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日
得书者马列克来到了散提尔城堡. 在希瑞克当年企图迫害这里的居民好找出凯棱莫时, 祂的计谋摧毁了这个地方, 白龙, 霜巨人, 和无数的兽人, 豺狼人, 彻底毁灭了这座前班恩信徒的基地. 希瑞克同时也没料到这样的举动意外地释放了被监禁地底的班恩恶魔之子, 亚奇屠剎姆. 马列克发现散提尔城堡变成了剎姆的信仰要塞. 这里的人们痛恨希瑞克, 痛恨这新来的暴政之主. 然而在遭遇守卫盘问时, 蜜斯拉的法术让马列克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顿时全街的群众开始对他抛掷垃圾和石块, 甚至粪土. 这就是所谓的 信徒之雨 ─散提尔城堡毁了, 居住在其城市外围的人们勉强的苟延残喘着, 期待着班恩之子有朝一日能壮大起来, 击败希瑞克. 对于希瑞克的们徒虽然痛恨, 但是同时也畏惧于希瑞克的力量, 因此谎言王子的神殿仍然存在于散提尔城堡中. 市民们只能用 信徒之雨 来表达他们的不满.
马列克顺利的以得书者的身份在散提尔堡中的希瑞克教会里获得最高的尊敬. 希瑞克甚至在信众眼前出现和马列克对话. 然而他的心中仍然不安. 他已经打听到希瑞克真传的下落就在废墟中的某处, 前班恩祭司富兹的手中, 剎姆的秘密祭坛. 对于自己的任务, 治好希瑞克的神智, 好复兴祂的教会, 仍然感到怀疑.
但是就像蜜斯拉的真言术和提尔的保护魔法般, 马列克的命运不是他自己可以选择的. 心中的无限疑虑带着他找寻着富兹的下落, 来到了废墟的中心处. 然而是富兹先找上了他, 杀尽了他身边的信徒, 并囚犯了马列克, 拷问他, 企图打听出希瑞克的计划. 身有提尔保护的马列克无法死去, 而所有的酷刑都伤害不了他. 马列克不停地挑富兹, 咒骂死去的班恩和仍旧虚弱的新神剎姆, 想激怒前班恩祭长. 富兹对他下了沉默术.
然后竖琴手鲁哈也找到了此地, 剎姆的神殿, 企图阻止马列克的计划. 然而她的出现让富兹分心, 使得马列克用计让两人瘫痪, 落入满是电鳗的刑池中, 然后他搜索着富兹的房间, 找到了本骷髅暗日装饰的皮革书. 他翻了翻内页, 充满许多空白纸张, 好让书看来相当厚实, 然而真正有文字的部份并不多, 只是为了让它看来像是希瑞经, 好让富兹当年得以蒙骗住众人的眼睛, 在散提尔城堡的希瑞克大殿中念颂此书, 导致希瑞克的倒台. 那些文字记载着希瑞克真正的凡人历史, 和祂的许多恶行及阴谋, 祂的真正面目.
希瑞克真传.
马列克将剎姆的祭典匕首举至自己胸前, 高举下刺. 因为胸中装着希瑞克的心脏, 此举立即唤来了希瑞克的尊体, 直接出现在剎姆的神殿中. ＊ ＊ ＊ ＊
很好, 马列克, 连你也背叛了我吗? 祂一脚踏在地上的祭典匕首, 将它踩得粉碎. 造成的噪音引来了富兹的惊叫. 你可以否认─我知道你无法说谎的.
不！我张嘴大吼, 然而没有任何声音.
所以你无法否认？ 希瑞克紧捏我的喉咙, 只有提尔的魔法让我勉强保住首级. 先是坦帕斯, 然后是塔洛斯和莎儿, 然后是提尔, 现在连你也背叛了我? 无信的峱种！
我主将我扔向书架, 木板和书籍的碎片齐飞, 我跌在一堆书卷中, 看着我主跨过房间朝我而来, 祂的每一步都让地板震撼着, 沙土自天花板上落下.
你以为我会输了这场审判吗? 祂踢开富兹的床, 让我没有时间摇头. 你以为亚奇屠剎姆会去神游平原上接你吗? 真是愚蠢至极!
一条梁木在祂头上断裂, 但希瑞克似乎没有注意到. 在那婊子逃出了海姆的监狱, 祂的命运已经注定－还有篡位者的也是！ 祂举起白骨手, 弯曲爪子. 一旦营账中少了蜜斯拉的妖言惑众, 诸神们将任我操控, 臣服于我膝下！祂们会亲吻我的脚趾, 哀求我的怜悯－
这些话我已经听过了, 然而它们一样在我的胃中带来一股翻腾的灼热感. 我主的言语乃出自于疯癫, 我知道诸神们宁可毁了费茹也不会拜在祂的脚下. 我挣扎起身, 爬过地板, 企图取过隐藏门另一头的希瑞克真传.
我主将我举起, 同猫鼬甩蛇般地摇晃着我. 你会后悔背叛我的, 马列克！
我被扔在墙上, 房梁发出巨大的声响, 地板摇晃着, 天花板上落下大量沙尘.
你以为我害怕审判吗？将有一日我会站在Ao的身旁, 而其他神祇会视我们为兄弟！
我扑向希瑞克真传.
希瑞克抓住我的脚, 止住我, 让我的脸撞在地上. 然而我不打算让在这最后一刻破坏我所辛苦计划和冒险的一切. 我抓住书的角落, 将之拉到我的怀中. 在我主将我拖过木板地时, 我拼命地翻过琳达放在前几页的空白纸张. 同希瑞经般, 一个人一旦开始阅读后, 就无法停止直到读完整本希瑞克真传. 我只须将文字堆到我主面前,奥玛的魔法就会完成剩下的工作.
希瑞克看到了书, 停止拉扯. 这是什么东 西？
书本开在三分之一处, 仍然是空白页. 我主取过书来, 用手抚摸着封面雕刻的黑闇之日和骷髅, 又将书反转至背后, 祂的凶恶之心在我的胸中跳着, 低沉的嘶声充满我的耳中. 马列克？这是什么？
当然, 我没有回答, 只是坐了起来, 伸手想将书翻到文字页. 虽然这些文字充满了亵渎, 在我主审判前祂非看到它们不可.
希瑞克将书推远. 你是为这本书而来吗？
害怕蜜斯拉的法术会破除富兹的法术, 破坏我的计划, 我是连头都不敢点一下.
你不说话, 希瑞克说, 就跟你出发前一样.
祂眼洞中的两枚黑色火球闪了一下, 希瑞克走到墙边, 坐在破烂的书柜碎片中. 沙尘落在祂的头上, 木板发出庞大的抗议声. 然后我主并不在乎.
这看来并不像是希瑞经,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可能性吗？奥玛的法术势必会阻止我－我主止住, 看着我, 马列克, 你仍然效忠于我吗？
我用力点头, 因为这点从没变过.
我主的脸上露出可怕的笑容, 祂翻开第一页. 空白！
我的喉头似乎打了个结, 我祈祷祂能翻到书 的后面部份.
然而希瑞克只是一张张地翻到第二页, 第三页. 全是空的. 但是我还能期望什么呢？奥玛的法术仍然作用着, 要是我真能看到这本书的文字, 我早就明白它是希瑞经了. 祂将书侧转,抖出天花板上落入其中的尘埃. 你确保了我的胜利, 马列克！当你在法庭中朗读这本书时, 连奥玛都会跪在我的脚前！
法庭中？我原本打算在审判前医好我主的疯癫, 否则祂只会在审判中激怒其他神祇, 最终导致祂的败诉罢了.
希瑞克无限轻巧地阖上书本. 我们得想办法处理你的声音, 审判在一小时内就要开始了. 我将手掌合并, 再同一本书般打开, 恳求地看着我主.
没这时间了, 祂站起身来, 举起骷髅手臂. 随我来吧, 马列克, 让你骑乘我的黑影.
＊ ＊ ＊ ＊ 蜜斯拉出现在剎姆的神殿中, 看到鲁哈被五花大绑在祭坛上, 身旁站着富兹, 戴着奇异的面具, 手持一柄纤细的刀子, 唱着低沉的哀歌, 他的信众们则绕着地上一只黑色的手臂歌唱着, 舞蹈着. 在他们之中是团有着绿色眼睛的黑影.
蜜斯拉一眼看尽这一切, 于是出现在富兹身庞, 远远高过他. 祭司吓了一跳, 转身持刀要攻击女神.
以超越凡人眼睛的速度, 祂抓起了富兹的手臂将他高高举起. 别轻易妄动！
富兹愣住, 信众的声音息止, 剩下那团黑影独自舞动着. 蜜斯拉的大手取过大暴君手中的匕首, 那东西溶成铁水流在地上.
现在不要惹我, 我有点急事.
绿眼黑影像火焰般地舞动着, 然后嘶声道, 的确如此, 网络婊子！快滚出我的殿！
否则呢？ 蜜斯拉看着剎姆.
影子退缩, 但祂的声音仍然凶悍. 否则我会把海姆叫来！
那就快点吧, 剎姆. 眼不离邪神, 祂扔下富兹, 在那之前, 请闭嘴, 否则我会在你信徒面前让你难堪.
对于此等亵渎, 亚奇屠的僧徒们哑口无言,并向后退去, 唯恐诸神间的战斗会波及自己. 然而新兴黑星没有傻到挑战魔法之母这般强大的女神. 祂只能让房内充满火焚界的臭气, 好表达自己的不满.
蜜斯拉一挥手扫去了一切臭气, 将剎姆送回祂的老家去. 信徒们作鸟兽散, 连富兹也爬向阴暗角落.
蜜斯拉将注意力转到鲁哈身上. 她全身充满了伤口和瘀血, 她的脸色苍白. 虽然如此, 她的表情仍然坚强.
女神！ 她叫道, 你终于来了！”
蜜斯拉并没有放了她. 先别谢我, 鲁哈.我还不确定来此的目的包括拯救你－我没忘记暴风号角的火山.
我并不重要, 女巫说, 但是马列克逃跑了.
蜜斯拉板起脸, 你说希瑞经被保护得很好的.
的确是！但他是为了希瑞克真传而来, 鲁哈挣扎着她的绳索, 那小贼和他的神一样疯了, 他打算治好希瑞克的疯癫.
什么？
可能已经太迟了, 鲁哈用下巴示意着天花板, 希瑞克刚刚在上面....我听到富兹告诉剎姆.
蜜斯拉看着角落里的大暴君, 是这样吗？
富兹点点头. 我不知他要那作什么, 但那 脏嘴的家伙的确偷走了我房中的希瑞克真传. 他的声音中渗入了足够的恨意, 但又小心地不招惹蜜斯拉的不悦. 然后我听见希瑞克的声音,祂用千着语气说话, 每个听来都像疯子.
这消息令女神无比难过, 祂的形体缩小至凡人体形. 这和几日来的一切－亚当的死去, 塔洛斯窃取祂的信徒, 甚至凯棱莫的背叛－一样令祂痛苦. 一个神智清楚的希瑞克可能可以在审判中获得优势, 于是继续在世上散布苦难和谎言. 而死神则忙于祂的 大重审 , 无暇为祂争取支持. 看来祂和凯棱莫将会被诸神们判决有罪, 除去神职.
蜜斯拉摇摇头, 对于审判和凯棱莫居然相信控诉有理感到恶心. 若是祂不保护费茹上的凡人, 那还有谁呢？
女神派出分身至破碎城堡外围, 发现希瑞克封锁了所有入口, 且派出分身在周围巡视. 若非已经读过书, 并策画着什么特别的阴谋于审判时使出, 希瑞克必不会如此小心慎重. 蜜斯拉放弃盗回书本.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富兹胆敢乘机问道, 或许你该离去了, 女神, 剎姆正寻找着海姆.
蜜斯拉没有理会他, 继续问鲁哈. 我只有一点时间, 所以请老实告诉我. 塔洛斯如何引诱你背弃我？
鲁哈低头, 感到羞愧. 我早该知道的, 但是在马列克在烛堡所干的一切脏事之后, 我以为你会不计一切手段地要阻止他.
我？
是的, 在我明显地无法追上他后....有人冒充你....给予我强大的法术, 并告诉我无论造成多大的毁灭, 抓到马列克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塔洛斯欺骗了你？ 祂听来并不生气, 反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这在审判时可作为祂逃出海姆监狱的理由. 祂假扮我的身份, 窃取我的信徒企图夺过魔法网络的控制权！
蜜斯拉开始替鲁哈松绑, 富兹本想抗议祂窃取剎姆的祭品, 接着放弃, 希望海姆能快点来带走这胡闹的家伙.
