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竞价之战
艾基斯一走进繁忙的围建奴隶卖场，眼睛就落到站在贵族群集之处的
白发人身上。虽然这个老者只比周围人高了几寸，但由于沉静的风度，他
从喧闹的人群中脱颖而出。他宽阔的肩膀上挂着牙白色的披肩，手中握着
黑曜石圆头手杖，毫无疑问，这人就是艾基斯记忆里在阴影广场交还匕首
的那个法师。
“他在奴隶拍卖会上干什么？”艾基斯喃喃道。
“我猜是买奴隶，”卡罗挖苦道。“来的人不都是干这不法勾当的
吗？”
“是你要来的，卡罗。如果你不想当个好同伴，那我可以派你回
家，”艾基斯应道。
艾基斯和卡罗跟其余五十位领主和那个法师一起站在精灵桥下面，这
座古老的建筑横跨遗忘河那脏兮兮的河床。根据传说，这座宏伟的桥梁曾
经跨越一个流淌着闪亮缓水的宽阔河口。现在这个建筑只不过是个无用的
遗迹，因为下面剩下的只是一截干枯的河沟，两头用碎石堆堵死了。河床
里曾经有水的唯一迹象是桥墩下的白色石灰壳，都二十年了——提尔上次
下雨的时候。
现今一个经商的精灵部落把桥下这片区域当成奴隶卖场。他们用四面
肮脏的大麻墙围成了一个小广场，邀请一群精英贵族出席私密拍卖会。从
今天贵族们腰挂的鼓胀钱袋看来，精灵们的交易多半很火爆。
艾基斯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老人身上。“过来，卡罗，”他走向广场。
“咱们跟老朋友说说话。”
自从在广场参与叛乱以来，没有迹象表明圣堂武士知道艾基斯参与了
那次事件。贾希拉也没被询问。艾基斯也许应该忘记对整个事件的参与，
除了他自己不想忘。杀了半巨人后，他夺路而逃。无论如何，现在他都是
个反叛者了。
老男仆紧跟在后，贵族一路穿过人群。几个熟人叫他停下来聊天，但
他大着胆子，随意搭了几句腔，继续往前走。
当他走到法师身边时，一对儿七尺高的精灵已经走进了这个临时广
场。他们彬彬有礼地清理出一片陈列奴隶的空间。
“我们又见面了，”艾基斯冲法师笑笑。
老人茫然看了他一眼。“我认识你？”
虽然艾基斯确定法师认识自己，但他决定回应一下。“几天前，你友
善地给我指了红壳甲虫店的方向。”
老人仍然是茫然地臭着脸，但他说：“我看到你救了你的小队。”
“是的，谢谢你，”贵族伸出一只手。“我是阿斯塔克家的艾基
斯。”
法师没有理会他的介绍，他转开了目光。“不要给我理由后悔帮
你。”
“在这里见到你真惊讶，”艾基斯随口点评道，没理会他的讽刺。
“并不是只有贵族才需要奴隶，”老人评论说。
“我还以为蒙面同盟不会容忍奴隶制呢。”
法师扬了扬眉毛。“你把我和别人搞混了，”他说。没待回答，他就
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把艾基斯留在了身后。
贵族考虑了一会儿，要不要追上这个老人，让他为自己和蒙面同盟之
间搭线。遗憾的是，他怀疑在公共场所讨论这种问题会令法师更不愿听。
贵族想了想，如果老人参加奴隶拍卖会，那就有个好理由了。他谨慎地观
察了下，也许得知道点什么，才能接近同盟，说不定情况会更好。
一个白皙的黑发精灵走进广场。他没有披大多数精灵喜爱的标志性沙
漠兜帽斗篷，而是穿了一件精良的绒毛袍子。“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
家。我是你们的主持人拉德卡，很高兴为你们展示这一批从贝利克全程运
来的奴隶——”
“你的部落六个月都没离开过提尔了，”一个贵族喊道。
拉德卡的帽子冲那个贵族一点。“古塞行者一族有很多勇士，”他狡
黠地笑道。“我们其中有一部分最近在贝利克，你不知道罢了。”
一些贵族对这说辞表现出了明显的怀疑。虽然拉德卡的声明可能是真
的，但仅靠几个勇士，带着相当大一批奴隶穿过这么远的距离是很困难
的。最有可能的是这些精灵从合法商人那儿偷来了奴隶。如果不是老人的
出现以及急需奴隶，艾基斯扭头就走。他可不喜欢跟小偷做生意。
“我确信你提供的所有商品都来自于合法的奴隶仓库，”另一个贵族
喊道。
“当然了，”拉德卡答道。“不幸的是，物主的封条被强盗破坏了，
就在提尔外面不到五十里的地方。你们尽管放心，今天我卖出的每一个好
货都是我部落的资产。”
这话令疑虑的贵族们又一轮大笑。最后一个声音喊道：“我们进行
吧！今晚我想把奴隶安全地收回我的镇宅里！”
