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邓巴·麦锡的阴谋
“我跟着他们跟了一天一夜，看着他们在河上边的悬崖睡了一觉。浅水区的河床上有一只死鹿，一只灰熊和守护之狼的队形一块儿把它分了。”
“什么！”在麦锡部落大会堂的所有狼听了，都大吃一惊。大惊小怪的声音此起彼伏。
“都给我闭嘴！”头领命令道，“他们是可以这么做的——守卫之狼和熊结过盟。菲亚，你继续说，这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灰熊的小熊崽在河岸上，然后母熊就带着肉回来喂他们。他们吃饱喝足以后，狼就走了，然后母熊就睡了一会儿。那些小玩意儿可一点儿都不累。”
“那是，母熊干了多少活啊。”卡翠雅，一匹毛色跟没有月亮的夜空一样黑的母狼，小声地说。不过，她的声音还不够小。头领跳到她面前，狠狠咬住她的后臀。他嘴上被里沙花的刺扎破的小口子又冒出血来，这令他更加恼羞成怒。所以，他叼起卡翠雅，将她甩到大会堂另一头的地上。“别再让我听见你说话！”卡翠雅退到了角落里。她尽可能地躺平，用爪子把嘴埋起来，恨不得自己是隐形的。她还要在这个部落里忍受多久？姬兰是她的女儿——那个傻透了，傻到家的女儿。邓巴·麦锡派出思梅林暗杀小队干掉姬兰和英吉丽斯的时候，卡翠雅的丈夫居然心里没有一丝不安。她的丈夫唐纳唯一关心的就是怎么能当上头领。
在狼语里，唐纳的意思是“世界的统治者”，卡翠雅的丈夫似乎认为，这个名字给了他足以与头领邓巴平起平坐的权力，那个老家伙已经越来越老，越来越糊涂了。
卡翠雅定了定神，接着听探子汇报狼和熊的事。
“艾德米和福狼躲在一个下风处，在边上看。天特别热，又是中午，福狼很快就睡着了，呼噜打得特别响。艾德米没有睡。她走出来，和小熊崽一起玩儿去了。后来福狼醒了，好像很生气，把她叫走了。”
头领咯咯笑起来：“如果那只母熊当时醒了，她可能已经把这两个小狼干掉了。”
“太遗憾了。”布莱登说。
“不，一点儿都不遗憾。”邓巴继续说，“我可不想让艾德米这匹蠢狼就这么死了，那太便宜她了。我要做的事，你们想都想不到。”
“我们的头领真是足智多谋啊。”有狼小声说。
“大人，还有一件事。”菲亚说。
“什么事？”
菲亚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她稍稍从头领身上移开了目光，往后退了一步：“就是有传言……仅仅是传言啊，是关于您的。”
“什么传言？”邓巴·麦锡掷地有声地问。
“我听猫头鹰们在传，说奋哥儿要传召我们部落去超级拉那，参加恶狼法庭的审判。”
“恶狼法庭！”邓巴·麦锡猛地蹿到半空，甚至扒下了几块大会堂洞顶的碎石块。集合在这里的狼全都发出哀声。
“安静。”他吼道，大会堂立刻一片沉默。邓巴·麦锡在长长的山洞里走来走去，他停下来，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又恢复了镇静，“他们说，恶人！恶人！好吧，我们就让他看看，究竟谁才是恶人。
“那匹小母狼和灰熊崽子玩得很高兴，是吗？”他老谋深算地说，“如果被人知道，那她可就有大麻烦了。很久以前，是边缘之地的部落将荣耀赐给了守卫之狼。可是现在，他们居然要召开恶狼法庭，审判我们！真是异想天开。是时候夺回荣耀了，让权力重新回到部落和他们的头领手里吧。”
这和荣耀没一点儿关系，卡翠雅心想，就是为了权力嘛，赤裸裸的权力。
邓巴·麦锡重新看着周围的狼：“什么是荣耀？荣耀就是做对的事。这么多年以来，守卫之狼给我们各部落划出边界，限制我们的狩猎范围。决定这一切的，是守卫之狼和第一任奋哥儿。为什么我们都要围着奋哥儿转？边缘之地的中心不是神圣火山环，而是伟大的狼神！我们应该去问问狼神，如果要夺回荣耀他会怎么做。我们被神圣守卫团管得太久了。我们的任务是夺回荣耀！”
大会堂里爆发出一片表示同意的狼嗥和狼吠，直到头领不耐烦地命令他们闭嘴，狼群这才安静下来。大会堂里的狼们全都屏气凝神，看着他们狡猾的头领转着脖子保证：“艾德米这匹狼本可以给我们方便，让我们夺取神圣火山环的权力，可她背叛了我们。你们肯定马上会想‘应该让老母熊杀死这个不讲义气的艾德米，让她遭到报应’。可如果让一群灰熊来杀死她，怎么样？不用太多。这样，我们可以利用这匹白痴狼的行为，来点燃我们夺回荣耀的战火。”
哦，狼神会这么做吗？卡翠雅暗想，发动一场战争？
“究竟是什么样的战火呢？”布莱登问道。
邓巴·麦锡的爪子伸出来，一把将布莱登扫到一边：“别打断我说话！我正在讲，这是一场守卫之狼和熊族的战争。神圣火山环附近的山谷里，住着很多熊。如果他们都参战，我断定守卫之狼的末日就要到了。”
“然后呢？”头领的伴侣问道。
“然后，终于，就轮到我们上场了。”
“轮到我们了！”表示赞同的私语嗡嗡地在狼群里传播，“轮到我们了！轮到我们了！”这些话在大会堂里回响，好像一首赞美诗。
怨恨像溃疡一样在麦锡部落里溃烂，被他们扭曲的心灵刻意地培养与呵护着。
“那么，您的计划……”说话的是马兰，是地位仅次于头领的第二把交椅的拥有者，在把自己的话说完之前，他有一丝犹豫，“您的计划是什么，头领大人？”
“很简单，我们需要一个人质。我觉得那个小熊崽就挺好——和艾德米一起玩的那个小熊崽。”
“我们把这个人质放在哪里呢？”马兰问。
“放到老凯格看守的石坑里。”邓巴低吼一声说。
卡翠雅浑身的血液全都凝固了。难道这个头领已经邪恶得没有边了吗？
“啊啊啊啊！”大会堂里爆发出一阵惊呼。
“是的，你们的老头领手里还是有几张王牌的。”邓巴的毛全都奓起来，他怀有恨意地看了唐纳一眼。
那个石坑是由老凯格看守的，它是一匹得了口沫病的麦锡狼。如果有小狼崽不听话，吓唬他们最管用的话就是：“把你送到老凯格的石坑里去，他会给你好好上一两课的——如果你还能活着的话。”死在石坑里的小狼崽没有几个。老凯格的牙齿基本都掉光了，什么都咬不动。只不过，那些小狼崽回来的时候，都变了个样儿。那些从石坑里回来的小狼崽，神情呆滞，保持同一种服从的姿势，永远不会变。他们并没有被染上口沫病，可却好像发烧被烧坏了脑袋，恨不得小小年纪就去寻死。卡翠雅飞快地转动脑筋，她搜肠刮肚地终于想出来一个办法，可以让无辜的小熊崽免于落入大地的火坑，落入她自己的邪恶部落制造出的黑暗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