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很幸运，”Felicia无礼的说道，她仍在义愤填膺的谴责我傲慢的对待机械神教圣地和凡人大难不死后的感受到那种单纯的慰藉感之间摇摆不定，由于我亵渎神灵的行为，让她得以幸免于难而有时间在这里对着我喋喋不休。我站在广场边上，向下望了望生满了杂草的潮湿的坡道，那里的宽度足够让三辆车并排行驶（万幸似乎没人热衷于进行这样的实验；但我们准备下去时会采用单排的纵列，小心驾驶，尽可能避免由于车速过快而导致的跌落），斜坡的底部是个平台，我们在那里找到了遮蔽隧道的稍稍有些生锈的金属格栅。Felicia已经爬上了她的工程机甲，准备清除挡在穿山道路入口处那厚重的障碍，不过由于她还没有发动引擎，我们能够不借助通讯器而聚在一起面对面的交谈。“如果在你耍弄你的小手段之前，我们没有设法找到香炉，恐怕只有全能的机械神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那么感谢帝皇，多亏你及时祈求到了机械神的庇护。”我尽可能礼貌的说道。根据我的经验，神圣威严的陛下通常忙着维持着星系的运转而无暇顾及我的福祉，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一丝不苟的自行解决自己那些麻烦事，而且我非常怀疑这个道理也适用于他老人家的那位发条兄弟。不管怎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指了指下面的十几米宽，六七米高的金属格栅，假装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真的能把这玩意整块卸下来吗？”
“没问题。”不出我所料，她集中精神应对这个技术上挑战时让她忘记了对我发脾气。“它们都是可拆卸的。而我们只需要拆开其中的一部分。”她发动了那台改进型哨兵的引擎，哐啷哐啷的走下了潮湿光滑的坡道，近距离检查导水管。我转过身来，非常满意的把工作留给她一个人处理，心中仍在回味这场改变了我们的命运与周边景色的剧变。
湖泊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山坡上的一个深深的圆槽，我们脚下的地方不久之前还灌满了平静的湖水。现在那里已经是一片荒凉的景象，先前还没于水下的斜坡底部和边缘都积满了厚厚的烂泥。回想起当我们驶上通往大坝的公路时我注意到的那些斑驳的矮树，与现在我们周围弥漫着恶臭的一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有一道银白色的细流轻轻抚慰着这片污秽之地，为蓄水而被截断去路的河流终于得以舒展，尽复往日旧观。在我们如此蛮横的改变地形之后，缓缓注入水塘的水流，撞在大坝残存的地基上激起了阵阵水花，继续流入了与道路平行的河道之中。
大坝下面山谷中的一切也已荡然无存，洪水冲走了基岩上面的植物和土壤。不久之前我们经过的道路变得支离破碎，上面露出令人生畏的崭新的灰色岩层。即使我倾向于试一试，原路返回显然也不会成为我们的选择。我很清楚我们已经暂时打退了后面的追兵，但我知道永远不要低估兽人的韧性，突然出现在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对我而言似乎仍是最佳的行动方案。
“乱七八糟。”突然出现在我身旁的Piers说道。我还沉浸在思考我们给这片平静的土地带来了的伤害，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我严肃的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唯一能够战胜兽人的方法。”
年轻的上尉表示同意。“我想他们随时都可以再建一座新的水坝。”他预言道，丝毫没有察觉到几年后这项小小的计划会进一步对我造成了多么可怕的影响。他把手中的数据板递给我。“我已经统计好了阵亡名单，你要看看吗？”
和往常一样，阵亡人数即不像我担心的那么糟糕，也不像我盼望的那么好，所以我装出与之相称的庄重表情，像我该做的那样赞扬了他们高贵的牺牲。我正要把数据板还回去的时候，一个名字吸引了我的目光。
“Kolfax阵亡了？”我问道，很惊讶的发现这个噩耗对我的心情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他几乎是我们这小群人里人缘最好的成员，而且说实话他作为一名向导的使命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但是他还是相当严肃认真和值得信赖的。
Piers点了点头。“当兽人冲向我们的时候他被一颗实弹弹丸打穿了胸口；Ariott拼尽全力想要保住他的性命，但还是回天乏术……”
“太可惜了。”我连忙与他一同过去查看阵亡人员的情况。救护车旁边停放着大约十几具被裹尸布包住的遗体，令人吃惊的是我似乎对车里缝合伤口的场面已经感到麻木了，只是挥了挥手鼓励伤者，而Ariott和医护兵们正在手忙脚乱的救治幸存者。死者只能等到他们忙完后才能处理。我指了指我们脚下光秃秃的山谷。“至少他是作为一位光荣的护卫队员而战死沙场的。”
“我坚信帝皇会夸赞他的伟大功绩。”Piers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他手下的士官长小跑过来，一心想要交差，这位年轻的军官把他叫到了一边，显然是很想摆脱这种压抑的氛围。“Vyner，你能安排一个葬礼吗？”
