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绝大多数人从没见识过高等异能者的全盛演出。所谓的「全盛演出」就是指他们威力全开、施展完整异能、情绪处于愤怒及盛怒的时候。
全盛演出的异能者周围会环绕着光，身边空气变得刺鼻，好似流窜着静电，令人心跳停止，四周的风也为之止息。夜影的现身是我这辈子第三次看过的全盛演出。
夜影浑身笼罩着夜色，黑暗在身边扭动缠绕，脸部苍白且呈半透明，可是两眼明亮、嘴角扭成憎恨冷笑。这是天神的讥讽表情，一位连同僚都几乎无法容忍的天神，打算大开杀戒。
我抬头看他，吓得六神无主。
「祸星啊！」梅根咒骂着猛踩油门把面包车掉头转开，夜影身上的阴影有如鬼魂的手指一般扑向我们。
「中止任务！」蒂雅大喊。「快离开！」
但来不及了。夜影飞过空中，忽略风与地心引力的影响，像个幽灵从前方那辆车的车头飘向我们。然而他本人并非真正的危险，主要威胁来自他的黑暗触手。触手有十几条，面包车怎样也躲不过。
我压下恐惧举起步枪，面包车在我周围抖动，一条条黑暗往上缠住车体。
我突然惊觉心想：你这白痴！然后抛下步枪伸手进口袋。紫外线手电筒！我慌忙打开开关，朝飘到我窗旁的夜影照过去。夜影像在空中游泳一般跟车身平行。
手电筒立刻发挥了效果。我虽然看不太见手电筒发出的光，夜影的脸却立刻变回实体、眼睛不再发光，黑影也从他的头周围消失。看不见的紫外线削穿黑暗触手，就像雷射光扫过一群绵羊。
夜影的脸在紫外线中不再像天神了，显得脆弱平凡，而且极度震惊。我试图抓起枪对他开火，可是步枪太笨重，我父亲的手枪又绑在手臂底下，我没办法边拿手电筒边构到武器。
在那一下心跳的时间里，夜影看着我，眼睛惊恐睁大，然后他眨眼间就从面包车侧面飞开。我不是很确定，但是他好像被我照到紫外线的瞬间飞行高度就降低了，彷佛所有异能都被削弱。接着夜影钻进另一条小路，稍早包围面包车的黑影全跟着他逃离。我猜在被我吓到之后，他短时间内大概不敢再靠近。
我们四周的冲锋枪轰然开火，子弹在面包车侧面打出金属声，我咒骂着在窗户被击碎前弯腰躲开。摩托车骑士在射击我们。我虽然弯着腰，却仍能看见恐怖的景象：一架流线的黑色执法队直升机从我们前面的商业大楼背后冒出来。
「祸星啊，蒂雅！」梅根尖叫着猛打方向盘。「妳怎么会没发现那鬼东西？」
「我不知道，」蒂雅焦急说。「我──」
一个光团拖着一长条烟雾窜过天空，在直升机侧面炸开。直升机在空中倾斜、机身窜出火焰，碎片如雨水洒落。
火箭炮。我心想。是教授。
「别慌了手脚，」教授的嗓音维持镇静。「我们可以逃出去。亚伯拉罕，准备分头前进。」
「教授！」亚伯拉罕说。「我觉得你──」
「又有四架直升机靠近！」蒂雅插嘴。「看起来礼车路线上的仓库都藏了直升机。他们不晓得我们会在何处发动攻击；刚才那架是最靠近的。我……梅根，妳在干嘛？」
被击中的直升机在空中失控打转，侧面不停喷出烟雾，即将坠毁到我们正前方的路上。然而梅根没转弯，反而倾身在方向盘上奋力加速，让面包车疯狂冲向直升机坠地的位置。
我紧张起来，把自己缩进座椅里抓紧车门。她疯了！
但没时间抗议了，子弹不停射击着我们的车身，街道从两旁高速掠过，梅根就这样让面包车恰好在直升机撞上去的前一瞬间穿过去，直升机撞毁力道大得令车下的大地撼动。
某样东西刮过面包车车顶，发出金属的刮擦声，然后我们的车偏向一旁，撞上砖造建筑的墙，一路摩擦过我这边的车身。四周尽是噪音、混乱跟火花，接着乘客座的车门应声被扯掉，砖块在离我只有几吋远的地方刮着钢板，感觉好像永远那么久。
一秒后，车子摇晃着剎住，我发抖着吸气，身上都是安全玻璃碎块。挡风玻璃破了。
驾驶座上的梅根猛喘气，露出疯狂的笑容，瞪大双眼看我。
「祸星啊！」我从梅根那边的后照镜看着燃烧的直升机残骸。直升机就在我们通过后撞上路面，挡住了摩托车骑士跟追兵。「祸星啊，梅根！太厉害了！」
