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跟你说，我真的有听见声音。」一位警卫瞇着眼往下看。他好像在直接看我，但是电梯井里很黑，即使开着门也比我想象中更暗。
「我什么都没看见。」另一人说，声音轻轻在竖井中回响。
第一人从腰带上抽出手电筒。
我心头一震。糟了。
我把手贴着墙。我也只剩这招了。碎震器开始震动，我试着保持专注，可是想到头上有两个人在场就好难。手电筒喀嚓打开。
「你看吧？听见没有？」
「听起来像暖气炉啊。」第二个守卫不以为然地说。
我的手敲击着墙壁，的确发出了点金属声。我苦着张脸，但手却没停下来。上方的手电筒照进竖井，我差点没能控制好碎震器。
他们拿着手电筒，无论如何都会看到我。他们太靠近了。
「这里没东西。」第二个警卫哼声说。
什么？我抬头看。不知什么缘故，尽管他们距离我们不远，却好像没发现我。我皱眉，心中满是疑惑。
「哼，」第一个警卫说。「但是我真的有听到声音。」
「可是那是从……你知道……暖气炉传来的。」第二个警卫说。
「噢，」他同伴回答。「对噢。」
第一个警卫把手电筒塞回腰带。他怎么会没看见我？他刚才明明直接照着我的方向啊。
两人从门口退开，让电梯门滑着关上。
祸星之火啊，到底怎么回事？我心想。他们难道真的没瞧见躲在黑暗中的我们吗？
就在这时，我的碎震器不小心射出震波。
我本来想在墙上挖一个洞让我们躲进去，甚至让我们避开火线。可是我没有专心，结果从墙上挖掉一块过人的缺口，墙上的扶手瞬间消失。我紧抓住我造出的洞口边缘、构得很勉强。
一阵灰洒到我身上，然后像一阵骤雨扫过梅根。我死命抓着洞口边缘，低头看见她抬头瞪我，拚命眨掉眼中的灰。她的手甚至似乎想要掏枪。
祸星啊！我震惊地想。她的围巾跟皮肤沾满钢屑，两眼充满怒气，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眼里看过这种神情──至少没有直接针对我过。我好像可以体验到她散发出的浓烈憎恨。
她的手继续靠近身旁的手枪。
「梅……梅根？」我问。
她的手停住。我不晓得我看见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但是马上就消失了。她眨眨眼，表情趋为柔和。「你应该注意自己在破坏什么东西，阿膝。」她怒骂一声，伸手抹掉脸上的一些灰。
「是啊，」我松口气说，然后回头看我攀住的洞。「嘿，这里面有房间欸。」我举起手机往里面打光，好看得更清楚。
这是个小房间，一面墙边摆着放了计算机终端机的整齐办公桌，另一面有一排档案柜。房间里有两扇门，其中一扇是附有密码键盘的强化金属保全门。
「梅根，里面真的是一个房间，而且看起来没有人。来吧。」我把自己拉上去，从洞口爬了进去。
我一进去就帮忙拉梅根离开电梯井，她接过我的手之前犹豫片刻，然后一上来就不发一语走过我身边。她彷佛恢复成之前冷漠待我的样子，甚至还有点脾气暴躁。
我跪在洞口旁看着电梯井，心里有种甩不掉的感觉，刚才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首先是警卫没发现我们，接着是梅根对我敞开心房，却又在几秒内关了起来。难道她后悔跟我分享那些事吗？或者她担心我会告诉教授她不赞同杀死钢铁心？
「这里是什么地方？」梅根在小房间中央说。天花板够低，她几乎得弯着腰，而我当然得曲着身子。她解下脸上的围巾甩掉一阵金属灰，然后开始抖衣服。
「不晓得，」我察看蒂雅上传到我手机的地图。「这房间不在地图上。」
「天花板很低，」梅根说。「有密码的安全门。有意思。」她把背包扔给我。「在你钻的洞旁边放个炸弹。我去看看外面有什么。」
趁着我从背包掏出一枚炸弹的时候，梅根撬开那个没有密码键盘的门走进去。我把小型炸弹装在我挖的洞旁边，注意到靠近墙壁下面有裸露出来的电线。