“没问题，上尉。”这位矮壮的中士马马虎虎的敬了一个礼，开始用整个星系都通用的资深士官们的高效召集方式来集中附近的士兵。“我需要一些志愿者。Tuffley, Bel, Hyland……”我们把这件事交给他全权处理，然后转身去找Ariott和他的临时战地医护站。
“政委。”这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在我们靠近时抬起了头，他习惯性的和蔼的举止被明显的疲倦减弱了不少。两名与医护车一同加入队伍的医护人员仍在继续他们手边的工作，熟练的接续断骨和缝合伤口，在这样明显轻松的气氛的影响下，我的潜意识告诉我重伤员都已经处理完毕了，他们马上就赶去治疗受了轻伤的人。“我恐怕我们现在有点忙，没时间招呼你们。”
“我明白。”我一眼就看到了停放在救护车后面担架上的伤员。伤员的数量超过了担架的数量，所以一些伤势较轻的人躺在了地板上。“我必须承认，在目睹了你今天早上的行为之后，我有点希望你能待在Kaeti上别再出去了。”
“哦，你是那么想的呀。”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脸红了。“可我不能就那样把他们扔在那里不管，我怎么忍心？”不过要是我的话我就会那么做，至少也要等到战斗结束，但我承认这样说对维持士气没有任何帮助。所以尽管我内心并不赞同这种行为，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不能放着不管。”我说道。“倘若你是一名防卫军士兵，我会嘉奖你这种英勇的行为。但是下次再出现类似的状况请你记住你是我们中不可或缺的人，好吗？”如果再多说什么的话，只会让他更加尴尬。尽管我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舍命。1为了防止整个谈话沦为陈词滥调，我指了指这群受伤的士兵和非正规军。“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够出发？”
“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Ariott显然很感激我能够就此转换谈话的话题。他指了指在外面排队等候的轻伤员，队伍的末端还在进行着伤员分类，他疲惫的耸了耸肩。“我们现在正在治疗不太严重的外伤患者。绝大部分人饱餐一顿再休息一下就能够投入战斗。”他朝着救护车点了点头。“我们现在有二十个重伤员，其中四个还有生命危险。我会和Norbert谈谈，在出发前把伤情最稳定的人转移到另一辆车上，这样我们就能更有效的治疗那些伤情最严重的病人。”
“好样的。”我在脑子里飞快的计算着这些数字。加上已经阵亡的十二人，那意味着我们损失了32个有生力量。这样的战损和整只兽人部队相比已经算是不错了，尽管如此这还是很明显的削弱了我们队伍的力量。万幸和往常一样非正规军承担了大部分的伤害，所以我们并没有损失太多训练有素的士兵。我内心深处甚至怀疑我们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会损失掉所有的士兵。
当然如果弹药耗尽了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对我们的医护人员进行了一番鼓励之后，我打定主意离开临时战地医护站后就马上去找Norbert，下决心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公证人就待在我期待能够找到他的地方，后勤分队的中间，他与Sautine争论的正是我担心的那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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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根据他的自传，Ariott所有大大小小的行动都是依照本能行事，直到行动结束之后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地之中。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想挽救的两名士兵最终都没能活下来。
“你只能重新平均分配剩下的炮弹到每一辆坦克上。”他说道。“我们的弹药车上也只剩下一架子能分的弹药了，那就是你们的全部弹药。顺便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石化蜥蜴的撼地炮炮弹除了火炮自身携带的之外都已经打光了。”无意中偷听到的这些消息，让我的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我在第12野战炮兵团服役的那段时间让我很熟悉这些武器的细节，1我知道炮兵们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炮弹了。如果我刚才那孤注一掷的计划需要用更多的炮弹来摧毁大坝的话，我们很可能会功败垂成。
“好吧，真是太好了。”Sautine明显很是不满。“看起来再进行补给之前我们必须要节约弹药了。”
“情况不会维持很久。”Norbert向她保证。“假使正如科技教士认为的那样，这条隧道通向预计的地方，我们离另一座补给仓库也就只有二十公里的路程。”
