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梅根没有走太远。我在通道底端找到她，她就坐在藏身处外面的一堆旧箱子上。我犹豫着走过去，她疑心地瞪我一眼，一会儿后她表情变得柔和，转回去看面前的黑暗世界。她把手机灯开到最大充当照明。
我爬上箱子坐在她旁边，但没有说话。我好想讲点合适的的话，但一如往常就是想不出来。基本上，我同意教授的看法，即使同意这件事令我觉得罪恶。我受的教育太少，没办法预测新芝加哥的领袖在被刺杀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然而我确实晓得钢铁心很邪恶。没有法庭愿意审判他，但我有权利让他为了对我跟我亲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所以我只是坐在那里，拚命想点不会冒犯她、听来又不会很老套的话。这比表面上难多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老是心直口快吧。我一停下来思考，灵感就枯竭了。
「他的确是怪物没错，」梅根终于开口说。「我知道他是。我真恨那些话听起来好像在替他辩护。我只是不晓得杀了他是不是对我们想保护的人有好处。」
我点点头。我懂，我真的了解。然后我们就陷入沉默。我们坐着的时候，能听到走廊远处传来阵阵声响。在这座结构诡异的钢铁陵墓，任何声音都会被扭曲。市内下水道就在附近，有时这里能听见水流声，我发誓我也听过老鼠的叫声，虽然我很不解牠们要怎么在这么深的地下生存。至于其他时刻，大地似乎会轻轻呻吟。
「梅根？」我问。「妳有没有想过，他们到底是什么？」
「你说异能者？」她问。「很多人都有一套理论。」
「我知道。可是妳怎么想？」
她没有马上回答。的确许多人都有理论，当中大部分人很乐意跟你分享，比如异能者是人类演化的下一阶段，或是某位神派来的惩罚，或者是外星人。也有人说他们是政府秘密计划的实验结果，甚至有人认为一切都是假的，他们运用科技假装自己有超能力。
多数理论一碰到事实就会溃散，异能者都是正常人得到异能后变成的，他们不是外星人之类的东西。有很多可信的故事说某人的家庭成员得到了超能力，科学家们宣称异能者的基因令他们大惑不解，不过我不太懂这方面的知识。何况大部分科学家不是已经死去，就是在替某位强大异能者工作。
反正很多传言都很可笑，但这也阻止不了它们被口耳相传。也许永远都止不住吧。
「我认为他们是某种考验。」梅根说。
我皱眉。「妳是说宗教上的考验？」
「不是，和考验信仰无关。」梅根说。「我说的是考验我们得到异能后的模样。拥有强大无比的力量，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我们要拿它们怎么办？」
我抽了抽鼻子。「假如异能者就是我们得到能力后的例证，那么没有能力反而更好。」
她沉默下来。一会儿后，我听到另一个奇怪的声响：口哨声。
我转身，讶异地看见柯迪沿着走廊走过来。他独自一人，这表示他把用来运送补给的运货机车停在车棚里。他的枪挂在肩上，头戴着迷彩帽，上面据说绣着他的苏格兰家徽。他对我们压下帽缘致意。
「所以……我们在开派对啊？」他好奇发问，察看手机。「下午茶时间到了吗？」
「茶？」我问。「我从来没看过你喝茶。」
「我通常吃炸鱼条跟薯片，」柯迪说。「英国的美食。你们这些臭美国佬才不懂。」
这话似乎有点不太对，但我知道的事不够多，没办法戳破他。
「干嘛愁眉苦脸啊？」柯迪跳到箱子上坐在我们身边。「你们看起来好像两个淋了一整天雨的浣熊猎人。」
哇，我为什么就想不出这种好比喻？我心想。
「我跟教授吵架了。」梅根叹口气说。