鲁哈坐起身来, 因被毁灭者欺骗感到羞愧. 当你除去我的魔法后, 我方才了解自己的错误. 但是直到塔洛斯在瓦拉向我现身前, 我并不知道自己被谁所骗. 祂用魔法诱惑我, 告诉我祂可以恢复我的力量.
然而你拒绝了祂？即使在你被富兹俘虏后？ 蜜斯拉松开她最后一根绳索.
祂的力量有着太大的代价, 鲁哈揉着祂着肘部, 我宁死也不愿呼求祂.
我很感动, 蜜斯拉用手摸着鲁哈的脸颊, 女巫的伤口复元. 这几天内许多人离弃了我－甚至包括凯棱莫. 然而即使我冤枉了你, 你仍旧对我虔诚.
鲁哈握住女神的手. 我希望你不要对我生气, 女神, 但在你面前我必须说诚实话. 她勉强地站了起来, 面对着蜜斯拉. 我之所以拒绝祂的诱惑并不是为了你, 而是因为我已经明白祂的力量所一并带来的毁灭和灾害. 你除去我的魔法是一点也不冤枉我, 无论是你或塔洛斯给了我力量追逐马列克, 我都不该使用它们. 魔法网络存在着, 无论创造或破坏, 决定权都在我们手中. 我作了错误的选择, 因此我应该受罚.
蜜斯拉没听见鲁哈的最后几句话, 因为女巫之言已经让祂远远地陷入沉思. 鲁哈！
女巫脸色苍白, 因为女神庞大的爆吼声中带着愤怒. 她跪在地上抓着蜜斯拉的衣角. 原谅我, 女神, 我并不是说－
不, 鲁哈, 蜜斯拉将她拉起身来, 你没作错什么, 是我错了.
亚奇屠剎姆的黑云出现, 滚吧！假冒为善的娼妇！海姆将要出现了！ 邪神射出一道硫磺脏云包住鲁哈. 留下我的祭品！
蜜斯拉单手切断那云雾, 然后望入鲁哈眼中. 闭上眼睛回想你的座骑.
女巫照作了, 下一秒中她出现在散提尔城堡外的某处马厩中, 坐在鹰马银云的背上, 远离剎姆, 从此当个幸福快乐, 管人闲事的竖琴手.
窃贼婊子！ 剎姆向女神挥手, 一座云雾铁笼包围住祂, 接着化为钢筋铁条. 等海姆到时你要连这一并付出代价！
我不这么认为. 祂走出剎姆的笼子, 似乎没发现自己的身体被铁条切成细段. 但是要是我错了, 告诉海姆我们审判时见. 为了表达祂的不再容忍干扰, 提尔改变了极星营账的外观, 显示祂的权威. 现在在诸神眼中营账是座圆形的房间, 有着深色红木墙壁和大理石地板, 天花板则是玉石圆顶.
在外围站着五名廷吏, 全为大守卫者海姆的化身.祂们穿着全身的铠甲, 手持白亮的钢斧, 腰间挂有黑色的虚无炼锁.
在房间的中央, 诸神们站在祂们平常的位置─虽然现在祂们都在金色的围栏后等着. 海姆一如往常地站在留给Ao的空位旁, 腰上挂着战锤让诸神见着. 祂同时也换去了以往的皮甲, 穿着白金打造的甲冑.
在公正者的正对面站着希瑞克. 我主也改变了祂的外表, 化身成一位骨瘦的青年, 头发和肤色如粉笔般苍白. 象牙色的衬衣袖子上沾染着无数被谋杀客旅的鲜血, 上面覆有甲冑, 以泰瑟尔上个国王的皮肤煎炸后所织. 当有神的目光和祂的黑火之眼交会时, 我主瞪着祂们, 直到这些虚伪者躲避祂的视线.
凯棱莫以祂的新外貌出现, 死亡面具和珍珠色白袍. 蜜斯拉站在死神旁, 脚上被海姆的黑色锁炼所绑. 祂装作死神完全不存在, 看着地板. 无论是出自于羞愧或是愤怒, 只有那娼妇心里明白.
那么希瑞克和全费茹的救星, 马列克呢？我穿着件赤红的袍子, 闭着眼睛站在金色围环中. 即使如此, 我仍然感到无限的神能火焰燃烧着双目, 十二位神祇对我来说同巨人般高大, 就如太阳穿过薄蜡般, 祂们的能量直透我的眼皮.
在我身旁站着两位证人. 亚当看来像具活尸─而他的确是. 麦斯也在场, 像个不安份的小孩般持续变幻着外型, 祂的每个新外表都缺少一条肢体.
在我们面前的桌上摆着证物：一只发光的金杯, 海姆监狱的一个碎角, 我付出一切心力取得的黑书, 和一团曾经是我心脏的黄色黏糊物.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诸神们不停地看着希瑞克真传, 然后瞪着我. 祂们认为那正是希瑞经, 而我知道在我翻开封面前祂们中许多人会先杀了我. 就算提尔允许我读, 奥玛的谎言只会使我主在祂的后辈面前颜面尽失─比疯癫更糟的下场.
晨曦君王洛山达向提尔点点头, 无眼神举起右边残臂示意诸神安静.
晨曦已经临到烛堡的高塔上, ”提尔着希瑞克, 谎言王子被控以因疯狂而致使之无罪, 无法在自己教会以外之处散布争斗和纷乱.
提尔转向蜜斯拉和凯棱莫, 魔法女神和死神被控以凡性所致之失职, 过份地怜悯费茹上的凡人. 公义者环视庭中, 看着每个神祇. 审判现在开始.
我先发言, 我的心沉了下来, 希瑞克似乎太急着要我念诵了. 我乃被控在先, 因此必先被了结.
诸神的抗议声几乎让我耳聋. 祂们不停地看着我,我害怕自己的计划会被视破.
奥玛高声说道, 正因你是第一个被告, 因此将最后受询, 希瑞克. 书神尽量不看桌上的黑书, 审判始于你, 审判也必终于你.
这是什么逻辑我搞不懂, 但诸神们害怕希瑞经, 纷纷表示赞同.
幸好, 提尔说, 就这么决定了.
希瑞克的双眼黑沉燃烧着, 但祂耸肩道, 没差.早晚你们都要臣服于我.
提尔转身看着死神, 死亡之父将先发言. 你有什么话说吗, 凯棱莫?
有罪. 戴着银色面具的神说道.
惊讶的私语让房间震撼, 几乎让我跌倒. 凯棱莫似鬼魂般穿越金色护栏, 来到房间中央. 我侧移身子, 尽可能地远离祂高大的身驱.
窜位者的声音同哀歌般低沉. 过去的我未尽职责, 否则今日的我就不会站在各位面前. 祂环视诸神, 我奖励英勇和仁义者, 惩罚奸恶胆怯之辈, 为此我感到抱歉.
到此, 面无表情的死亡面具朝向蜜斯拉, 魔法女神终于抬头看着祂过去的爱人, 祂的眼中聚着泪水.
凯棱莫继续祂的演说. 我仍然以人的角度去论断人, 善良的凡人敬仰我, 而非他们的神祇. 只要一有轻微的失宠迹象, 恶徒们立刻遗弃他们的教会. 我的行为等于窃取了在座诸位的信徒, 为此我感到万分抱歉.
蜜斯拉咬唇不语, 凯棱莫转身面向战神. 我对你的冒犯, 坦帕斯, 实为最甚. 惩恶励善使得费茹上的勇敢之士们纷纷抢着送死, 同时也给了胆小之辈躲藏窟中的理由. 我发誓, 这绝非我的本意.
坦帕斯的脸仍然藏在钢盔后, 但祂举起手掌, 表示接受死神的道歉. 战神正要开口时, 凯棱莫举手请祂稍待, 接着转身看着提尔.
此乃我昔日的错误, 然而如同改变自己的外貌般, 我也改变了我的国度. 祂挥手比着自己的身驱, 我敞开死者国度的大门, 邀你们派分身前往一同见证,而非以我过去的作风论断.
同时在死者国度中的凯棱莫打开城门, 而几位神祇真的前往. 在看到镜门后, 淑娜火鬓立即转身离去. 祂最细微的暇疵在镜中被明确地映照出, 光是这点就足以说服她凯棱莫所言并不假. 其他神祇则在灰白的巷道中穿梭, 飞过眼神呆滞的居民们, 飞过整群破碎的屋舍和枯木, 死板冰冷的桥梁, 和钢铁色的静止河流. 祂们不见任何的酷刑或惩罚, 但也没有任何欢悦. 死神的国度不再是种惩罚或奖励, 在这一切的中心点站着琉璃晶塔, 混浊黄玉所构成的冰冷尖塔, 被哀思的无信者和虚伪者亡灵所围绕.
在极星营账中, 蜜斯拉靠在金围栏上, 双肩下垂.祂伤心的看着地板, 然而是希瑞克先发言.
很有说服力, 凯棱莫, 祂的双眼看着天花板, 很好的一场表演, 你真的指望我们相信这些吗? 审判结束后你能多快拆去这些舞台布景呢?
凯棱莫的声音冷静得恐怖. 对你我并无任何期望, 疯子. 你无法从错误中学到教训, 因此并不能了解其他神的看法.
你才什么都没学到！ 我主用长剑般的指头指向亚当, 蜜斯拉的教父躲在我身边, 害怕地看着他的女神. 就算到了这步田地, 你仍然护着愚者亚当！
我并没有保护任何人, 凯棱莫说, 当轮到他时, 亚当将被依照他生前的行为受审. 他是我的！ 希瑞克穿过围栏, 向房中走去.
提尔取下腰间的战锤指着希瑞克, 别碰证人!
希瑞克仍然上前, 五尊海姆的分身一同自墙上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主打算不理提尔的命令,然而祂突然停在死神面前, 用鼻子对着祂的银色面具, 凯棱莫则像具尸体般静止.
我偷了他的灵魂！ 希瑞克嗤之以鼻, 你没有权藏匿他.
我告诉过你了, 死神沉稳的回答, 你只是偷走了他的生命, 他并没有向你祈祷, 因此他仍然是无信者, 仍然是虚伪者.
这回换蜜斯拉有意见.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称我的教父为无信者！ 祂飞过围栏, 浮在中央的地板前, 免去脚镣步行之辱. 要是希瑞克没让他发疯,亚当是不会离开我, 你知道这点的！
亚当颤抖着躲在我背后, 诸神们均如树木般高大, 比太阳更光亮, 站在几步的距离外. 我用手掩着眼睛, 但祂们的光芒仍旧映照在我脑中.
希瑞克眼中的火焰消失, 祂以一种极度虚伪的关心口气问到, 魔法女士, 没有发生过的事, 凯棱莫怎会知道呢？是你把亚当逼疯的, 不是我. 祂对娼妇笑了笑, 我让亚当透过我的眼睛看到你, 你的真正面目可不是任何凡人可以承受的.
蜜斯拉猛个转身瞪着希瑞克, 即使不透过我主的眼睛, 魔法女神眼中的憎恨使祂看来就像亚当眼中的女恶鬼. 你这恶毒的烂疮！我要撕－
别动！ 希瑞克举手阻止, 仍旧面带微笑, 你要气的不是我, 女士. 凯棱莫老早就知道我对亚当下的毒手, 早在亚当因忧郁自杀前祂就可以拯救我们的老朋友.
蜜斯拉藏不住脸上的惊讶. 祂看着凯棱莫的混浊眼目, 然后摇摇头. 这是真的, 不是吗？你早就知道了, 在你来取塞尔灵魂之时─但是你没告诉我!
祂并没有否认. 死者的秘密归他们所有, 凯棱莫说, 这点在我城中并没有改变.
但是, 你变了. 闪亮的魔法眼泪聚集在蜜斯拉的眼中, 我无法像以前一样爱这个新神了.
凯棱莫低下头来, 祂的眼睛仍然看着蜜斯拉. 死亡, 本来就不该受到爱慕.
蜜斯拉转过身去, 一低眼泪自脸上落下, 希瑞克夺过桌上的金杯, 伸至蜜斯拉脸颊下方, 让泪珠落在杯中. 祂兴奋的大笑, 令我感到恐惧.
蜜斯拉将祂推开. 离我远点, 恶鬼, 女神漂回位子上. 别考验我的耐性.
好的, 祂把杯子放回桌上, 反正我也完事了.
凯棱莫看着一切, 没说什么. 其他的神祇纷纷摇头窃语, 或是转着眼睛. 我蠢到相信这只是我主的另一项疯举罢了.
提尔举起残支指着希瑞克. 你也回到位子上,希瑞克, 我们听够有关愚者亚当的事了.
我相信对于死神的控诉我们也听够了, 智者奥玛说, 从祂为死神一职的牺牲看来, 我认为我们该判祂无罪.