艾基斯看到说话的人是丹。他没有理睬这个肥胖的贵族，因为他跟这
个在广场上抛弃他和贾希拉的懦夫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拉德卡一鞠躬。“应您的要求。”
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里，拉德卡和他的精灵们展示为这次拍卖会收集的
各种各样的乞丐、酒鬼和白痴。第一个小时后，艾基斯毫不怀疑整批人都
来源于精灵市集的巷子。某个地方的那位法师抬手从眉头擦掉汗水，艾基
斯看到他白色外罩的腰带上挂着一个鼓胀的钱袋。他肯定是来买什么东西
的，只不过艾基斯还没看出来是什么。
随着下午时间的流逝，贵族们开始抱怨这批货的质量，唠唠叨叨地说
这些奴隶抵达庄园之前就能死掉一半。拉德卡镇定自若地面对他们的抗
议，继续一成不变地微笑。这些奴隶抬价到了十倍的价值。某些走投无路
的贵族甚至对虚弱得必须运进卖场的人竞价。
最后，黄昏降临了，广场上投下了暗淡的阴影，精灵们没有奴隶可带
上临时卖场了。
“恐怕你们清光了我的库存，”拉德卡说。
院子里顿时一片失望的嗡嗡声。自从泰西安开始没收奴隶，就算精灵
的奴隶如此差劲，他们也是提尔仅有能用的了。
这个白皙的精灵热情微笑着抬起了双手。“为了感谢你们的光临，我
有个特别的款待。”
拉德卡拍了两次掌。立刻又一对儿精灵陪着一个轻盈的半精灵女子进
入卖场。为了迎合人类顾客，精灵们举着一对儿火把，迷人的黄光投射到
这个奴隶女孩身上。艾基斯看到她跟贵族女人一样美丽，身材窈窕和容貌
高雅。琥珀色的长发如丝浪般流泻到她的肩膀上，淡蓝色的眼睛清澈得如
同上好的宝石。如果艾基斯是那种包养情妇的男人，那肯定就想要她这种
女子。
拉德卡给莎蒂丽穿上了轻柔的睡袍，正凸显了她的魅力，令每个男人
都蠢蠢欲动，但她故意笨拙地走动，希望能让自己看起来又傻又笨。在拉
德卡可恶的拍卖会上被卖掉让她很不高兴，她就是想尽力让他少赚点钱。
三个晚上之前，是拉德卡把莎蒂丽从国王的人手下救了出来。当半精
灵经过门口时，是这个精灵招呼了她，他在门口倒光了一瓶有毒液体，空
气中充满了酸气。在猎蜈蚣抵达之前，他们就离开了门口，但莎蒂丽听到
那些动物发出痛苦的哀嚎。这些野兽盲目地攻击所碰触的任何东西，广场
上响彻了惊惧的尖叫。
拉德卡趁乱带着莎蒂丽穿过一系列走廊和房间，出现在这栋房子另一
头的巷子。当女法师走出门时，几个精灵族人抓住了她，并捆起来堵住了
嘴。紧接着，拉德卡发现并拿走了她的法术书，威胁说如果她给他惹麻
烦，就毁了这卷书册。他也提议说如果被卖之前不逃跑，就把书还给她。
莎蒂丽勉强同意了他的条件，因为法术太重要了，不能丢失——虽然她也
不确定他是否信守诺言。如果食言了，她要想办法让他偿还。
“我亲自在古尔格的奴隶市场长买下这个苗条的美女，”拉德卡撒谎
说，“据说她是大萨里部落族长的女儿——”
“主人你把我和别人搞混了，”莎蒂丽打断他，她甜甜一笑，甩了这
个讨厌的精灵一眼。“我从来没离开过提尔山谷。”
她的打断引发了聚集在卖场里的贵族一轮大笑，但拉德卡可不高兴
了。他走到她身旁，照她背上来了一巴掌，悄声说：“记住你的书，村
姑！”
莎蒂丽还没回答，科坦德的声音就问道：“多少钱？”
“五十金币，”拉德卡答道。精灵开始拍卖的惯例是标个价，卖给最
匹配价格的人，不行的话就卖给最接近价的人。
“我付，”科坦德答道。
莎蒂丽放心地舒了口气。科坦德无疑是看到她接受了拉德卡的援助，
所以她毫不惊讶这个老人跟踪了自己。她也不奇怪他前来救她，因为正如
他亲口所说，一旦她落入圣堂武士手中将会是灾难性的。女法师震惊的是
看到他这么快就匹配了精灵的报价，因为他经常像一个精打细算的人来教
训她。
拉德卡冲老人一笑。“您真是位识货的绅士，先生。”
人群中响起吃惊的窃窃私语，这个价格足以买下今天五个奴隶了。天
色暗淡，艾基斯看不清法师的表情，但他断定这个奴隶女孩就是老人到场
的理由。
“我付五十五个金币，”艾基斯喊道，打破了拟定的竞标价。
人群里一阵轰动，卡罗悄声说：“你堕落到一个新的高度了，主
人。”
“我不是自己想要她，”艾基斯解释说，让矮人保持安静。
“六十个金币，”老人应道，他的声音稳如磐石。
拉德卡来回看了下两个男人，耸耸肩笑了。“似乎我低估了商品的价
值。我的部落欢迎报价。”
艾基斯正要再次张口，却突然改变了主意。猛一下子这么跟老人竞价
似乎是件很愚蠢的事情。他想起来自己已经拥有几百个奴隶了，这一个真
