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
盘而吵个没完没了。但是在重新组织起本地的军事力量之前他们还会暂时占据这些地区，不过这一天不会太久。”
“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我稍稍放下心来，但仍将自己的手放在离武器不远的地方。我能看到在这些破碎的墙体间有人在移动，而这种现象随着我们的前进变得越来越频繁，我开始想弄清楚等待与团里的其他人一起行动到底是不是一个更好的主意。
“为什么车子慢下来了？”Kasteen问道，她解开了枪套上的翻盖，我忙不迭的效仿了她的动作：我们俩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战区里度过的，都从惨痛的经历中吸取了足够教训，明白哪怕是预示着麻烦将要来临的最微小的细节也绝不该被随意忽略掉。
Jona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大概是和绝大多数平民一样，在他们的客人出乎意料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拔出武器时感到十分紧张。我暂时将链锯剑留在剑鞘之中，因为在密闭的环境中它对于我们来说可要比一名假想中的刺客还要更具威胁。“不知道，”他再次激活了通讯器。“Fossel，出什么事了？”
“道路被堵住了。”司机告诉我们说，从他的语调能听出他对此也有些生气，但还并不是很担心前面的状况。“有群人拥在前面不走。”
“他们手中有武器吗？”我问道。
“看上去是没有,”一个女性声音加入了我们的谈话，我猜她就是那个Klarys。“他们只是围在前边。可能是在购买粮食。我们向前移动就能驱散他们。”
“我们从这里能看见前面的情况吗？”Kasteen抢在我前头提出了这个问题，总督按下了一个控制按钮。伴随着齿轮发出的尖叫声，隔板缩了进去，我们面前出现了轿车的司机，他与骑手穿着同样款式的防弹护甲，不过并没有佩戴头盔。越过他，我们能够看到有二三十个看上去衣衫褴褛的平民堵住了前方的道路。因为这些身影的数量太过众多而且覆盖的范围很是宽阔，所以我们很难一下子看清所有人的情况，但是看得出他们都是一群面黄肌瘦的饥民，行动迟缓而又不协调。突然间，我发觉自己很感谢把我们围在中间的装甲车体，因为我坚信它能抵御住对此产生好奇的暴徒们直接施加在它上面的任何轻武器的攻击。
当摩托车护卫们逼近他们时，没有一个人做出避让的动作，反而还缓缓的转过头来追踪的他们的动向：骑手们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加快了引擎的旋转，用这轰鸣声来勒令人群散开。但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时我的掌心感到一阵刺痛，多年来我早已学会了要认真对待这种潜意识向自己发出的警告。
“快撤。”我提醒他们道，希望车上的通讯器能将我的声音送达他们耳边，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太迟了，整个人群突然动了起来，就像是一滩由堕落人类组成的粘性溶液一般，径直向骑手们涌去，在他俩有所动作之前就将他们吞没了。两名士兵都试图发动引擎从人群中脱身，但是那里没有能让重型摩托车转向的空间。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从车上推了下来，被这占据绝对力量的人群安全淹没，两名护卫就像是被泰伦虫群吸收了一样彻底消失在暴徒集群深处。
“按他说的做。”Jona斩钉截铁的说道，当他看到这场面时就知道我们有麻烦了，根据他从前的职业来看，这倒没什么好奇怪的。不幸的是，司机过于相信他的伙伴们能够扫清前方的道路，所以他已经在带着我们缓慢的向前移动，等他猛地刹住了车子、想要让车子的传动机构反向运动时，引擎发出一声甚至能让尤根退缩的刺耳尖叫声，而这一刻由肢体组成的潮水已然冲到了车子周围，开始舔舐我们脆弱的避难所。轿车压过了几个柔弱的障碍，颠簸着向后退去，随后突然在一阵被压迫的金属发出的呻吟声中撞上了一个没法移动的东西。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司机将车开上了人行道，并撞上了一块稍大一些的碎石。
