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奥比旺沿着样子慢慢地往下爬，最后一级下去之后，是齐脚脖子深的水。奎刚跟在后面。他虽然个子很高，但是动作利落，潇洒自如，令人惊叹不已。
救他们的人是男是女，还看不出来。他或者她身穿一件带帽兜的紧身上衣，一根脏兮兮的手指放在嘴唇上，另一只手朝上面指了指，意思当然很清楚：绝对不能出声，否则就会被上面的警卫听见。
上面的声音很大，愤怒的叫骂听得清清楚楚。救绝地武士的那个人在水里走得很慢，总是抬起一只脚，再轻轻放下，尽量不发出声音。奥比旺学着那人的样子，轻轻地、慢慢地向隧道深处走去。
隧道壁不时有斑斑点点的亮光照射进来。奥比旺看了心里有点不安，觉得这里不是很安全。不过，不管怎么说，也比从要塞杀开一条血路强。
离入口处比较远了，他们便加快了速度。那条隧道足 有几英里长，里面的脏水时深时浅，臭气难闻。奥比旺强忍着，不让自己呕吐出来。救他们的那个人却不以为然，大步走着，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们终于来到一个很大的拱顶地下室。墙上插着几根荧光棒照亮。这儿的地面干燥，通风良好，空气新鲜。里面到处乱放着一些长方形石头箱子。箱子上面长着青苔，靠墙放得更多。
“陵墓，”奎刚喃喃着。“一个古老的安息之地。”有一个石头箱子刮得干干净净，黑暗中放射出朦朦胧胧的光。箱子四周摆放着几个长凳。一群少男少女——有的和奥比旺年纪差不多，有的比他还小——围坐在“桌子” 旁边吃饭。
一个留着很短黑发的高个儿小伙子看见他们进来，站了起来。 “我找到他们了，”“救星”说。小伙子点点头。“欢迎你们，绝地武士，”他很严肃地说。“这儿是少年派的总部。”
四周的墙壁似乎在晃动。阴影下、陵墓后原来站满了青年男女。他们都走过来，围住奎刚和奥比旺。
奥比旺惊讶地看着他们。他们都破衣烂衫，瘦骨嶙峋，腰带上别着不知道从哪儿拣来的“武器”，好奇地凝视着奥比旺，似乎压根儿就不懂得什么礼貌。
高个子男孩走了过来，身上披着弹痕累累的盔甲。“我叫尼尔德，是少年派的领导人。这位是塞拉西。”
救他们的人摘下帽兜。奥比旺看见，她是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女孩儿，乱蓬蓬的古铜卷发剪得很短，小脸，尖下颏，一双淡绿色的眼睛像水晶一样闪闪发光。
“谢谢你救了我们，”奎刚说。“现在，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这样做吗？”
“因为战争游戏要把我们都变成炮灰，”尼尔德耸耸肩膀说。“我们希望这场游戏结束。”
“我看见墙上刷着好多大标语，”奥比旺说。“你们是梅利达人还是达恩人？”
塞拉西摇摇头。“我们就是我们，”她说，骄傲地扬起头。
“你们希望结束战争？”奎刚问道。
“不是已经停火了吗？”奥比旺指出。
尼尔德摆了摆手。“战火还要重新燃起。明天，下个星期。其实从来就没有熄灭过。就连老人中最老的老人也不知道这场绵延不绝的战争最初是怎么引起的。他们只记得打仗。他们建立起‘档案室’，每星期参拜一次，相互提醒不要忘记祖祖辈辈洒下的鲜血。过去他们也经常带我们去。”
“雪耻厅，”奥比旺一边点头，一边说。 “是的。他们把钱都花在建造这种厅堂楼馆上，却任凭我们居住的城市变成一座废墟，”尼尔德轻蔑地说。“儿童忍饥挨饿，病人缺医少药。梅利达人和达恩人都把大片大片的良田用来盖这些玩意儿，农民却没有土地耕种。没有一块土地没被战火洗劫，没有一块土地不准备迎接更大的战火。”
“可是他们还要打仗，”塞拉西说。“仇恨从来没有停止过。”
“我们那些‘光荣的领袖’保护什么呢？”尼尔德说。
“只有死亡。”他朝那些陵墓指了指。“梅利达/达恩，死亡无处不在。我们已经没有地方再存放死者。这是一个古老的墓地。上面还有许多。少年派为生者而战。重建这个星球的使命已经落到我们肩上。中年人已经没有了。我们的父母都死了。还活着的也都和老人一直继续着这场战争。
因为上一次恶战已经消耗了几乎所有武器弹药，现在只能 打打狙击战，搞点儿破坏。” “几乎没有剩下一架星球战斗机，”塞拉西告诉他们。
“梅利达和达恩把钱都投到兵工厂了。他们还强迫儿童到这种制造武器的地方干活儿。超过十四岁的孩子就得上前线打仗。这就是我们转入地下的原因。不来这儿，就得死。”
奥比旺来这个星球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所见所闻极其强烈地震撼了他的心。此刻，凝视着周围一张张苍白、消瘦的脸，他越发相信尼尔德和塞拉西是对的。老年人在摧毁这个星球。为了年轻一代的幸福而使世界更美好的理念在这儿没有市场，甚至儿童都在为仇恨牺牲。奥比旺赞赏这两个年轻人的战斗精神。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从韦哈蒂手里救你们的原因，”尼尔德解释道。“议会打算拿你们俩做人质，逼迫绝地武士会支持梅利达政府。还希望你们代表梅利达到星系议会争取他们的支持。”