「又吵啦？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和好了呢。这次又是怎样？」
「我不想提。」
「好吧，没关系。」柯迪掏出一把长猎刀开始修指甲。「夜影在城里出没，到处都有人回报看见他，说他穿过墙察看混混跟小异能者的巢穴，害得大家提心吊胆。」
「很好，」我说。「这表示钢铁心认真看待威胁。」
「也许吧。」柯迪说。「有可能。他还没有对我们留给他的战帖提过半个字，夜影只是不停检查普通百姓。钢铁心一定怀疑有人想恶整他，乱掀他的苏格兰短裙。」
「我们应该攻击夜影，」我说。「我们现在晓得他的弱点了。」
「或许是个好主意。」柯迪说着从他的腰包掏出一个细长的装置扔给我。
「这是什么？」
「紫外线手电筒，」他说。「我找到卖这东西的地方。至少有卖紫外线灯泡。我把它们装进手电筒，给我们弄了几支。最好未雨绸缪，免得被夜影偷袭。」
「你觉得他会来这里吗？」我问。
「他总有一天会查来钢铁陵墓的。」柯迪说。「说不定已经开始了。有个容易防御的基地对夜影没差别，他只要直接穿墙趁我们睡觉时勒死我们。」
还真是愉快的念头啊。我不禁发抖。
「至少我们现在有能力对抗他。」柯迪捞出另一个手电筒给梅根。「但是我觉得我们仍然准备得不够充分。我们还是不知道钢铁心的弱点。如果他真的迎战绿光怎么办？」
「蒂雅会找到答案，」我说。「她有很多线索能调查银行金库里的东西。」
「那炽焰呢？」柯迪说。「我们甚至还没开始计划怎么对付他。」
炽焰是钢铁心的另一名高等异能者保镳。梅根看着我，显然很好奇我会说什么。
「炽焰不会是问题。」我保证。
「你之前把整个计划扔给我们时就这么说，可是你没提到原因。」
「我跟蒂雅提过，」我说。「炽焰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对这点相当有把握。「来吧，我弄给你们看。」
柯迪挑起一边眉毛，但是在我爬回通道时跟了上来。教授已经看过我笔记里的内容，虽然我不确定他买不买账。我知道他正准备召开会议讨论炽焰跟夜影，但我也知道他在等蒂雅的研究结论，然后才愿意深入计划。假如她没找到如何杀死钢铁心的解答，那么其他事情都无所谓了。
我不愿意面对这种结果，只因为我们不晓得他的弱点就放弃……感觉好像在「工厂」抽签吃甜点，结果发现你的号码只差一号。可是那也不重要，因为彼得已经溜进厨房偷走甜点，所以没人吃得到，甚至彼得也没得吃，因为一开始根本就没有甜点。好吧，至少大概是这样。我仍得改进这个比喻。
我爬上通道后把柯迪带往摆放笔记的箱子前面，我翻了几分钟后，注意到梅根也跟了上来，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
我抓起炽焰的档案夹，拿到桌上摊开几张照片。「首先，你们知道炽焰的哪些事？」
「火焰异能者，」柯迪指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个以火组成的男人，浑身温度高到使身边的空气扭曲。没有照片能拍下炽焰的五官细节，因为他的脸也是火焰构成的，事实上，在我掏出的每一张相片中，他都亮得令影像失真。
「他有标准火焰异能者的能力，」梅根说。「能化身成火焰。事实上他几乎都会维持火焰形态。他能飞行，能用手丢掷火焰，能操纵既有的火源。他可以在周围制造出强大的热墙，足以融化子弹，虽然子弹就算没融化也大概伤不了他。都是火焰异能者的基本异能组合。」
「太基本了。」我说。「每个异能者都有独特的地方，没有人具备完全相同的异能。这是第一个让我起疑的地方。另一个线索在这里。」我敲敲那一系列照片，每张都是在不同日子拍下的炽焰，大部分都跟钢铁心及其随员在一起。夜影虽然时常出任务，炽焰却通常会待在钢铁心附近当第一线保镳。
