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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通往龙王谒见室的门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辗轧声打开了。
瓦尔塞弗斯一边走进来一边说:
“你的门合页需要上油了。” 

影王慢慢转身,紧紧盯住了他。瓦尔塞弗斯毫不畏缩
地回视。他老了,尼本奈想,可是看起来如同往常一样,
行动向狸猫一样轻盈,依然是一样全无礼数。即使是影王
的那些圣堂武士也会在尼本奈本人面前战栗发抖,更不要
说和他对视了。但瓦尔塞弗斯不会。顺从不是他的风格,
他也从来不懂得敬畏。 
“我找你来——”龙王突然话音一顿,气喘吁吁起来,
因为他感到一阵剧痛袭遍全身。今天早上疼痛明显加剧了。
“靠近些。” 
瓦尔塞弗斯毫不犹豫地上前两步,从高塔窗口洒下的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 
“你老多了,瓦尔塞弗斯。” 
“你变得更丑了,大人。” 
影王发出愤怒的嘶嘶声,他的尾巴抽击着地面。“别
惹我心烦,瓦尔塞弗斯!我知道你不怕死。想治一个人,
有的是法子。” 
“我确信你知道所有的法子,大人,”瓦尔塞弗斯的
回答很随意,恐怕只有影王知道他是不是话里有话了。
“维
拉说你需要我。” 
 

“我不需要,”影王的回答带着愠怒。“只不过希望
解决个小麻烦,是关于一个连纵山脉来的浪人。” 
“半精灵人索拉克是吧,还有他的武利炽同伴,”瓦
尔塞弗斯说,“我听说他们了。”在到达宫殿之前,他先
去了几家消息灵通的酒馆,再加上先前从维拉那儿得到的
信息,已经不难去伪存真拼凑出大概情形了。“显然,他
们经过提尔,横穿荒地,翻越栅栏山脉,给你一个女儿的
求婚者制造了不少麻烦。我推断那个求婚者已死于非命,
而那名问题少女也倒向了蒙面同盟。” 
“你的消息总是那么准确,”影王说,“可是现在我
关心的不是那个逆反的女儿,而是那个精灵族的传说。” 
“他注定要成为精灵王?”瓦尔塞弗斯有些戏谑地答
道。“据说他拥有一把古代精灵王的宝剑——高锥,我确
信是这个名字。一张流浪的生面孔和一把传说中的剑。莫
不是吟游诗人的好题材?加上他杀了你手下几个头脑不大
灵光的巨人,那些醉猫便把他捧成了一时的英雄。你肯定
不会相信这些胡扯八道吧?” 
“根本不是胡扯八道,”尼本奈答道。“高锥确实存
在,但是看来你听到的传说有些谬误。根据预言,高锥的
拥有者手握着精灵皇冠,但并不是国王。所以如果传说是
真的,他不会是国王,而是一个拥王者。” 
“那么,要我为你杀了他吗?” 
“不,”尼本奈回答得很干脆。“还不到时候。首先,
给我跟着流浪者,找到那个真正的国王。皇冠会指引你到
国王那里。” 
 

瓦尔塞弗斯皱了皱眉头,“你关心精灵王干吗?精灵
是部落制,他们也不想要国王。” 
“根据传说,有权戴上精灵皇冠的精灵王还是个大法
师,是个掌控整个阿塔斯的支配者,”尼本奈说。 
“再多一个巫王?”瓦尔塞弗斯问。 
“比这更糟,”尼本奈咬牙切齿地回应着,“给我找
出这个国王来,皇冠将是你的酬劳,随你怎么处置。” 
瓦尔塞弗斯扬起了眉毛,心想会出现什么统治者能比
再多一个巫王更糟,但是他保持了安静。毕竟他更关心的
是自己。“那我为你跟踪这个半精灵人,找出并杀掉那个
真正的国王,可我有难处啊,你除了半精灵人和他的女人
以外,什么都没给我,无视我的需求么?谁来付这一对儿
的赎金?即使拉到奴隶市场上,也只能卖出一个与我的付
出相比微不足道的价钱。” 
“你这是在和我讨价还价吗?”龙王愠怒地甩着尾巴。

“当然不是,大人,我从不讲价的。我接这样一趟活
儿的价钱是一万金币。” 
“什么?你一定是疯了!”对于他的鲁莽,尼本奈更
多是吃惊而不是愤怒。 
“这笔钱对你来说小意思,”瓦尔塞弗斯说,“这样
一个数目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我却意味着安逸的晚年。
有了这种激励,我在任务中也会干劲十足。没有钱,我只
能年龄大了以后孤独贫苦地老死。”他耸了耸肩。“我宁
愿因拒绝而被杀,也不想那样子死去。” 
 