梅根的笑容咧得更大。「你们两个在后面还好吗？」她越过后车厢的小窗户看。
「我觉得好像被丢进离心机一样，」柯迪呻吟着抱怨。「身上的苏格兰血统都流光了，美国血统灌进我耳朵里了。」
「教授，」亚伯拉罕说。「夜影逃走时我还开着占卜仪，它正在锁定异能者的位置。我得到的读数很乱，可是礼车里显然有另一个异能者。可能还有第二位。这样根本说不通……」
「说得通，」梅根匆匆打开她的车门跳到街上。「他们真的载着汇流，只是不晓得我们会不会攻击，他们想防范末然。汇流真的在车上，你侦测到的就是他，亚伯拉罕。车上或许还有第三个小异能者提供额外保护。」
我赶紧伸手想解开安全带，这才发现安全带右半边在我们擦撞墙壁时就扯飞了。我颤抖着迅速从梅根那边的门爬下车。
「你们四个动作快，」教授说。我听见他的频道上传来引擎加速声。「其他直升机快飞到你们头上了，摩托车也会绕过来。」
「我在看着他们，」蒂雅说。「你们还有大概一分钟。」
「夜影呢？」教授问。
「戴维用手电筒把他吓跑了。」梅根拉开面包车的后车门。
「干得好。」教授说。
我满意得咧嘴笑了，一边走到面包车后面，正好看见柯迪和亚伯拉罕推开一个大箱子的上盖。我没看到他们把箱子装上面包车，一定是在车棚弄的。
柯迪穿着暗绿色夹克，戴着眼镜，这是我们替绿光设计的服装。我的目光被箱内的东西吸引：三辆闪闪发亮的绿色摩托车。
「钻晶店里的摩托车！」我用手指着发出惊呼。「你真的买了！」
「当然，」亚伯拉罕抚过一台流线摩托车上的暗绿色烤漆。「我当时就没打算放过这么棒的机器啊。」
「可是……你那时跟我说不行！」
亚伯拉罕大笑。「我听说了你的开车本事，戴维。」他从面包车后面推出一条斜板，把一台摩托车拉下来给梅根。她爬上去发动引擎，摩托车侧面装载的小型椭圆物体发出耀眼绿光，我在钻晶的店就有注意到这些东西。
抗重力垫。我心想。也许是用来减轻车身的重量？抗重力垫没办法让物体飞起来，只能用来减轻后座力或让笨重的物体比较好搬运。亚伯拉罕搬下另一台摩托车。
「你本来有机会开车的，戴维。」柯迪迅速地把面包车后车厢的东西收起来，包括占卜仪。「可惜有人把车撞坏啰。」
「反正面包车跑不过直升机。」梅根说。「我们有两个人得共乘一辆。」
「我带戴维走。」柯迪说。「小子，去拿背包。安全帽在哪里？」
「你们动作快！」蒂雅着急地喊。
我跳起来抓起柯迪指着的背包，沉甸甸的。「我知道怎么驾车！」我坚持。
梅根看我一眼，套上安全帽。「你光是开过一个转角就撞倒了两面街牌。」
「小型的而已！」我背起背包跑到柯迪的摩托车旁边。「而且我那时在赶时间！」
「真的？」梅根说。「像我们现在这样吗？」
我迟疑了一下。哇，我给自己挖了陷阱跳进去了吗？
柯迪和亚伯拉罕发动各自的摩托车，但是只有三顶安全帽。我没开口要，但愿我的审判者夹克有足够的保护能力。
只是我还没靠近柯迪，就听到头上传来直升机的隆隆声。一台执法队装甲面包车从小路冲出来，车顶上有个人操作机枪炮塔对我们开火。
「祸星啊！」柯迪立刻催油门冲出去，连发子弹打在他附近的地上。我躲回面包车的残骸后面。
「快上车，」离我最近的梅根喊。「快点！」
我蹲低奔向她的摩托车，在她催油门时跳上去抓住她的腰。我们猛然往前一冲，趁执法队呼啸驶出另一条小路时拐进巷弄。
我们转眼就看不见柯迪和亚伯拉罕了。我抱紧梅根。我承认心里暗自希望能在其他情况下抱她。柯迪的袋子在我背上弹跳。我把我的步枪留在面包车上了！我心一沉想起。我在拿柯迪的袋子和跑到摩托车旁边的时候把它忘在那里。
我感觉好难过，好像遗弃了挚友。
我们冲出巷子，梅根转回一条黑暗大街，加速到我觉得夸张的程度。强风扫在我脸上，我不得不用力抱紧靠在她背上。
「我们要去哪里？」我大喊。
幸好我们仍带着手机跟耳机，我虽然用正常方式听不见，但她的声音仍传进我耳里。「我们有备案！我们会走不同路线，然后再集合！」
「只是你们走错方向了，」蒂雅恼火地说。「亚伯拉罕也是！」
「礼车在哪里？」亚伯拉罕问。即使有耳机，在风声中也很难听见他的声音。