“这玩意有多结实？”我抽出了自己的激光手枪，同时Kasteen将一个弹匣塞进了她的爆弹手枪，并开始用她的便携式通讯器紧急呼叫增援。不过我们两个都知道增援部队不太可能及时赶到这里。
“足够结实。”Jona说道，但是我很怀疑这一点：上校的爆弹手枪肯定能在防弹玻璃窗上钻出洞来，不过这么做无疑会让我们更快的被人群淹没，更别提这会让客舱里充满锋利的玻璃碎片。窗外的敌人似乎并没有携带能够穿透装甲的轻武器，然而，这只不过会多耗费他们一点时间而已。
也许用不着。那些目光茫然的家伙全然不顾这样做会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持续的敲击着车体，猛扯车子上的金属板和防弹玻璃，一门心思的想要钻进车里来，离我脑袋最近的车窗已经在一名暴徒的反复撞击之下产生了裂纹，斑斑血迹与脑浆玷污了那原本透明的表面。
而最令人感到不安的就是我们周围那死一般的沉默。他们猛攻车子的全过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讲话，不过鉴于他们的行为，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倒是觉得尤根头发里的那些生物都显得比这些家伙更有智慧呢。在把我们裹在中间的厚装甲的帮助之下，实际上我们听不到他们行动所发出的任何声音。
“他们都疯了！”Kasteen说道，尽管她的语气十分激烈，但相较于惊慌的神情，那更像是一种冷静的战术评估。
“或许是注射了战斗麻醉药，”我同意道，不过我想不出他们是从哪里搞到那玩意的。我转过头看了眼总督，面色苍白的他呼吸很是急促：这是一个不妙的信号，看来他对这种突发状况毫无准备，我想不出有什么比与一名惊慌失措的平民一起被困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还要更加糟糕的情形。“本地的黑帮里有人使用‘屠杀药’、注药嘴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我没听说过。”
与我的猜想一样，他的回答非常简洁，我这句直接问话让他稍微回过神来，而我充分抓住这个机会继续追问道。
“你是个专门打听零散消息的人，对吗？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的话，那你一定会获悉这些信息的。”
他摇了摇头，不过没人猜得出他到底是在否定还是在肯定。“大约是去年吧，叛乱期间确实有些不同寻常的传闻，”他告诉我说。“据说随后异教徒——甚至他们中的灵能者也加入了暴动，但是实际上没人真的看到这些情况。”突然整台轿车发生了倾斜，而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们正在往车顶上爬。”此时的Kasteen显然想弄清楚是否该尝试射出一发爆弹来阻止他们的行动，在经过考虑之后她决定放弃这个打算，这令我甚感宽慰。在设计这类车子时，为了减轻重量，顶装甲是最为薄弱的，但它仍可以为我们挡住炸药直接爆炸所产生的强大冲击波。另一侧的底盘也非常的坚固，能抵御住地雷的攻击。为此我们都要感谢帝皇他老人家。如果这辆车子不是如此坚固的话，我们可能早就被暴徒们干掉了。
果不其然，我们脑袋顶上的敲击声越来越响，车顶开始出现了一些不祥的压痕。司机从他的座椅下面抽出一把战斗霰弹枪，在一阵不太吉利的劈了啪啦的响动声中做好了射击准备，显然是想迎接不久之后即将来临的那最后的时刻。
正当我准备将自己的灵魂交给帝皇并且祈祷他老人最近并没有花费太多的精力来观察我的所作所为时，我们周围的世界突然笼罩上了一片刺眼的橙色光芒。灼热的火焰裹住了这辆动弹不得的轿车，将袭击我们的那些家伙烤的卷曲变形，在丢掉了他们肌肉组织的同时也失去了对车体的控制。透过那炽热的肉体甚至能看到裸露的骨骼，那些恶狠狠的瞪视着我们的骷髅不久之后就栽倒在了地上；随后这场火焰风暴就如同它突如其来的亮相一般戛然而止。
“你们还好吗，长官？”我的通讯器中突然传来了尤根那熟悉而又令人感到欣喜的嗓音，这时他驾驶的那台飞奔而来的火蜥蜴战车颤抖着停了下来，被强行刹住的履带将行车道碾得支离破碎。他从驾驶室的入口处探出身子乐呵呵的向我们挥手致意，原先的顶舱盖在我们之前登上前往安全地点的穿梭机的过程中被一只一心想要干掉尤根的刽子手硬生生的扯了下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团里的机械师们仍在集中全部精力在把那些受损的奇美拉装甲车恢复原状，这辆被我以提高作战效率为名而收归己用的私人交通工具不得不排队等候修理。