「你们有发现吗？」我问。
「发现什么？」柯迪问。
「这个。」我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里的一个男人，跟钢铁心的士兵站在一块。这人身形纤瘦，胡子刮得很干净，身穿笔挺西装、戴着墨镜，头上用一顶宽帽子遮住脸。
我指着下一张照片，同一个人也在场，其他每一张照片里亦然。他的脸在其他照片都很难辨认，那些相片没有对焦在他身上，帽子与墨镜也总是遮住脸孔。
「每次炽焰出现，这个人一定在场，」我说。「太可疑了。他是谁？又在那边做什么？」
梅根敏眉。「你想暗示什么？」
「来，」我说。「看看这些。」我拿出五张一组的照片，是在短时间内连续拍摄的。场景是钢铁心与一列手下正飞过城市。他有时会这么做，虽然看起来像是要去办什么正事，不过我猜这其实只是他的游行方式吧。
夜影与炽焰跟着他，飞在离地十呎高的地方。下面有一长列车辆，像是军事车队，我看不清楚车队里的任何脸孔，不过我怀疑那位可疑男子也在其中。
五张照片里，有四张拍到三位异能者并肩飞行，而其中一张，也就是连拍最中间那张，炽焰的形体却变成模糊和半透明的了。
「炽焰可以像夜影一样变成非实体？」柯迪猜测。
「不是。」我说。「炽焰不是真的。」
柯迪讶异眨眼。「什么？」
「他不是真的，至少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炽焰是个极为复杂、精巧的幻象。我认为我们在那些照片里看见的这个穿西装与戴帽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异能者。他是个幻象异能者，能操纵光线制造影像，很类似折射光，只是等级强很多。真正的炽焰和钢铁心策画了这个假异能者，差不多就像我们捏造出绿光。这几张照片拍到他分心的时刻，正牌异能者没有专注在幻象上面，害它变得不稳定、差点消失。」
「假异能者？」梅根轻蔑地说。「那有什么用？钢铁心才不需要这么做。」
「钢铁心的心理很奇怪，」我说。「相信我。我敢说我是他的亲信以外最了解他的人。如同亚伯拉罕所说，这个人狂妄自大，可是又是个偏执狂，他做的大部分举动都跟巩固权力、逼迫人们服从有关。他每天会换睡觉的地方，他为何要那么做？他不怕受伤不是吗？因为他有妄想症，害怕被人发现他的弱点。他毁掉整间银行，因为若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就有可能得知他如何受伤的线索。」
「很多异能者都会这么做。」柯迪说。
「那是因为大多数异能者都一样偏激。听着，还有什么办法比让潜在的刺客去对付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异能者，更能让他们措手不及的？如果他们都把时间花在盘算怎么杀掉炽焰，结果却碰上一个幻象异能者，就会完全没有防备。」
「如果你是对的，那我们也会大吃一惊，」柯迪说。「幻象异能者很难对付。我真讨厌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着，幻象异能者的论点不能解释一切，」梅根说。「有纪录说炽焰可以融解子弹。」
「炽焰先利用幻象让子弹消失，再制造子弹融解后掉在地上的幻影。稍后钢铁心的一些喽啰会在地上丢一些真的融化的子弹。」我拿出另外两张照片。「我有他们做这种事的证明。像这样的档案在我手中堆积如山，梅根，我很欢迎妳去翻阅。蒂雅同意我的看法。」
我从文件堆里拿起另外几张照片。「这个拿去。你们看，我们有炽焰『烧毁』建筑的照这是我自己拍的。看到他怎么投掷火焰的吗？如果妳看下一组照片的墙壁焦痕，就会发现跟炽焰攻击的位置不一样。真正的烧痕是一群工人在晚上弄的，他们把现场的人都赶走，所以我没办法拍下他们，但是隔天的迹象很明显。」