我沿着电线找下去，挖开块地板，这时梅根回来了。
「外面还有两个这样的房间，」她说。「没有人，都很小，沿着电梯井建造。就我的判断，这里是暖气炉设备跟电梯维护系统本来的位置，但他们藏了这几个房间，从建筑蓝图里抽掉。不晓得其他楼层中间还有没有其他隔间或密室。」
「妳看这个。」我指着我发现的东西。
她跪在我旁边，打量墙壁和电线。
「炸药。」她说。
「这个房间已经准备好引爆了，」我说。「真诡异，对吧？」
「无论这边有什么，」梅根说。「一定都很重要。重要到他们宁可炸毁整座发电厂，也不要被人找到。」
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计算机。
「你们两个在干嘛？」柯迪的声音回到我们的频道。
「我们找到一个房间，」我说。「而且──」
「继续移动，」柯迪打断我。「教授跟亚伯拉罕刚刚碰上一些警卫，不得不射杀他们。警卫已经解决，尸体也藏好，但是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他们不见了。如果我们运气好，在被人发现他们停止巡逻之前还有几分钟时间。」
我咒骂一声，摸索口袋。
「你在拿什么？」梅根说。
「我从钻晶那边拿的其中一个通用雷管，」我说。「我想看看能不能用。」我急忙用绝缘胶带把圆形物体贴在隐藏地板底下的炸弹上。我口袋里放着笔形引爆器。
「根据蒂雅给我们的地图，」梅根说。「我们离放置燃料电池的储藏区相隔两个房间，但是我们位置有点低。」
我们交换一个眼神，然后分头搜查密室。我们所剩时间不多，但是至少得试着找看看这里藏有什么情报。梅根拉开一个档案柜，抓出一把活页夹，我则赶紧起身打开办公桌抽屉，其中一个里面装有两个芯片，我抓起来对梅根挥手，把芯片扔进她的背包，她也把档案夹丢进去，转而检查另一个桌子。我举起手贴着右边墙上开始为我们钻洞。
由于密室位于两层楼的交界处，我无法确定洞口跟其余房间的相对位置。我往我们要走的方向镇洞，但尽可能地靠近天花板。
开口通往三楼的一个房间，不过靠近地板，这表示我们的密室有一部分跟三楼重迭。我看了地图一眼，终于理解他们是怎么藏起房间的了。蓝图上的电梯井比实际上稍大，还包括一条其实不存在的维修竖井，这解释了为何电梯井内没有扶手可爬。建筑工人以为可以用维修竖井来修电梯，却不晓得维修竖井的空间被密室挪用了。
我和梅根爬过洞口进入三楼，穿过某个类似会议室的房间来到像是监控室的地方。我分解墙壁，开个洞进入长且低矮的天花板储藏区。这就是我们的目标：存放燃料电池的房间。
「我们进来了，」我们溜进去时梅根对柯迪说。房间装满架子，上头摆着各种电子设备，都不是我们要的东西。我们连忙往不同方向搜索。
「好样的。」柯迪说。「电池应该就存放在这里某处。找大约手掌宽、跟靴子差不多高的圆柱物体。」
我瞧见对面墙边放着一个大置物柜，门上了锁。「可能在这里。」我对梅根说着走过去，很快用碎震器将锁破坏，等她走过来时我刚好拉开门，柜子里摆着一根高大的绿色圆柱体，堆在另一根侧躺的圆柱上，每根圆柱都看起来像是小型的啤酒桶或汽车电池。
「这就是燃料电池，」柯迪听起来松了口气。「我本来还担心没有呢。还好我这次任务带了四叶幸运草。」
「四叶幸运草？」梅根说着从背包里掏出某物。
「当然。我家乡的好东西。」
「柯迪，幸运草是爱尔兰的，不是苏格兰。」
「我知道，」柯迪不假思索地说。「我得杀掉一个爱尔兰佬才得手。」
我拉出一颗电池。「没有我想的那么重嘛。我们确定这有足够的电力给高斯枪用吗？那玩意儿需要大量的能源。」
「这些电池被汇流充过电，」柯迪对我耳边说。「比我们能制造或买到的东西强上好几个数量级〔注〕。要是这些不行，什么都没有用了。你们能背多少就带走多少。」
〔注〕多一个数量级就是乘上十倍。