“那个地区已经被兽人占据了。”Sautine说道。“你想打赌那里没有被劫掠一空吗？”到目前为止，我们还很走运，事实证明在我们到达那里之前只有少数几座仓库遭到兽人的洗劫，而且借助Norbert的专业技能完全能够满足我们到达新的仓库之前的日益减少的物资分配。但是一旦我们穿越山脉就会进入一片聚集着兽人主力部队的地区，那些急需物资还没有被暴徒们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么我们就只能把它偷回来了。”我插话道，强迫自己保持一名政委应该一直保持的稳重。
“好吧，那就进洞吧。”Sautine说道，“我们都已经走了这么远，还能怎么办。”她耸了耸肩，转身对Norbert说。“我会派人去看看你那儿还剩下什么东西。”
“燃料还剩下多少？”我等她离开后问道。如果我们不能把坦克开过去迎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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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大概是说第12野战炮兵团的撼地炮平时被部署在固定炮位上，需要的时候依靠木马牵引车将它们拉到制定的地方，而不像是石化蜥蜴那样能够自行前进，而且他们的武器库中从来没有装备过石化蜥蜴。不管是哪一种火炮，炮组成员通常都依赖弹药车上输送过来的弹药进行射击，而石化蜥蜴车身上弹药箱太小了，根本装不下足以支撑长时间战斗的炮弹。
那弹药匮乏的问题也就无关紧要了。
这位官僚勉强笑了笑。“我们还有足够的燃料，”他的语调告诫我我不会想知道剩余的燃料的使用会是多么的拮据。我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毕竟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我猜你听到了重炮炮弹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Sautine情绪一激动就口无遮拦。”我冷冷的说道。空气中传来一声响亮的金属撞击声，与脚下的克里特岩传来的震动发生了共鸣。显然Felicia刚刚成功的拆除了第一块过滤格栅。
“情况确实很严峻。”Norbert点了点头。“好消息是我们还有大量的轻武器和支援武器的弹药。如果那些还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使用兽人的武器弹药。”安装在我们缴获的车辆上的武器都已经被换成了我们更熟悉、可靠和安全的帝国制式装备，不过我们还保存着绝大部分兽人的原始武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Felicia对此非常着迷，尽管其中一些已经不能使用了；而另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以防万一：倘若为了战斗我们不得不依靠缴获的兽人弹药，只要能够射击敌人那也都无所谓。我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食物呢？”
“支撑到那里绝没问题。”Norbert向我保证，不过我从来不认为那会给我们造成什么困扰。自从离开沙漠以后，我们已经能够依靠各处搜刮来的粮食过活，也已经很好的充实了我们的口粮，而且我们仍有足够的库存，他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幽默。“不过你在把水都送给兽人之前应该让我们先行补充完淡水。”
“帝皇教导我们要具备一颗慷慨之心。”我引用了一句名言，1他听了之后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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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自The Precepts of Saint Emilia：鉴于凯恩一贯的表现和多少有几分藐视神灵的权威，这不像是他喜欢读的书，但是作者对于人性弱点的敏锐观察力似乎引起了凯恩的共鸣，他经常会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引用其中的一些句子。
“嗯，我们要去的地方可不缺水。”他说道。
这个预言很快就被证实了。我们小心翼翼的行进了几周之后，在导水管中旅程出人意料的顺利。我们在山底下几个小时就能前进几十公里，比即便没有兽人的袭扰我们翻越山峰走上一天的路程还要远，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开始感到可以放松一颗悬着的心。我们的履带在隧道中运行的非常平稳，我们车上发光体射出的光束照在从克里特岩上渗出的薄雾上四散开来，当车辆驶过的时候通道里响起一阵回声。