「别管礼车了。」教授命令。
「我还是能追到汇流。」亚伯拉罕说。
「那不重要。」教授说。
「可是──」
「都结束了。」教授噪音严厉说。「我们走为上策。」
我们狂奔。
梅根撞上减速的突起物，我从车上弹起来。幸好有抓紧。我脑中突然想通教授话中的意思：一个真正想击败钢铁心的异能者不会在执法队面前逃跑，应该能亲自打退好几队士兵。
我们一逃亡就揭穿了自己的真面目。钢铁心再也不会亲自面对我们了。
「那么我想做件事，」亚伯拉罕说。「在我们离开新芝加哥之前重创钢铁心。一半执法队兵力会出来追捕我们，无人看守礼车，我身上也有几枚手榴弹。」
「乔，就让他试试看吧，」蒂雅说。「这场任务已经是灾难了。起码我们能让钢铁心付点代价。」
街灯糊成一团，我能听见背后的车声，所以冒险回头看。祸星啊！我想。他们离得好近，摩托车的车头灯照亮了街道。
「你没办法靠近礼车的，」教授对亚伯拉罕说。「执法队在追你。」
「我们去把他们引开。」我说。
「等一下，」梅根说。「你说我们要干嘛？」
「多谢，」亚伯拉罕说。「我们在第四街和诺德尔街会合，你们试着引开我背后的追兵。」
梅根试着扭头，越过安全帽面罩恶狠狠瞪我。
「继续骑！」我焦急说。
「你这死愣仔！」她咒骂着在下一个路口转弯。压根没减速。
我尖叫着以为我们死定了，机车几乎贴在街上滑行，但车身侧面的抗重力垫耀眼地发着光、阻止我们翻覆。我们半滑行过街角，几乎好像依靠绳子绑在转角甩过去一样。
然后我们的车身扶正，我的尖叫声戛然止住。
这时，我们背后传来爆炸撼动整条街道。我回头看，头发被风吹乱。一辆执法队摩托车在高速绕过转角时失速，变成一团冒烟的残骸倒在一栋钢质建筑旁边。他们的车就算有抗重力垫，看来也没有我们的好。
「后面有几辆车？」梅根问。
「现在是三台。不对，又有两台。有五台，星火的！」
「很棒，」梅根喃喃说。「你到底认为我们要怎么引开亚伯拉罕的追兵？」
「我不知道。临场应变啊！」
「执法队在附近街道放了路障，」蒂雅对我们耳边警告。「乔，第十七街有直升机。」
「我在路上了。」教授说。
「你在做什么？」我问教授。
「试着保住你们这些孩子的命。」教授说。
「星火啊，」柯迪组咒。「第八街有路障。我走小巷去马尔斯顿街。」
「不行，」蒂雅说。「他们想引诱你走那边。绕回来，你可以逃进穆尔顿街底下。」
「了解。」柯迪说。
我和梅根冲进一条大道，一秒后亚伯拉罕的摩托车从一条小路滑进我们前方，几乎平贴地上，全凭抗重力垫才没有整个翻覆。效果真惊人！摩托车像是与地面平行，轮胎打转与车底擦出火花，然而抗重力埜缓冲了离心力效应，让轮胎得以抓住路面和推动车身，但是这只有在摩托车滑行一段距离后才会发挥作用。
我敢打赌我也会骑，看起来不难嘛。我告诉自己。就像踩着香蕉皮用时速八十哩滑过转角，小事一桩。
我回头看，后面已经跟着至少一打黑色摩托车，虽然我们速度快到他们不敢开枪。大家都得专心骑车，这或许是一开始就冲这么快的原因吧。
「机甲！」蒂雅大喊。「正前方！」
我们差点来不及反应。一台双脚站立且高十五呎的庞然大物机甲摇晃着踏到街上，用双旋转机炮朝我们开火，子弹击中我们背后的钢质建筑墙溅出一阵火花。梅根拉下车身的一个拉杆，使我们几乎靠在抗重力垫上、贴地滑行来闪过子弹，我则是继续咬牙低着头。
风拉扯着我的夹克，火花刺眼得让我失去视线，我只能勉强看见机甲的庞大钢腿从我们两边闪过，然后我们就滑过了机甲底下。亚伯拉罕从机甲旁边绕过去，但是他的车子在冒烟。
「我中弹了。」亚伯拉罕说。
「你还好吗？」蒂雅紧张地问。
「夹克让我保住一命。」亚伯拉罕闷哼着说。
「梅根，」我小声说。「他看起来很糟。」亚伯拉罕的速度变慢，一只手抱着侧腹。
她看了亚伯拉罕一眼，然后立刻转回去看街道。「亚伯拉罕，我要你在我们下次转弯时立刻转进第一条巷子，追兵离我们够远，可能不会发现。我会直走引开他们。」
「他们会起疑我去了哪里，」亚伯拉罕说。「这样──」