“干得好。”我一脚踹开了轿车的车门，立即从里面跃了出来，在我来到车子外面时抽出了自己的链锯剑：重型火焰喷射器在车子周围留下一些残余的钷焰，更别说附近还有相当多被尤根引燃的尸体，而如果我们的燃料箱破裂了的话，整辆车随时都有可能被炸上天。没有什么“东西”对我发起攻击，不过我看不出来袭击我们的家伙中是否还有正在逃跑的幸存者，他们那些被献祭的同伴所产生的浓烟阻碍了我们对于周围环境的观察。
既然看起来我已经逃脱了与他们同样的下场，那么我就有必要来维护下自己的英雄形象，所以我回头看了一眼Kasteen、Jona和那位目瞪口呆的司机，用一种恰如其分的英勇姿态挥舞着武器，并向他们点头示意。“危险解除了，”我说道，而当我吸入了过量含有脂肪的浓烟时，不由得有点破坏气氛的咳嗦了一阵。
“还好装甲够结实。”Kasteen向着尤根的方向相当吝啬的点了点头。
“我认为它能经受住火焰的烘烤，”我的副官冷冷的表示同意。“如果它扛不住火焰的话，我就会用重爆弹枪来消灭他们。”
“我也认为车子不会那么容易垮掉，”我没法挑剔他的逻辑，只得表示自己同意他的见解。我再次把链锯剑插入鞘中，转身对总督说道。“看来轮到我们来载你一程了。”
“那真是感激不尽。”年轻人郑重其事的对我说道，说完就急匆匆的爬进了火蜥蜴战车后部的成员舱里，而他的司机勉强抑制住了心中的恐慌，拿着那把霰弹枪在旁边进行警戒。
“我们最好还是先检查一下骑手们的情况。”Kasteen一马当先的走向了摩托车的残骸。
尽管爬上侦察车尽可能的远离这片衰败的荒芜之地的冲动几乎在我心中已经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但在意识到观众们都在一旁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之后，我还是乖乖的跟在上校身后走过去查看情况。当我接近离我们最近的尸体时，尤根也赶了上来，他手中的光枪已经做好了待击准备，而他与众不同的气味仍旧能在那些兀自发出爆裂声的尸体所散布出来的恶臭之中脱颖而出。
“真是乱七八糟，”他低头看了看，然后发表了自己的评论，我点了点头。体型较大的那位骑警得益于他的防弹护甲的保护而没有被完全的领受到暴徒们的狂怒，不过显然这种程度的保护还不足以让他在这场疯狂的袭击事件中幸免于难。他的头以一种只可能在颈部严重受损的情况下才可能产生的角度软软的垂了下来，而他外甲上的几片金属板被硬生生的扯了下来，露出了下面的肉体：而那伤口正如之前我的副官的描述一样惨不忍睹。
我又多看了几眼面前的这具尸体后，不禁感到自己的胃一阵翻涌，那些坦露在外、深可见骨的伤口让我很是吃惊，特别是当我想到如果我的副官没有及时用这样一种方式阻止他们对我们发动进一步的攻势的话，那我毫不怀疑自己也会跟他是同一个下场。“那些是咬痕吗？”我对此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在经过哪怕是最粗略的检查之后，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变得非常的明显，毕竟这种撕裂肉体的方式实在是太过独特了。
尤根点了点头。“看起来很像。”他表示同意，和往常一样听不出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需要回答。
“这个人还活着！”Kasteen的叫声直接阻止了我想要对此发表的进一步评论，我们急忙赶到了她的身边。Klarys的情况要稍好一些，显然她有时间拔出自己的地狱手枪，被扑倒在地前还开了两枪，不过此时的她不省人事，而她的伤势几乎不比她那位已故的同事轻多少。
“她撑不了太久，”我说道，这时尤根从那个他习惯用带子将自己五花大绑的收集袋中拿出了一个医疗包，并开始用绷带封堵那些鲜血狂涌的伤口。“除非我们马上将她送去治疗，那才有可能挽救她的生命。”
Kasteen的点了点头，她的表情僵住了。“就这么办，”她严肃的说道。“随后我会派两个排来清理这片废墟。”她晃了晃脑袋，显然仍还不敢相信她亲眼看到的这些证据。“帝国治下行星的首都竟然还活跃着食人族。这让人实在无法容忍。”
“绝望能让人做出任何事情来。”我说道，不过如果我掌心的刺痛还另有所指的话， 那么这意味着Lentonia的这片中心之地还隐藏着某种更加诡谲邪恶的东西。不过此时的我还不知道它到底有多么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