梅根看起来非常不安。
「怎么了？」柯迪说。
「真的就像你说的，」她说。「他是幻象异能者。这种人很棘手，我只希望我们不必碰上这种异能者。」
「我觉得我们不必，」我说。「我已经想过了。虽然炽焰名声响亮，但他似乎没有那么可怕。我找不到跟他明确有关的杀人纪录，他也很少出手战斗，一定是因为他很小心，希望别露出破绽。我在这些档案夹里有提到这些事窗。等到炽焰一出现，我们只要射死制造幻象的人，也就这些照片里的那个男人，然后他的幻象就全部会消失。这样应该不难。」
「你也许猜对了幻象的事，」柯迪检视另一组照片。「可是我不确定你怀疑的这个人真的就是幻象来源。假如炽焰很聪明，他会创造幻象，然后让自己隐形。」
「说不定他做不到，」我说。「不是所有幻象异能者都办得到，就连最强人的也一样。」我说。「不过你说得对。我们不能确定是谁制造出假炽焰，不过我还是认为炽焰不会是问题。我们只要吓倒他，设个陷阱揭穿他的幻象，等他被威胁露出原形时，我猜他就会逃之夭夭。就我所掌握的消息，他似乎是个胆小鬼。」
柯迪若有所思点头。
梅根摇头。「我觉得你太轻视他了。」她的语气很愤慨。「如果钢铁心真的骗倒所有人，那么这位炽焰就会比我们以为的还强。这让我很不安，我不觉得我们能有所准备。」
「妳只是为反对而反对，想找个理由取消任务罢了。」我不悦地说。
「我没有这么说。」
「妳嘴巴上没说，但是──」
这时藏身处的入口传来动静，我转身刚好看见蒂雅爬进来，穿着旧牛仔裤跟她的审判者夹克。她膝盖脏兮兮的，满脸微笑站直。「我们找到了。」
我心头一阵雀跃，感觉像是全身传过电流。「钢铁心的弱点？你们找到弱点了？」
「不是，」她的双眼兴奋得发亮。「可是这应该能带我们找到答案。我找到那个了。」
「到底是什么啊，蒂雅？」柯迪问。
「那座银行金库。」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我爬上箱子坐在她旁边，但没有说话。我好想讲点合适的的话，但一如往常就是想不出来。基本上，我同意教授的看法，即使同意这件事令我觉得罪恶。我受的教育太少，没办法预测新芝加哥的领袖在被刺杀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然而我确实晓得钢铁心很邪恶。没有法庭愿意审判他，但我有权利让他为了对我跟我亲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所以我只是坐在那里，拚命想点不会冒犯她、听来又不会很老套的话。这比表面上难多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老是心直口快吧。我一停下来思考，灵感就枯竭了。
「他的确是怪物没错，」梅根终于开口说。「我知道他是。我真恨那些话听起来好像在替他辩护。我只是不晓得杀了他是不是对我们想保护的人有好处。」
我点点头。我懂，我真的了解。然后我们就陷入沉默。我们坐着的时候，能听到走廊远处传来阵阵声响。在这座结构诡异的钢铁陵墓，任何声音都会被扭曲。市内下水道就在附近，有时这里能听见水流声，我发誓我也听过老鼠的叫声，虽然我很不解牠们要怎么在这么深的地下生存。至于其他时刻，大地似乎会轻轻呻吟。
「梅根？」我问。「妳有没有想过，他们到底是什么？」
「你说异能者？」她问。「很多人都有一套理论。」
「我知道。可是妳怎么想？」
她没有马上回答。的确许多人都有理论，当中大部分人很乐意跟你分享，比如异能者是人类演化的下一阶段，或是某位神派来的惩罚，或者是外星人。也有人说他们是政府秘密计划的实验结果，甚至有人认为一切都是假的，他们运用科技假装自己有超能力。