我不时能瞥见辅助的工程管道、一些嵌在墙上的我不认识的设备和入口处的舱门，面对我乘坐的奇美拉驶过的这片寒冷而又单调的环境（更不用说身边那永无休止的喧闹），我不禁回想起Karrie 带着我们在Hand of Vengeance号上穿越的那道舱门，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迎接我的是混合着尤根的体味和咖啡的香气的味道，我很感激的接过杯子，感受着在我手指间蔓延的的温暖。暗自窃喜自己不再像是往常一样一个人在陌生的地下环境中乱闯，至少现在没人向我打冷枪，我的心中渐渐开始对以前那种朝不保夕的经历感到厌烦。
“谢谢你，尤根。”我说完就转身去查看鸟卜仪的显示器。Orilly不太自然的躲开了我手中杯子里那滚烫的液体，奇美拉通常不会顾及乘员的舒适感，他闪在一边让我能够清楚的查看我们的行进进度。“我们到哪里了？”
“我们已经走完将近一半的路程了，长官。”这位戴眼镜的鸟卜仪操作员在战术显示器上标出了我们的位置，这串排成一线的图标就像是诵经用的念珠，指挥车接近在队伍的正中。不出所料Felicia几乎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只有几辆侦查型火蜥蜴跑在她前面开路。尽管在我们前方的隧道中出现兽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我的偏执倾向仍在作祟。我们越靠近安全的地方，我似乎越是担心我们可能会功亏一篑，我的好运气也快耗尽了，灾难马上就会降临在我们头上。（想想看，这种心态持续了一百年还没有完全缓解。不过还好现在我要担心的最糟糕的事情是保证我的学员达标毕业，还有我的同事中的一些小肚鸡肠的白痴。1）
“也许在继续前进之前我们应该停下来稍作休整。” Piers 建议道，想着同样事情的我点了点头。“如果我们派出一支侦查小队在前面开路的话，在兽人发觉我们到来前我们就能驶出隧道。”
“英雄所见略同。”我表示同意，让他一个人去下达合适的命令。“无论如何科技教士需要一些时间来拆除那里的格栅。”根据Felicia告诉过我的那些情况，我曾经有些担心导水管会把我们径直带到发电机涡轮的叶片，大伙传说那东西比我们居高临下炸掉的那些还要更加巨大和令人印象深刻，但是她对这种传言嗤之以鼻。
“涡轮机组的上游有一个出口。”她解释说，“这是为了让维护人员能从另一边进入到导水管中。我们要做的就是留意它所在的位置，当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把它打开。”
“那么如果是绿皮抢先找到它呢？”我问过她。Felicia只是耸了耸肩。
“不管怎样，我们到时就知道了，”她那时对我这么说。我们并没有遭受到密密麻麻呼啸着向我们涌来的兽人的攻击，我认为这是一个好迹象，而且Orilly的鸟卜仪上显示一切正常，所以总的来说我认为目前的形势的相当不错。当然，如果我知道在山的那一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的话，我宁愿在岩石上给自己找一处安静的裂缝，躲在里面永远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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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真是讽刺，正如我在序言中提到的，他的这部分回忆录完成后不久他就被迫要去收拾第十三次黑暗远征留下的烂摊子。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那么感谢帝皇，多亏你及时祈求到了机械神的庇护。”我尽可能礼貌的说道。根据我的经验，神圣威严的陛下通常忙着维持着星系的运转而无暇顾及我的福祉，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一丝不苟的自行解决自己那些麻烦事，而且我非常怀疑这个道理也适用于他老人家的那位发条兄弟。不管怎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指了指下面的十几米宽，六七米高的金属格栅，假装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真的能把这玩意整块卸下来吗？”
“没问题。”不出我所料，她集中精神应对这个技术上挑战时让她忘记了对我发脾气。“它们都是可拆卸的。而我们只需要拆开其中的一部分。”她发动了那台改进型哨兵的引擎，哐啷哐啷的走下了潮湿光滑的坡道，近距离检查导水管。我转过身来，非常满意的把工作留给她一个人处理，心中仍在回味这场改变了我们的命运与周边景色的剧变。
湖泊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山坡上的一个深深的圆槽，我们脚下的地方不久之前还灌满了平静的湖水。现在那里已经是一片荒凉的景象，先前还没于水下的斜坡底部和边缘都积满了厚厚的烂泥。回想起当我们驶上通往大坝的公路时我注意到的那些斑驳的矮树，与现在我们周围弥漫着恶臭的一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有一道银白色的细流轻轻抚慰着这片污秽之地，为蓄水而被截断去路的河流终于得以舒展，尽复往日旧观。在我们如此蛮横的改变地形之后，缓缓注入水塘的水流，撞在大坝残存的地基上激起了阵阵水花，继续流入了与道路平行的河道之中。