它们或许没有我想象的重，不过还是颇具分量。我们把梅根背包里的其余装备拿出来，取出我们塞在最底下的小包。我尽可能地在背包里塞进四颗电池，梅根则把我们剩下的装备──几枚炸药、一些绳索跟弹药──放进小背包里。此外有几件伪装用的实验袍，我留着它们，猜想我们撤退时会需要用到它们。
「教授和亚伯拉罕进度如何？」我问。
「正在离开。」柯迪说。
「我们该怎么撤离？」我问。「教授说我们不应该走电梯井回去。」
「你们手上有实验袍吧？」柯迪问。
「有，」梅根说。「可是我们一进走廊，他们可能就会拍到我们的脸。」
「我们只能冒险了，」柯迪说。「第一次爆炸两分钟后开始。」
我们套上实验袍后，我蹲下来让梅根帮我背上装了电池的背包。背包很重，不过活动起来还算行动自如。梅根换上实验袍的样子很好看，虽然我想几乎所有东西穿在她身上都好看。她把自己的小背包挂在肩上，瞄一眼我的步枪。
「我的枪可以拆开。」我解释着把枪托拔下来，卸下弹匣和取出枪膛里的子弹。我关上保险以防万一，把零件塞进她的背包里。
实验袍上绣着七号站的标志，我们两个也有对应的假安全证件。这种伪装绝对没办法让我们直接走进发电厂。保全太严密了。然而在混乱的时刻或许能让我们离开。
建筑撼动着发出不祥的隆隆声。第一回合爆炸。这次爆炸目的是让人们撤离，还不会造成真正的破坏。
「快走！」柯迪对我们耳边大喊。
我一分解掉房间门上的锁，我们立刻两个冲进走廊。人们从门口探出来看，看来即使是晚上，这层楼也挺忙碌的。有些是穿蓝色连身服的清洁工，其他则是穿实验袍的技师。
「有爆炸！」我尽可能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有人在攻击建筑！」
这番话立刻引发极大的恐慌，我们很快就被卷入逃出建筑的人群。约三十秒后，柯迪引爆楼上第二回合爆炸。上方的地板传来震动，我们周围走廊里的人尖叫着瞥向天花板，约一打人当中有几个人还抱着小计算机或公文包。
其实没什么好怕的。这些最初的爆炸都放在无人区，也不会炸垮建筑。这些早期爆炸共有四次，摆放的位置刚好能催促民众离开，然后真正的爆炸才会开始。
我们匆忙跑过走廊下楼，小心把头压低。这地方有些诡异，但我在我们开始狂奔时才想到原因。这栋建筑很干净，地板、墙壁、房间……所有地方一尘不染，我们进来的时候太暗，没有发现这点，但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一目了然。地下街道不曾这么干净过，所有东西整齐成这样真是不太对劲。
我们奔跑时还注意到这栋建筑很宽敞，员工们不可能认识每一个人，而尽管情报指出警卫手上有所有员工的档案，会拿去跟监视器影像比对，实际上也没人拦下我们。
事实上大部分警卫跟着人数越来越多的群众一起逃命，他们跟大家一样担心爆炸，这更是减缓了我心中的疑虑。
我们一群人跑下最后段楼梯冲进大厅。「怎么回事？」一位警卫站在出口附近拿枪瞄准外面。「有人看到是什么吗？」
「是异能者！」梅根上气不接下气说。「他穿着绿色服装，我看到他穿过建筑发射能量光！」
第三次爆炸引爆撼动了建筑，后面跟着一连串小型爆炸，另一群人从附近的楼梯井与一楼走廊涌出来。
警卫咒骂了几句，然后做出聪明的选择：跟着跑。他没打算面对一位异能者，就算那位异能者是钢铁心的敌人，这么做也可能没有好下场。普通人绝不碰异能者，就这么简单。这在破碎合众国里可是金科玉律。
我们冲出建筑来到外头，我回头瞧见几缕烟从庞大的建筑冒出来，结果正好瞥见另外几次爆炸在楼上一扇窗户里引爆，每次都闪着绿光。教授和亚伯拉罕不只是装炸弹而已，他们还安排了一场声光秀。
「真的是异能者！」我附近一个女人喘息。「怎么会有人这么愚蠢……」
我对梅根咧嘴一笑，我们加入人群逃向发电厂高耸围墙上的大门，尽管那里的警卫试着阻止人们逃离，可是在再度看见爆炸时就放弃挣扎将门打开。我与梅根随着其他人踏进城市的黑暗街道，远离闷烧的建筑。