「快照做！」梅根厉声说。
亚伯拉罕停止争辩。我们绕过下个街角，但必须放慢速度才不会超过亚伯拉罕，我能看见他身后留下血迹，机车上满是弹孔。我真讶异摩托车被打成这样还能骑。
我们绕过转角时，亚伯拉罕拐弯往右。梅根猛催摩托车油门，我们在重新呼啸的风中疾驶过黑暗街道。我冒险回头看，柯迪的背包却差点从我肩上滑掉，我不得不暂时把一只手放开梅根抓住背包，这个举动害我失去平衡、险些滚到地上。
「小心点！」梅根咒骂着说。
「是。」我不解地回应。我刚才回头一瞥时，总觉得背后似乎有另一台跟我们相仿的绿色摩托车紧跟在后。
我又回头。执法队摩托车似乎上钩了，开始追我们而非亚伯拉罕，车头灯如一阵光浪扫过街道，头盔映着街灯。我刚才瞧见的幽灵摩托车不见踪影。
「星火啊，」蒂雅说。「梅根，他们在你们四周放了路障，尤其是通往地下街道的地方。他们好像猜到我们要往哪边逃。」
我看见远方天上出现爆炸闪光，又一架直升机拖着烟坠落，可是仍有一架正靠近我们，在暗色天空映衬下形成一团黑色的形体。
梅根加速。
「梅根？」蒂雅的嗓音越来越焦急。「妳正在直接冲向路障。」
梅根没回答。我感觉她的身体在我手中越来越紧绷。她往前倾身，浑身似乎散发出专注。
「梅根！」我看见前面执法队设立的路障闪光灯大喊。那边有车辆、面包车跟卡车，还有一打左右的士兵跟一台机甲。
「梅根！」我尖叫。
她似乎动摇了一下，接着咒骂着带我们转弯，子弹扫过我们四周的街道。我们冲过，一条小巷，墙面离我手肘只有咫尺，然后我们进入隔壁街道直线加速，绕过转角时擦出火星。
「我到地下了，」亚伯拉罕低声哼着说「我抛弃了车辆。我能赶到其中一个地下避难处，他们没发现我，但是我下来以后就有些士兵下车，驻守在楼梯上。」
「星火啊，」柯迪小声说。「蒂雅，妳有在监听执法队无线电吗？」
「有，」蒂雅说。「他们不知所措。他们以为这是城内发生大规模攻击。教授不停击落直升机，我们也往不同方向逃，执法队似乎认为他们在对付数打甚至上百名叛乱者。」
「很好，」教授说。「柯迪，你摆脱追兵了吗？」
「我还在闪避几辆摩托车，」他说。「结果我绕了回来。」他犹豫。「蒂雅，礼车在哪里？还在外面吗？」
「它要折返回去钢铁心的宫殿。」她回答。
「我也要往那里走，」柯迪说。「在哪一条街？」
「柯迪……」教授抗议。
背后的枪声打断我听完对话的注意力。我看见有些摩托车追上来，骑士举起冲锋枪开火。我们现在速度更慢，因为梅根正带我们穿过街道比较窄的贫民窟区，她不停地左弯右拐。
「梅根，这样太危险了，」蒂雅说。「这一带有太多死巷。」
「反方向全都是死路一条。」梅根似乎已经从差点带我们冲撞路障的恍惚中恢复过来。
「我在这边很难给你们指引方向，」蒂雅说。「试试看下条路右转。」
梅根开始拐弯，没想到逼进的摩托车靠过来截断我们的去路，有位士兵单手持冲锋枪对我们洒出一阵弹雨。梅根咒骂着减速，让士兵超越我们，然后左转驶进小巷。我们差点撞上一个大垃圾桶，不过她成功闪过了，我猜我们的时速顶多二十哩。
顶多二十哩。我心想。用二十哩时速飙过巷弄，背后还有人开枪。这仍然是疯了，只是换种疯狂方式而已。
我在这种速度下能用单手抓稳摩托车，柯迪的背包不停撞击着我的背。我其实应该把它扔掉，我甚至不晓得里面装了什么……
我摸着背包，这下才明白过来。我小心地把背包甩到面前，放在我跟梅根中间，然后用膝盖夹住车身、双手放开梅根去解开袋子。
袋子里躺着高斯枪。这支枪的形状像正规突击步枪，也许稍大一点，侧面挂着一个我们偷来的燃料电池。我把枪拔出来，加上电池后虽然很重，但我仍然可以挪动。
「梅根！」蒂雅说。「前方有路障。」
我们拐进另一条巷子，我单手抓紧梅根，差点失手把枪弄掉。
「不对！」蒂雅着急说。「不是右边，那是──」
一辆摩托车追着我们冲进巷子，子弹刚好打在我头上的墙壁上，而我们正前方的巷子是死巷，梅根试图在墙面前剎车。
我没有多想，双手抓起高斯枪往后靠，把枪管架在梅根肩膀上。
