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圣堂覆灭后的第六天，菲尼安突然清醒了。他用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眼睛看着并不在这个房间里的什么东西。随后，他看见了凯特，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个微笑让他显得比之前更加憔悴了。
凯特丢下手里的书，猛地跳到床上，跨在菲尼安身上跪了下来。她捧起菲尼安的脸，吻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你回来了。”她把嘴唇从菲尼安的嘴唇上挪开时小声说。菲尼安之前短暂地清醒过几次，但就像发高烧的人一样，神志并不清楚，只断断续续地讲了苏梅贝拉是如何死的。
“我想……吃草莓。”他说。
“草莓？”
“我梦见草莓了。”
“咱们肯定能找到几个，哪怕只是温奇科姆商店里那种冷冻的。”
菲尼安缓缓地摇摇头，好像自己也感到难以置信，他在这个时刻心心念念的竟然是这个。慢慢的，隔在他的梦和现实之间的幕布拉开了，他的笑容更明确了，眼睛也亮了起来。
“你好吗？”他问。
“我们毁掉了圣堂。”
菲尼安看着她，神情很奇怪，不像是以前的那个菲尼安。他的样子倒是不会让人感到担心，但是跟以前不一样了。随后，他闭了一小会儿眼睛。
“确切地说，”凯特说，“是‘想法’毁掉了圣堂，我们只是毁掉了保护圣堂的那本书。”
“我们？”他又睁开了眼睛。
“所有在那里的人，芙莉亚、伊西丝、那个书妖吉姆，还有顿坎·蒙特。你会见到他的。”
“出了什么事？”
她犹豫了一下，因为她知道真相会让他陷入忧虑。但他当然有权知道所发生的一切，所以凯特告诉了他。
最后，凯特说：“芙莉亚救了我，但是她自己没能出来。”她的眼睛里又涌出了泪水，但是她现在已经很会把泪水忍回去了。过去几天里，她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悲伤，甚至是在菲尼安面前，虽然他们之前是单独在一起的，而且他还没有醒过来。她不想菲尼安在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哭肿了的脸。
“皮普有什么反应？”
“比任何人预料到的都要好，他是个勇敢的孩子。”凯特看着房间角落里那把空荡荡的阅读椅，还有阅读灯。皮普之前已经去睡觉了，他走后，这两个书巫制品就没有再说过话。
“只要她还活着，那我们就能找到她。”菲尼安用沙哑的声音说。
“顿坎说，到目前为止，被‘想法’吞掉的东西还没有再出现过的。它们让一个个庇护所和庇护所里面的居民集体消失，没有人知道这些‘想法’是什么，从什么地方来的。”
菲尼亚举起一只手，摸摸凯特的脸颊。他的手指尖比之前几天温暖。
“还有，是伊西丝救了你的命。”
“你是想说，我怀疑她是很愚蠢的。”
“她为你做的那些事……她救你的时候自己也差点儿没命。”
菲尼安转开眼睛，看上去非常沮丧。停了一小会儿，他说：“所有这一切我都不想要了。”
“你都不想要什么了？”
“这场斗争，还有这场斗争带给我自己的变化——看谁都是敌人，甚至包括朋友在内。”
“你想放弃？在学院很可能遭遇惨败的时候？现在学院归谁领导都不清楚，幕后操纵的人肯定手忙脚乱的，学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脆弱。”
“但是情况并不会变好，”他说，“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书妖而言。总会有人接过指挥权，然后开始缉捕我们，并且比之前更加残酷。他们不会允许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目前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急需处理，而且还要对付‘想法’，再说也没人知道永夜庇护所里的情况，咱们想躲过他们的搜查比以往容易。”
“听起来，你才应该是领导游吟兄弟的那个人，或者至少是游吟兄弟残存下来的那部分。”她能感觉得出来，他这话至少有一部分是认真的。突然，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艾瑞尔被杀的事呢？是谁派那个七芒星的书妖来偷造物书的？”
凯特凑近他的脸：“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不能在这个时候把一切都丢下了吗？”
“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就像是……”
“你？”
“像刚瓦，以前在温室里的时候，还有他大谈特谈这场斗争为什么重要、为什么要屡败屡战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你自己不久前也还是这样的。”
“我也可能错了。”
“不，”她反驳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是对的。必须有人继续战斗，我们必须要那样做。”
“圣堂已经被毁掉了，阿博加斯特也死了，但我们也失去了芙莉亚和苏梅贝拉，还有艾瑞尔。”他一时间痛苦得说不下去，过了一会儿，他才又继续说，“这看起来像是一场胜利，实际上并不是。”
