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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二〇一〇年十一月

  卡尔被一股异国风味的恶臭熏醒。一睁开眼,一张胡子未刮的脸庞上有双眼睛正在观察他。

  「喝下这个,卡尔。」阿萨德边说边递给他一个烟雾袅袅升起的杯子。

  卡尔出自本能的吓了一大跳,颈部肌肉顿时抽筋,传来一阵像被钳子夹到般的刺痛。噢,那茶的味道真臭。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想起昨天晚上因为时间太晚,又觉得自己没力气开车回家,所以睡在办公室里。他嗅了嗅腋下的味道,对于昨晚的决定感到后悔。

  「来自拉卡的地道茶飮。」阿萨德的声音沙哑。

  「拉卡。」卡尔重复了一次。「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你确定那不是一种疾病吗?某种让人喉咙沾满黏膜的病?」

  阿萨德笑说:「拉卡是幼发拉底河畔一座美丽的城市。」

  「幼发拉底河?谁听过什么幼发拉底河茶?你方便告诉我这个拉卡在哪个国家吗?」

  「当然是在叙利亚啊。」阿萨德挖了两汤匙的糖加到杯子里,将杯子递给卡尔。

  「阿萨德,就我所知,叙利亚并不产茶叶。」

  「是药草茶,卡尔。你昨天晚上一直咳嗽。」

  卡尔伸长脖子,想活动一下筋骨,结果反而适得其反。「萝思呢?她回家了吗?」

  「没有。她整晚几乎在厕所度过,现在她也加入我们的行列了。」

  「昨晚她还没事。」

  「现在她生病了。」

  「她到底在哪里?」希望萝思与人保持距离,免得将感冒再传染给别人。

  「在国王图书馆查找史葡格的书。她昨晚除了黏在马桶上,其他时间都窝在计算机前疯狂上网研究那座岛的数据。这儿是一些找到的结果。」阿萨德将一份钉好的打印稿递给卡尔。

  「可以允许我去洗把脸,提振一下精神吗?」

  「当然,请便。还有,你看数据的时候,可以吃点食物,同样也是来自拉卡,很好吃的。」

  卡尔怀疑的觑了食物一眼,包装上印着阿拉伯文和一张饼干照片。见到那饼干的模样,即使是乘船遇难者也会心生犹豫。

  「谢谢。」他道过谢便往厕所走去,打算简单盥洗一下,至于早餐他另有打算。丽丝在她三楼办公室的抽屉里总是放着美味的食物。

  ※

  「你来啦,太好了。」丽丝抛送一抹令人窒息的微笑,露出有点歪斜的性感门牙。「我找到你堂哥罗尼了,虽然不太容易。相信我,这男人换住所就像其他人换睡衣一样。」

  卡尔眼前立即浮现两件洗得褪色、被他拿来轮流当睡衣穿的T恤。「罗尼目前住在那儿?」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沉着。

  「他在凡洛塞租了一间房子。这是他的手机号码。让你知道一下,他用的是预付卡。」

  怎么有这种事!他每天开车都会经过凡洛塞,这世界真小!

  「我们那个牢骚满腹的人上哪儿去了?不会生病了吧?」他指着索伦森的座位问道。

  「没有,我们两个没那么轻易被打倒。」丽丝又露出一个让人无力抗拒的荣笑,指着只有小猫三两只的办公室说。「和其他那些脓包不一样。卡塔去上NLP课程了,今天是最后一天。」

  卡塔?索伦森不就叫作卡塔?

  「卡塔指的是索伦森吗?」

  丽丝点头说:「事实上她叫作卡塔琳娜,不过她说比较喜欢卡塔这名字。」

  卡尔摇摇晃晃沿着楼梯走回地下室。

  看来三楼发生了很多事。

  ※

  「你看过我打印给你的数据了吗?」萝思一发现卡尔劈头就问。她穿着拖鞋脚步蹒跚,脸色活像个死神。

  「抱歉,还没。妳不觉得应该回家休息一下吗,萝思?」

  「晚一点。我们得先谈一谈。」

  「我早有预感了。和史葡格有关吧?」

  「姬德‧查尔斯和莉塔‧尼尔森一起在那儿待过。」

  「好,然后……」卡尔的声音听起来好似他完全不明白这段话的重要性,但事实上他非常清楚。萝思的调查工作做得非常优秀,他们三个人心照不宣。

  「她们彼此一定认识。」萝思说。「查尔斯是工作人员,尼尔森则是被拘留在那儿。」

  「被拘留,那是什么意思?」

  「卡尔,你对史葡格所知有限,对吧?」

  「我知道那座岛位于大带海峡上,介于西兰岛和菲英岛之间。后来建盖好的大带桥经过岛上,将它和两座大岛连接起来,不过,早期还需搭乘渡轮横越大带海峡时,就只能从船上看见那座岛。岛中央有座灯塔,其他就只有山丘和一大片草原。」