的不像看上去那么特殊。他的脑海里也划过一个念头：拉德卡之所以等到
黄昏，是为了掩盖某些明天一早就很容易曝光的缺陷。
“你还抬价吗？”拉德卡问。“她可真是个美女啊。我保证你不会遗
憾的。”
精灵的话让艾基斯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贯穿脑海的这些想法并非自己
的；它们受到一些外界影响而生。受训于灵能的他发觉这影响并非自然心
灵异能。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脑被动了手脚。
艾基斯这才明白老人对他释放了魅惑系法术。他正要控诉，但意识到
这样地方的拍卖会是精灵部落举行的，他的抗议似乎荒诞不经而又滑稽可
笑。他改口说：“六十五个金币。”
艾基斯转向卡罗，低声说：“继续竞价。无论你怎么做，都不要漏掉
半精灵。”
“但她只是——”
“照做！”艾基斯命令道。“之后你就会知道为什么。”
贵族闭上了眼睛，在周围脑力所及之地想象出一堵湖珊礁树的实体
墙，它们的刺顶枝缠绕得如此严密，就算是小如针虫，不咬断这树篱也穿
不过去。这道活生生的屏障长高了，在他脑海顶部如凉亭般弯曲，保护他
抵挡各方的攻击。他想象出来的树根深入体内，从能量连接中抽取力量从
而强化防御。树篱并非坚不可摧——对于灵能大师来说不算什么——但是
艾基斯知道这个法师会发现很难再用法术穿过它。
脑中防御一完成，艾基斯就向对手反击了。通常他不会堕落到用灵能
去赢得一场拍卖，但如果这老人召唤了魔法，那艾基斯不觉得使用自己能
力有什么可耻的。
议员睁开眼睛，望向院子里。虽然太黑看不清法师的脸，但艾基斯脑
中描绘出了老人精明的棕色眼睛。他在脑中屏蔽了其它东西，只留下这对
眼睛，他召唤足够的心灵异能能量创造了一个心灵信使——这情况下是只
猫头鹰。他给了这只猫头鹰跟法师眼睛颜色相配的羽毛，派它静静地飞向
对手。当猫头鹰逼近目标时，它棕色的羽毛消失在老人眼睛的虹膜里，然
后滑进了彼端。
他脑力的分支跟猫头鹰一同移动，当它们进入法师的脑海时，艾基斯
踉跄了一下。
从老人淡定的姿势和不变的皱眉，贵族本以为会找到一个跟阿塔斯沙
漠一般狂暴的风沙严酷之地，各个方向充满了愤怒的炽热闪光和轻蔑的冰
冷箭矢。正相反，那儿更像是个恬静夜晚下的欢欣绿洲，池里满溢着蓝色
的水，边界上围绕着坚固的树林，足矣抵挡任何大风。艾基斯大吃一惊，
以至于派猫头鹰落下占领此地之前，他犹豫不决了。
此时此刻，老人意识到自己的大脑被入侵了。突然间，上千只白色的
百舌鸟从树林里冲向艾基斯的猫头鹰。每只小鸟都发出极大的警叫声。贵
族收拢自己猛禽的翅膀，落入池中，但百舌鸟攻了进去，撕扯大鸟的尾
羽，啄掉了它的眼睛。
艾基斯正准备改变探测，试图更隐蔽更强力一些时，百舌鸟撕开了猫
头鹰。贵族瞥见一个鸟嘴和一把羽毛散落在绿洲池塘上，然后艾基斯发现
自己正透过朦胧的院子凝视着对手。
贵族喘了几口气，因为这场战斗和猫头鹰的溃败耗费了他相当大的能
量。然而，虽然他不确定还能不能再进法师的大脑，但他还余下了大量的
精力，可使用的灵能手段多得跟行走在阿塔斯表面的人一样。他要找另一
个方法再攻击看看。
“竞价多少了，卡罗？”艾基斯问。
“七十一个金币。”
院子对面的老人响亮的声音喊道：“七十五。”
“八十，”艾基斯不暇思索地回答。
院子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穆尔角斗士才值八十个金币。
院子另一头没有回应。奴隶女孩用她那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艾基斯，
又瞥了眼老人的方向。
“你竞价完了吗？”拉德卡瞅着老人问。
“我撤回提价。”
令艾基斯吃惊的是，这个声音近在咫尺。卡罗说的？艾基斯低头看到
他脚下的泥土上出现了一对儿嘴唇。没有任何鼻子、下巴或脸孔，只有嘴
巴。
贵族眼看着这嘴唇张开说：“我撤回提价。”
拉德卡看看艾基斯，眉毛失望地垂下。“我听到的是你说的吗？”
议员一脚踩住地上的嘴巴，他摇了摇头。这张嘴试图再次说话，但只
发出模糊不清的乱语。确定法师的魔法唇不能再次打断自己后，艾基斯喊
道：“我说八十五个金币。”
“大手笔啊，”拉德卡如释重负地笑了。他转向老人。“你能匹配他
的竞价吗？”
这次贵族准备对法师以牙还牙。他用灵能创造了一条无形的通道，直