大坝下面山谷中的一切也已荡然无存，洪水冲走了基岩上面的植物和土壤。不久之前我们经过的道路变得支离破碎，上面露出令人生畏的崭新的灰色岩层。即使我倾向于试一试，原路返回显然也不会成为我们的选择。我很清楚我们已经暂时打退了后面的追兵，但我知道永远不要低估兽人的韧性，突然出现在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对我而言似乎仍是最佳的行动方案。
“乱七八糟。”突然出现在我身旁的Piers说道。我还沉浸在思考我们给这片平静的土地带来了的伤害，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我严肃的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唯一能够战胜兽人的方法。”
年轻的上尉表示同意。“我想他们随时都可以再建一座新的水坝。”他预言道，丝毫没有察觉到几年后这项小小的计划会进一步对我造成了多么可怕的影响。他把手中的数据板递给我。“我已经统计好了阵亡名单，你要看看吗？”
和往常一样，阵亡人数即不像我担心的那么糟糕，也不像我盼望的那么好，所以我装出与之相称的庄重表情，像我该做的那样赞扬了他们高贵的牺牲。我正要把数据板还回去的时候，一个名字吸引了我的目光。
“Kolfax阵亡了？”我问道，很惊讶的发现这个噩耗对我的心情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他几乎是我们这小群人里人缘最好的成员，而且说实话他作为一名向导的使命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但是他还是相当严肃认真和值得信赖的。
Piers点了点头。“当兽人冲向我们的时候他被一颗实弹弹丸打穿了胸口；Ariott拼尽全力想要保住他的性命，但还是回天乏术……”
“太可惜了。”我连忙与他一同过去查看阵亡人员的情况。救护车旁边停放着大约十几具被裹尸布包住的遗体，令人吃惊的是我似乎对车里缝合伤口的场面已经感到麻木了，只是挥了挥手鼓励伤者，而Ariott和医护兵们正在手忙脚乱的救治幸存者。死者只能等到他们忙完后才能处理。我指了指我们脚下光秃秃的山谷。“至少他是作为一位光荣的护卫队员而战死沙场的。”
“我坚信帝皇会夸赞他的伟大功绩。”Piers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他手下的士官长小跑过来，一心想要交差，这位年轻的军官把他叫到了一边，显然是很想摆脱这种压抑的氛围。“Vyner，你能安排一个葬礼吗？”
“没问题，上尉。”这位矮壮的中士马马虎虎的敬了一个礼，开始用整个星系都通用的资深士官们的高效召集方式来集中附近的士兵。“我需要一些志愿者。Tuffley, Bel, Hyland……”我们把这件事交给他全权处理，然后转身去找Ariott和他的临时战地医护站。
“政委。”这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在我们靠近时抬起了头，他习惯性的和蔼的举止被明显的疲倦减弱了不少。两名与医护车一同加入队伍的医护人员仍在继续他们手边的工作，熟练的接续断骨和缝合伤口，在这样明显轻松的气氛的影响下，我的潜意识告诉我重伤员都已经处理完毕了，他们马上就赶去治疗受了轻伤的人。“我恐怕我们现在有点忙，没时间招呼你们。”
“我明白。”我一眼就看到了停放在救护车后面担架上的伤员。伤员的数量超过了担架的数量，所以一些伤势较轻的人躺在了地板上。“我必须承认，在目睹了你今天早上的行为之后，我有点希望你能待在Kaeti上别再出去了。”
“哦，你是那么想的呀。”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脸红了。“可我不能就那样把他们扔在那里不管，我怎么忍心？”不过要是我的话我就会那么做，至少也要等到战斗结束，但我承认这样说对维持士气没有任何帮助。所以尽管我内心并不赞同这种行为，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不能放着不管。”我说道。“倘若你是一名防卫军士兵，我会嘉奖你这种英勇的行为。但是下次再出现类似的状况请你记住你是我们中不可或缺的人，好吗？”如果再多说什么的话，只会让他更加尴尬。尽管我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舍命。1为了防止整个谈话沦为陈词滥调，我指了指这群受伤的士兵和非正规军。“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够出发？”
“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Ariott显然很感激我能够就此转换谈话的话题。他指了指在外面排队等候的轻伤员，队伍的末端还在进行着伤员分类，他疲惫的耸了耸肩。“我们现在正在治疗不太严重的外伤患者。绝大部分人饱餐一顿再休息一下就能够投入战斗。”他朝着救护车点了点头。“我们现在有二十个重伤员，其中四个还有生命危险。我会和Norbert谈谈，在出发前把伤情最稳定的人转移到另一辆车上，这样我们就能更有效的治疗那些伤情最严重的病人。”
“好样的。”我在脑子里飞快的计算着这些数字。加上已经阵亡的十二人，那意味着我们损失了32个有生力量。这样的战损和整只兽人部队相比已经算是不错了，尽管如此这还是很明显的削弱了我们队伍的力量。万幸和往常一样非正规军承担了大部分的伤害，所以我们并没有损失太多训练有素的士兵。我内心深处甚至怀疑我们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会损失掉所有的士兵。