「注意，保全监视器仍在运作，」柯迪在开放频道上对所有人说。「建筑里的人也还在撤离。」
「先别启动最后的爆炸，」教授冷静说。「但是扔出传单。」
背后传来轻微的劈啪声，我知道传单从楼上窗户藉由爆炸力道洒了出去，现在正飘进整座城市，上面宣称有位新异能者已来到城内。我们叫他绿光，正是我挑的名字。传单上写满文宣战，对钢铁心呼吁说绿光才是新芝加哥的新主人。
等柯迪宣布发电厂净空时，我和梅根已经抵达事先准备好的车子旁边。我爬进驾驶座，梅根却从同一个门进来，把我推到乘客的座位。
「我会开车。」我抗议。
「你上次才开了一条街区就撞坏整辆车，阿膝。」她将发动车子。「我相信还撞倒两座街牌。还有，我在我们飞车追逐时看到一些烂掉的垃圾桶。」她的唇边泛着微微笑意。
「又不是我的错，」我回头看矗立在漆黑夜色里的七号站，对我们的成功感到兴奋。「是那些垃圾桶自找的。一群没礼貌的愣仔。」
「我要引爆大奖了。」柯迪在我耳边说。
一串爆炸声在建筑里响起，我想我和梅根安装的炸弹也在其中吧。建筑发出剧烈的摇晃，窗户中喷出火光。
「噢，」柯迪不解地说。「居然没能炸倒它。」
「够好了，」教授响应。「我们入侵的证据都消除了，发电厂短时间内也无法运作。」
「是呀。」柯迪说。我能听见他嗓音里的失望。「我只是希望能再壮观一点。」
我从口袋掏出笔形引爆器。这或许没什么影响，我们装在墙上的炸弹可能早就引爆地板下的炸药了，但我还是按了一下笔盖。
这回引发的爆炸是刚才的十倍大，我们的车身因此剧烈晃动，爆炸引起的瓦砾喷进城市，灰尘跟石屑如雨洒下。我和梅根在椅子上转身，恰好看见建筑在震耳欲聋的嘎叽声中垮下来。
「哇！」柯迪说。「你们看。我猜有些燃料电池爆炸了吧。」
梅根看着我，再看向笔，然后翻了个白眼。几秒钟后我们就加速疾驶过街道，经过与我们反方向的消防车跟紧急救援车辆，前往与其他审判者会合的地点。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我什么都没看见。」另一人说，声音轻轻在竖井中回响。
第一人从腰带上抽出手电筒。
我心头一震。糟了。
我把手贴着墙。我也只剩这招了。碎震器开始震动，我试着保持专注，可是想到头上有两个人在场就好难。手电筒喀嚓打开。
「你看吧？听见没有？」
「听起来像暖气炉啊。」第二个守卫不以为然地说。
我的手敲击着墙壁，的确发出了点金属声。我苦着张脸，但手却没停下来。上方的手电筒照进竖井，我差点没能控制好碎震器。
他们拿着手电筒，无论如何都会看到我。他们太靠近了。
「这里没东西。」第二个警卫哼声说。
什么？我抬头看。不知什么缘故，尽管他们距离我们不远，却好像没发现我。我皱眉，心中满是疑惑。
「哼，」第一个警卫说。「但是我真的有听到声音。」
「可是那是从……你知道……暖气炉传来的。」第二个警卫说。
「噢，」他同伴回答。「对噢。」
第一个警卫把手电筒塞回腰带。他怎么会没看见我？他刚才明明直接照着我的方向啊。
两人从门口退开，让电梯门滑着关上。
祸星之火啊，到底怎么回事？我心想。他们难道真的没瞧见躲在黑暗中的我们吗？
就在这时，我的碎震器不小心射出震波。
我本来想在墙上挖一个洞让我们躲进去，甚至让我们避开火线。可是我没有专心，结果从墙上挖掉一块过人的缺口，墙上的扶手瞬间消失。我紧抓住我造出的洞口边缘、构得很勉强。
一阵灰洒到我身上，然后像一阵骤雨扫过梅根。我死命抓着洞口边缘，低头看见她抬头瞪我，拚命眨掉眼中的灰。她的手甚至似乎想要掏枪。
祸星啊！我震惊地想。她的围巾跟皮肤沾满钢屑，两眼充满怒气，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眼里看过这种神情──至少没有直接针对我过。我好像可以体验到她散发出的浓烈憎恨。