通对手的嘴巴。当老人说话时，艾基斯默默地张嘴，吐出了他想让这人说
的话。
“我没这么多。”这是老人的声音，但话是艾基斯说的。贵族特别得
意的是这个嘶哑的声音充满了失望。
“真不幸啊，”拉德卡同情地柔声说。他示意艾基斯上前来。
老人正要抗议，但艾基斯再次以法师之嘴发言了。“也许你会相信我
以后——”
这话引起了桥下集结的每个人一阵哄笑。法师朝艾基斯的方向皱了皱
眉头，但贵族没理他，取出钱袋踏步上前。他发现自己的手指解开绳结的
时候疲惫地颤抖着。他跟法师的较量耗光了能量。
奴隶女孩望着他的方向，脸上一副轻蔑的表情。她自言自语地嘀咕
着，然后跟着艾基斯回到他的原位。“一只手也别想碰到我，你这私生的
梅吉洛特蜥卵！”
艾基斯的脚绊到了一个无形的障碍物，他发现自己迎面扑向泥土。他
勉强在身子撞到坚硬的地面之前，努力收拢起了沉重的金币钱袋。
身后的一些家伙发表着淫荡的评论，建议艾基斯应该等到回家后再考
虑怎么享用战利品。贵族接受了这些揶揄的嘲笑，他又站起身来。
法师的声音喊道：“我又找到一些钱币，拉德卡。我的竞价提高到九
十个金币。”老人瞥了眼艾基斯，冲他比划了个手势，仿佛是示意他走
开。
艾基斯站住了，喊道：“九十五！”
这声竞价引来了拉德卡迷惑的目光。
精灵皱起了眉头，问艾基斯：“你见过瑞尔和古塞跳两次舞吗？”
“你在说什么？”贵族问道。
这次精灵生气地皱起了眉头。“你应该走到古尔格下手。”
艾基斯心一沉，他明白法师又对他施放了一个魅惑系法术。无论其他
人对他说什么，到他耳朵里都组成了胡言乱语。根据拉德卡的表情推断，
反之亦是如此。
精灵示意艾基斯回到原位，然后请法师上前。当贵族没有立刻听从
时，两个高大的部落精灵上前强行执行族长的命令。艾基斯明白为目前的
状况争辩是毫无作用的——也许只有开战了。他不情愿地走了回去，看到
老人慢吞吞地上前来。
法师走进火炬光中时，艾基斯看到了老人外罩下鼓起的钱袋。他想出
一个孤注一掷的办法。他从斗篷下滑出一只空着的手，想象它从胳膊末端
消失，召唤灵能实现了。一道尖锐的疼痛切入他手腕，手腕之下什么都感
觉不到了。
老人在拉德卡面前停下来，往外罩下伸去。艾基斯胳膊的断腕还留在
袍子下，手却够着了法师的金币。他再次召唤灵能，想象自己的手逼近了
老人的斗篷，扣住了钱袋。他忽然感觉到了沉重的包裹，就好像手仍然连
接在胳膊上一样——除了他的前臂和手指之间无数的麻痹感。
法师解开钱袋系绳。艾基斯猛地一拉皮袋，与此同时结束了保持手和
手腕分离的心灵异能能量输出。他感觉到手腕恢复了正常，现在拳头中紧
握着一个沉甸甸的金币袋。
法师手中的钱袋被拽走了，老人急速转过身来，粗短的手指指着艾基
斯。“你会发现从黑井里取出来的水尝起来最好喝，”他咆哮道。
艾基斯对这些胡言乱语耸了耸肩。他袍子下面仍握着老人的钱袋，冲
拉德卡扬了扬眉毛。半精灵还没反应过来，法师就对他说了什么，指控的
手指指着贵族。
老人转身走开时，艾基斯趁机挨着卡罗，并把刚偷来的钱袋塞给矮
人。
当然了，老人说什么都对艾基斯毫无意义，但他还指望传说中无比贪
婪的精灵来支持自己。因为老人手中没有一点金币了，贵族希望拉德卡赶
快把他赶走。
正如艾基斯预料的，精灵族长对法师的控诉松了耸肩，然后示意艾基
斯上前。“把你最喜欢的山羊的肺和肾给我！”
贵族没有蒙着回答，而是走到了精灵身边。他数出九十五个金币，此
时其余在奴隶卖场里的贵族都带着自己的货物离开了。艾基斯一付完全
款，拉德卡就让助手们把奴隶女孩带上前来，把她一只手递给贵族，说：
“带这个女的到最近的山顶。那儿的月光对她的皮肤有好处。”
半精灵惊愕地看着法师的方向。老人恼怒地瞪了艾基斯一会儿，转身
对奴隶说：“湖珊礁田是无比巨大的窗户。目前你跟他一起很安全。”
艾基斯放心地舒了口气；老人的后半句意见听懂了。这个法术看来很
短效，他现在可以正常听说了。他走向老人。“在你走之前——”
法师的手杖头戳了戳贵族的胸膛，打断了艾基斯的话。“答案是不
行，”他唾道。说完，老人猛地一转身，从临时奴隶卖场走了出去。
艾基斯招呼卡罗拿着法师的钱袋先走，他打算跟上那位老者。“至少
听我把话说完啊。”
贵族被新买的奴隶拦住了。“我的名字是莎蒂丽，”她站在他前面。
艾基斯想绕过她，但她再次挡住了他的路。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他，