然后对着墙面扣扳机。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全盛演出的异能者周围会环绕着光，身边空气变得刺鼻，好似流窜着静电，令人心跳停止，四周的风也为之止息。夜影的现身是我这辈子第三次看过的全盛演出。
夜影浑身笼罩着夜色，黑暗在身边扭动缠绕，脸部苍白且呈半透明，可是两眼明亮、嘴角扭成憎恨冷笑。这是天神的讥讽表情，一位连同僚都几乎无法容忍的天神，打算大开杀戒。
我抬头看他，吓得六神无主。
「祸星啊！」梅根咒骂着猛踩油门把面包车掉头转开，夜影身上的阴影有如鬼魂的手指一般扑向我们。
「中止任务！」蒂雅大喊。「快离开！」
但来不及了。夜影飞过空中，忽略风与地心引力的影响，像个幽灵从前方那辆车的车头飘向我们。然而他本人并非真正的危险，主要威胁来自他的黑暗触手。触手有十几条，面包车怎样也躲不过。
我压下恐惧举起步枪，面包车在我周围抖动，一条条黑暗往上缠住车体。
我突然惊觉心想：你这白痴！然后抛下步枪伸手进口袋。紫外线手电筒！我慌忙打开开关，朝飘到我窗旁的夜影照过去。夜影像在空中游泳一般跟车身平行。
手电筒立刻发挥了效果。我虽然看不太见手电筒发出的光，夜影的脸却立刻变回实体、眼睛不再发光，黑影也从他的头周围消失。看不见的紫外线削穿黑暗触手，就像雷射光扫过一群绵羊。
夜影的脸在紫外线中不再像天神了，显得脆弱平凡，而且极度震惊。我试图抓起枪对他开火，可是步枪太笨重，我父亲的手枪又绑在手臂底下，我没办法边拿手电筒边构到武器。
在那一下心跳的时间里，夜影看着我，眼睛惊恐睁大，然后他眨眼间就从面包车侧面飞开。我不是很确定，但是他好像被我照到紫外线的瞬间飞行高度就降低了，彷佛所有异能都被削弱。接着夜影钻进另一条小路，稍早包围面包车的黑影全跟着他逃离。我猜在被我吓到之后，他短时间内大概不敢再靠近。
我们四周的冲锋枪轰然开火，子弹在面包车侧面打出金属声，我咒骂着在窗户被击碎前弯腰躲开。摩托车骑士在射击我们。我虽然弯着腰，却仍能看见恐怖的景象：一架流线的黑色执法队直升机从我们前面的商业大楼背后冒出来。
「祸星啊，蒂雅！」梅根尖叫着猛打方向盘。「妳怎么会没发现那鬼东西？」
「我不知道，」蒂雅焦急说。「我──」
一个光团拖着一长条烟雾窜过天空，在直升机侧面炸开。直升机在空中倾斜、机身窜出火焰，碎片如雨水洒落。
火箭炮。我心想。是教授。
「别慌了手脚，」教授的嗓音维持镇静。「我们可以逃出去。亚伯拉罕，准备分头前进。」
「教授！」亚伯拉罕说。「我觉得你──」
「又有四架直升机靠近！」蒂雅插嘴。「看起来礼车路线上的仓库都藏了直升机。他们不晓得我们会在何处发动攻击；刚才那架是最靠近的。我……梅根，妳在干嘛？」
被击中的直升机在空中失控打转，侧面不停喷出烟雾，即将坠毁到我们正前方的路上。然而梅根没转弯，反而倾身在方向盘上奋力加速，让面包车疯狂冲向直升机坠地的位置。
我紧张起来，把自己缩进座椅里抓紧车门。她疯了！
但没时间抗议了，子弹不停射击着我们的车身，街道从两旁高速掠过，梅根就这样让面包车恰好在直升机撞上去的前一瞬间穿过去，直升机撞毁力道大得令车下的大地撼动。
某样东西刮过面包车车顶，发出金属的刮擦声，然后我们的车偏向一旁，撞上砖造建筑的墙，一路摩擦过我这边的车身。四周尽是噪音、混乱跟火花，接着乘客座的车门应声被扯掉，砖块在离我只有几吋远的地方刮着钢板，感觉好像永远那么久。
一秒后，车子摇晃着剎住，我发抖着吸气，身上都是安全玻璃碎块。挡风玻璃破了。
驾驶座上的梅根猛喘气，露出疯狂的笑容，瞪大双眼看我。
「祸星啊！」我从梅根那边的后照镜看着燃烧的直升机残骸。直升机就在我们通过后撞上路面，挡住了摩托车骑士跟追兵。「祸星啊，梅根！太厉害了！」
梅根的笑容咧得更大。「你们两个在后面还好吗？」她越过后车厢的小窗户看。
「我觉得好像被丢进离心机一样，」柯迪呻吟着抱怨。「身上的苏格兰血统都流光了，美国血统灌进我耳朵里了。」