她的手继续靠近身旁的手枪。
「梅……梅根？」我问。
她的手停住。我不晓得我看见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但是马上就消失了。她眨眨眼，表情趋为柔和。「你应该注意自己在破坏什么东西，阿膝。」她怒骂一声，伸手抹掉脸上的一些灰。
「是啊，」我松口气说，然后回头看我攀住的洞。「嘿，这里面有房间欸。」我举起手机往里面打光，好看得更清楚。
这是个小房间，一面墙边摆着放了计算机终端机的整齐办公桌，另一面有一排档案柜。房间里有两扇门，其中一扇是附有密码键盘的强化金属保全门。
「梅根，里面真的是一个房间，而且看起来没有人。来吧。」我把自己拉上去，从洞口爬了进去。
我一进去就帮忙拉梅根离开电梯井，她接过我的手之前犹豫片刻，然后一上来就不发一语走过我身边。她彷佛恢复成之前冷漠待我的样子，甚至还有点脾气暴躁。
我跪在洞口旁看着电梯井，心里有种甩不掉的感觉，刚才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首先是警卫没发现我们，接着是梅根对我敞开心房，却又在几秒内关了起来。难道她后悔跟我分享那些事吗？或者她担心我会告诉教授她不赞同杀死钢铁心？
「这里是什么地方？」梅根在小房间中央说。天花板够低，她几乎得弯着腰，而我当然得曲着身子。她解下脸上的围巾甩掉一阵金属灰，然后开始抖衣服。
「不晓得，」我察看蒂雅上传到我手机的地图。「这房间不在地图上。」
「天花板很低，」梅根说。「有密码的安全门。有意思。」她把背包扔给我。「在你钻的洞旁边放个炸弹。我去看看外面有什么。」
趁着我从背包掏出一枚炸弹的时候，梅根撬开那个没有密码键盘的门走进去。我把小型炸弹装在我挖的洞旁边，注意到靠近墙壁下面有裸露出来的电线。
我沿着电线找下去，挖开块地板，这时梅根回来了。
「外面还有两个这样的房间，」她说。「没有人，都很小，沿着电梯井建造。就我的判断，这里是暖气炉设备跟电梯维护系统本来的位置，但他们藏了这几个房间，从建筑蓝图里抽掉。不晓得其他楼层中间还有没有其他隔间或密室。」
「妳看这个。」我指着我发现的东西。
她跪在我旁边，打量墙壁和电线。
「炸药。」她说。
「这个房间已经准备好引爆了，」我说。「真诡异，对吧？」
「无论这边有什么，」梅根说。「一定都很重要。重要到他们宁可炸毁整座发电厂，也不要被人找到。」
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计算机。
「你们两个在干嘛？」柯迪的声音回到我们的频道。
「我们找到一个房间，」我说。「而且──」
「继续移动，」柯迪打断我。「教授跟亚伯拉罕刚刚碰上一些警卫，不得不射杀他们。警卫已经解决，尸体也藏好，但是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他们不见了。如果我们运气好，在被人发现他们停止巡逻之前还有几分钟时间。」
我咒骂一声，摸索口袋。
「你在拿什么？」梅根说。
「我从钻晶那边拿的其中一个通用雷管，」我说。「我想看看能不能用。」我急忙用绝缘胶带把圆形物体贴在隐藏地板底下的炸弹上。我口袋里放着笔形引爆器。
「根据蒂雅给我们的地图，」梅根说。「我们离放置燃料电池的储藏区相隔两个房间，但是我们位置有点低。」
我们交换一个眼神，然后分头搜查密室。我们所剩时间不多，但是至少得试着找看看这里藏有什么情报。梅根拉开一个档案柜，抓出一把活页夹，我则赶紧起身打开办公桌抽屉，其中一个里面装有两个芯片，我抓起来对梅根挥手，把芯片扔进她的背包，她也把档案夹丢进去，转而检查另一个桌子。我举起手贴着右边墙上开始为我们钻洞。