“这只能说明，他们不了解绝地，”奎刚说。一个个子细高的男孩儿站了起来。“他们什么都不了解，”他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他是个梅利达人。”
尼尔德像喷射枪喷射的火焰，蓦地身那个男孩冲过去，两手紧紧卡着他的脖子，把他从地板上提了起来。男孩儿蹬着两只脚，眼睛睁得老大，痛苦地喘息着。尼尔德又使了点劲儿。
奎刚一个箭步跨过去。不过就在那一刹那，尼尔德松开了手，男孩儿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不要在这儿说这种话，”尼尔德说。“我们就是我们，不分种族，历来如此，今后也仍将如此。托万，你要为你的错误在反省室睡三天。” 男孩儿点点头，两手摸着脖子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悄悄走到后面，消失在暗影之中。谁也没有看他。
“我们会帮助你们找到戴尔，”尼尔德平静地说，就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但是你们也必须帮助我们。”奥比旺差点儿喊了起来。
当然要帮助你们！不过这话该师父说。在他执行的所有任务中，还没有谁比这些年轻人更值得帮助。他们是被派来解救戴尔的。但是毫无疑问，如果能继续完成她作为“和平卫士”的任务，当然义不容辞。稳定这个星球的局势，符合星系的最大利益。尼尔德现在给了他们一个履行天职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和他们的初衷并不矛盾。地下室里，孩子们都满怀期待，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绝地武士。
“我们和梅利达人接触过了，”奎刚小心翼翼地说“。也听了你们的看法。但是，我们对这个星球目前的局势还没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因此，在看到达恩人的处境之前，我不能答应帮助你。”
大家似乎奎刚的话思索了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尼尔德气得满脸通红。“你想看看达恩人的处境？”他不无挑衅地问。“我就是达恩人。跟我来。我会让你看看。达恩人的日子不比梅利达人好，当然也不比他们差。”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救他们的人是男是女，还看不出来。他或者她身穿一件带帽兜的紧身上衣，一根脏兮兮的手指放在嘴唇上，另一只手朝上面指了指，意思当然很清楚：绝对不能出声，否则就会被上面的警卫听见。
上面的声音很大，愤怒的叫骂听得清清楚楚。救绝地武士的那个人在水里走得很慢，总是抬起一只脚，再轻轻放下，尽量不发出声音。奥比旺学着那人的样子，轻轻地、慢慢地向隧道深处走去。
隧道壁不时有斑斑点点的亮光照射进来。奥比旺看了心里有点不安，觉得这里不是很安全。不过，不管怎么说，也比从要塞杀开一条血路强。
离入口处比较远了，他们便加快了速度。那条隧道足 有几英里长，里面的脏水时深时浅，臭气难闻。奥比旺强忍着，不让自己呕吐出来。救他们的那个人却不以为然，大步走着，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们终于来到一个很大的拱顶地下室。墙上插着几根荧光棒照亮。这儿的地面干燥，通风良好，空气新鲜。里面到处乱放着一些长方形石头箱子。箱子上面长着青苔，靠墙放得更多。
“陵墓，”奎刚喃喃着。“一个古老的安息之地。”有一个石头箱子刮得干干净净，黑暗中放射出朦朦胧胧的光。箱子四周摆放着几个长凳。一群少男少女——有的和奥比旺年纪差不多，有的比他还小——围坐在“桌子” 旁边吃饭。
一个留着很短黑发的高个儿小伙子看见他们进来，站了起来。 “我找到他们了，”“救星”说。小伙子点点头。“欢迎你们，绝地武士，”他很严肃地说。“这儿是少年派的总部。”
四周的墙壁似乎在晃动。阴影下、陵墓后原来站满了青年男女。他们都走过来，围住奎刚和奥比旺。
奥比旺惊讶地看着他们。他们都破衣烂衫，瘦骨嶙峋，腰带上别着不知道从哪儿拣来的“武器”，好奇地凝视着奥比旺，似乎压根儿就不懂得什么礼貌。
高个子男孩走了过来，身上披着弹痕累累的盔甲。“我叫尼尔德，是少年派的领导人。这位是塞拉西。”
救他们的人摘下帽兜。奥比旺看见，她是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女孩儿，乱蓬蓬的古铜卷发剪得很短，小脸，尖下颏，一双淡绿色的眼睛像水晶一样闪闪发光。
“谢谢你救了我们，”奎刚说。“现在，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这样做吗？”