多数理论一碰到事实就会溃散，异能者都是正常人得到异能后变成的，他们不是外星人之类的东西。有很多可信的故事说某人的家庭成员得到了超能力，科学家们宣称异能者的基因令他们大惑不解，不过我不太懂这方面的知识。何况大部分科学家不是已经死去，就是在替某位强大异能者工作。
反正很多传言都很可笑，但这也阻止不了它们被口耳相传。也许永远都止不住吧。
「我认为他们是某种考验。」梅根说。
我皱眉。「妳是说宗教上的考验？」
「不是，和考验信仰无关。」梅根说。「我说的是考验我们得到异能后的模样。拥有强大无比的力量，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我们要拿它们怎么办？」
我抽了抽鼻子。「假如异能者就是我们得到能力后的例证，那么没有能力反而更好。」
她沉默下来。一会儿后，我听到另一个奇怪的声响：口哨声。
我转身，讶异地看见柯迪沿着走廊走过来。他独自一人，这表示他把用来运送补给的运货机车停在车棚里。他的枪挂在肩上，头戴着迷彩帽，上面据说绣着他的苏格兰家徽。他对我们压下帽缘致意。
「所以……我们在开派对啊？」他好奇发问，察看手机。「下午茶时间到了吗？」
「茶？」我问。「我从来没看过你喝茶。」
「我通常吃炸鱼条跟薯片，」柯迪说。「英国的美食。你们这些臭美国佬才不懂。」
这话似乎有点不太对，但我知道的事不够多，没办法戳破他。
「干嘛愁眉苦脸啊？」柯迪跳到箱子上坐在我们身边。「你们看起来好像两个淋了一整天雨的浣熊猎人。」
哇，我为什么就想不出这种好比喻？我心想。
「我跟教授吵架了。」梅根叹口气说。
「又吵啦？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和好了呢。这次又是怎样？」
「我不想提。」
「好吧，没关系。」柯迪掏出一把长猎刀开始修指甲。「夜影在城里出没，到处都有人回报看见他，说他穿过墙察看混混跟小异能者的巢穴，害得大家提心吊胆。」
「很好，」我说。「这表示钢铁心认真看待威胁。」
「也许吧。」柯迪说。「有可能。他还没有对我们留给他的战帖提过半个字，夜影只是不停检查普通百姓。钢铁心一定怀疑有人想恶整他，乱掀他的苏格兰短裙。」
「我们应该攻击夜影，」我说。「我们现在晓得他的弱点了。」
「或许是个好主意。」柯迪说着从他的腰包掏出一个细长的装置扔给我。
「这是什么？」
「紫外线手电筒，」他说。「我找到卖这东西的地方。至少有卖紫外线灯泡。我把它们装进手电筒，给我们弄了几支。最好未雨绸缪，免得被夜影偷袭。」
「你觉得他会来这里吗？」我问。
「他总有一天会查来钢铁陵墓的。」柯迪说。「说不定已经开始了。有个容易防御的基地对夜影没差别，他只要直接穿墙趁我们睡觉时勒死我们。」
还真是愉快的念头啊。我不禁发抖。
「至少我们现在有能力对抗他。」柯迪捞出另一个手电筒给梅根。「但是我觉得我们仍然准备得不够充分。我们还是不知道钢铁心的弱点。如果他真的迎战绿光怎么办？」
「蒂雅会找到答案，」我说。「她有很多线索能调查银行金库里的东西。」
「那炽焰呢？」柯迪说。「我们甚至还没开始计划怎么对付他。」
炽焰是钢铁心的另一名高等异能者保镳。梅根看着我，显然很好奇我会说什么。
「炽焰不会是问题。」我保证。
「你之前把整个计划扔给我们时就这么说，可是你没提到原因。」
「我跟蒂雅提过，」我说。「炽焰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对这点相当有把握。「来吧，我弄给你们看。」