由于密室位于两层楼的交界处，我无法确定洞口跟其余房间的相对位置。我往我们要走的方向镇洞，但尽可能地靠近天花板。
开口通往三楼的一个房间，不过靠近地板，这表示我们的密室有一部分跟三楼重迭。我看了地图一眼，终于理解他们是怎么藏起房间的了。蓝图上的电梯井比实际上稍大，还包括一条其实不存在的维修竖井，这解释了为何电梯井内没有扶手可爬。建筑工人以为可以用维修竖井来修电梯，却不晓得维修竖井的空间被密室挪用了。
我和梅根爬过洞口进入三楼，穿过某个类似会议室的房间来到像是监控室的地方。我分解墙壁，开个洞进入长且低矮的天花板储藏区。这就是我们的目标：存放燃料电池的房间。
「我们进来了，」我们溜进去时梅根对柯迪说。房间装满架子，上头摆着各种电子设备，都不是我们要的东西。我们连忙往不同方向搜索。
「好样的。」柯迪说。「电池应该就存放在这里某处。找大约手掌宽、跟靴子差不多高的圆柱物体。」
我瞧见对面墙边放着一个大置物柜，门上了锁。「可能在这里。」我对梅根说着走过去，很快用碎震器将锁破坏，等她走过来时我刚好拉开门，柜子里摆着一根高大的绿色圆柱体，堆在另一根侧躺的圆柱上，每根圆柱都看起来像是小型的啤酒桶或汽车电池。
「这就是燃料电池，」柯迪听起来松了口气。「我本来还担心没有呢。还好我这次任务带了四叶幸运草。」
「四叶幸运草？」梅根说着从背包里掏出某物。
「当然。我家乡的好东西。」
「柯迪，幸运草是爱尔兰的，不是苏格兰。」
「我知道，」柯迪不假思索地说。「我得杀掉一个爱尔兰佬才得手。」
我拉出一颗电池。「没有我想的那么重嘛。我们确定这有足够的电力给高斯枪用吗？那玩意儿需要大量的能源。」
「这些电池被汇流充过电，」柯迪对我耳边说。「比我们能制造或买到的东西强上好几个数量级〔注〕。要是这些不行，什么都没有用了。你们能背多少就带走多少。」
〔注〕多一个数量级就是乘上十倍。
它们或许没有我想象的重，不过还是颇具分量。我们把梅根背包里的其余装备拿出来，取出我们塞在最底下的小包。我尽可能地在背包里塞进四颗电池，梅根则把我们剩下的装备──几枚炸药、一些绳索跟弹药──放进小背包里。此外有几件伪装用的实验袍，我留着它们，猜想我们撤退时会需要用到它们。
「教授和亚伯拉罕进度如何？」我问。
「正在离开。」柯迪说。
「我们该怎么撤离？」我问。「教授说我们不应该走电梯井回去。」
「你们手上有实验袍吧？」柯迪问。
「有，」梅根说。「可是我们一进走廊，他们可能就会拍到我们的脸。」
「我们只能冒险了，」柯迪说。「第一次爆炸两分钟后开始。」
我们套上实验袍后，我蹲下来让梅根帮我背上装了电池的背包。背包很重，不过活动起来还算行动自如。梅根换上实验袍的样子很好看，虽然我想几乎所有东西穿在她身上都好看。她把自己的小背包挂在肩上，瞄一眼我的步枪。
「我的枪可以拆开。」我解释着把枪托拔下来，卸下弹匣和取出枪膛里的子弹。我关上保险以防万一，把零件塞进她的背包里。
实验袍上绣着七号站的标志，我们两个也有对应的假安全证件。这种伪装绝对没办法让我们直接走进发电厂。保全太严密了。然而在混乱的时刻或许能让我们离开。
建筑撼动着发出不祥的隆隆声。第一回合爆炸。这次爆炸目的是让人们撤离，还不会造成真正的破坏。
「快走！」柯迪对我们耳边大喊。
我一分解掉房间门上的锁，我们立刻两个冲进走廊。人们从门口探出来看，看来即使是晚上，这层楼也挺忙碌的。有些是穿蓝色连身服的清洁工，其他则是穿实验袍的技师。
「有爆炸！」我尽可能装出惊慌失措的模样。「有人在攻击建筑！」
这番话立刻引发极大的恐慌，我们很快就被卷入逃出建筑的人群。约三十秒后，柯迪引爆楼上第二回合爆炸。上方的地板传来震动，我们周围走廊里的人尖叫着瞥向天花板，约一打人当中有几个人还抱着小计算机或公文包。
其实没什么好怕的。这些最初的爆炸都放在无人区，也不会炸垮建筑。这些早期爆炸共有四次，摆放的位置刚好能催促民众离开，然后真正的爆炸才会开始。