当然如果弹药耗尽了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对我们的医护人员进行了一番鼓励之后，我打定主意离开临时战地医护站后就马上去找Norbert，下决心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公证人就待在我期待能够找到他的地方，后勤分队的中间，他与Sautine争论的正是我担心的那个问题。
————————————————————————
1、根据他的自传，Ariott所有大大小小的行动都是依照本能行事，直到行动结束之后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地之中。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想挽救的两名士兵最终都没能活下来。
“你只能重新平均分配剩下的炮弹到每一辆坦克上。”他说道。“我们的弹药车上也只剩下一架子能分的弹药了，那就是你们的全部弹药。顺便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石化蜥蜴的撼地炮炮弹除了火炮自身携带的之外都已经打光了。”无意中偷听到的这些消息，让我的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我在第12野战炮兵团服役的那段时间让我很熟悉这些武器的细节，1我知道炮兵们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炮弹了。如果我刚才那孤注一掷的计划需要用更多的炮弹来摧毁大坝的话，我们很可能会功败垂成。
“好吧，真是太好了。”Sautine明显很是不满。“看起来再进行补给之前我们必须要节约弹药了。”
“情况不会维持很久。”Norbert向她保证。“假使正如科技教士认为的那样，这条隧道通向预计的地方，我们离另一座补给仓库也就只有二十公里的路程。”
“那个地区已经被兽人占据了。”Sautine说道。“你想打赌那里没有被劫掠一空吗？”到目前为止，我们还很走运，事实证明在我们到达那里之前只有少数几座仓库遭到兽人的洗劫，而且借助Norbert的专业技能完全能够满足我们到达新的仓库之前的日益减少的物资分配。但是一旦我们穿越山脉就会进入一片聚集着兽人主力部队的地区，那些急需物资还没有被暴徒们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么我们就只能把它偷回来了。”我插话道，强迫自己保持一名政委应该一直保持的稳重。
“好吧，那就进洞吧。”Sautine说道，“我们都已经走了这么远，还能怎么办。”她耸了耸肩，转身对Norbert说。“我会派人去看看你那儿还剩下什么东西。”
“燃料还剩下多少？”我等她离开后问道。如果我们不能把坦克开过去迎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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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大概是说第12野战炮兵团的撼地炮平时被部署在固定炮位上，需要的时候依靠木马牵引车将它们拉到制定的地方，而不像是石化蜥蜴那样能够自行前进，而且他们的武器库中从来没有装备过石化蜥蜴。不管是哪一种火炮，炮组成员通常都依赖弹药车上输送过来的弹药进行射击，而石化蜥蜴车身上弹药箱太小了，根本装不下足以支撑长时间战斗的炮弹。
那弹药匮乏的问题也就无关紧要了。
这位官僚勉强笑了笑。“我们还有足够的燃料，”他的语调告诫我我不会想知道剩余的燃料的使用会是多么的拮据。我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毕竟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我猜你听到了重炮炮弹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Sautine情绪一激动就口无遮拦。”我冷冷的说道。空气中传来一声响亮的金属撞击声，与脚下的克里特岩传来的震动发生了共鸣。显然Felicia刚刚成功的拆除了第一块过滤格栅。
“情况确实很严峻。”Norbert点了点头。“好消息是我们还有大量的轻武器和支援武器的弹药。如果那些还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使用兽人的武器弹药。”安装在我们缴获的车辆上的武器都已经被换成了我们更熟悉、可靠和安全的帝国制式装备，不过我们还保存着绝大部分兽人的原始武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Felicia对此非常着迷，尽管其中一些已经不能使用了；而另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以防万一：倘若为了战斗我们不得不依靠缴获的兽人弹药，只要能够射击敌人那也都无所谓。我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食物呢？”