柯迪挑起一边眉毛，但是在我爬回通道时跟了上来。教授已经看过我笔记里的内容，虽然我不确定他买不买账。我知道他正准备召开会议讨论炽焰跟夜影，但我也知道他在等蒂雅的研究结论，然后才愿意深入计划。假如她没找到如何杀死钢铁心的解答，那么其他事情都无所谓了。
我不愿意面对这种结果，只因为我们不晓得他的弱点就放弃……感觉好像在「工厂」抽签吃甜点，结果发现你的号码只差一号。可是那也不重要，因为彼得已经溜进厨房偷走甜点，所以没人吃得到，甚至彼得也没得吃，因为一开始根本就没有甜点。好吧，至少大概是这样。我仍得改进这个比喻。
我爬上通道后把柯迪带往摆放笔记的箱子前面，我翻了几分钟后，注意到梅根也跟了上来，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
我抓起炽焰的档案夹，拿到桌上摊开几张照片。「首先，你们知道炽焰的哪些事？」
「火焰异能者，」柯迪指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个以火组成的男人，浑身温度高到使身边的空气扭曲。没有照片能拍下炽焰的五官细节，因为他的脸也是火焰构成的，事实上，在我掏出的每一张相片中，他都亮得令影像失真。
「他有标准火焰异能者的能力，」梅根说。「能化身成火焰。事实上他几乎都会维持火焰形态。他能飞行，能用手丢掷火焰，能操纵既有的火源。他可以在周围制造出强大的热墙，足以融化子弹，虽然子弹就算没融化也大概伤不了他。都是火焰异能者的基本异能组合。」
「太基本了。」我说。「每个异能者都有独特的地方，没有人具备完全相同的异能。这是第一个让我起疑的地方。另一个线索在这里。」我敲敲那一系列照片，每张都是在不同日子拍下的炽焰，大部分都跟钢铁心及其随员在一起。夜影虽然时常出任务，炽焰却通常会待在钢铁心附近当第一线保镳。
「你们有发现吗？」我问。
「发现什么？」柯迪问。
「这个。」我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里的一个男人，跟钢铁心的士兵站在一块。这人身形纤瘦，胡子刮得很干净，身穿笔挺西装、戴着墨镜，头上用一顶宽帽子遮住脸。
我指着下一张照片，同一个人也在场，其他每一张照片里亦然。他的脸在其他照片都很难辨认，那些相片没有对焦在他身上，帽子与墨镜也总是遮住脸孔。
「每次炽焰出现，这个人一定在场，」我说。「太可疑了。他是谁？又在那边做什么？」
梅根敏眉。「你想暗示什么？」
「来，」我说。「看看这些。」我拿出五张一组的照片，是在短时间内连续拍摄的。场景是钢铁心与一列手下正飞过城市。他有时会这么做，虽然看起来像是要去办什么正事，不过我猜这其实只是他的游行方式吧。
夜影与炽焰跟着他，飞在离地十呎高的地方。下面有一长列车辆，像是军事车队，我看不清楚车队里的任何脸孔，不过我怀疑那位可疑男子也在其中。
五张照片里，有四张拍到三位异能者并肩飞行，而其中一张，也就是连拍最中间那张，炽焰的形体却变成模糊和半透明的了。
「炽焰可以像夜影一样变成非实体？」柯迪猜测。
「不是。」我说。「炽焰不是真的。」
柯迪讶异眨眼。「什么？」
「他不是真的，至少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炽焰是个极为复杂、精巧的幻象。我认为我们在那些照片里看见的这个穿西装与戴帽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异能者。他是个幻象异能者，能操纵光线制造影像，很类似折射光，只是等级强很多。真正的炽焰和钢铁心策画了这个假异能者，差不多就像我们捏造出绿光。这几张照片拍到他分心的时刻，正牌异能者没有专注在幻象上面，害它变得不稳定、差点消失。」
「假异能者？」梅根轻蔑地说。「那有什么用？钢铁心才不需要这么做。」