“因为战争游戏要把我们都变成炮灰，”尼尔德耸耸肩膀说。“我们希望这场游戏结束。”
“我看见墙上刷着好多大标语，”奥比旺说。“你们是梅利达人还是达恩人？”
塞拉西摇摇头。“我们就是我们，”她说，骄傲地扬起头。
“你们希望结束战争？”奎刚问道。
“不是已经停火了吗？”奥比旺指出。
尼尔德摆了摆手。“战火还要重新燃起。明天，下个星期。其实从来就没有熄灭过。就连老人中最老的老人也不知道这场绵延不绝的战争最初是怎么引起的。他们只记得打仗。他们建立起‘档案室’，每星期参拜一次，相互提醒不要忘记祖祖辈辈洒下的鲜血。过去他们也经常带我们去。”
“雪耻厅，”奥比旺一边点头，一边说。 “是的。他们把钱都花在建造这种厅堂楼馆上，却任凭我们居住的城市变成一座废墟，”尼尔德轻蔑地说。“儿童忍饥挨饿，病人缺医少药。梅利达人和达恩人都把大片大片的良田用来盖这些玩意儿，农民却没有土地耕种。没有一块土地没被战火洗劫，没有一块土地不准备迎接更大的战火。”
“可是他们还要打仗，”塞拉西说。“仇恨从来没有停止过。”
“我们那些‘光荣的领袖’保护什么呢？”尼尔德说。
“只有死亡。”他朝那些陵墓指了指。“梅利达/达恩，死亡无处不在。我们已经没有地方再存放死者。这是一个古老的墓地。上面还有许多。少年派为生者而战。重建这个星球的使命已经落到我们肩上。中年人已经没有了。我们的父母都死了。还活着的也都和老人一直继续着这场战争。
因为上一次恶战已经消耗了几乎所有武器弹药，现在只能 打打狙击战，搞点儿破坏。” “几乎没有剩下一架星球战斗机，”塞拉西告诉他们。
“梅利达和达恩把钱都投到兵工厂了。他们还强迫儿童到这种制造武器的地方干活儿。超过十四岁的孩子就得上前线打仗。这就是我们转入地下的原因。不来这儿，就得死。”
奥比旺来这个星球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所见所闻极其强烈地震撼了他的心。此刻，凝视着周围一张张苍白、消瘦的脸，他越发相信尼尔德和塞拉西是对的。老年人在摧毁这个星球。为了年轻一代的幸福而使世界更美好的理念在这儿没有市场，甚至儿童都在为仇恨牺牲。奥比旺赞赏这两个年轻人的战斗精神。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从韦哈蒂手里救你们的原因，”尼尔德解释道。“议会打算拿你们俩做人质，逼迫绝地武士会支持梅利达政府。还希望你们代表梅利达到星系议会争取他们的支持。”
“这只能说明，他们不了解绝地，”奎刚说。一个个子细高的男孩儿站了起来。“他们什么都不了解，”他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他是个梅利达人。”
尼尔德像喷射枪喷射的火焰，蓦地身那个男孩冲过去，两手紧紧卡着他的脖子，把他从地板上提了起来。男孩儿蹬着两只脚，眼睛睁得老大，痛苦地喘息着。尼尔德又使了点劲儿。
奎刚一个箭步跨过去。不过就在那一刹那，尼尔德松开了手，男孩儿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不要在这儿说这种话，”尼尔德说。“我们就是我们，不分种族，历来如此，今后也仍将如此。托万，你要为你的错误在反省室睡三天。” 男孩儿点点头，两手摸着脖子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悄悄走到后面，消失在暗影之中。谁也没有看他。
“我们会帮助你们找到戴尔，”尼尔德平静地说，就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但是你们也必须帮助我们。”奥比旺差点儿喊了起来。
当然要帮助你们！不过这话该师父说。在他执行的所有任务中，还没有谁比这些年轻人更值得帮助。他们是被派来解救戴尔的。但是毫无疑问，如果能继续完成她作为“和平卫士”的任务，当然义不容辞。稳定这个星球的局势，符合星系的最大利益。尼尔德现在给了他们一个履行天职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和他们的初衷并不矛盾。地下室里，孩子们都满怀期待，看着这个衣衫褴褛的绝地武士。
“我们和梅利达人接触过了，”奎刚小心翼翼地说“。也听了你们的看法。但是，我们对这个星球目前的局势还没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因此，在看到达恩人的处境之前，我不能答应帮助你。”
大家似乎奎刚的话思索了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尼尔德气得满脸通红。“你想看看达恩人的处境？”他不无挑衅地问。“我就是达恩人。跟我来。我会让你看看。达恩人的日子不比梅利达人好，当然也不比他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