「教授，」亚伯拉罕说。「夜影逃走时我还开着占卜仪，它正在锁定异能者的位置。我得到的读数很乱，可是礼车里显然有另一个异能者。可能还有第二位。这样根本说不通……」
「说得通，」梅根匆匆打开她的车门跳到街上。「他们真的载着汇流，只是不晓得我们会不会攻击，他们想防范末然。汇流真的在车上，你侦测到的就是他，亚伯拉罕。车上或许还有第三个小异能者提供额外保护。」
我赶紧伸手想解开安全带，这才发现安全带右半边在我们擦撞墙壁时就扯飞了。我颤抖着迅速从梅根那边的门爬下车。
「你们四个动作快，」教授说。我听见他的频道上传来引擎加速声。「其他直升机快飞到你们头上了，摩托车也会绕过来。」
「我在看着他们，」蒂雅说。「你们还有大概一分钟。」
「夜影呢？」教授问。
「戴维用手电筒把他吓跑了。」梅根拉开面包车的后车门。
「干得好。」教授说。
我满意得咧嘴笑了，一边走到面包车后面，正好看见柯迪和亚伯拉罕推开一个大箱子的上盖。我没看到他们把箱子装上面包车，一定是在车棚弄的。
柯迪穿着暗绿色夹克，戴着眼镜，这是我们替绿光设计的服装。我的目光被箱内的东西吸引：三辆闪闪发亮的绿色摩托车。
「钻晶店里的摩托车！」我用手指着发出惊呼。「你真的买了！」
「当然，」亚伯拉罕抚过一台流线摩托车上的暗绿色烤漆。「我当时就没打算放过这么棒的机器啊。」
「可是……你那时跟我说不行！」
亚伯拉罕大笑。「我听说了你的开车本事，戴维。」他从面包车后面推出一条斜板，把一台摩托车拉下来给梅根。她爬上去发动引擎，摩托车侧面装载的小型椭圆物体发出耀眼绿光，我在钻晶的店就有注意到这些东西。
抗重力垫。我心想。也许是用来减轻车身的重量？抗重力垫没办法让物体飞起来，只能用来减轻后座力或让笨重的物体比较好搬运。亚伯拉罕搬下另一台摩托车。
「你本来有机会开车的，戴维。」柯迪迅速地把面包车后车厢的东西收起来，包括占卜仪。「可惜有人把车撞坏啰。」
「反正面包车跑不过直升机。」梅根说。「我们有两个人得共乘一辆。」
「我带戴维走。」柯迪说。「小子，去拿背包。安全帽在哪里？」
「你们动作快！」蒂雅着急地喊。
我跳起来抓起柯迪指着的背包，沉甸甸的。「我知道怎么驾车！」我坚持。
梅根看我一眼，套上安全帽。「你光是开过一个转角就撞倒了两面街牌。」
「小型的而已！」我背起背包跑到柯迪的摩托车旁边。「而且我那时在赶时间！」
「真的？」梅根说。「像我们现在这样吗？」
我迟疑了一下。哇，我给自己挖了陷阱跳进去了吗？
柯迪和亚伯拉罕发动各自的摩托车，但是只有三顶安全帽。我没开口要，但愿我的审判者夹克有足够的保护能力。
只是我还没靠近柯迪，就听到头上传来直升机的隆隆声。一台执法队装甲面包车从小路冲出来，车顶上有个人操作机枪炮塔对我们开火。
「祸星啊！」柯迪立刻催油门冲出去，连发子弹打在他附近的地上。我躲回面包车的残骸后面。
「快上车，」离我最近的梅根喊。「快点！」
我蹲低奔向她的摩托车，在她催油门时跳上去抓住她的腰。我们猛然往前一冲，趁执法队呼啸驶出另一条小路时拐进巷弄。
我们转眼就看不见柯迪和亚伯拉罕了。我抱紧梅根。我承认心里暗自希望能在其他情况下抱她。柯迪的袋子在我背上弹跳。我把我的步枪留在面包车上了！我心一沉想起。我在拿柯迪的袋子和跑到摩托车旁边的时候把它忘在那里。
我感觉好难过，好像遗弃了挚友。
我们冲出巷子，梅根转回一条黑暗大街，加速到我觉得夸张的程度。强风扫在我脸上，我不得不用力抱紧靠在她背上。
「我们要去哪里？」我大喊。
幸好我们仍带着手机跟耳机，我虽然用正常方式听不见，但她的声音仍传进我耳里。「我们有备案！我们会走不同路线，然后再集合！」
「只是你们走错方向了，」蒂雅恼火地说。「亚伯拉罕也是！」
「礼车在哪里？」亚伯拉罕问。即使有耳机，在风声中也很难听见他的声音。
「别管礼车了。」教授命令。
「我还是能追到汇流。」亚伯拉罕说。
「那不重要。」教授说。