出乎他意料,龙王竟然咯咯笑了起来。佣兵的自大逗
乐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好笑了。“很好。你会得
到你那一万金币。我再把妻子赐给你一个养老。这种程度
的激励够了吗?” 
“选你哪个妻妾,能让我自己来吗?”瓦尔塞弗斯问。 
“随你喜欢,”龙王答道,“她们对我来说已经算不
得什么了。” 
“非常好,那么说定了。”瓦尔塞弗斯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影王说,“我还没让你走。” 
“还有什么事吗,大人?” 
“带上这个,”尼本奈用爪子一样的手指取出一个指
环递给他。指环是纯金的,形状像一只紧闭的眼睛。“借
助这个,我能观察到你的进展。如果你需要我的援助,你
可以通过这个指环联系上我。” 
瓦尔塞弗斯接过指环戴上了它。“没有其他事了,大
人?” 
“是的,你可以走了。”魁梧的佣兵转身正要走开。
“别给我失手了,瓦尔塞弗斯,”影王说。 
瓦尔塞弗斯停下来扭头说:“我从不失手,陛下。” 

* * * 
 “索拉克,停下!求求你!我得歇一会儿,”蕾娜说。 

“我们黎明时停下休息,”他没有停步。 
 

“我没有你那半精灵人的体质,”她疲惫地答道。
“我
只是个人类,尽管我是个武利炽,可耐疲劳也是有限度的。” 

“好吧,”他松了口。“我们停下歇歇。可是只有一
会儿,然后必须加紧赶路。” 
她如释重负般地跪倒在地,解下水囊痛饮。 
“省着点儿那水,”他看见她已经喝了几大口。“我
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补充。” 
她迷惑地看着他。“我们为什么担心水会用完呢,” 
她问,“我们不是只需要挖个土坑,使个德鲁伊法术就可
以取到水吗?” 
“你肯定是累坏了,”索拉克答道。“你忘记我们是
行走在什么上了?这里全都是盐。盐水不能解渴,只会越
喝越口渴。” 
“哦,”她扮了个鬼脸。“确实,我昏了头了。”她
带着几分懊悔,把水囊重新挎回肩上。她看了看远在前方
的梅吉洛特山那显现在夜空中模糊的轮廓。“它们看起来
没比昨天近了多少。”她说。 
“我们要在三四天内到达那里。”索拉克说。“也就
是说,我们不会再频繁地停下休息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了长长的一声满载着疲惫的叹
息,随后重新站了起来。“你说得不错,”她说。“我准
备好上路了。” 
“再过一个小时天就亮了,”索拉克看着天穹。“到
那时候我们停下来睡觉。” 
 

“停下来被烤,”他们再次上路时,她说。“连晚上,
我脚下的盐地都还是热的。我隔着我的皮靴都能感觉得到。
它白天就像放进火里烤的石头一样吸收热气。我想我以后
吃菜都不会放盐了!” 
这已经是他们穿越大象牙平原旅途的第五天了。他们
只在晚上行动,因为在白天,阿塔斯那灼人的残阳会将这
里变成让人难以忍受的酷热熔炉,还有从盐晶上反射起的
炫目阳光。这一切都使得白天他们只能蒙盖在斗篷下席地
休息。他们不太担心那些游荡在阿塔斯沙漠上的掠食性动
物,即便是最坚韧的沙漠生物也知道不要到大象牙平原冒
险。这儿毫无生机死气沉沉。他们目之所及,从栅栏山脉
北边到梅吉洛特山南面,西到叉舌海湾东到巨大的泥海,
尽是遍布盐晶的平原,在月色下发出星星点点的幽暗莹光。

索拉克想,或许我这样要求她有些过分了。穿越大象
牙平原并不是个简单的任务。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无疑意
味着死亡,但蕾娜是个武利炽,身体强健并且训练有素。
她可不是普通女子。另一方面,他也根本不是个人类,血
脉让他拥有了双亲种族的全部优点,更强的韧力和抗疲劳
能力。期望她能跟上他的速度是不公平的。可是,他急于
结束这段危险的旅程。哪怕到了终点,也许会有更多的麻
烦。 
尼本奈地区的强盗在那座山附近有个窝点,索拉克知
道他们没有任何理由会喜欢他。他破坏了他们打算伏击一
支提尔商队的阴谋,并且还杀了他们的一个头目。如果他
们和强盗遇上,情势会对他们很不利。 
 