诸神们一同地赞同着, 希瑞克虽然出声抗议着,但也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 我发现希瑞克眼中闪烁着诡诈的异光, 看来除了念诵希瑞经外我主尚有别的计划, 这使我感到非常担心. 我看着桌上的心脏, 怀疑它是否有朝一日能回到我胸中.
提尔举起残肢. 对于死神被控罪证的看法, 相信法庭已经表达, 但是祂的审判并未被和蜜斯拉的分离. 对祂们的裁决, 必须一致.
那让我们听听蜜斯拉怎么说吧. 奥玛道.
蜜斯拉自围栏后向祂的战友们说话. 从这次事件中我也学到了教训.
你的行为并不这么显示, 提尔严厉道, 祂指着桌上海姆的破碎监狱. 你并不尊重议会的决定,同时, 我们也没忘记海姆囚禁你的原因, 你攻击证人！
提尔指向站在我和亚当十数步距离外的麦斯. 暗 影君王同往常般变幻着自己的四肢不全的外形－祂仍然抓着唐王子的宝剑.
蜜斯拉回答, 我已经给了麦斯相当充足的补尝了－除非祂想将唐王子的剑交还, 换成别的方式.
麦斯将剑塞入团阴影暗袋中, 摇摇头. 能摆脱混沌魔犬已经远远超过祂的损失.
蜜斯拉继续说, 且祂在审判中所扮演的角色不只是证人了. 坦帕斯之所以提出控诉乃拜麦斯的怂恿, 且黯影君王曾向我坦承, 在我和凯棱莫准备抗诉期间遇到的麻烦均是祂所造成.
无眼者看着麦斯. 这是真的吗？
麦斯耸耸肩, 变身成只有一边翅膀的恶魔. 承认一件事并不代表那就是真的.
在这里那正是如此代表. 提尔说, 干扰被告为自己辩护的权利乃是─
不要为我惩罚麦斯, 蜜斯拉说, 若非祂的缘故, 我就无法看见自己对一直对费茹凡人们施加的不义之举.
祂的 '不义' 两字是刻意用来引起提尔兴趣的.
什么样的不义之举？ 公义者问.
一种比希瑞克所为更可怕的独裁统治.
说得像你办得到的样子！ 我主看着天花板. 肉体上的暴政远不及于精神上的暴政, 蜜斯拉看着洛山达, 席维努斯, 和裳提阿三位崇尚自由的神祇说, 在禁止毁灭和邪恶之徒使用魔法的同时，我等于在决定费茹的未来－这并非我的责任，也非在场任何一位的责任.
只有发自内心的选择才称得上是选择, 奥玛附和道, 费茹的命运如何必须由居住其上的凡人自行决定. 若是我们拨夺了这点, 那命运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任何义意了.
他们？ 我主嗤之以鼻, 我成神可不是要让他们糟蹋世界的.
没错, 是你替他们糟蹋了世界, 说这话的是爱情女神淑娜, 祂对希瑞克抛以一个无比迷人的微笑. 我们都知道把东西弄脏弄丑正是你的专长.
”美丑在我们眼中皆有不同. 希瑞克的脸色变得和淑娜的头发一般火红. 祂看得出来蜜斯拉正渐渐获得诸神的支持, 而在祂的新国度中可容不下凯棱莫和蜜斯拉. 祂面向娼妇问道, 你在说什么？意思是你会让我使用魔法吗？
是的－还有塔洛斯, 坦帕斯, 和莎儿.
正在提尔的金围栏上刻画咒诅的塔洛斯哼了一声, 抬起头来问道, 以什么作交换？在审判中支持你吗？
不是的. 我已经开放魔法供你的暴风君王,给坦帕斯的战争巫师, 和莎儿的暗信徒们使用了.无论审判的结果如何, 这些都不会改变.
假设魔法仍旧归你掌管. 提尔提醒祂.
是的, 假设如此. 蜜斯拉说.
短短三年前祂才将我和魔法网络切断连结！”在我主说这话的同时祂并没有丝毫迟疑或颤抖,这是另一项祂疯狂的证明, 因为在场的诸神并没有忘记希瑞克之所以被禁用魔法的关系－希瑞经. 这些话我们已经听过了！
莎儿的声音同窃语般飘到我的耳中, 或许让蜜斯拉照祂原本的计划进行会比较好一点, 黑夜女神看着桌上的黑书说道, 我愿意接受蜜斯拉的供词－只要祂加入我, 和其他几位神祇一同向提尔反对希瑞经的念诵.
那是不可能的！ 公义者嚷道, 被告有权为自己辩护！
”那我们也有权保护自己免受祂的谎言! 坦帕斯吼叫.
在这一切的同时, 一丝阴影照在希瑞克真传之上. 我抬头看着房间的圆顶, 以为会看到一丝光线穿透透明的玉石天花板进来, 然而极星营账并没有太阳和月亮等凡物. 我刚好看到麦斯的身影, 祂的身高只有其他神的一半, 正从只庞大的亚巨人变化成跛脚的独臂食人魔. 全身上下只有祂的手臂没有变幻外形－麦斯正要伸手夺取希瑞克真传！
若是有任何神祇注意到这点, 祂们均装作没有看见, 激动的辩论着. 至于我则思考着让黯影君王偷走书的后果－我总是可以再把书偷回来，到时就不用在我主的众多后辈前念诵给祂听了.
阴影沾上书的一角, 战神对蜜斯拉说, 魔法女士, 我曾经告诉过你, 若是你愿意考虑争战对费茹是有利的可能性, 我就愿意彻去告诉. 由于对麦斯稍早的承诺, 恕我无法再维护这点. 然而我的确打算对你投下信任票－只要你同意永远不再限制魔法网络的使用, 同时加入我们一同抵制希瑞经的念诵.
蜜斯拉自颈上取下祂的神圣星钻, 扔向坦帕斯. 这是我的保证─魔法网络不会再有禁制; 但是我不能反对希瑞经的念诵, 就算我可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祂面向提尔, 我的擅自作主已经毁了许多事情, 该是我服从公理得时候了.
麦斯的影子在书上爬了更远点, 而我仍然不敢出声.
爱情女神来到蜜斯拉身旁, 让红光照耀在祂的身上. 我说咱们大家一同支持蜜斯拉吧, 既然已经宽恕了死神, 我们必须用同样的标准来看待魔法女神.
奥玛点点头. 因过去的错误而去否认一位神祇的确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唯一关切的是平衡的维持. 现在我们甚至觉得, 蜜斯拉可以担起这个重任.
再一次的, 房内充斥着议论声. 然而这次否决蜜斯拉的不单只有我主. 虽然蜜斯拉已承诺开放魔法, 塔洛司, 坦帕斯, 和莎儿均实现了祂们无言的威胁－蜜斯拉并没有和祂们一同抵制希瑞经的念诵. 提尔也否决蜜斯拉, 祂并没有忘记, 也没有原谅祂曾经逃脱自己的制裁.
票数僵持, 凯棱莫的决定将会左右大局.
”你的意见呢? 凯棱莫? 提尔说, 你要支持蜜斯拉, 同时也使你获得清白, 或是否决蜜斯拉, 同时遭受和祂一样的惩罚呢?
一时看来, 死神的答案是再明显不过了. 然而凯棱莫并没有马上回答. 祂用灰浊的双眼久久地看着蜜斯拉, 女神和祂四目相交, 并未胆怯, 虽然凯棱莫的犹豫令女神感到哀伤, 但是过了不久连这股疼痛也消逝而去.
死神要亚当上前, 拾起发抖的教父让祂站在自己掌上. 没有必要害怕. 看着我的眼睛, 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亚当照作了, 一股珍珠色的光芒自死神眼中射出, 包围了他. 在这团云雾中亚当看见了一个身影, 有着丝绸般美丽的黑色长发, 细致的面孔, 高挑的颊骨和丰满的双唇. 眼睛深遂似夜, 万般星光闪耀其中. 她穿着一件黎明织成的漂缈薄纱.
亚当猛地转身看着蜜斯拉, 跪在凯棱莫的手中. 女神！求你原谅我！
我从来没有责怪你, 蜜斯拉说, 只有希瑞克.
凯棱莫将亚当交给蜜斯拉. 你有权带走亚当, 任意处置他. 你和房中的各位一样, 都是位值得尊敬的神祇. 死神的语调中并没有任何感情, 好似祂是在述说件冰冷的事实罢了.
蜜斯拉让一股发光的魔法能量淋在亚当身上,教父消失而去, 在蜜斯拉的国度中等候着.
提尔宣布, 对于蜜斯拉和凯棱莫的控诉否决.
一群骗子！
希瑞克的嚎叫连诸神们都不得不退缩, 我掩着耳朵发抖. 虽然希瑞克真传上的阴影已含盖了一半的黑书, 祂看来犹豫不决, 似会退缩.
除了祂的脸外凯棱莫什么都没变！ 希瑞克暴怒着, 打从一开始祂就没有打算处罚亚当！
凯棱莫的铁面转向希瑞克. 我的确打算像对待其他亡魂般地处置亚当,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就同你毒害他的手法般, 我只是让他透过我的眼睛见着蜜斯拉, 若是他因此向祂祈祷, 那并不是我要他这么作的.
希瑞克看着提尔. 撤回判决！
你的理由是什么？
祂们使诈！
提尔摇摇头. 议会已经作出裁决, 现在该是讨论你的判决的时候了. 诸神们害怕希瑞经的力量, 想尽一切办法要阻止它的呈堂, 然而因为奥玛法术的关系, 没有任何神知道证物台上的那本黑皮书不是希瑞经,而且写满希瑞克真正历史, 能解除希瑞经力量的希瑞克真传. 麦斯趁诸神不注意, 或是装作没看见之际爬上了黑书, 然而终被得书者马列克向提尔举发, 顿时三具海姆的分身将祂抓住.
我是盗贼之神, 你不能责怪我的本能！
是不能, 但我可以将你逐出这里！
于是海姆带着麦斯消失, 祂取回权谋神职的美梦也一并破碎, 审判则继续进行.
＊ ＊ ＊ ＊ ”希瑞克, 对于你的罪名：疯癫所致之无罪，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我主对提尔和其他控诉者苦笑着, 然后祂的燃烧之眼看着我. ”念吧, 马列克. ”
”现在？我主？”
希瑞克瞪着我, 一股黑色的痛苦之泉自我胃中爆发, 冰冷的汗水流下我的脸颊, 真理之刻即将到来, 在上前取下希瑞克真传时, 我的膝盖几乎瘫痪.
在触摸书本的瞬间, 庞大的声响伴随着一股闪光而来, 热流击中我的胸部, 使我飞越房间,砸在金色围栏上. 若非撞上一具海姆的分身, 我必会穿越营账的墙面飞梭而去. 我落在祂的脚边, 手中仍然握着黑书.
我警觉地抬起头来, 塔洛斯正用手指着我的胸部, 其他半数的神正朝我冲来－莎儿, 淑娜和洛山达, 祂们的光耀像烈火般混淆在一块. 魔法的光球在祂们指尖蓄势待发, 打算阻止我碰触书本. 席瓦努斯将证物桌推向一旁, 使我腐烂的心脏掉到地上, 滚向凯棱莫的脚边.
我举起颤抖的手阻止祂们. 不, 等等那是－
安静, 孩子！ 裳提阿命令道. 就在祂说话的同时, 我的舌头迅速肿胀, 庞大到我几乎无法呼吸的程度, 更别说是念经.
提尔和四尊海姆的分身上前阻挡攻击我的神祇, 莎儿高举右手, 房内顿时一片漆黑, 我看不见自己的心脏掉在哪儿.
退下！ 提尔命道, 这个证人已归我保护！
我们并不打算伤害他, 洛山达说道, 然后一到金光照在我的脸上, 我成了房内唯一可见之物, 而自己则完全盲目无视. 我们要的是那书罢了.
在我身旁传来淑娜煽惑的声音. 把书推过来, 马列克, 则任何你垂涎的女人都将爱慕你.
这么一说, 我的确愿意拿几匹上好的马儿来交换某几个女人的爱情, 而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位都远比我那被希瑞克放逐的不忠妻子来得值得.但是, 淑娜的诱惑在我脑中只停留了一会儿, 因为我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真信徒, 不可能为此背叛我主.
我听到沉重的脚步声靠来, 心中祈祷着祂们不要踩到席瓦努斯掉在地上的那团黄色物体.
提尔说, 让马列克念经吧, 否则就领受Ao的愤怒！
在我的攻击者背后某处, 希瑞克补上一句, 真理就在眼前, 你们无需害怕. ”
就算真理在你口中你也不会知道的, 虫脑！ 塔洛斯说.
相较于Ao的愤怒, 我们更害怕服侍希瑞克. 裳提阿说, 我们看不出来这样对万物平衡有何好处.