她加了句：“不知道你为什么买我，但我向你保证，这完全是浪费钱。”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白发人身上。虽然这个老者只比周围人高了几寸，但由于沉静的风度，他
从喧闹的人群中脱颖而出。他宽阔的肩膀上挂着牙白色的披肩，手中握着
黑曜石圆头手杖，毫无疑问，这人就是艾基斯记忆里在阴影广场交还匕首
的那个法师。
“他在奴隶拍卖会上干什么？”艾基斯喃喃道。
“我猜是买奴隶，”卡罗挖苦道。“来的人不都是干这不法勾当的
吗？”
“是你要来的，卡罗。如果你不想当个好同伴，那我可以派你回
家，”艾基斯应道。
艾基斯和卡罗跟其余五十位领主和那个法师一起站在精灵桥下面，这
座古老的建筑横跨遗忘河那脏兮兮的河床。根据传说，这座宏伟的桥梁曾
经跨越一个流淌着闪亮缓水的宽阔河口。现在这个建筑只不过是个无用的
遗迹，因为下面剩下的只是一截干枯的河沟，两头用碎石堆堵死了。河床
里曾经有水的唯一迹象是桥墩下的白色石灰壳，都二十年了——提尔上次
下雨的时候。
现今一个经商的精灵部落把桥下这片区域当成奴隶卖场。他们用四面
肮脏的大麻墙围成了一个小广场，邀请一群精英贵族出席私密拍卖会。从
今天贵族们腰挂的鼓胀钱袋看来，精灵们的交易多半很火爆。
艾基斯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老人身上。“过来，卡罗，”他走向广场。
“咱们跟老朋友说说话。”
自从在广场参与叛乱以来，没有迹象表明圣堂武士知道艾基斯参与了
那次事件。贾希拉也没被询问。艾基斯也许应该忘记对整个事件的参与，
除了他自己不想忘。杀了半巨人后，他夺路而逃。无论如何，现在他都是
个反叛者了。
老男仆紧跟在后，贵族一路穿过人群。几个熟人叫他停下来聊天，但
他大着胆子，随意搭了几句腔，继续往前走。
当他走到法师身边时，一对儿七尺高的精灵已经走进了这个临时广
场。他们彬彬有礼地清理出一片陈列奴隶的空间。
“我们又见面了，”艾基斯冲法师笑笑。
老人茫然看了他一眼。“我认识你？”
虽然艾基斯确定法师认识自己，但他决定回应一下。“几天前，你友
善地给我指了红壳甲虫店的方向。”
老人仍然是茫然地臭着脸，但他说：“我看到你救了你的小队。”
“是的，谢谢你，”贵族伸出一只手。“我是阿斯塔克家的艾基
斯。”
法师没有理会他的介绍，他转开了目光。“不要给我理由后悔帮
你。”
“在这里见到你真惊讶，”艾基斯随口点评道，没理会他的讽刺。
“并不是只有贵族才需要奴隶，”老人评论说。
“我还以为蒙面同盟不会容忍奴隶制呢。”
法师扬了扬眉毛。“你把我和别人搞混了，”他说。没待回答，他就
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把艾基斯留在了身后。
贵族考虑了一会儿，要不要追上这个老人，让他为自己和蒙面同盟之
间搭线。遗憾的是，他怀疑在公共场所讨论这种问题会令法师更不愿听。
贵族想了想，如果老人参加奴隶拍卖会，那就有个好理由了。他谨慎地观
察了下，也许得知道点什么，才能接近同盟，说不定情况会更好。
一个白皙的黑发精灵走进广场。他没有披大多数精灵喜爱的标志性沙
漠兜帽斗篷，而是穿了一件精良的绒毛袍子。“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
家。我是你们的主持人拉德卡，很高兴为你们展示这一批从贝利克全程运
来的奴隶——”
“你的部落六个月都没离开过提尔了，”一个贵族喊道。
拉德卡的帽子冲那个贵族一点。“古塞行者一族有很多勇士，”他狡
黠地笑道。“我们其中有一部分最近在贝利克，你不知道罢了。”
一些贵族对这说辞表现出了明显的怀疑。虽然拉德卡的声明可能是真
的，但仅靠几个勇士，带着相当大一批奴隶穿过这么远的距离是很困难
的。最有可能的是这些精灵从合法商人那儿偷来了奴隶。如果不是老人的
出现以及急需奴隶，艾基斯扭头就走。他可不喜欢跟小偷做生意。
“我确信你提供的所有商品都来自于合法的奴隶仓库，”另一个贵族
喊道。
“当然了，”拉德卡答道。“不幸的是，物主的封条被强盗破坏了，
就在提尔外面不到五十里的地方。你们尽管放心，今天我卖出的每一个好
货都是我部落的资产。”
这话令疑虑的贵族们又一轮大笑。最后一个声音喊道：“我们进行
吧！今晚我想把奴隶安全地收回我的镇宅里！”
艾基斯看到说话的人是丹。他没有理睬这个肥胖的贵族，因为他跟这