「钢铁心的心理很奇怪，」我说。「相信我。我敢说我是他的亲信以外最了解他的人。如同亚伯拉罕所说，这个人狂妄自大，可是又是个偏执狂，他做的大部分举动都跟巩固权力、逼迫人们服从有关。他每天会换睡觉的地方，他为何要那么做？他不怕受伤不是吗？因为他有妄想症，害怕被人发现他的弱点。他毁掉整间银行，因为若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就有可能得知他如何受伤的线索。」
「很多异能者都会这么做。」柯迪说。
「那是因为大多数异能者都一样偏激。听着，还有什么办法比让潜在的刺客去对付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异能者，更能让他们措手不及的？如果他们都把时间花在盘算怎么杀掉炽焰，结果却碰上一个幻象异能者，就会完全没有防备。」
「如果你是对的，那我们也会大吃一惊，」柯迪说。「幻象异能者很难对付。我真讨厌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着，幻象异能者的论点不能解释一切，」梅根说。「有纪录说炽焰可以融解子弹。」
「炽焰先利用幻象让子弹消失，再制造子弹融解后掉在地上的幻影。稍后钢铁心的一些喽啰会在地上丢一些真的融化的子弹。」我拿出另外两张照片。「我有他们做这种事的证明。像这样的档案在我手中堆积如山，梅根，我很欢迎妳去翻阅。蒂雅同意我的看法。」
我从文件堆里拿起另外几张照片。「这个拿去。你们看，我们有炽焰『烧毁』建筑的照这是我自己拍的。看到他怎么投掷火焰的吗？如果妳看下一组照片的墙壁焦痕，就会发现跟炽焰攻击的位置不一样。真正的烧痕是一群工人在晚上弄的，他们把现场的人都赶走，所以我没办法拍下他们，但是隔天的迹象很明显。」
梅根看起来非常不安。
「怎么了？」柯迪说。
「真的就像你说的，」她说。「他是幻象异能者。这种人很棘手，我只希望我们不必碰上这种异能者。」
「我觉得我们不必，」我说。「我已经想过了。虽然炽焰名声响亮，但他似乎没有那么可怕。我找不到跟他明确有关的杀人纪录，他也很少出手战斗，一定是因为他很小心，希望别露出破绽。我在这些档案夹里有提到这些事窗。等到炽焰一出现，我们只要射死制造幻象的人，也就这些照片里的那个男人，然后他的幻象就全部会消失。这样应该不难。」
「你也许猜对了幻象的事，」柯迪检视另一组照片。「可是我不确定你怀疑的这个人真的就是幻象来源。假如炽焰很聪明，他会创造幻象，然后让自己隐形。」
「说不定他做不到，」我说。「不是所有幻象异能者都办得到，就连最强人的也一样。」我说。「不过你说得对。我们不能确定是谁制造出假炽焰，不过我还是认为炽焰不会是问题。我们只要吓倒他，设个陷阱揭穿他的幻象，等他被威胁露出原形时，我猜他就会逃之夭夭。就我所掌握的消息，他似乎是个胆小鬼。」
柯迪若有所思点头。
梅根摇头。「我觉得你太轻视他了。」她的语气很愤慨。「如果钢铁心真的骗倒所有人，那么这位炽焰就会比我们以为的还强。这让我很不安，我不觉得我们能有所准备。」
「妳只是为反对而反对，想找个理由取消任务罢了。」我不悦地说。
「我没有这么说。」
「妳嘴巴上没说，但是──」
这时藏身处的入口传来动静，我转身刚好看见蒂雅爬进来，穿着旧牛仔裤跟她的审判者夹克。她膝盖脏兮兮的，满脸微笑站直。「我们找到了。」
我心头一阵雀跃，感觉像是全身传过电流。「钢铁心的弱点？你们找到弱点了？」
「不是，」她的双眼兴奋得发亮。「可是这应该能带我们找到答案。我找到那个了。」
「到底是什么啊，蒂雅？」柯迪问。
「那座银行金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