「可是──」
「都结束了。」教授噪音严厉说。「我们走为上策。」
我们狂奔。
梅根撞上减速的突起物，我从车上弹起来。幸好有抓紧。我脑中突然想通教授话中的意思：一个真正想击败钢铁心的异能者不会在执法队面前逃跑，应该能亲自打退好几队士兵。
我们一逃亡就揭穿了自己的真面目。钢铁心再也不会亲自面对我们了。
「那么我想做件事，」亚伯拉罕说。「在我们离开新芝加哥之前重创钢铁心。一半执法队兵力会出来追捕我们，无人看守礼车，我身上也有几枚手榴弹。」
「乔，就让他试试看吧，」蒂雅说。「这场任务已经是灾难了。起码我们能让钢铁心付点代价。」
街灯糊成一团，我能听见背后的车声，所以冒险回头看。祸星啊！我想。他们离得好近，摩托车的车头灯照亮了街道。
「你没办法靠近礼车的，」教授对亚伯拉罕说。「执法队在追你。」
「我们去把他们引开。」我说。
「等一下，」梅根说。「你说我们要干嘛？」
「多谢，」亚伯拉罕说。「我们在第四街和诺德尔街会合，你们试着引开我背后的追兵。」
梅根试着扭头，越过安全帽面罩恶狠狠瞪我。
「继续骑！」我焦急说。
「你这死愣仔！」她咒骂着在下一个路口转弯。压根没减速。
我尖叫着以为我们死定了，机车几乎贴在街上滑行，但车身侧面的抗重力垫耀眼地发着光、阻止我们翻覆。我们半滑行过街角，几乎好像依靠绳子绑在转角甩过去一样。
然后我们的车身扶正，我的尖叫声戛然止住。
这时，我们背后传来爆炸撼动整条街道。我回头看，头发被风吹乱。一辆执法队摩托车在高速绕过转角时失速，变成一团冒烟的残骸倒在一栋钢质建筑旁边。他们的车就算有抗重力垫，看来也没有我们的好。
「后面有几辆车？」梅根问。
「现在是三台。不对，又有两台。有五台，星火的！」
「很棒，」梅根喃喃说。「你到底认为我们要怎么引开亚伯拉罕的追兵？」
「我不知道。临场应变啊！」
「执法队在附近街道放了路障，」蒂雅对我们耳边警告。「乔，第十七街有直升机。」
「我在路上了。」教授说。
「你在做什么？」我问教授。
「试着保住你们这些孩子的命。」教授说。
「星火啊，」柯迪组咒。「第八街有路障。我走小巷去马尔斯顿街。」
「不行，」蒂雅说。「他们想引诱你走那边。绕回来，你可以逃进穆尔顿街底下。」
「了解。」柯迪说。
我和梅根冲进一条大道，一秒后亚伯拉罕的摩托车从一条小路滑进我们前方，几乎平贴地上，全凭抗重力垫才没有整个翻覆。效果真惊人！摩托车像是与地面平行，轮胎打转与车底擦出火花，然而抗重力埜缓冲了离心力效应，让轮胎得以抓住路面和推动车身，但是这只有在摩托车滑行一段距离后才会发挥作用。
我敢打赌我也会骑，看起来不难嘛。我告诉自己。就像踩着香蕉皮用时速八十哩滑过转角，小事一桩。
我回头看，后面已经跟着至少一打黑色摩托车，虽然我们速度快到他们不敢开枪。大家都得专心骑车，这或许是一开始就冲这么快的原因吧。
「机甲！」蒂雅大喊。「正前方！」
我们差点来不及反应。一台双脚站立且高十五呎的庞然大物机甲摇晃着踏到街上，用双旋转机炮朝我们开火，子弹击中我们背后的钢质建筑墙溅出一阵火花。梅根拉下车身的一个拉杆，使我们几乎靠在抗重力垫上、贴地滑行来闪过子弹，我则是继续咬牙低着头。
风拉扯着我的夹克，火花刺眼得让我失去视线，我只能勉强看见机甲的庞大钢腿从我们两边闪过，然后我们就滑过了机甲底下。亚伯拉罕从机甲旁边绕过去，但是他的车子在冒烟。
「我中弹了。」亚伯拉罕说。
「你还好吗？」蒂雅紧张地问。
「夹克让我保住一命。」亚伯拉罕闷哼着说。
「梅根，」我小声说。「他看起来很糟。」亚伯拉罕的速度变慢，一只手抱着侧腹。
她看了亚伯拉罕一眼，然后立刻转回去看街道。「亚伯拉罕，我要你在我们下次转弯时立刻转进第一条巷子，追兵离我们够远，可能不会发现。我会直走引开他们。」
「他们会起疑我去了哪里，」亚伯拉罕说。「这样──」
「快照做！」梅根厉声说。
亚伯拉罕停止争辩。我们绕过下个街角，但必须放慢速度才不会超过亚伯拉罕，我能看见他身后留下血迹，机车上满是弹孔。我真讶异摩托车被打成这样还能骑。