我们匆忙跑过走廊下楼，小心把头压低。这地方有些诡异，但我在我们开始狂奔时才想到原因。这栋建筑很干净，地板、墙壁、房间……所有地方一尘不染，我们进来的时候太暗，没有发现这点，但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一目了然。地下街道不曾这么干净过，所有东西整齐成这样真是不太对劲。
我们奔跑时还注意到这栋建筑很宽敞，员工们不可能认识每一个人，而尽管情报指出警卫手上有所有员工的档案，会拿去跟监视器影像比对，实际上也没人拦下我们。
事实上大部分警卫跟着人数越来越多的群众一起逃命，他们跟大家一样担心爆炸，这更是减缓了我心中的疑虑。
我们一群人跑下最后段楼梯冲进大厅。「怎么回事？」一位警卫站在出口附近拿枪瞄准外面。「有人看到是什么吗？」
「是异能者！」梅根上气不接下气说。「他穿着绿色服装，我看到他穿过建筑发射能量光！」
第三次爆炸引爆撼动了建筑，后面跟着一连串小型爆炸，另一群人从附近的楼梯井与一楼走廊涌出来。
警卫咒骂了几句，然后做出聪明的选择：跟着跑。他没打算面对一位异能者，就算那位异能者是钢铁心的敌人，这么做也可能没有好下场。普通人绝不碰异能者，就这么简单。这在破碎合众国里可是金科玉律。
我们冲出建筑来到外头，我回头瞧见几缕烟从庞大的建筑冒出来，结果正好瞥见另外几次爆炸在楼上一扇窗户里引爆，每次都闪着绿光。教授和亚伯拉罕不只是装炸弹而已，他们还安排了一场声光秀。
「真的是异能者！」我附近一个女人喘息。「怎么会有人这么愚蠢……」
我对梅根咧嘴一笑，我们加入人群逃向发电厂高耸围墙上的大门，尽管那里的警卫试着阻止人们逃离，可是在再度看见爆炸时就放弃挣扎将门打开。我与梅根随着其他人踏进城市的黑暗街道，远离闷烧的建筑。
「注意，保全监视器仍在运作，」柯迪在开放频道上对所有人说。「建筑里的人也还在撤离。」
「先别启动最后的爆炸，」教授冷静说。「但是扔出传单。」
背后传来轻微的劈啪声，我知道传单从楼上窗户藉由爆炸力道洒了出去，现在正飘进整座城市，上面宣称有位新异能者已来到城内。我们叫他绿光，正是我挑的名字。传单上写满文宣战，对钢铁心呼吁说绿光才是新芝加哥的新主人。
等柯迪宣布发电厂净空时，我和梅根已经抵达事先准备好的车子旁边。我爬进驾驶座，梅根却从同一个门进来，把我推到乘客的座位。
「我会开车。」我抗议。
「你上次才开了一条街区就撞坏整辆车，阿膝。」她将发动车子。「我相信还撞倒两座街牌。还有，我在我们飞车追逐时看到一些烂掉的垃圾桶。」她的唇边泛着微微笑意。
「又不是我的错，」我回头看矗立在漆黑夜色里的七号站，对我们的成功感到兴奋。「是那些垃圾桶自找的。一群没礼貌的愣仔。」
「我要引爆大奖了。」柯迪在我耳边说。
一串爆炸声在建筑里响起，我想我和梅根安装的炸弹也在其中吧。建筑发出剧烈的摇晃，窗户中喷出火光。
「噢，」柯迪不解地说。「居然没能炸倒它。」
「够好了，」教授响应。「我们入侵的证据都消除了，发电厂短时间内也无法运作。」
「是呀。」柯迪说。我能听见他嗓音里的失望。「我只是希望能再壮观一点。」
我从口袋掏出笔形引爆器。这或许没什么影响，我们装在墙上的炸弹可能早就引爆地板下的炸药了，但我还是按了一下笔盖。
这回引发的爆炸是刚才的十倍大，我们的车身因此剧烈晃动，爆炸引起的瓦砾喷进城市，灰尘跟石屑如雨洒下。我和梅根在椅子上转身，恰好看见建筑在震耳欲聋的嘎叽声中垮下来。
「哇！」柯迪说。「你们看。我猜有些燃料电池爆炸了吧。」
梅根看着我，再看向笔，然后翻了个白眼。几秒钟后我们就加速疾驶过街道，经过与我们反方向的消防车跟紧急救援车辆，前往与其他审判者会合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