个在广场上抛弃他和贾希拉的懦夫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拉德卡一鞠躬。“应您的要求。”
今天接下来的时间里，拉德卡和他的精灵们展示为这次拍卖会收集的
各种各样的乞丐、酒鬼和白痴。第一个小时后，艾基斯毫不怀疑整批人都
来源于精灵市集的巷子。某个地方的那位法师抬手从眉头擦掉汗水，艾基
斯看到他白色外罩的腰带上挂着一个鼓胀的钱袋。他肯定是来买什么东西
的，只不过艾基斯还没看出来是什么。
随着下午时间的流逝，贵族们开始抱怨这批货的质量，唠唠叨叨地说
这些奴隶抵达庄园之前就能死掉一半。拉德卡镇定自若地面对他们的抗
议，继续一成不变地微笑。这些奴隶抬价到了十倍的价值。某些走投无路
的贵族甚至对虚弱得必须运进卖场的人竞价。
最后，黄昏降临了，广场上投下了暗淡的阴影，精灵们没有奴隶可带
上临时卖场了。
“恐怕你们清光了我的库存，”拉德卡说。
院子里顿时一片失望的嗡嗡声。自从泰西安开始没收奴隶，就算精灵
的奴隶如此差劲，他们也是提尔仅有能用的了。
这个白皙的精灵热情微笑着抬起了双手。“为了感谢你们的光临，我
有个特别的款待。”
拉德卡拍了两次掌。立刻又一对儿精灵陪着一个轻盈的半精灵女子进
入卖场。为了迎合人类顾客，精灵们举着一对儿火把，迷人的黄光投射到
这个奴隶女孩身上。艾基斯看到她跟贵族女人一样美丽，身材窈窕和容貌
高雅。琥珀色的长发如丝浪般流泻到她的肩膀上，淡蓝色的眼睛清澈得如
同上好的宝石。如果艾基斯是那种包养情妇的男人，那肯定就想要她这种
女子。
拉德卡给莎蒂丽穿上了轻柔的睡袍，正凸显了她的魅力，令每个男人
都蠢蠢欲动，但她故意笨拙地走动，希望能让自己看起来又傻又笨。在拉
德卡可恶的拍卖会上被卖掉让她很不高兴，她就是想尽力让他少赚点钱。
三个晚上之前，是拉德卡把莎蒂丽从国王的人手下救了出来。当半精
灵经过门口时，是这个精灵招呼了她，他在门口倒光了一瓶有毒液体，空
气中充满了酸气。在猎蜈蚣抵达之前，他们就离开了门口，但莎蒂丽听到
那些动物发出痛苦的哀嚎。这些野兽盲目地攻击所碰触的任何东西，广场
上响彻了惊惧的尖叫。
拉德卡趁乱带着莎蒂丽穿过一系列走廊和房间，出现在这栋房子另一
头的巷子。当女法师走出门时，几个精灵族人抓住了她，并捆起来堵住了
嘴。紧接着，拉德卡发现并拿走了她的法术书，威胁说如果她给他惹麻
烦，就毁了这卷书册。他也提议说如果被卖之前不逃跑，就把书还给她。
莎蒂丽勉强同意了他的条件，因为法术太重要了，不能丢失——虽然她也
不确定他是否信守诺言。如果食言了，她要想办法让他偿还。
“我亲自在古尔格的奴隶市场长买下这个苗条的美女，”拉德卡撒谎
说，“据说她是大萨里部落族长的女儿——”
“主人你把我和别人搞混了，”莎蒂丽打断他，她甜甜一笑，甩了这
个讨厌的精灵一眼。“我从来没离开过提尔山谷。”
她的打断引发了聚集在卖场里的贵族一轮大笑，但拉德卡可不高兴
了。他走到她身旁，照她背上来了一巴掌，悄声说：“记住你的书，村
姑！”
莎蒂丽还没回答，科坦德的声音就问道：“多少钱？”
“五十金币，”拉德卡答道。精灵开始拍卖的惯例是标个价，卖给最
匹配价格的人，不行的话就卖给最接近价的人。
“我付，”科坦德答道。
莎蒂丽放心地舒了口气。科坦德无疑是看到她接受了拉德卡的援助，
所以她毫不惊讶这个老人跟踪了自己。她也不奇怪他前来救她，因为正如
他亲口所说，一旦她落入圣堂武士手中将会是灾难性的。女法师震惊的是
看到他这么快就匹配了精灵的报价，因为他经常像一个精打细算的人来教
训她。
拉德卡冲老人一笑。“您真是位识货的绅士，先生。”
人群中响起吃惊的窃窃私语，这个价格足以买下今天五个奴隶了。天
色暗淡，艾基斯看不清法师的表情，但他断定这个奴隶女孩就是老人到场
的理由。
“我付五十五个金币，”艾基斯喊道，打破了拟定的竞标价。
人群里一阵轰动，卡罗悄声说：“你堕落到一个新的高度了，主
人。”
“我不是自己想要她，”艾基斯解释说，让矮人保持安静。
“六十个金币，”老人应道，他的声音稳如磐石。
拉德卡来回看了下两个男人，耸耸肩笑了。“似乎我低估了商品的价
值。我的部落欢迎报价。”
艾基斯正要再次张口，却突然改变了主意。猛一下子这么跟老人竞价
似乎是件很愚蠢的事情。他想起来自己已经拥有几百个奴隶了，这一个真
的不像看上去那么特殊。他的脑海里也划过一个念头：拉德卡之所以等到
黄昏，是为了掩盖某些明天一早就很容易曝光的缺陷。
