德·珊托大喊时,阿克图拉斯将钉刺从装甲上扫了下来,就像那是他最好的服装上的一个线头一样。
“我们要干掉这些家伙,向前推进,”阿克图拉斯说道。
“长官,这太疯狂了!”恰克·霍纳喊道。“我们没有一点该死的线索,到底有多少人在上面等着我们!”
阿克图拉斯摇了摇头,向帝国小队挥出了拳头。“我们将会如此,而且这是一个命令。当喷火兵和艾米莲剩下的陆战队员开始行动时,我希望霍纳、默丘里奥和亚希爬上右边的岩石,剩下的跟我去左边。”
他能看到他们脸上的恐惧和疑惑,“听着,士兵们!可能有更多活动在我们的侧翼的敌人已经切断了我们的退路。”
他们面临的形式实际上只是简单的被压制在这,这个推测不是真的,但这不妨碍将恐惧带给他们。
“要么我们前进,与他们战斗,要么我们被像蛋糕一样切成一块块的!”阿克图拉斯喊道。“我们是帝国小队,挡我等者死!”
奇昂·莱文举起真由美,砰然装上了新弹夹。
“现在你们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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