你看不见的事物就代表不存在吗？ 奥玛反问, 万物平衡乃是宇宙定律, 而你们的建议只是为了自己的好处罢了.
我们对你的哲学没有兴趣, 装钉者. 我们一致同意了. 坦帕斯的声音听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近, 我们宁可开始一次新的动荡时期, 也不会让这家伙念那本书的.
那将是恐怖又无意义之举. 蜜斯拉说.
发光的魔法气泡将我包住, 带着我漂上圆顶, 眼前仍旧漆黑. 我的舌头不再肿胀, 我打开希瑞克真传.
让他念吧. 蜜斯拉说这话的同时, 房中的黑暗消失, 我看着诸神们的面孔. 这并没有想像中来的刺激, 因为祂们全部瞪着我, 许多位眼中带着杀意. 我看见自己的心脏完好的躺在凯棱莫脚边, 蜜斯拉继续说, 平衡不会受损的.
那可不是你能保证的. 凯棱莫举手凭空抽出一柄银色弯刀. 你答应提尔不会干扰希瑞克的证词的.
蜜斯拉站到祂身边, 握着祂的手. 我并没有违背我的承诺, 但你必须相信我.
不再如此了.
凯棱莫甩开祂的手, 膨大形体至我的高度.提尔和海姆也一并膨胀身体, 打算阻止祂. 在祂们的许多脚下, 我看不见自己的心脏. 坦帕斯抽出祂的巨大宝剑, 塔洛斯的手中布满闪电束, 洛山达的手掌冒出金色火焰, 祂们均站在凯棱莫的身后. 希瑞克的手上出现许多黑色的渗毒飞刀,潜伏绕着祂们的背后. 终于我找到了有字的页纸, 我的手颤抖着, 使我几乎无法辨识墨字. 我的耳中充满燥音, 让我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奥玛闯入即将开战的两方中间. 等等！我们不能这么作！ 装钉者举手阻拦 －祂似乎真的相信凭两只枯瘦的手臂可以挡下这些灾难的发生. 我们之间的战争势必会毁了费茹大陆！
滚开, 老头子！ 坦帕斯命道.
奥玛不为所动, 于是战神用剑柄敲入书神的头部, 将祂击飞, 落在房间的另一侧. 希瑞克准备射出第一支匕首, 我发现再这样下去我的声音必无法传到希瑞克耳中, 我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住手！你们这些愚笨的豺狼！
我用尽力气大吼, 我的冒犯使得诸神停下动作呆望着, 于是我趁机举起黑书大喊.
这不是希瑞经！
营内死寂, 诸神们安静无声, 只有希瑞克的尖叫打破了一切暂停. 什么？
祂的手抽动了一下, 下一瞬间毒匕首射破蜜斯拉的魔法气泡, 我很确定是提尔的魔法, 而不是我的反射动作, 将书本举起挡下这击. 利刃刮破皮封, 在离我脸颊几吋处停下, 几乎让我的胃要跳上嘴中. 我倒在地上, 连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是盯着书本有字的第一页, 开始念道:
' 尽管人们努力的尝试自诸神手中抢过命运的缰绳, 他们皆生于万有的自然之源, 以上百种方式和其交错绑缚着, 藉此诸神确保了凡人能待在他们充满苦难和哀伤的世界上. 生于散提尔城的希瑞克也不例外.
在一个城里有史以来最热的夏天里, 一个贫困潦倒又技穷无法自力更生的吟游诗人生下了希瑞克....'
希瑞克抓着祂的耳朵. 不！！
祂的声音是股强大的能量, 让我狠狠撞在墙上, 耳中响着千个报丧女妖的哭嚎. 然而我没有停止念诵, 蜜斯拉的魔法让我继续不停地念下去, 就同当日在这房中我念诵琳达的手记一样.
我继续念着, 有关于希瑞克如何被卖入一个山比亚富商家中, 过着奢华的日子, 以及我暗黑之主如何以谋杀和背叛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 当我念到希瑞克被铁链捆绑回到散提尔城堡当奴隶之时, 我主发出声惊天动地的嘶吼, 然后祂的手中出现许多毒镖.
”骗子！ 祂扔出飞镖. 叛徒！
一尊海姆将斧头压至我的脸前, 挡下这些飞镖. 另外两具海姆出现在希瑞克身边, 分别抓住祂的左右手.
我继续念着, 讲过我主自奴隶转变为盗贼,祂和凯棱莫莱恩斯班的许多冒险, 最后则是祂于动荡时期取得命运石板的历史. 当然, 我所念过的每个字都是谎言和亵渎, 但是这些在听到这些妖道后我主似乎逐渐冷静下来. 在我念到祂杀了自己同伴, 取得石板好赢得Ao的宠幸时, 希瑞克静静地待在海姆的手中不动. 祂只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澈眼神看着我. 当我念完这本谎言书后, 祂只是摇摇头.
我将希瑞克真传阖上, 扔向一旁, 跪在我主的面前, 无上圣主, 求你不要惩罚我. 这一切脏事都是为了你的荣耀所行, 为了恢复你的神智, 好在审判中赢得胜利！ 我抱着祂庞大的脚,不停地亲吻祂的靴子. 我发誓, 行这事并不让我感到喜悦, 你知道我不能说谎的. 希瑞克取过我的心脏. 在到祂手中的瞬间那东西立即变得和颗西瓜一样大, 于是在祂来说好似枚黄色的蜜桃.
这颗心让我见证了关于自己的实情.
祂把那腐烂的心高举好让诸神们都看见, 然后将东西放至嘴边用力咬了一口, 黄色的汁液流出, 我大声喊叫, 但没有任何家伙理会我.
而事实是这样的－我还是个比你们都来得高尚的神！ 我主用塞满的嘴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全部嫉妒我的原因.
我认为自己的任务彻底失败, 绝望哀号, 趴在地上.
但是, 我主继续说, 我必须承认, 我并没有比在座的任何一位来得强大. 祂再次拿起心来,好似要再咬一口, 然后想了想, 将心脏放入祂的锁子甲中. 那是希瑞经带来的幻觉，一个美妙的幻觉，－ 希瑞克看着我, －但终究是个幻觉. 现在你们可以放心, 我已经好多了.
这就是你为自己的驳词？ 洛山达不屑道, 你已经好多了？
我主猛地转身看着洛山达, 似要攻击, 然后又耸肩摇头道, 当然不是. 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希瑞克跨过房间, 拾起地上的金杯. 我的驳词是这样的：就算处于疯癫状态, 我仍然尽了我的职份.
何以见得？ 提尔板起脸看着希瑞克.
在希瑞克回话前, 祂看了看那永不漏出的杯子,笑了笑, 接着将之拿到公义者的下巴前. 瞧瞧里面吧.
提尔在杯中看见了两滴泪水, 一滴乌黑发亮, 一滴散发着银光.
这是蜜斯拉和凯棱莫间爱情的剩余物, 现在全落入了我的杯中. 祂开始绕着诸神圆圈走着, 展示着杯中物, 因为我的恶行, 亚当遗弃了蜜斯拉. 亚当的无信则导致了蜜斯拉和凯棱莫的破裂, 毁了祂们的爱情. 所剩不多, 在此, 这两滴泪水属于我.
祂继续走着, 当蜜斯拉和凯棱莫望向杯中时, 祂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互相望慕, 丝毫看不出祂们之前彼此拥有的任何感情.
希瑞克浅浅地笑了一下, 回到提尔面前高举金杯.
若是我能毁了神祇间的爱, 那我当然能让费茹上凡人们的日子里充满争斗和背叛！
祂举杯及唇, 仰头饮下. 心碎爱侣们的泪水是祂最喜爱的美酒. 两滴眼泪滑下肚里, 希瑞克咂咂嘴唇, 将金杯用力敲在地上. 然后面向奥玛.
如何, 装钉者？你说我是个无辜的疯子, 还是个清醒的罪犯呢？
我们必须以审判蜜斯拉和凯棱莫的相同标准来评断你. 虽然在近些年来你犯下不少错谬, 我们必须承认, 过去无恶不作的你再次回到我们当中了. 奥玛对其他神祇说, 而同时, 我们必须记得不可以希瑞克的奸恶来论断祂. 这正是争斗的本性, 若今日希瑞克的心并非黑邪, 就无法胜任祂的神职. 因此, 我提议对希瑞克作出的裁决是－清醒且有罪.
绝不！ 淑娜摇着一头红发, 火焰四散至房中.身为爱情和美丽之女神, 希瑞克的举动已经严重地冒犯了祂. 尤其是在祂对凯棱莫和蜜斯拉作了这些事后！
我赞成希瑞克的说法. 裳提阿说, 无论是好是坏, 祂已经完好的回来了.
清醒有罪. 洛山达并没有多作解释, 没有人会期望祂的答案会和裳提阿不同.
席瓦努斯摇摇祂的鹿角头. 我不这么认为－不管是否疯癫, 祂认为自己有权在费茹上胡作非为, 我可不同意. 我反对祂.
我也这么认为, 莎儿说, 祂无法胜任自己的职责, 我说我们剥去祂的神力, 分散在彼此中间.
你当然会这么说, 坦帕斯说, 若是可以你会将所有生灵笼罩在你的黑影之中. 但是我认为我们找不到另一个更善于散布争斗的家伙了－只要祂承诺不再朗诵希瑞经, 连翻都不可.
希瑞克举起祂的右手. 我发誓.
要是你们相信祂, 塔洛斯嚷着, 你们就真是群虫脑. 我反对希瑞克, 因为.... 毁灭者停了一会儿, 然后耸耸肩道, 因为我喜欢.
票数是四比四, 而希瑞克无法投票. 提尔宣布.
希瑞克的脸从阴险便成讶异.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上级神议会的律法. 提尔说, 而我对你投反对票. 你从来就不是个稳定的神, 我怀疑早在你加入我们之前就已经失去神智. 你是个疯子, 不值得负担神职, 对万物平衡是种威胁.
什么？
希瑞克靠在栏杆上看着凯棱莫和蜜斯拉, 我的胃再度开始疼痛. 在那一刻我明白自己所有的一切苦难都已白费, 并准备向提尔下跪求饶. 但我主并没此打算, 祂猛地转身看着提尔.
”你这逆袭的毒蛇！甜言蜜语的伪君子！你－”
”希瑞克！”虽然凯棱莫大声嚷道, 祂的声音中并没有任何感情－没有愤恨, 没有急切.
我主扬起眉毛, 对死神低声嘶道, ”趁现在好好得意吧, 迟早我会回来的. ”
”我知道你会尝试的, ”死神说, 但是现在呢？你要听从诸神的裁决吗？” 希瑞克环视房内, 瞪着每个反对祂的神. 当望回凯棱莫时, 祂吐痰在地上, 点点头.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 凯棱莫说, 我想看看你是否了解这点; 既然你明白, 我必须承认你是清醒的.
有罪？你认为？
银色的面具慎重地点了点头.
还是这么害怕我吗, 凯棱莫？ 希瑞克笑了笑,因为祂明白凯棱莫这么作必不是出于职责所求. 我不会忘记这点的.
你当然忘不了, 提尔说, 然而我们尚未裁定你有罪. 关键在蜜斯拉女士的决定.
我的血液几乎停止流动. 凯棱莫为我主说话是迟早必发生之事, 我明白那篡位者只是个害怕我主复仇的胆小之辈. 然而蜜斯拉呢？祂几乎和我主一般无所畏惧,当自认手中握有优势时，祂绝对会彻底利用的.
希瑞克看着娼妇, 脸上并没有后悔的表情, 因为祂知道蜜斯拉不会相信祂的. 祂要不是像凯棱莫一样害怕我主的复仇, 就是个想除掉我主的傻瓜.
嗯哼？ 希瑞克催促着.
希瑞克, 在这一切恶事后, 你竟然敢问我答案？我对你的憎恨已经无法测度.
奥玛挽着蜜斯拉的手. 蜜斯拉, 你已经是位女神了. 该是放下这些凡－
魔法女神猛地转向书神. 我听够你的演说了, 奥玛！你永远不要再提醒我对万物平衡有什么责任, 也不要再告诉我该怎样去执行它们！
装钉者面色苍白地放开女神的手, 我则像个孩童般发抖着. 这婊子真的无所畏惧, 我看着凯棱莫的银色面具安慰自己, 在死亡国度经历了许多变化后, 我在那的日子应该不会比替我主取经的过程来得痛苦.
但是祂被称为神秘女士不是没有原因的. 蜜斯拉看着希瑞克, 我看见我主的脸上露出微笑. 我明白无上智慧的祂必定看到了些我没看到的事.