凯特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这感觉像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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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丢下手里的书，猛地跳到床上，跨在菲尼安身上跪了下来。她捧起菲尼安的脸，吻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你回来了。”她把嘴唇从菲尼安的嘴唇上挪开时小声说。菲尼安之前短暂地清醒过几次，但就像发高烧的人一样，神志并不清楚，只断断续续地讲了苏梅贝拉是如何死的。
“我想……吃草莓。”他说。
“草莓？”
“我梦见草莓了。”
“咱们肯定能找到几个，哪怕只是温奇科姆商店里那种冷冻的。”
菲尼安缓缓地摇摇头，好像自己也感到难以置信，他在这个时刻心心念念的竟然是这个。慢慢的，隔在他的梦和现实之间的幕布拉开了，他的笑容更明确了，眼睛也亮了起来。
“你好吗？”他问。
“我们毁掉了圣堂。”
菲尼安看着她，神情很奇怪，不像是以前的那个菲尼安。他的样子倒是不会让人感到担心，但是跟以前不一样了。随后，他闭了一小会儿眼睛。
“确切地说，”凯特说，“是‘想法’毁掉了圣堂，我们只是毁掉了保护圣堂的那本书。”
“我们？”他又睁开了眼睛。
“所有在那里的人，芙莉亚、伊西丝、那个书妖吉姆，还有顿坎·蒙特。你会见到他的。”
“出了什么事？”
她犹豫了一下，因为她知道真相会让他陷入忧虑。但他当然有权知道所发生的一切，所以凯特告诉了他。
最后，凯特说：“芙莉亚救了我，但是她自己没能出来。”她的眼睛里又涌出了泪水，但是她现在已经很会把泪水忍回去了。过去几天里，她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悲伤，甚至是在菲尼安面前，虽然他们之前是单独在一起的，而且他还没有醒过来。她不想菲尼安在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哭肿了的脸。
“皮普有什么反应？”
“比任何人预料到的都要好，他是个勇敢的孩子。”凯特看着房间角落里那把空荡荡的阅读椅，还有阅读灯。皮普之前已经去睡觉了，他走后，这两个书巫制品就没有再说过话。
“只要她还活着，那我们就能找到她。”菲尼安用沙哑的声音说。
“顿坎说，到目前为止，被‘想法’吞掉的东西还没有再出现过的。它们让一个个庇护所和庇护所里面的居民集体消失，没有人知道这些‘想法’是什么，从什么地方来的。”
菲尼亚举起一只手，摸摸凯特的脸颊。他的手指尖比之前几天温暖。
“还有，是伊西丝救了你的命。”
“你是想说，我怀疑她是很愚蠢的。”
“她为你做的那些事……她救你的时候自己也差点儿没命。”
菲尼安转开眼睛，看上去非常沮丧。停了一小会儿，他说：“所有这一切我都不想要了。”
“你都不想要什么了？”
“这场斗争，还有这场斗争带给我自己的变化——看谁都是敌人，甚至包括朋友在内。”
“你想放弃？在学院很可能遭遇惨败的时候？现在学院归谁领导都不清楚，幕后操纵的人肯定手忙脚乱的，学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脆弱。”
“但是情况并不会变好，”他说，“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书妖而言。总会有人接过指挥权，然后开始缉捕我们，并且比之前更加残酷。他们不会允许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目前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急需处理，而且还要对付‘想法’，再说也没人知道永夜庇护所里的情况，咱们想躲过他们的搜查比以往容易。”
“听起来，你才应该是领导游吟兄弟的那个人，或者至少是游吟兄弟残存下来的那部分。”她能感觉得出来，他这话至少有一部分是认真的。突然，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艾瑞尔被杀的事呢？是谁派那个七芒星的书妖来偷造物书的？”
凯特凑近他的脸：“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不能在这个时候把一切都丢下了吗？”
“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就像是……”
“你？”
“像刚瓦，以前在温室里的时候，还有他大谈特谈这场斗争为什么重要、为什么要屡败屡战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你自己不久前也还是这样的。”
“我也可能错了。”
“不，”她反驳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是对的。必须有人继续战斗，我们必须要那样做。”
“圣堂已经被毁掉了，阿博加斯特也死了，但我们也失去了芙莉亚和苏梅贝拉，还有艾瑞尔。”他一时间痛苦得说不下去，过了一会儿，他才又继续说，“这看起来像是一场胜利，实际上并不是。”
凯特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这感觉像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