“你还抬价吗？”拉德卡问。“她可真是个美女啊。我保证你不会遗
憾的。”
精灵的话让艾基斯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贯穿脑海的这些想法并非自己
的；它们受到一些外界影响而生。受训于灵能的他发觉这影响并非自然心
灵异能。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脑被动了手脚。
艾基斯这才明白老人对他释放了魅惑系法术。他正要控诉，但意识到
这样地方的拍卖会是精灵部落举行的，他的抗议似乎荒诞不经而又滑稽可
笑。他改口说：“六十五个金币。”
艾基斯转向卡罗，低声说：“继续竞价。无论你怎么做，都不要漏掉
半精灵。”
“但她只是——”
“照做！”艾基斯命令道。“之后你就会知道为什么。”
贵族闭上了眼睛，在周围脑力所及之地想象出一堵湖珊礁树的实体
墙，它们的刺顶枝缠绕得如此严密，就算是小如针虫，不咬断这树篱也穿
不过去。这道活生生的屏障长高了，在他脑海顶部如凉亭般弯曲，保护他
抵挡各方的攻击。他想象出来的树根深入体内，从能量连接中抽取力量从
而强化防御。树篱并非坚不可摧——对于灵能大师来说不算什么——但是
艾基斯知道这个法师会发现很难再用法术穿过它。
脑中防御一完成，艾基斯就向对手反击了。通常他不会堕落到用灵能
去赢得一场拍卖，但如果这老人召唤了魔法，那艾基斯不觉得使用自己能
力有什么可耻的。
议员睁开眼睛，望向院子里。虽然太黑看不清法师的脸，但艾基斯脑
中描绘出了老人精明的棕色眼睛。他在脑中屏蔽了其它东西，只留下这对
眼睛，他召唤足够的心灵异能能量创造了一个心灵信使——这情况下是只
猫头鹰。他给了这只猫头鹰跟法师眼睛颜色相配的羽毛，派它静静地飞向
对手。当猫头鹰逼近目标时，它棕色的羽毛消失在老人眼睛的虹膜里，然
后滑进了彼端。
他脑力的分支跟猫头鹰一同移动，当它们进入法师的脑海时，艾基斯
踉跄了一下。
从老人淡定的姿势和不变的皱眉，贵族本以为会找到一个跟阿塔斯沙
漠一般狂暴的风沙严酷之地，各个方向充满了愤怒的炽热闪光和轻蔑的冰
冷箭矢。正相反，那儿更像是个恬静夜晚下的欢欣绿洲，池里满溢着蓝色
的水，边界上围绕着坚固的树林，足矣抵挡任何大风。艾基斯大吃一惊，
以至于派猫头鹰落下占领此地之前，他犹豫不决了。
此时此刻，老人意识到自己的大脑被入侵了。突然间，上千只白色的
百舌鸟从树林里冲向艾基斯的猫头鹰。每只小鸟都发出极大的警叫声。贵
族收拢自己猛禽的翅膀，落入池中，但百舌鸟攻了进去，撕扯大鸟的尾
羽，啄掉了它的眼睛。
艾基斯正准备改变探测，试图更隐蔽更强力一些时，百舌鸟撕开了猫
头鹰。贵族瞥见一个鸟嘴和一把羽毛散落在绿洲池塘上，然后艾基斯发现
自己正透过朦胧的院子凝视着对手。
贵族喘了几口气，因为这场战斗和猫头鹰的溃败耗费了他相当大的能
量。然而，虽然他不确定还能不能再进法师的大脑，但他还余下了大量的
精力，可使用的灵能手段多得跟行走在阿塔斯表面的人一样。他要找另一
个方法再攻击看看。
“竞价多少了，卡罗？”艾基斯问。
“七十一个金币。”
院子对面的老人响亮的声音喊道：“七十五。”
“八十，”艾基斯不暇思索地回答。
院子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穆尔角斗士才值八十个金币。
院子另一头没有回应。奴隶女孩用她那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艾基斯，
又瞥了眼老人的方向。
“你竞价完了吗？”拉德卡瞅着老人问。
“我撤回提价。”
令艾基斯吃惊的是，这个声音近在咫尺。卡罗说的？艾基斯低头看到
他脚下的泥土上出现了一对儿嘴唇。没有任何鼻子、下巴或脸孔，只有嘴
巴。
贵族眼看着这嘴唇张开说：“我撤回提价。”
拉德卡看看艾基斯，眉毛失望地垂下。“我听到的是你说的吗？”
议员一脚踩住地上的嘴巴，他摇了摇头。这张嘴试图再次说话，但只
发出模糊不清的乱语。确定法师的魔法唇不能再次打断自己后，艾基斯喊
道：“我说八十五个金币。”
“大手笔啊，”拉德卡如释重负地笑了。他转向老人。“你能匹配他
的竞价吗？”
这次贵族准备对法师以牙还牙。他用灵能创造了一条无形的通道，直
通对手的嘴巴。当老人说话时，艾基斯默默地张嘴，吐出了他想让这人说
的话。
“我没这么多。”这是老人的声音，但话是艾基斯说的。贵族特别得