蜜斯拉再次发言时, 祂的语气缓和了些. 然而我的愤恨在此并不重要 －这点相信希瑞克殿下和我一样了解. 若是我不恨祂, 那祂就不够称职. 身为魔法女神, 我有权保有自己的感受, 蜜斯拉用看待管闲事者的眼神看着奥玛, 然而身为平衡守护者的一员, 我必须依理性行事.
蜜斯拉, 你得慎重考虑, 提尔说, 一旦裁定, 判决就无法更改. 在未来的日子里你可能会后悔自己今日的选择.
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蜜斯拉说, 但是当议会判我无罪时, 我发誓要作个称职的天神, 而不是凡人.
娼妇看着我主. 我支持希瑞克.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马列克顺利的以得书者的身份在散提尔堡中的希瑞克教会里获得最高的尊敬. 希瑞克甚至在信众眼前出现和马列克对话. 然而他的心中仍然不安. 他已经打听到希瑞克真传的下落就在废墟中的某处, 前班恩祭司富兹的手中, 剎姆的秘密祭坛. 对于自己的任务, 治好希瑞克的神智, 好复兴祂的教会, 仍然感到怀疑.
但是就像蜜斯拉的真言术和提尔的保护魔法般, 马列克的命运不是他自己可以选择的. 心中的无限疑虑带着他找寻着富兹的下落, 来到了废墟的中心处. 然而是富兹先找上了他, 杀尽了他身边的信徒, 并囚犯了马列克, 拷问他, 企图打听出希瑞克的计划. 身有提尔保护的马列克无法死去, 而所有的酷刑都伤害不了他. 马列克不停地挑富兹, 咒骂死去的班恩和仍旧虚弱的新神剎姆, 想激怒前班恩祭长. 富兹对他下了沉默术.
然后竖琴手鲁哈也找到了此地, 剎姆的神殿, 企图阻止马列克的计划. 然而她的出现让富兹分心, 使得马列克用计让两人瘫痪, 落入满是电鳗的刑池中, 然后他搜索着富兹的房间, 找到了本骷髅暗日装饰的皮革书. 他翻了翻内页, 充满许多空白纸张, 好让书看来相当厚实, 然而真正有文字的部份并不多, 只是为了让它看来像是希瑞经, 好让富兹当年得以蒙骗住众人的眼睛, 在散提尔城堡的希瑞克大殿中念颂此书, 导致希瑞克的倒台. 那些文字记载着希瑞克真正的凡人历史, 和祂的许多恶行及阴谋, 祂的真正面目.
希瑞克真传.
马列克将剎姆的祭典匕首举至自己胸前, 高举下刺. 因为胸中装着希瑞克的心脏, 此举立即唤来了希瑞克的尊体, 直接出现在剎姆的神殿中. ＊ ＊ ＊ ＊
很好, 马列克, 连你也背叛了我吗? 祂一脚踏在地上的祭典匕首, 将它踩得粉碎. 造成的噪音引来了富兹的惊叫. 你可以否认─我知道你无法说谎的.
不！我张嘴大吼, 然而没有任何声音.
所以你无法否认？ 希瑞克紧捏我的喉咙, 只有提尔的魔法让我勉强保住首级. 先是坦帕斯, 然后是塔洛斯和莎儿, 然后是提尔, 现在连你也背叛了我? 无信的峱种！
我主将我扔向书架, 木板和书籍的碎片齐飞, 我跌在一堆书卷中, 看着我主跨过房间朝我而来, 祂的每一步都让地板震撼着, 沙土自天花板上落下.
你以为我会输了这场审判吗? 祂踢开富兹的床, 让我没有时间摇头. 你以为亚奇屠剎姆会去神游平原上接你吗? 真是愚蠢至极!
一条梁木在祂头上断裂, 但希瑞克似乎没有注意到. 在那婊子逃出了海姆的监狱, 祂的命运已经注定－还有篡位者的也是！ 祂举起白骨手, 弯曲爪子. 一旦营账中少了蜜斯拉的妖言惑众, 诸神们将任我操控, 臣服于我膝下！祂们会亲吻我的脚趾, 哀求我的怜悯－
这些话我已经听过了, 然而它们一样在我的胃中带来一股翻腾的灼热感. 我主的言语乃出自于疯癫, 我知道诸神们宁可毁了费茹也不会拜在祂的脚下. 我挣扎起身, 爬过地板, 企图取过隐藏门另一头的希瑞克真传.
我主将我举起, 同猫鼬甩蛇般地摇晃着我. 你会后悔背叛我的, 马列克！
我被扔在墙上, 房梁发出巨大的声响, 地板摇晃着, 天花板上落下大量沙尘.
你以为我害怕审判吗？将有一日我会站在Ao的身旁, 而其他神祇会视我们为兄弟！
我扑向希瑞克真传.
希瑞克抓住我的脚, 止住我, 让我的脸撞在地上. 然而我不打算让在这最后一刻破坏我所辛苦计划和冒险的一切. 我抓住书的角落, 将之拉到我的怀中. 在我主将我拖过木板地时, 我拼命地翻过琳达放在前几页的空白纸张. 同希瑞经般, 一个人一旦开始阅读后, 就无法停止直到读完整本希瑞克真传. 我只须将文字堆到我主面前,奥玛的魔法就会完成剩下的工作.
希瑞克看到了书, 停止拉扯. 这是什么东 西？
书本开在三分之一处, 仍然是空白页. 我主取过书来, 用手抚摸着封面雕刻的黑闇之日和骷髅, 又将书反转至背后, 祂的凶恶之心在我的胸中跳着, 低沉的嘶声充满我的耳中. 马列克？这是什么？
当然, 我没有回答, 只是坐了起来, 伸手想将书翻到文字页. 虽然这些文字充满了亵渎, 在我主审判前祂非看到它们不可.
希瑞克将书推远. 你是为这本书而来吗？
害怕蜜斯拉的法术会破除富兹的法术, 破坏我的计划, 我是连头都不敢点一下.
你不说话, 希瑞克说, 就跟你出发前一样.
祂眼洞中的两枚黑色火球闪了一下, 希瑞克走到墙边, 坐在破烂的书柜碎片中. 沙尘落在祂的头上, 木板发出庞大的抗议声. 然后我主并不在乎.
这看来并不像是希瑞经,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可能性吗？奥玛的法术势必会阻止我－我主止住, 看着我, 马列克, 你仍然效忠于我吗？
我用力点头, 因为这点从没变过.
我主的脸上露出可怕的笑容, 祂翻开第一页. 空白！
我的喉头似乎打了个结, 我祈祷祂能翻到书 的后面部份.
然而希瑞克只是一张张地翻到第二页, 第三页. 全是空的. 但是我还能期望什么呢？奥玛的法术仍然作用着, 要是我真能看到这本书的文字, 我早就明白它是希瑞经了. 祂将书侧转,抖出天花板上落入其中的尘埃. 你确保了我的胜利, 马列克！当你在法庭中朗读这本书时, 连奥玛都会跪在我的脚前！
法庭中？我原本打算在审判前医好我主的疯癫, 否则祂只会在审判中激怒其他神祇, 最终导致祂的败诉罢了.
希瑞克无限轻巧地阖上书本. 我们得想办法处理你的声音, 审判在一小时内就要开始了. 我将手掌合并, 再同一本书般打开, 恳求地看着我主.
没这时间了, 祂站起身来, 举起骷髅手臂. 随我来吧, 马列克, 让你骑乘我的黑影.
＊ ＊ ＊ ＊ 蜜斯拉出现在剎姆的神殿中, 看到鲁哈被五花大绑在祭坛上, 身旁站着富兹, 戴着奇异的面具, 手持一柄纤细的刀子, 唱着低沉的哀歌, 他的信众们则绕着地上一只黑色的手臂歌唱着, 舞蹈着. 在他们之中是团有着绿色眼睛的黑影.
蜜斯拉一眼看尽这一切, 于是出现在富兹身庞, 远远高过他. 祭司吓了一跳, 转身持刀要攻击女神.
以超越凡人眼睛的速度, 祂抓起了富兹的手臂将他高高举起. 别轻易妄动！
富兹愣住, 信众的声音息止, 剩下那团黑影独自舞动着. 蜜斯拉的大手取过大暴君手中的匕首, 那东西溶成铁水流在地上.
现在不要惹我, 我有点急事.
绿眼黑影像火焰般地舞动着, 然后嘶声道, 的确如此, 网络婊子！快滚出我的殿！
否则呢？ 蜜斯拉看着剎姆.
影子退缩, 但祂的声音仍然凶悍. 否则我会把海姆叫来！
那就快点吧, 剎姆. 眼不离邪神, 祂扔下富兹, 在那之前, 请闭嘴, 否则我会在你信徒面前让你难堪.
对于此等亵渎, 亚奇屠的僧徒们哑口无言,并向后退去, 唯恐诸神间的战斗会波及自己. 然而新兴黑星没有傻到挑战魔法之母这般强大的女神. 祂只能让房内充满火焚界的臭气, 好表达自己的不满.
蜜斯拉一挥手扫去了一切臭气, 将剎姆送回祂的老家去. 信徒们作鸟兽散, 连富兹也爬向阴暗角落.
蜜斯拉将注意力转到鲁哈身上. 她全身充满了伤口和瘀血, 她的脸色苍白. 虽然如此, 她的表情仍然坚强.
女神！ 她叫道, 你终于来了！”
蜜斯拉并没有放了她. 先别谢我, 鲁哈.我还不确定来此的目的包括拯救你－我没忘记暴风号角的火山.
我并不重要, 女巫说, 但是马列克逃跑了.
蜜斯拉板起脸, 你说希瑞经被保护得很好的.
的确是！但他是为了希瑞克真传而来, 鲁哈挣扎着她的绳索, 那小贼和他的神一样疯了, 他打算治好希瑞克的疯癫.
什么？
可能已经太迟了, 鲁哈用下巴示意着天花板, 希瑞克刚刚在上面....我听到富兹告诉剎姆.
蜜斯拉看着角落里的大暴君, 是这样吗？
富兹点点头. 我不知他要那作什么, 但那 脏嘴的家伙的确偷走了我房中的希瑞克真传. 他的声音中渗入了足够的恨意, 但又小心地不招惹蜜斯拉的不悦. 然后我听见希瑞克的声音,祂用千着语气说话, 每个听来都像疯子.
这消息令女神无比难过, 祂的形体缩小至凡人体形. 这和几日来的一切－亚当的死去, 塔洛斯窃取祂的信徒, 甚至凯棱莫的背叛－一样令祂痛苦. 一个神智清楚的希瑞克可能可以在审判中获得优势, 于是继续在世上散布苦难和谎言. 而死神则忙于祂的 大重审 , 无暇为祂争取支持. 看来祂和凯棱莫将会被诸神们判决有罪, 除去神职.
蜜斯拉摇摇头, 对于审判和凯棱莫居然相信控诉有理感到恶心. 若是祂不保护费茹上的凡人, 那还有谁呢？
女神派出分身至破碎城堡外围, 发现希瑞克封锁了所有入口, 且派出分身在周围巡视. 若非已经读过书, 并策画着什么特别的阴谋于审判时使出, 希瑞克必不会如此小心慎重. 蜜斯拉放弃盗回书本.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 富兹胆敢乘机问道, 或许你该离去了, 女神, 剎姆正寻找着海姆.
蜜斯拉没有理会他, 继续问鲁哈. 我只有一点时间, 所以请老实告诉我. 塔洛斯如何引诱你背弃我？
鲁哈低头, 感到羞愧. 我早该知道的, 但是在马列克在烛堡所干的一切脏事之后, 我以为你会不计一切手段地要阻止他.
我？
是的, 在我明显地无法追上他后....有人冒充你....给予我强大的法术, 并告诉我无论造成多大的毁灭, 抓到马列克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塔洛斯欺骗了你？ 祂听来并不生气, 反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这在审判时可作为祂逃出海姆监狱的理由. 祂假扮我的身份, 窃取我的信徒企图夺过魔法网络的控制权！
蜜斯拉开始替鲁哈松绑, 富兹本想抗议祂窃取剎姆的祭品, 接着放弃, 希望海姆能快点来带走这胡闹的家伙.
鲁哈坐起身来, 因被毁灭者欺骗感到羞愧. 当你除去我的魔法后, 我方才了解自己的错误. 但是直到塔洛斯在瓦拉向我现身前, 我并不知道自己被谁所骗. 祂用魔法诱惑我, 告诉我祂可以恢复我的力量.
然而你拒绝了祂？即使在你被富兹俘虏后？ 蜜斯拉松开她最后一根绳索.
祂的力量有着太大的代价, 鲁哈揉着祂着肘部, 我宁死也不愿呼求祂.
我很感动, 蜜斯拉用手摸着鲁哈的脸颊, 女巫的伤口复元. 这几天内许多人离弃了我－甚至包括凯棱莫. 然而即使我冤枉了你, 你仍旧对我虔诚.