为了到达目的地盐景镇,他们不得不历尽艰难翻越山
脉。即使他们到了那镇子,仍有其它棘手的问题。圣者派
他们到那里去找寻一位名叫沉默者的德鲁伊,他将会指引
他们去伯德帜,被称作银光铠的远古宝物就收藏在那里。
可是,他们连那神秘的德鲁伊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事
实上他们也不知道银光铠是什么样子的,况且伯德帜又是
世界上最不合适找东西的地方。 
传说伯德帜藏有一笔巨额财宝,但是进去寻宝的冒险
者却一个也没有回来过。伯德帜地处一个延伸进巨大内陆
泥盆的半岛末端,那是一座不死生物的城市。它曾经是强
盛的古代城市,拥有远隔数里便能望见的壮丽高塔和几乎
覆盖整个半岛的庞大地域。在大城市的废墟中找一件遗物
本身已经是个让人头痛的任务了,更何况太阳一落山,成
千上万的不死生物从它们的巢穴里爬到街上游荡徘徊。因
此,冒险去寻找伯德帜财宝的人寥寥无几。毕竟,再多的
财宝对于没命花钱的人也是毫无意义的。 
索拉克不关心财宝,他所寻找的东西再多的钱也买不
到,要找的是他的身世。孩提时代,他就想知道自己的父
母是谁,他们怎么样了。他们是否还活着?一个半身人和
一个精灵是如何结合的?他们偶然遇见,然后不顾一切地
相爱了?或者他根本是个被母亲抛弃的因奸成孕的孽种?
或许抛弃他并非她的本愿,她爱他并尝试保护他,却被意
外发现真相的其他部落成员所不容?最后一种看起来或许
最有可能,因为他被丢在沙漠里时已经五六岁大了。假如
是那样,她的母亲怎么样了?她是否还同她的部落在一起,
还是跟他一起被逐出了?或是更糟?他知道,在找到这些
 

困扰着他一生的问题的答案之前,他的内心永远无法真正
平和。 
除那之外,现在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即使知道了自
己的身世,他依然是个异类。他不是人类,也不是他所遇
到的任何种族。或许他是唯一的一个半精灵人。他将何处
容身?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回到连纵山脉中自小长大的武
利炽修道院。她们的大门总是为他敞开的,虽然他从不真
正也不可能是她们中的一员。但是,不知何故,他相信命
运之路会将他带往别处。他曾经发誓遵从守护者之途和德
鲁伊之道。还有什么比辅助那个一己之力对抗巫王的人更
重要的呢? 
圣者是在试炼他。或许是那名为浪人的法师需要他们
找寻的这件器物来帮他完成超凡者的变形。或许那只不过
是测试他们的水平,看看他们是否真正有能力为他效力。
索拉克自己也不确定,但是有一种方法能找到答案,在任
务进行中探寻直到它完结的时候。他一定要找到圣者。没
有什么能阻挡他。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默不作声,在为穿越盐碱平原
的旅程保存体力。 
终于,天际泛起一丝金色晨光。不久之后,大象牙平
原在残阳的无情灼烤下变得炽热。他们停驻脚步,用脚碾
碎周围的盐晶,紧挨着彼此躺下,用斗篷包裹住身体,来
遮挡一下那灼热的阳光。蕾娜几乎立刻精疲力竭地沉沉睡
去。 
 

索拉克也感到累,但他却不需要马上睡去——至少,
不是大多数人理解中的睡。他可以下沉,同时让另一个化
身上前,在他“休眠”时,游侠或是监护人会接管身体,
警戒四周。身为一人部落的成员,他感到了部落中其余人
的躁动不安。他知道他们饿了。他试着不去理会。 
像所有武利炽一样,索拉克自己是个素食者。毕竟在
修道院中长大的他一直是如此。但是,精灵和半身人都是
食肉的种族,而且半身人还经常吃人肉。即使这样,他也
不担心其他人会危害到蕾娜。他们早已懂得了共存之道。 
通常,索拉克“休眠”时,游侠会出现并出外狩猎。
他制造杀戮而其他人享受对血肉的渴望。索拉克醒来时,
则会对这段经历毫无记忆。他当然知道实际情况,不过他
们却不会为此争论,那是为共存而达成的妥协。其他人知
道索拉克爱蕾娜,尽管他们不分享情感。那种爱永远不会
完美,因为一人部落中至少有三位女性,她们不能忍受这
种情愫。 
唔,或许姬薇瑞可以忍受,他这么心想着,她是出于
好奇。姬薇瑞敏感而任性,任何一点儿刺激都可能吸引她。
她在许多方面还是个孩子,特别是道德上的认识。然而,
监护人和观察者是不会赞同这种关系的,因此,索拉克只
能用唯一的一种方式和蕾娜相爱着——纯粹的精神恋爱。 
他知道她回应了他的爱,她为他背弃了自己的誓言,
离开了修道院,跟他一路到此,只因不忍与他分离。她也
知道对他的爱决不能有任何肉体上的表示,她知道那是为
什么。她接受了这一切,不过索拉克知道她还是心怀希冀,
 