意的是这个嘶哑的声音充满了失望。
“真不幸啊，”拉德卡同情地柔声说。他示意艾基斯上前来。
老人正要抗议，但艾基斯再次以法师之嘴发言了。“也许你会相信我
以后——”
这话引起了桥下集结的每个人一阵哄笑。法师朝艾基斯的方向皱了皱
眉头，但贵族没理他，取出钱袋踏步上前。他发现自己的手指解开绳结的
时候疲惫地颤抖着。他跟法师的较量耗光了能量。
奴隶女孩望着他的方向，脸上一副轻蔑的表情。她自言自语地嘀咕
着，然后跟着艾基斯回到他的原位。“一只手也别想碰到我，你这私生的
梅吉洛特蜥卵！”
艾基斯的脚绊到了一个无形的障碍物，他发现自己迎面扑向泥土。他
勉强在身子撞到坚硬的地面之前，努力收拢起了沉重的金币钱袋。
身后的一些家伙发表着淫荡的评论，建议艾基斯应该等到回家后再考
虑怎么享用战利品。贵族接受了这些揶揄的嘲笑，他又站起身来。
法师的声音喊道：“我又找到一些钱币，拉德卡。我的竞价提高到九
十个金币。”老人瞥了眼艾基斯，冲他比划了个手势，仿佛是示意他走
开。
艾基斯站住了，喊道：“九十五！”
这声竞价引来了拉德卡迷惑的目光。
精灵皱起了眉头，问艾基斯：“你见过瑞尔和古塞跳两次舞吗？”
“你在说什么？”贵族问道。
这次精灵生气地皱起了眉头。“你应该走到古尔格下手。”
艾基斯心一沉，他明白法师又对他施放了一个魅惑系法术。无论其他
人对他说什么，到他耳朵里都组成了胡言乱语。根据拉德卡的表情推断，
反之亦是如此。
精灵示意艾基斯回到原位，然后请法师上前。当贵族没有立刻听从
时，两个高大的部落精灵上前强行执行族长的命令。艾基斯明白为目前的
状况争辩是毫无作用的——也许只有开战了。他不情愿地走了回去，看到
老人慢吞吞地上前来。
法师走进火炬光中时，艾基斯看到了老人外罩下鼓起的钱袋。他想出
一个孤注一掷的办法。他从斗篷下滑出一只空着的手，想象它从胳膊末端
消失，召唤灵能实现了。一道尖锐的疼痛切入他手腕，手腕之下什么都感
觉不到了。
老人在拉德卡面前停下来，往外罩下伸去。艾基斯胳膊的断腕还留在
袍子下，手却够着了法师的金币。他再次召唤灵能，想象自己的手逼近了
老人的斗篷，扣住了钱袋。他忽然感觉到了沉重的包裹，就好像手仍然连
接在胳膊上一样——除了他的前臂和手指之间无数的麻痹感。
法师解开钱袋系绳。艾基斯猛地一拉皮袋，与此同时结束了保持手和
手腕分离的心灵异能能量输出。他感觉到手腕恢复了正常，现在拳头中紧
握着一个沉甸甸的金币袋。
法师手中的钱袋被拽走了，老人急速转过身来，粗短的手指指着艾基
斯。“你会发现从黑井里取出来的水尝起来最好喝，”他咆哮道。
艾基斯对这些胡言乱语耸了耸肩。他袍子下面仍握着老人的钱袋，冲
拉德卡扬了扬眉毛。半精灵还没反应过来，法师就对他说了什么，指控的
手指指着贵族。
老人转身走开时，艾基斯趁机挨着卡罗，并把刚偷来的钱袋塞给矮
人。
当然了，老人说什么都对艾基斯毫无意义，但他还指望传说中无比贪
婪的精灵来支持自己。因为老人手中没有一点金币了，贵族希望拉德卡赶
快把他赶走。
正如艾基斯预料的，精灵族长对法师的控诉松了耸肩，然后示意艾基
斯上前。“把你最喜欢的山羊的肺和肾给我！”
贵族没有蒙着回答，而是走到了精灵身边。他数出九十五个金币，此
时其余在奴隶卖场里的贵族都带着自己的货物离开了。艾基斯一付完全
款，拉德卡就让助手们把奴隶女孩带上前来，把她一只手递给贵族，说：
“带这个女的到最近的山顶。那儿的月光对她的皮肤有好处。”
半精灵惊愕地看着法师的方向。老人恼怒地瞪了艾基斯一会儿，转身
对奴隶说：“湖珊礁田是无比巨大的窗户。目前你跟他一起很安全。”
艾基斯放心地舒了口气；老人的后半句意见听懂了。这个法术看来很
短效，他现在可以正常听说了。他走向老人。“在你走之前——”
法师的手杖头戳了戳贵族的胸膛，打断了艾基斯的话。“答案是不
行，”他唾道。说完，老人猛地一转身，从临时奴隶卖场走了出去。
艾基斯招呼卡罗拿着法师的钱袋先走，他打算跟上那位老者。“至少
听我把话说完啊。”
贵族被新买的奴隶拦住了。“我的名字是莎蒂丽，”她站在他前面。
艾基斯想绕过她，但她再次挡住了他的路。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他，
她加了句：“不知道你为什么买我，但我向你保证，这完全是浪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