  「没错,但还有几栋房子吧,卡尔?」

  「是的。如今在横越史葡格的大带桥上可以看见建筑物,尤其从西兰岛方向过来时更加明显。建筑物不是黄色的吗?」

  这时,阿萨德走了进来。他已盥洗干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但脸上却也刮破了好几处伤口。买一把新的刮胡刀看来不会是个错误的投资。

  萝思的头歪向一侧。「你知道岛上有座女子感化院吗,卡尔?」

  「知道啊。不就是把行为放荡不检的女子安排到那儿住一段时间吗?」

  「对,差不多是这类的人。我快速把事情说明一遍,听好了,卡尔。也包括你,阿萨德。」她像个小学老师般举起一根手指,熟练的动作看起来经验颇为丰富。

  「整件事情要从一九二三年某个叫作克利斯提昂‧凯勒的人谈起,他是丹麦社会救济组织的主治医生,长年在派尔林担任几家疗养院的院长,照护智能不足患者,这些疗养院又称为凯勒疗养院。他盲目认为自己拥有评判旁人的权力,甚至将人分类。根据他的看法,某些人不应该在丹麦社会中有容身之处,他的理论奠基于他那个年代的优生学和社会卫生观念,也就是瞎扯一堆什么劣等遗传基因、衰弱的孩子和诸如此类的鬼话。」

  阿萨德讥笑说:「优生学,啊,就是那种切掉少年睪丸,藉此提高他们唱歌的音域,对吧?在东方,古老的苏丹后宫中就有这种人。」

  「那是阉伶,阿萨德。」卡尔纠正说,然后才注意到阿萨德调皮的表情。

  「只是开个玩笑啦,卡尔。我昨晚已经查过『优生学』的意思了,这个词来自希腊,表示『血统优良』。这个学派的信徒认为人民的『遗传物质』必须改善,所以全力拥护血统优良的人类,摒弃出身血统不好的人。」他像个战友似的在卡尔肩上拍了一下。他绝对比卡尔还了解这方面的事,这点无庸置疑。

  接着,阿萨德脸上笑容尽失,一脸正色的说:「我痛恨有人认为自己比别人优秀,属于优越的种族,你知道我的意思。」他注视着卡尔。这是阿萨德第一次谈论这类话题。

  「不过只要是人,免不了会遇见这样的事,对吧?」阿萨德接着说。「比别人优秀,是所有人努力的目标。」

  卡尔点点头,看来阿萨德被人歧视过。他完全不怀疑自己的属下曾有过这种经历。

  「那些医生施行的完全是庸医之术,」萝思续道:「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具体事证,只要有个女人不合群、反社会,马上会受到挞伐监视,尤其是那些所谓的『轻浮少女』。他们胡扯什么低下的性道德,说那些女人会散播性病,生出堕落退化的孩子,而史葡格岛就成了摆脱掉这种女人的地方。那些医生公开宣称自己有权利,甚至有义务这么做,因为他们认为自己代表着道德规范,而那些女人都是病态反常的。」

  萝思停了一会儿,让自己接下来要讲的话更显重要。

  「我的看法是,那些医疗人员只不过是悲惨的江湖郎中,不过那却无损于他们的自以为是与自恋。只要某个村子或是城镇想要赶走违背居民道德观念的女人,他们马上就会挺身而出。他们八成以为自己拥有类似神的能力。」

  卡尔点点头,补充说:「或者说类似恶魔的能力。不过说实话,我一直以为岛上的女人只是『智能不足』,就像当年传闻的那样,不需要接受加诸于她们身上的治疗。」

  「呿。」萝思讥讽的嘘了他一声,打断他的话。「『智能不足』,没错啊,当年是这么说的。依照那些医生白痴低级的智力测验来看,她们或许如此。但是那些允许自己称呼女人『智能不足』的人,又他妈的是哪根葱?那些女人终其一生或许没受过什么教育,大部分都仰赖社会救济,但让她们被当成罪犯或是劣等人医治?当然,当中一定也真的有白痴或是天生愚笨的人,可是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就我所知,愚蠢在丹麦并不是种犯罪行为!否则当今要约束管制的政府官员还不少!不行,他们奉行的观念完全让人无法接受,至少欧洲人权法院和国际特赦组织没有授与他们奖章。除此之外,目前也不能断定这类事情是否在国内已经根绝。想想看,那些女人被皮带绑住,被迫灌下药物之类的烂东西,搞得意识不清,最后在岛上自生自灭。她们只因回答不出某些狗屁问题,就无法拥有公民权!」讲到最后一句时,萝思简直像是在破口大骂。