鲁哈握住女神的手. 我希望你不要对我生气, 女神, 但在你面前我必须说诚实话. 她勉强地站了起来, 面对着蜜斯拉. 我之所以拒绝祂的诱惑并不是为了你, 而是因为我已经明白祂的力量所一并带来的毁灭和灾害. 你除去我的魔法是一点也不冤枉我, 无论是你或塔洛斯给了我力量追逐马列克, 我都不该使用它们. 魔法网络存在着, 无论创造或破坏, 决定权都在我们手中. 我作了错误的选择, 因此我应该受罚.
蜜斯拉没听见鲁哈的最后几句话, 因为女巫之言已经让祂远远地陷入沉思. 鲁哈！
女巫脸色苍白, 因为女神庞大的爆吼声中带着愤怒. 她跪在地上抓着蜜斯拉的衣角. 原谅我, 女神, 我并不是说－
不, 鲁哈, 蜜斯拉将她拉起身来, 你没作错什么, 是我错了.
亚奇屠剎姆的黑云出现, 滚吧！假冒为善的娼妇！海姆将要出现了！ 邪神射出一道硫磺脏云包住鲁哈. 留下我的祭品！
蜜斯拉单手切断那云雾, 然后望入鲁哈眼中. 闭上眼睛回想你的座骑.
女巫照作了, 下一秒中她出现在散提尔城堡外的某处马厩中, 坐在鹰马银云的背上, 远离剎姆, 从此当个幸福快乐, 管人闲事的竖琴手.
窃贼婊子！ 剎姆向女神挥手, 一座云雾铁笼包围住祂, 接着化为钢筋铁条. 等海姆到时你要连这一并付出代价！
我不这么认为. 祂走出剎姆的笼子, 似乎没发现自己的身体被铁条切成细段. 但是要是我错了, 告诉海姆我们审判时见. 为了表达祂的不再容忍干扰, 提尔改变了极星营账的外观, 显示祂的权威. 现在在诸神眼中营账是座圆形的房间, 有着深色红木墙壁和大理石地板, 天花板则是玉石圆顶.
在外围站着五名廷吏, 全为大守卫者海姆的化身.祂们穿着全身的铠甲, 手持白亮的钢斧, 腰间挂有黑色的虚无炼锁.
在房间的中央, 诸神们站在祂们平常的位置─虽然现在祂们都在金色的围栏后等着. 海姆一如往常地站在留给Ao的空位旁, 腰上挂着战锤让诸神见着. 祂同时也换去了以往的皮甲, 穿着白金打造的甲冑.
在公正者的正对面站着希瑞克. 我主也改变了祂的外表, 化身成一位骨瘦的青年, 头发和肤色如粉笔般苍白. 象牙色的衬衣袖子上沾染着无数被谋杀客旅的鲜血, 上面覆有甲冑, 以泰瑟尔上个国王的皮肤煎炸后所织. 当有神的目光和祂的黑火之眼交会时, 我主瞪着祂们, 直到这些虚伪者躲避祂的视线.
凯棱莫以祂的新外貌出现, 死亡面具和珍珠色白袍. 蜜斯拉站在死神旁, 脚上被海姆的黑色锁炼所绑. 祂装作死神完全不存在, 看着地板. 无论是出自于羞愧或是愤怒, 只有那娼妇心里明白.
那么希瑞克和全费茹的救星, 马列克呢？我穿着件赤红的袍子, 闭着眼睛站在金色围环中. 即使如此, 我仍然感到无限的神能火焰燃烧着双目, 十二位神祇对我来说同巨人般高大, 就如太阳穿过薄蜡般, 祂们的能量直透我的眼皮.
在我身旁站着两位证人. 亚当看来像具活尸─而他的确是. 麦斯也在场, 像个不安份的小孩般持续变幻着外型, 祂的每个新外表都缺少一条肢体.
在我们面前的桌上摆着证物：一只发光的金杯, 海姆监狱的一个碎角, 我付出一切心力取得的黑书, 和一团曾经是我心脏的黄色黏糊物.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诸神们不停地看着希瑞克真传, 然后瞪着我. 祂们认为那正是希瑞经, 而我知道在我翻开封面前祂们中许多人会先杀了我. 就算提尔允许我读, 奥玛的谎言只会使我主在祂的后辈面前颜面尽失─比疯癫更糟的下场.
晨曦君王洛山达向提尔点点头, 无眼神举起右边残臂示意诸神安静.
晨曦已经临到烛堡的高塔上, ”提尔着希瑞克, 谎言王子被控以因疯狂而致使之无罪, 无法在自己教会以外之处散布争斗和纷乱.
提尔转向蜜斯拉和凯棱莫, 魔法女神和死神被控以凡性所致之失职, 过份地怜悯费茹上的凡人. 公义者环视庭中, 看着每个神祇. 审判现在开始.
我先发言, 我的心沉了下来, 希瑞克似乎太急着要我念诵了. 我乃被控在先, 因此必先被了结.
诸神的抗议声几乎让我耳聋. 祂们不停地看着我,我害怕自己的计划会被视破.
奥玛高声说道, 正因你是第一个被告, 因此将最后受询, 希瑞克. 书神尽量不看桌上的黑书, 审判始于你, 审判也必终于你.
这是什么逻辑我搞不懂, 但诸神们害怕希瑞经, 纷纷表示赞同.
幸好, 提尔说, 就这么决定了.
希瑞克的双眼黑沉燃烧着, 但祂耸肩道, 没差.早晚你们都要臣服于我.
提尔转身看着死神, 死亡之父将先发言. 你有什么话说吗, 凯棱莫?
有罪. 戴着银色面具的神说道.
惊讶的私语让房间震撼, 几乎让我跌倒. 凯棱莫似鬼魂般穿越金色护栏, 来到房间中央. 我侧移身子, 尽可能地远离祂高大的身驱.
窜位者的声音同哀歌般低沉. 过去的我未尽职责, 否则今日的我就不会站在各位面前. 祂环视诸神, 我奖励英勇和仁义者, 惩罚奸恶胆怯之辈, 为此我感到抱歉.
到此, 面无表情的死亡面具朝向蜜斯拉, 魔法女神终于抬头看着祂过去的爱人, 祂的眼中聚着泪水.
凯棱莫继续祂的演说. 我仍然以人的角度去论断人, 善良的凡人敬仰我, 而非他们的神祇. 只要一有轻微的失宠迹象, 恶徒们立刻遗弃他们的教会. 我的行为等于窃取了在座诸位的信徒, 为此我感到万分抱歉.
蜜斯拉咬唇不语, 凯棱莫转身面向战神. 我对你的冒犯, 坦帕斯, 实为最甚. 惩恶励善使得费茹上的勇敢之士们纷纷抢着送死, 同时也给了胆小之辈躲藏窟中的理由. 我发誓, 这绝非我的本意.
坦帕斯的脸仍然藏在钢盔后, 但祂举起手掌, 表示接受死神的道歉. 战神正要开口时, 凯棱莫举手请祂稍待, 接着转身看着提尔.
此乃我昔日的错误, 然而如同改变自己的外貌般, 我也改变了我的国度. 祂挥手比着自己的身驱, 我敞开死者国度的大门, 邀你们派分身前往一同见证,而非以我过去的作风论断.
同时在死者国度中的凯棱莫打开城门, 而几位神祇真的前往. 在看到镜门后, 淑娜火鬓立即转身离去. 祂最细微的暇疵在镜中被明确地映照出, 光是这点就足以说服她凯棱莫所言并不假. 其他神祇则在灰白的巷道中穿梭, 飞过眼神呆滞的居民们, 飞过整群破碎的屋舍和枯木, 死板冰冷的桥梁, 和钢铁色的静止河流. 祂们不见任何的酷刑或惩罚, 但也没有任何欢悦. 死神的国度不再是种惩罚或奖励, 在这一切的中心点站着琉璃晶塔, 混浊黄玉所构成的冰冷尖塔, 被哀思的无信者和虚伪者亡灵所围绕.
在极星营账中, 蜜斯拉靠在金围栏上, 双肩下垂.祂伤心的看着地板, 然而是希瑞克先发言.
很有说服力, 凯棱莫, 祂的双眼看着天花板, 很好的一场表演, 你真的指望我们相信这些吗? 审判结束后你能多快拆去这些舞台布景呢?
凯棱莫的声音冷静得恐怖. 对你我并无任何期望, 疯子. 你无法从错误中学到教训, 因此并不能了解其他神的看法.
你才什么都没学到！ 我主用长剑般的指头指向亚当, 蜜斯拉的教父躲在我身边, 害怕地看着他的女神. 就算到了这步田地, 你仍然护着愚者亚当！
我并没有保护任何人, 凯棱莫说, 当轮到他时, 亚当将被依照他生前的行为受审. 他是我的！ 希瑞克穿过围栏, 向房中走去.
提尔取下腰间的战锤指着希瑞克, 别碰证人!
希瑞克仍然上前, 五尊海姆的分身一同自墙上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主打算不理提尔的命令,然而祂突然停在死神面前, 用鼻子对着祂的银色面具, 凯棱莫则像具尸体般静止.
我偷了他的灵魂！ 希瑞克嗤之以鼻, 你没有权藏匿他.
我告诉过你了, 死神沉稳的回答, 你只是偷走了他的生命, 他并没有向你祈祷, 因此他仍然是无信者, 仍然是虚伪者.
这回换蜜斯拉有意见.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称我的教父为无信者！ 祂飞过围栏, 浮在中央的地板前, 免去脚镣步行之辱. 要是希瑞克没让他发疯,亚当是不会离开我, 你知道这点的！
亚当颤抖着躲在我背后, 诸神们均如树木般高大, 比太阳更光亮, 站在几步的距离外. 我用手掩着眼睛, 但祂们的光芒仍旧映照在我脑中.
希瑞克眼中的火焰消失, 祂以一种极度虚伪的关心口气问到, 魔法女士, 没有发生过的事, 凯棱莫怎会知道呢？是你把亚当逼疯的, 不是我. 祂对娼妇笑了笑, 我让亚当透过我的眼睛看到你, 你的真正面目可不是任何凡人可以承受的.
蜜斯拉猛个转身瞪着希瑞克, 即使不透过我主的眼睛, 魔法女神眼中的憎恨使祂看来就像亚当眼中的女恶鬼. 你这恶毒的烂疮！我要撕－
别动！ 希瑞克举手阻止, 仍旧面带微笑, 你要气的不是我, 女士. 凯棱莫老早就知道我对亚当下的毒手, 早在亚当因忧郁自杀前祂就可以拯救我们的老朋友.
蜜斯拉藏不住脸上的惊讶. 祂看着凯棱莫的混浊眼目, 然后摇摇头. 这是真的, 不是吗？你早就知道了, 在你来取塞尔灵魂之时─但是你没告诉我!
祂并没有否认. 死者的秘密归他们所有, 凯棱莫说, 这点在我城中并没有改变.
但是, 你变了. 闪亮的魔法眼泪聚集在蜜斯拉的眼中, 我无法像以前一样爱这个新神了.
凯棱莫低下头来, 祂的眼睛仍然看着蜜斯拉. 死亡, 本来就不该受到爱慕.
蜜斯拉转过身去, 一低眼泪自脸上落下, 希瑞克夺过桌上的金杯, 伸至蜜斯拉脸颊下方, 让泪珠落在杯中. 祂兴奋的大笑, 令我感到恐惧.
蜜斯拉将祂推开. 离我远点, 恶鬼, 女神漂回位子上. 别考验我的耐性.
好的, 祂把杯子放回桌上, 反正我也完事了.
凯棱莫看着一切, 没说什么. 其他的神祇纷纷摇头窃语, 或是转着眼睛. 我蠢到相信这只是我主的另一项疯举罢了.
提尔举起残支指着希瑞克. 你也回到位子上,希瑞克, 我们听够有关愚者亚当的事了.
我相信对于死神的控诉我们也听够了, 智者奥玛说, 从祂为死神一职的牺牲看来, 我认为我们该判祂无罪.
诸神们一同地赞同着, 希瑞克虽然出声抗议着,但也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 我发现希瑞克眼中闪烁着诡诈的异光, 看来除了念诵希瑞经外我主尚有别的计划, 这使我感到非常担心. 我看着桌上的心脏, 怀疑它是否有朝一日能回到我胸中.
提尔举起残肢. 对于死神被控罪证的看法, 相信法庭已经表达, 但是祂的审判并未被和蜜斯拉的分离. 对祂们的裁决, 必须一致.
那让我们听听蜜斯拉怎么说吧. 奥玛道.
蜜斯拉自围栏后向祂的战友们说话. 从这次事件中我也学到了教训.