“支撑到那里绝没问题。”Norbert向我保证，不过我从来不认为那会给我们造成什么困扰。自从离开沙漠以后，我们已经能够依靠各处搜刮来的粮食过活，也已经很好的充实了我们的口粮，而且我们仍有足够的库存，他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幽默。“不过你在把水都送给兽人之前应该让我们先行补充完淡水。”
“帝皇教导我们要具备一颗慷慨之心。”我引用了一句名言，1他听了之后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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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自The Precepts of Saint Emilia：鉴于凯恩一贯的表现和多少有几分藐视神灵的权威，这不像是他喜欢读的书，但是作者对于人性弱点的敏锐观察力似乎引起了凯恩的共鸣，他经常会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引用其中的一些句子。
“嗯，我们要去的地方可不缺水。”他说道。
这个预言很快就被证实了。我们小心翼翼的行进了几周之后，在导水管中旅程出人意料的顺利。我们在山底下几个小时就能前进几十公里，比即便没有兽人的袭扰我们翻越山峰走上一天的路程还要远，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开始感到可以放松一颗悬着的心。我们的履带在隧道中运行的非常平稳，我们车上发光体射出的光束照在从克里特岩上渗出的薄雾上四散开来，当车辆驶过的时候通道里响起一阵回声。
我不时能瞥见辅助的工程管道、一些嵌在墙上的我不认识的设备和入口处的舱门，面对我乘坐的奇美拉驶过的这片寒冷而又单调的环境（更不用说身边那永无休止的喧闹），我不禁回想起Karrie 带着我们在Hand of Vengeance号上穿越的那道舱门，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迎接我的是混合着尤根的体味和咖啡的香气的味道，我很感激的接过杯子，感受着在我手指间蔓延的的温暖。暗自窃喜自己不再像是往常一样一个人在陌生的地下环境中乱闯，至少现在没人向我打冷枪，我的心中渐渐开始对以前那种朝不保夕的经历感到厌烦。
“谢谢你，尤根。”我说完就转身去查看鸟卜仪的显示器。Orilly不太自然的躲开了我手中杯子里那滚烫的液体，奇美拉通常不会顾及乘员的舒适感，他闪在一边让我能够清楚的查看我们的行进进度。“我们到哪里了？”
“我们已经走完将近一半的路程了，长官。”这位戴眼镜的鸟卜仪操作员在战术显示器上标出了我们的位置，这串排成一线的图标就像是诵经用的念珠，指挥车接近在队伍的正中。不出所料Felicia几乎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只有几辆侦查型火蜥蜴跑在她前面开路。尽管在我们前方的隧道中出现兽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我的偏执倾向仍在作祟。我们越靠近安全的地方，我似乎越是担心我们可能会功亏一篑，我的好运气也快耗尽了，灾难马上就会降临在我们头上。（想想看，这种心态持续了一百年还没有完全缓解。不过还好现在我要担心的最糟糕的事情是保证我的学员达标毕业，还有我的同事中的一些小肚鸡肠的白痴。1）
“也许在继续前进之前我们应该停下来稍作休整。” Piers 建议道，想着同样事情的我点了点头。“如果我们派出一支侦查小队在前面开路的话，在兽人发觉我们到来前我们就能驶出隧道。”
“英雄所见略同。”我表示同意，让他一个人去下达合适的命令。“无论如何科技教士需要一些时间来拆除那里的格栅。”根据Felicia告诉过我的那些情况，我曾经有些担心导水管会把我们径直带到发电机涡轮的叶片，大伙传说那东西比我们居高临下炸掉的那些还要更加巨大和令人印象深刻，但是她对这种传言嗤之以鼻。
“涡轮机组的上游有一个出口。”她解释说，“这是为了让维护人员能从另一边进入到导水管中。我们要做的就是留意它所在的位置，当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把它打开。”
“那么如果是绿皮抢先找到它呢？”我问过她。Felicia只是耸了耸肩。
“不管怎样，我们到时就知道了，”她那时对我这么说。我们并没有遭受到密密麻麻呼啸着向我们涌来的兽人的攻击，我认为这是一个好迹象，而且Orilly的鸟卜仪上显示一切正常，所以总的来说我认为目前的形势的相当不错。当然，如果我知道在山的那一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的话，我宁愿在岩石上给自己找一处安静的裂缝，躲在里面永远也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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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真是讽刺，正如我在序言中提到的，他的这部分回忆录完成后不久他就被迫要去收拾第十三次黑暗远征留下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