  她是睡眠不足,还是月经来了?卡尔心里纳闷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丽丝给他的饼干。

  他递了一块给萝思,但是她摇头拒绝。啊,对了,他想起来了,她的肠胃不舒服。于是他拿给阿萨德,不过阿萨德也不想吃。那好,他自己一个人可以多吃点。

  「卡尔,女人只要上了史葡格岛就出不来了。那座岛根本像是地狱的前院。她们被视为病人,却没有得到任何治疗,因为那儿根本没有医院;也没有监狱,可是却得无限期住下。有些人一辈子没和家人、甚至是外界联络,这种情况持续到一九六一年。该死,卡尔,这件事发生在你的年代,你到底有没有概念?」萝思体内的不满显然被唤醒了。

  他想要开口辩驳,但是她说得有理。那件事发生在他生长的年代,而他对此却是全然的无知和惊讶。

  「好吧。」他点了点头。「所以说,克利斯提昂‧凯勒将他认为不适合正常生活的女人送往史葡格?而那个莉塔‧尼尔森到那儿去了?」

  「妈的,没错。我整晚窝在这里研读那些恶心家伙的数据,也就是凯勒和他的后继者,一个叫作维登思科夫的小子。这两人从一九二三年到一九五九年间管理着派尔林的凯勒疗养院,在长达将近四十年的时间里,他们利用职务之便运送了一千五百位女人到史葡格岛。她们生活艰困,待遇差,从事粗重的劳动,而岛上的工作人员非但训练不足,还将那些女人视为低等人,日以继夜折磨、监视她们。送过去的女人被称为『女孩』,女孩们若是不听话,就会被关进惩戒室,隔离好几天;一旦有女孩想要离开史葡格岛,必须先结扎才行。强迫结紫耶!卡尔,她们被剥夺了性生活和性器官!」萝思头一甩,往墙壁撞去。「妈的,该死,多么卑鄙下流啊!」

  「萝思,妳没事吧?」阿萨德小心翼翼将手放在她的手臂上。

  「那是超乎人类想象,最恶劣的权力滥用。」她气得面目狰狞,卡尔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被人判决送到岛上,在孤独的岛上终老腐朽!我们丹麦人并不比那些让我们气愤的人优秀!」她火冒三丈怒骂着。「我们就像那些拿石头砸死不忠女人的人,或者是杀死精神病患和肢障者的纳粹!史葡格岛的政策可比苏联为政见不同者所建造的精神病院,或者罗马尼亚的『儿童古拉格』劳改营。没错,当然可以!我们绝对没有好到哪儿去!」

  话一说完,萝思马上转身冲向厕所。看来她的肚子问题还没搞定。

  「呼。」卡尔呻吟了一声。

  「从昨晚开始她就是这副模样。」阿萨德低声说,以免有被萝思听见的危险。「嗯,我觉得她对这件事涉入太深,希望她不会因此把伊儿莎送来。」

  卡尔瞇起眼睛。之前他偶尔会出现这种猜疑,而现在感觉又来了。「阿萨德,你觉得萝思是否接受过类似的治疗?你认为有没有那种迹象?」

  但他的同事耸耸肩说:「我只能说她体内有某种像鞋里石头一样的东西刺痛着她。」

  ※

  卡尔看着电话好一会儿后拿起话筒,按下罗尼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他挂断电话,等了二十秒后再拨打一次。

  「喂?」那头响起一个因为年纪、酒精和不正常作息而导致的疲累声音。

  「哈啰,罗尼。」卡尔说了一句后没再接下去。

  对方没有反应。

  「我是卡尔。」

  还是没有回应。

  于是卡尔大声说了一次,接着又再把音量放大一点。电话另一头终于传来轻微的声响,可以说是鼾声,也可能是烟抽多后引起的慢性咳嗽。

  「谁啊?再说一次。」

  「你的堂弟卡尔,罗尼。」

  又是一阵猛咳。「你怎么挑这种时候打来。现在几点了?」

  卡尔看看表。「九点十五分。」

  「九点十五分!可恶,你疯了吗?我十年没你的消息,你却在早上九点十五分打来!」他咆哮叫道,然后喀一声将电话挂了。

  果然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卡尔眼前清晰浮现罗尼的影像:身上除了从不脱下的袜子一丝不挂;指甲长得吓人,胡碴乱冒;整个人又肥又壮。还有,不管他在世界哪个角落,向晚的昏暗天光永远是他感觉最舒服的时候。如果他真的很喜欢去泰国,也不会是因为想做日光浴的缘故。