你的行为并不这么显示, 提尔严厉道, 祂指着桌上海姆的破碎监狱. 你并不尊重议会的决定,同时, 我们也没忘记海姆囚禁你的原因, 你攻击证人！
提尔指向站在我和亚当十数步距离外的麦斯. 暗 影君王同往常般变幻着自己的四肢不全的外形－祂仍然抓着唐王子的宝剑.
蜜斯拉回答, 我已经给了麦斯相当充足的补尝了－除非祂想将唐王子的剑交还, 换成别的方式.
麦斯将剑塞入团阴影暗袋中, 摇摇头. 能摆脱混沌魔犬已经远远超过祂的损失.
蜜斯拉继续说, 且祂在审判中所扮演的角色不只是证人了. 坦帕斯之所以提出控诉乃拜麦斯的怂恿, 且黯影君王曾向我坦承, 在我和凯棱莫准备抗诉期间遇到的麻烦均是祂所造成.
无眼者看着麦斯. 这是真的吗？
麦斯耸耸肩, 变身成只有一边翅膀的恶魔. 承认一件事并不代表那就是真的.
在这里那正是如此代表. 提尔说, 干扰被告为自己辩护的权利乃是─
不要为我惩罚麦斯, 蜜斯拉说, 若非祂的缘故, 我就无法看见自己对一直对费茹凡人们施加的不义之举.
祂的 '不义' 两字是刻意用来引起提尔兴趣的.
什么样的不义之举？ 公义者问.
一种比希瑞克所为更可怕的独裁统治.
说得像你办得到的样子！ 我主看着天花板. 肉体上的暴政远不及于精神上的暴政, 蜜斯拉看着洛山达, 席维努斯, 和裳提阿三位崇尚自由的神祇说, 在禁止毁灭和邪恶之徒使用魔法的同时，我等于在决定费茹的未来－这并非我的责任，也非在场任何一位的责任.
只有发自内心的选择才称得上是选择, 奥玛附和道, 费茹的命运如何必须由居住其上的凡人自行决定. 若是我们拨夺了这点, 那命运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任何义意了.
他们？ 我主嗤之以鼻, 我成神可不是要让他们糟蹋世界的.
没错, 是你替他们糟蹋了世界, 说这话的是爱情女神淑娜, 祂对希瑞克抛以一个无比迷人的微笑. 我们都知道把东西弄脏弄丑正是你的专长.
”美丑在我们眼中皆有不同. 希瑞克的脸色变得和淑娜的头发一般火红. 祂看得出来蜜斯拉正渐渐获得诸神的支持, 而在祂的新国度中可容不下凯棱莫和蜜斯拉. 祂面向娼妇问道, 你在说什么？意思是你会让我使用魔法吗？
是的－还有塔洛斯, 坦帕斯, 和莎儿.
正在提尔的金围栏上刻画咒诅的塔洛斯哼了一声, 抬起头来问道, 以什么作交换？在审判中支持你吗？
不是的. 我已经开放魔法供你的暴风君王,给坦帕斯的战争巫师, 和莎儿的暗信徒们使用了.无论审判的结果如何, 这些都不会改变.
假设魔法仍旧归你掌管. 提尔提醒祂.
是的, 假设如此. 蜜斯拉说.
短短三年前祂才将我和魔法网络切断连结！”在我主说这话的同时祂并没有丝毫迟疑或颤抖,这是另一项祂疯狂的证明, 因为在场的诸神并没有忘记希瑞克之所以被禁用魔法的关系－希瑞经. 这些话我们已经听过了！
莎儿的声音同窃语般飘到我的耳中, 或许让蜜斯拉照祂原本的计划进行会比较好一点, 黑夜女神看着桌上的黑书说道, 我愿意接受蜜斯拉的供词－只要祂加入我, 和其他几位神祇一同向提尔反对希瑞经的念诵.
那是不可能的！ 公义者嚷道, 被告有权为自己辩护！
”那我们也有权保护自己免受祂的谎言! 坦帕斯吼叫.
在这一切的同时, 一丝阴影照在希瑞克真传之上. 我抬头看着房间的圆顶, 以为会看到一丝光线穿透透明的玉石天花板进来, 然而极星营账并没有太阳和月亮等凡物. 我刚好看到麦斯的身影, 祂的身高只有其他神的一半, 正从只庞大的亚巨人变化成跛脚的独臂食人魔. 全身上下只有祂的手臂没有变幻外形－麦斯正要伸手夺取希瑞克真传！
若是有任何神祇注意到这点, 祂们均装作没有看见, 激动的辩论着. 至于我则思考着让黯影君王偷走书的后果－我总是可以再把书偷回来，到时就不用在我主的众多后辈前念诵给祂听了.
阴影沾上书的一角, 战神对蜜斯拉说, 魔法女士, 我曾经告诉过你, 若是你愿意考虑争战对费茹是有利的可能性, 我就愿意彻去告诉. 由于对麦斯稍早的承诺, 恕我无法再维护这点. 然而我的确打算对你投下信任票－只要你同意永远不再限制魔法网络的使用, 同时加入我们一同抵制希瑞经的念诵.
蜜斯拉自颈上取下祂的神圣星钻, 扔向坦帕斯. 这是我的保证─魔法网络不会再有禁制; 但是我不能反对希瑞经的念诵, 就算我可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祂面向提尔, 我的擅自作主已经毁了许多事情, 该是我服从公理得时候了.
麦斯的影子在书上爬了更远点, 而我仍然不敢出声.
爱情女神来到蜜斯拉身旁, 让红光照耀在祂的身上. 我说咱们大家一同支持蜜斯拉吧, 既然已经宽恕了死神, 我们必须用同样的标准来看待魔法女神.
奥玛点点头. 因过去的错误而去否认一位神祇的确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唯一关切的是平衡的维持. 现在我们甚至觉得, 蜜斯拉可以担起这个重任.
再一次的, 房内充斥着议论声. 然而这次否决蜜斯拉的不单只有我主. 虽然蜜斯拉已承诺开放魔法, 塔洛司, 坦帕斯, 和莎儿均实现了祂们无言的威胁－蜜斯拉并没有和祂们一同抵制希瑞经的念诵. 提尔也否决蜜斯拉, 祂并没有忘记, 也没有原谅祂曾经逃脱自己的制裁.
票数僵持, 凯棱莫的决定将会左右大局.
”你的意见呢? 凯棱莫? 提尔说, 你要支持蜜斯拉, 同时也使你获得清白, 或是否决蜜斯拉, 同时遭受和祂一样的惩罚呢?
一时看来, 死神的答案是再明显不过了. 然而凯棱莫并没有马上回答. 祂用灰浊的双眼久久地看着蜜斯拉, 女神和祂四目相交, 并未胆怯, 虽然凯棱莫的犹豫令女神感到哀伤, 但是过了不久连这股疼痛也消逝而去.
死神要亚当上前, 拾起发抖的教父让祂站在自己掌上. 没有必要害怕. 看着我的眼睛, 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亚当照作了, 一股珍珠色的光芒自死神眼中射出, 包围了他. 在这团云雾中亚当看见了一个身影, 有着丝绸般美丽的黑色长发, 细致的面孔, 高挑的颊骨和丰满的双唇. 眼睛深遂似夜, 万般星光闪耀其中. 她穿着一件黎明织成的漂缈薄纱.
亚当猛地转身看着蜜斯拉, 跪在凯棱莫的手中. 女神！求你原谅我！
我从来没有责怪你, 蜜斯拉说, 只有希瑞克.
凯棱莫将亚当交给蜜斯拉. 你有权带走亚当, 任意处置他. 你和房中的各位一样, 都是位值得尊敬的神祇. 死神的语调中并没有任何感情, 好似祂是在述说件冰冷的事实罢了.
蜜斯拉让一股发光的魔法能量淋在亚当身上,教父消失而去, 在蜜斯拉的国度中等候着.
提尔宣布, 对于蜜斯拉和凯棱莫的控诉否决.
一群骗子！
希瑞克的嚎叫连诸神们都不得不退缩, 我掩着耳朵发抖. 虽然希瑞克真传上的阴影已含盖了一半的黑书, 祂看来犹豫不决, 似会退缩.
除了祂的脸外凯棱莫什么都没变！ 希瑞克暴怒着, 打从一开始祂就没有打算处罚亚当！
凯棱莫的铁面转向希瑞克. 我的确打算像对待其他亡魂般地处置亚当,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就同你毒害他的手法般, 我只是让他透过我的眼睛见着蜜斯拉, 若是他因此向祂祈祷, 那并不是我要他这么作的.
希瑞克看着提尔. 撤回判决！
你的理由是什么？
祂们使诈！
提尔摇摇头. 议会已经作出裁决, 现在该是讨论你的判决的时候了. 诸神们害怕希瑞经的力量, 想尽一切办法要阻止它的呈堂, 然而因为奥玛法术的关系, 没有任何神知道证物台上的那本黑皮书不是希瑞经,而且写满希瑞克真正历史, 能解除希瑞经力量的希瑞克真传. 麦斯趁诸神不注意, 或是装作没看见之际爬上了黑书, 然而终被得书者马列克向提尔举发, 顿时三具海姆的分身将祂抓住.
我是盗贼之神, 你不能责怪我的本能！
是不能, 但我可以将你逐出这里！
于是海姆带着麦斯消失, 祂取回权谋神职的美梦也一并破碎, 审判则继续进行.
＊ ＊ ＊ ＊ ”希瑞克, 对于你的罪名：疯癫所致之无罪，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我主对提尔和其他控诉者苦笑着, 然后祂的燃烧之眼看着我. ”念吧, 马列克. ”
”现在？我主？”
希瑞克瞪着我, 一股黑色的痛苦之泉自我胃中爆发, 冰冷的汗水流下我的脸颊, 真理之刻即将到来, 在上前取下希瑞克真传时, 我的膝盖几乎瘫痪.
在触摸书本的瞬间, 庞大的声响伴随着一股闪光而来, 热流击中我的胸部, 使我飞越房间,砸在金色围栏上. 若非撞上一具海姆的分身, 我必会穿越营账的墙面飞梭而去. 我落在祂的脚边, 手中仍然握着黑书.
我警觉地抬起头来, 塔洛斯正用手指着我的胸部, 其他半数的神正朝我冲来－莎儿, 淑娜和洛山达, 祂们的光耀像烈火般混淆在一块. 魔法的光球在祂们指尖蓄势待发, 打算阻止我碰触书本. 席瓦努斯将证物桌推向一旁, 使我腐烂的心脏掉到地上, 滚向凯棱莫的脚边.
我举起颤抖的手阻止祂们. 不, 等等那是－
安静, 孩子！ 裳提阿命令道. 就在祂说话的同时, 我的舌头迅速肿胀, 庞大到我几乎无法呼吸的程度, 更别说是念经.
提尔和四尊海姆的分身上前阻挡攻击我的神祇, 莎儿高举右手, 房内顿时一片漆黑, 我看不见自己的心脏掉在哪儿.
退下！ 提尔命道, 这个证人已归我保护！
我们并不打算伤害他, 洛山达说道, 然后一到金光照在我的脸上, 我成了房内唯一可见之物, 而自己则完全盲目无视. 我们要的是那书罢了.
在我身旁传来淑娜煽惑的声音. 把书推过来, 马列克, 则任何你垂涎的女人都将爱慕你.
这么一说, 我的确愿意拿几匹上好的马儿来交换某几个女人的爱情, 而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位都远比我那被希瑞克放逐的不忠妻子来得值得.但是, 淑娜的诱惑在我脑中只停留了一会儿, 因为我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真信徒, 不可能为此背叛我主.
我听到沉重的脚步声靠来, 心中祈祷着祂们不要踩到席瓦努斯掉在地上的那团黄色物体.
提尔说, 让马列克念经吧, 否则就领受Ao的愤怒！
在我的攻击者背后某处, 希瑞克补上一句, 真理就在眼前, 你们无需害怕. ”
就算真理在你口中你也不会知道的, 虫脑！ 塔洛斯说.
相较于Ao的愤怒, 我们更害怕服侍希瑞克. 裳提阿说, 我们看不出来这样对万物平衡有何好处.
你看不见的事物就代表不存在吗？ 奥玛反问, 万物平衡乃是宇宙定律, 而你们的建议只是为了自己的好处罢了.
我们对你的哲学没有兴趣, 装钉者. 我们一致同意了. 坦帕斯的声音听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近, 我们宁可开始一次新的动荡时期, 也不会让这家伙念那本书的.
那将是恐怖又无意义之举. 蜜斯拉说.
发光的魔法气泡将我包住, 带着我漂上圆顶, 眼前仍旧漆黑. 我的舌头不再肿胀, 我打开希瑞克真传.