我们绕过转角时，亚伯拉罕拐弯往右。梅根猛催摩托车油门，我们在重新呼啸的风中疾驶过黑暗街道。我冒险回头看，柯迪的背包却差点从我肩上滑掉，我不得不暂时把一只手放开梅根抓住背包，这个举动害我失去平衡、险些滚到地上。
「小心点！」梅根咒骂着说。
「是。」我不解地回应。我刚才回头一瞥时，总觉得背后似乎有另一台跟我们相仿的绿色摩托车紧跟在后。
我又回头。执法队摩托车似乎上钩了，开始追我们而非亚伯拉罕，车头灯如一阵光浪扫过街道，头盔映着街灯。我刚才瞧见的幽灵摩托车不见踪影。
「星火啊，」蒂雅说。「梅根，他们在你们四周放了路障，尤其是通往地下街道的地方。他们好像猜到我们要往哪边逃。」
我看见远方天上出现爆炸闪光，又一架直升机拖着烟坠落，可是仍有一架正靠近我们，在暗色天空映衬下形成一团黑色的形体。
梅根加速。
「梅根？」蒂雅的嗓音越来越焦急。「妳正在直接冲向路障。」
梅根没回答。我感觉她的身体在我手中越来越紧绷。她往前倾身，浑身似乎散发出专注。
「梅根！」我看见前面执法队设立的路障闪光灯大喊。那边有车辆、面包车跟卡车，还有一打左右的士兵跟一台机甲。
「梅根！」我尖叫。
她似乎动摇了一下，接着咒骂着带我们转弯，子弹扫过我们四周的街道。我们冲过，一条小巷，墙面离我手肘只有咫尺，然后我们进入隔壁街道直线加速，绕过转角时擦出火星。
「我到地下了，」亚伯拉罕低声哼着说「我抛弃了车辆。我能赶到其中一个地下避难处，他们没发现我，但是我下来以后就有些士兵下车，驻守在楼梯上。」
「星火啊，」柯迪小声说。「蒂雅，妳有在监听执法队无线电吗？」
「有，」蒂雅说。「他们不知所措。他们以为这是城内发生大规模攻击。教授不停击落直升机，我们也往不同方向逃，执法队似乎认为他们在对付数打甚至上百名叛乱者。」
「很好，」教授说。「柯迪，你摆脱追兵了吗？」
「我还在闪避几辆摩托车，」他说。「结果我绕了回来。」他犹豫。「蒂雅，礼车在哪里？还在外面吗？」
「它要折返回去钢铁心的宫殿。」她回答。
「我也要往那里走，」柯迪说。「在哪一条街？」
「柯迪……」教授抗议。
背后的枪声打断我听完对话的注意力。我看见有些摩托车追上来，骑士举起冲锋枪开火。我们现在速度更慢，因为梅根正带我们穿过街道比较窄的贫民窟区，她不停地左弯右拐。
「梅根，这样太危险了，」蒂雅说。「这一带有太多死巷。」
「反方向全都是死路一条。」梅根似乎已经从差点带我们冲撞路障的恍惚中恢复过来。
「我在这边很难给你们指引方向，」蒂雅说。「试试看下条路右转。」
梅根开始拐弯，没想到逼进的摩托车靠过来截断我们的去路，有位士兵单手持冲锋枪对我们洒出一阵弹雨。梅根咒骂着减速，让士兵超越我们，然后左转驶进小巷。我们差点撞上一个大垃圾桶，不过她成功闪过了，我猜我们的时速顶多二十哩。
顶多二十哩。我心想。用二十哩时速飙过巷弄，背后还有人开枪。这仍然是疯了，只是换种疯狂方式而已。
我在这种速度下能用单手抓稳摩托车，柯迪的背包不停撞击着我的背。我其实应该把它扔掉，我甚至不晓得里面装了什么……
我摸着背包，这下才明白过来。我小心地把背包甩到面前，放在我跟梅根中间，然后用膝盖夹住车身、双手放开梅根去解开袋子。
袋子里躺着高斯枪。这支枪的形状像正规突击步枪，也许稍大一点，侧面挂着一个我们偷来的燃料电池。我把枪拔出来，加上电池后虽然很重，但我仍然可以挪动。
「梅根！」蒂雅说。「前方有路障。」
我们拐进另一条巷子，我单手抓紧梅根，差点失手把枪弄掉。
「不对！」蒂雅着急说。「不是右边，那是──」
一辆摩托车追着我们冲进巷子，子弹刚好打在我头上的墙壁上，而我们正前方的巷子是死巷，梅根试图在墙面前剎车。
我没有多想，双手抓起高斯枪往后靠，把枪管架在梅根肩膀上。
然后对着墙面扣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