  卡尔等了十多分钟,才又再打一次电话。

  「你这是什么号码,卡尔?你从哪儿打的电话?」

  「警察总局办公室。」

  「见鬼了。」

  「我听到你一些传闻,罗尼,我们必须谈一谈。好吗?」

  「什么样的传闻?」

  「你在地球另一端的可疑酒吧里谈论你父亲的死因,还把我扯了进去。」

  「他妈的,谁随便乱放话?」

  「一个同事。」

  「他头脑不正常。」

  「你可以过来一趟吗?」

  「到警察总局?你脑袋烧坏了吗?还是年纪大了?不,要见面的话,就约在外面好好玩乐一番。」

  下一秒他马上建议了几项要花钱的娱乐,打算大肆买醉,付钱的当然是卡尔。

  「你不介意我们在蒂沃利大厅买瓶啤酒,啃点东西吧?」

  「我不知道那地方。」

  「布拉沃餐厅对面,你一定知道,就在史东街转角。」

  既然他知道卡尔清楚布拉沃餐厅的位置,为什么不建议那儿就好?真是耍宝。

  他们约好时间,挂了电话。卡尔静静坐了一会儿,思索着要和那个白痴讲些什么,他才能把话听进去。

  接着电话响起。一定是梦娜,卡尔心想。九点半,她有可能在这时候想到打电话给他。光是想到这里,他的腹部就一阵翻涌。

  「是的。」他故意用低沉的声音说话。可是电话那端并非梦娜,更不见她的性感嗓音。他感觉好像被人比了中指。

  「你可以立刻上来一趟吗,卡尔?」是汤马斯‧劳森。劳森是位能干的前鉴识人员,曾经在西兰岛服务,后来因为厌倦职场,又中了乐透,于是辞去工作。但是弹指之间,奖金很快化为乌有。卡尔听说他现在是五楼员工餐厅的管理者,工作表现非常出色,也差不多是再到楼上去的时候了。

  择日不如撞日,何不现在就去?

  「有什么事,劳森?」

  「是关于昨天亚玛格岛发现的尸体。」

  ※

  餐厅空间一如往常的狭隘拥挤,那是前阵子警察高层进行改建后留下的唯一痕迹。「近来怎么样?」卡尔问矮小结实的餐厅主厨,对方只点了点头代替回答。

  「我昨天下定的法拉利没办法那么快付清。」劳森大笑说,然后把卡尔拉到厨房去。

  一进厨房,他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你有没有概念来这儿大快朵颐的人聊天聊得多大声,卡尔?」他压低声音说。「至少我来上班之前并不知道。」

  他打开一瓶皮尔森啤酒推过去给卡尔。

  「听着,卡尔。我听说你和巴克因为亚玛格岛上那件案子弄得不愉快,这是真的吗?」

  卡尔喝了口酒,他现在需要好好喝一杯。

  「不是因为那件案子。干嘛问这个?」

  「巴克昨天对一些老同事暗示说你们在棚屋遭受攻击,安克尔命丧当场,哈迪身受重伤,只有你安全脱身,整件事情诡异不单纯。他还说你是故意假装被袭击的,否则额头擦伤不可能让人昏厥过去,而且要在近距离捏假造那种射击简直轻而易举。」

  「那个混蛋!这件事绝对发生在我帮忙处理他妹妹的案子之前。那个不知感恩的家伙!还有谁在餐厅大嚼舌根散播这件蠢事?」

  劳森摇摇头。他不想泄漏散播谣言的人。

  在餐厅里用餐,应该让大家能畅所欲言,无须提心吊胆。要不是他们在背后闲话的对象是卡尔的话,他才不会理会。

  「我担心有些人确实会那样想。不过,这还不是全部,卡尔。」

  「还有什么?」他将啤酒罐放在冰箱上。待会下楼去找凶杀组组长大发雷霆时,他可不想满身酒味。

  「法医在昨天发现的尸体的口袋中找到几件重要证物,其中一是硬币。讲得清楚一点,是一克朗的硬币。他们总共在口袋里发现了五枚硬币,不过有一枚是最新发行的。」

  「什么时候?」

  「时间不久,二〇〇六年,所以尸体顶多是四年前埋在地底下。但是事情不仅如此。」

  「嗯,我并不意外。还有什么?」

  「口袋中有两枚硬币被包在保鲜膜里,上面发现了指纹,来自两个不同人的右手食指。」

  「好。有什么发现吗?」

  「有的,指纹相当清晰。硬币被包起来,很可能正是为了这个目的。」

  「指纹是谁的?」

  「一枚是安克尔‧海宁森的!」

  卡尔双眼倏地睁大,脑中浮现哈迪那张猜疑的脸庞。他彷佛可以感受到哈迪诉说安克尔吸食古柯碱时,声音中流露出的痛苦。

  劳森又递了一瓶啤酒给卡尔,目不转睛直视着他。

  「而另外一枚指纹是你的,卡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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