让他念吧. 蜜斯拉说这话的同时, 房中的黑暗消失, 我看着诸神们的面孔. 这并没有想像中来的刺激, 因为祂们全部瞪着我, 许多位眼中带着杀意. 我看见自己的心脏完好的躺在凯棱莫脚边, 蜜斯拉继续说, 平衡不会受损的.
那可不是你能保证的. 凯棱莫举手凭空抽出一柄银色弯刀. 你答应提尔不会干扰希瑞克的证词的.
蜜斯拉站到祂身边, 握着祂的手. 我并没有违背我的承诺, 但你必须相信我.
不再如此了.
凯棱莫甩开祂的手, 膨大形体至我的高度.提尔和海姆也一并膨胀身体, 打算阻止祂. 在祂们的许多脚下, 我看不见自己的心脏. 坦帕斯抽出祂的巨大宝剑, 塔洛斯的手中布满闪电束, 洛山达的手掌冒出金色火焰, 祂们均站在凯棱莫的身后. 希瑞克的手上出现许多黑色的渗毒飞刀,潜伏绕着祂们的背后. 终于我找到了有字的页纸, 我的手颤抖着, 使我几乎无法辨识墨字. 我的耳中充满燥音, 让我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奥玛闯入即将开战的两方中间. 等等！我们不能这么作！ 装钉者举手阻拦 －祂似乎真的相信凭两只枯瘦的手臂可以挡下这些灾难的发生. 我们之间的战争势必会毁了费茹大陆！
滚开, 老头子！ 坦帕斯命道.
奥玛不为所动, 于是战神用剑柄敲入书神的头部, 将祂击飞, 落在房间的另一侧. 希瑞克准备射出第一支匕首, 我发现再这样下去我的声音必无法传到希瑞克耳中, 我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住手！你们这些愚笨的豺狼！
我用尽力气大吼, 我的冒犯使得诸神停下动作呆望着, 于是我趁机举起黑书大喊.
这不是希瑞经！
营内死寂, 诸神们安静无声, 只有希瑞克的尖叫打破了一切暂停. 什么？
祂的手抽动了一下, 下一瞬间毒匕首射破蜜斯拉的魔法气泡, 我很确定是提尔的魔法, 而不是我的反射动作, 将书本举起挡下这击. 利刃刮破皮封, 在离我脸颊几吋处停下, 几乎让我的胃要跳上嘴中. 我倒在地上, 连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是盯着书本有字的第一页, 开始念道:
' 尽管人们努力的尝试自诸神手中抢过命运的缰绳, 他们皆生于万有的自然之源, 以上百种方式和其交错绑缚着, 藉此诸神确保了凡人能待在他们充满苦难和哀伤的世界上. 生于散提尔城的希瑞克也不例外.
在一个城里有史以来最热的夏天里, 一个贫困潦倒又技穷无法自力更生的吟游诗人生下了希瑞克....'
希瑞克抓着祂的耳朵. 不！！
祂的声音是股强大的能量, 让我狠狠撞在墙上, 耳中响着千个报丧女妖的哭嚎. 然而我没有停止念诵, 蜜斯拉的魔法让我继续不停地念下去, 就同当日在这房中我念诵琳达的手记一样.
我继续念着, 有关于希瑞克如何被卖入一个山比亚富商家中, 过着奢华的日子, 以及我暗黑之主如何以谋杀和背叛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 当我念到希瑞克被铁链捆绑回到散提尔城堡当奴隶之时, 我主发出声惊天动地的嘶吼, 然后祂的手中出现许多毒镖.
”骗子！ 祂扔出飞镖. 叛徒！
一尊海姆将斧头压至我的脸前, 挡下这些飞镖. 另外两具海姆出现在希瑞克身边, 分别抓住祂的左右手.
我继续念着, 讲过我主自奴隶转变为盗贼,祂和凯棱莫莱恩斯班的许多冒险, 最后则是祂于动荡时期取得命运石板的历史. 当然, 我所念过的每个字都是谎言和亵渎, 但是这些在听到这些妖道后我主似乎逐渐冷静下来. 在我念到祂杀了自己同伴, 取得石板好赢得Ao的宠幸时, 希瑞克静静地待在海姆的手中不动. 祂只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澈眼神看着我. 当我念完这本谎言书后, 祂只是摇摇头.
我将希瑞克真传阖上, 扔向一旁, 跪在我主的面前, 无上圣主, 求你不要惩罚我. 这一切脏事都是为了你的荣耀所行, 为了恢复你的神智, 好在审判中赢得胜利！ 我抱着祂庞大的脚,不停地亲吻祂的靴子. 我发誓, 行这事并不让我感到喜悦, 你知道我不能说谎的. 希瑞克取过我的心脏. 在到祂手中的瞬间那东西立即变得和颗西瓜一样大, 于是在祂来说好似枚黄色的蜜桃.
这颗心让我见证了关于自己的实情.
祂把那腐烂的心高举好让诸神们都看见, 然后将东西放至嘴边用力咬了一口, 黄色的汁液流出, 我大声喊叫, 但没有任何家伙理会我.
而事实是这样的－我还是个比你们都来得高尚的神！ 我主用塞满的嘴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全部嫉妒我的原因.
我认为自己的任务彻底失败, 绝望哀号, 趴在地上.
但是, 我主继续说, 我必须承认, 我并没有比在座的任何一位来得强大. 祂再次拿起心来,好似要再咬一口, 然后想了想, 将心脏放入祂的锁子甲中. 那是希瑞经带来的幻觉，一个美妙的幻觉，－ 希瑞克看着我, －但终究是个幻觉. 现在你们可以放心, 我已经好多了.
这就是你为自己的驳词？ 洛山达不屑道, 你已经好多了？
我主猛地转身看着洛山达, 似要攻击, 然后又耸肩摇头道, 当然不是. 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希瑞克跨过房间, 拾起地上的金杯. 我的驳词是这样的：就算处于疯癫状态, 我仍然尽了我的职份.
何以见得？ 提尔板起脸看着希瑞克.
在希瑞克回话前, 祂看了看那永不漏出的杯子,笑了笑, 接着将之拿到公义者的下巴前. 瞧瞧里面吧.
提尔在杯中看见了两滴泪水, 一滴乌黑发亮, 一滴散发着银光.
这是蜜斯拉和凯棱莫间爱情的剩余物, 现在全落入了我的杯中. 祂开始绕着诸神圆圈走着, 展示着杯中物, 因为我的恶行, 亚当遗弃了蜜斯拉. 亚当的无信则导致了蜜斯拉和凯棱莫的破裂, 毁了祂们的爱情. 所剩不多, 在此, 这两滴泪水属于我.
祂继续走着, 当蜜斯拉和凯棱莫望向杯中时, 祂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互相望慕, 丝毫看不出祂们之前彼此拥有的任何感情.
希瑞克浅浅地笑了一下, 回到提尔面前高举金杯.
若是我能毁了神祇间的爱, 那我当然能让费茹上凡人们的日子里充满争斗和背叛！
祂举杯及唇, 仰头饮下. 心碎爱侣们的泪水是祂最喜爱的美酒. 两滴眼泪滑下肚里, 希瑞克咂咂嘴唇, 将金杯用力敲在地上. 然后面向奥玛.
如何, 装钉者？你说我是个无辜的疯子, 还是个清醒的罪犯呢？
我们必须以审判蜜斯拉和凯棱莫的相同标准来评断你. 虽然在近些年来你犯下不少错谬, 我们必须承认, 过去无恶不作的你再次回到我们当中了. 奥玛对其他神祇说, 而同时, 我们必须记得不可以希瑞克的奸恶来论断祂. 这正是争斗的本性, 若今日希瑞克的心并非黑邪, 就无法胜任祂的神职. 因此, 我提议对希瑞克作出的裁决是－清醒且有罪.
绝不！ 淑娜摇着一头红发, 火焰四散至房中.身为爱情和美丽之女神, 希瑞克的举动已经严重地冒犯了祂. 尤其是在祂对凯棱莫和蜜斯拉作了这些事后！
我赞成希瑞克的说法. 裳提阿说, 无论是好是坏, 祂已经完好的回来了.
清醒有罪. 洛山达并没有多作解释, 没有人会期望祂的答案会和裳提阿不同.
席瓦努斯摇摇祂的鹿角头. 我不这么认为－不管是否疯癫, 祂认为自己有权在费茹上胡作非为, 我可不同意. 我反对祂.
我也这么认为, 莎儿说, 祂无法胜任自己的职责, 我说我们剥去祂的神力, 分散在彼此中间.
你当然会这么说, 坦帕斯说, 若是可以你会将所有生灵笼罩在你的黑影之中. 但是我认为我们找不到另一个更善于散布争斗的家伙了－只要祂承诺不再朗诵希瑞经, 连翻都不可.
希瑞克举起祂的右手. 我发誓.
要是你们相信祂, 塔洛斯嚷着, 你们就真是群虫脑. 我反对希瑞克, 因为.... 毁灭者停了一会儿, 然后耸耸肩道, 因为我喜欢.
票数是四比四, 而希瑞克无法投票. 提尔宣布.
希瑞克的脸从阴险便成讶异.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上级神议会的律法. 提尔说, 而我对你投反对票. 你从来就不是个稳定的神, 我怀疑早在你加入我们之前就已经失去神智. 你是个疯子, 不值得负担神职, 对万物平衡是种威胁.
什么？
希瑞克靠在栏杆上看着凯棱莫和蜜斯拉, 我的胃再度开始疼痛. 在那一刻我明白自己所有的一切苦难都已白费, 并准备向提尔下跪求饶. 但我主并没此打算, 祂猛地转身看着提尔.
”你这逆袭的毒蛇！甜言蜜语的伪君子！你－”
”希瑞克！”虽然凯棱莫大声嚷道, 祂的声音中并没有任何感情－没有愤恨, 没有急切.
我主扬起眉毛, 对死神低声嘶道, ”趁现在好好得意吧, 迟早我会回来的. ”
”我知道你会尝试的, ”死神说, 但是现在呢？你要听从诸神的裁决吗？” 希瑞克环视房内, 瞪着每个反对祂的神. 当望回凯棱莫时, 祂吐痰在地上, 点点头.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 凯棱莫说, 我想看看你是否了解这点; 既然你明白, 我必须承认你是清醒的.
有罪？你认为？
银色的面具慎重地点了点头.
还是这么害怕我吗, 凯棱莫？ 希瑞克笑了笑,因为祂明白凯棱莫这么作必不是出于职责所求. 我不会忘记这点的.
你当然忘不了, 提尔说, 然而我们尚未裁定你有罪. 关键在蜜斯拉女士的决定.
我的血液几乎停止流动. 凯棱莫为我主说话是迟早必发生之事, 我明白那篡位者只是个害怕我主复仇的胆小之辈. 然而蜜斯拉呢？祂几乎和我主一般无所畏惧,当自认手中握有优势时，祂绝对会彻底利用的.
希瑞克看着娼妇, 脸上并没有后悔的表情, 因为祂知道蜜斯拉不会相信祂的. 祂要不是像凯棱莫一样害怕我主的复仇, 就是个想除掉我主的傻瓜.
嗯哼？ 希瑞克催促着.
希瑞克, 在这一切恶事后, 你竟然敢问我答案？我对你的憎恨已经无法测度.
奥玛挽着蜜斯拉的手. 蜜斯拉, 你已经是位女神了. 该是放下这些凡－
魔法女神猛地转向书神. 我听够你的演说了, 奥玛！你永远不要再提醒我对万物平衡有什么责任, 也不要再告诉我该怎样去执行它们！
装钉者面色苍白地放开女神的手, 我则像个孩童般发抖着. 这婊子真的无所畏惧, 我看着凯棱莫的银色面具安慰自己, 在死亡国度经历了许多变化后, 我在那的日子应该不会比替我主取经的过程来得痛苦.
但是祂被称为神秘女士不是没有原因的. 蜜斯拉看着希瑞克, 我看见我主的脸上露出微笑. 我明白无上智慧的祂必定看到了些我没看到的事.
蜜斯拉再次发言时, 祂的语气缓和了些. 然而我的愤恨在此并不重要 －这点相信希瑞克殿下和我一样了解. 若是我不恨祂, 那祂就不够称职. 身为魔法女神, 我有权保有自己的感受, 蜜斯拉用看待管闲事者的眼神看着奥玛, 然而身为平衡守护者的一员, 我必须依理性行事.
蜜斯拉, 你得慎重考虑, 提尔说, 一旦裁定, 判决就无法更改. 在未来的日子里你可能会后悔自己今日的选择.
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蜜斯拉说, 但是当议会判我无罪时, 我发誓要作个称职的天神, 而不是凡人.
娼妇看着我主. 我支持希瑞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