无论如何,那天会来到的。他自己同样憧憬着,但却不得
不接受这注定不公平的命运。 
他想知道他们的未来会如何。或许圣者知道,可如果
是那样,他没给他们任何暗示。阿塔斯的生活是严酷的,
有许多人要比他不幸得多。获罪为奴,被驱为苦力或是在
城中血腥角斗场里厮杀供贵族和富商取乐。那些住在城市
贫穷肮脏角落的乞丐,头上无片瓦,连下一顿饭都没着落。
他们挨饿受冻地惶惶度日,还要不时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
威胁,起因也许只是区区几块陶币或是一块干硬的面包。
一些人肢体残疾,一些人身患重病,还有些早年夭折。索
拉克知道自己的命运已比他们幸运得多了。 
也许他永远无法恢复正常。他不知道这除了字面含义
以外,还有什么寓意。他记不得有其它的生存方式。他出
生时便不同寻常,可能是世上唯一的半精灵人,幼年在沙
漠中的痛苦经历,在他体内生成了一打以上的不同人格。
然而,尽管那样,他至少还是自由的。自由地选择生活。
自由地呼吸着沙漠的夜风,自由地任凭背后的风推动他的
方向,自由地进行一项决定他生命意义的任务。无论他在
期间遇到任何困难,或许他将遇到自己的伙伴,或许他会
在奋斗中成功或者死亡,但起码是自由地死去。他闪烁的
目光扫过荒凉的银色盐原,他和蕾娜是仅有的活物。他心
想:我其实很幸运。 
带着这想法,他沉下让观察者浮上来。如往常一般沉
默而警觉,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凝视着他们周围的荒原,
直到第一抹晨曦从远山的重影中透出来。 
 

坐着扫视天际和银色盐原时,观察者也无时不留意着
周遭的环境。她不会开小差,也不会像平常人那样因为孤
独地处在黑暗和寂静中而被繁杂的思绪所困扰。她不会为
了过去发生过什么,或是将来会发生什么而冥思苦想。她
不会怀有任何希望或是担忧,也不会受情感上的困扰。观
察者总是完全地关注着现在,因此,没有什么逃得开她的
眼睛。 
当索拉克全神贯注于自我的疑惑和未知的任务时,观
察者留心着周围的每个细节。在地上爬行的细小虫蚁,在
头顶飞翔的缥缈鸿影,被风吹起的细微盐粒。这一切形成
了一片依稀难辨的模糊影像,破晓时分,黯淡的光线流动。
周围的一切都逃不开她的眼睛。她的感知敏锐而警觉,极
细微的动作和声音都足以触动它。她与周围的世界融为一
体,从而在和谐中发现最微弱的紊乱。 
因此,当转身看到有个女人站在区区十五到二十尺开
外时,她大吃一惊。 
她大吃一惊,却没有立刻作出反应,通常她会唤醒监
护人。她诧异地盯着眼前这名突兀而凭空出现的年轻漂亮
女子。盐原平坦而开阔。在瑞尔和古塞的月光下,能看见
好几里之外的人影,但是这个女子却是突然莫名其妙地便
出现在那里了。 
“请帮帮我……”她的语调轻柔而哀伤。 
这时,观察者唤醒了监护人。她没有解释那个女子的
突然出现。她本该看到她是如何出现的,可却没有。没有
 

人能如此悄无声息地接近而不惊动她。这种事发生在视野
如此良好的此时此地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监护人被唤醒了,她占据到索拉克意识的前端,她通
过他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陌生人。她看起来很年轻,顶
多二十岁,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净白无瑕的皮肤,饱满
坚挺的胸脯,纤细的手臂,苗条的腰身,优雅的长腿,还
有同样秀美的脚掌,可是她的穿着却勉强只够遮羞,一件
细薄的皮质背心,一件将及大腿的短裤,一条碎珠缀成的
细长腰带,抵御沙漠寒风的只不过是件斗篷。从装束上看
来像个奴隶,但她的外表可不像是从事过什么体力劳动。 
“求求你,”她说。“发发善心,帮帮我好吗?” 
“你是谁?”监护人问。“你从哪儿来?” 
“我叫泰拉,”那女子说。“一伙强盗把我从人贩子
手中抢来,但是我趁他们不注意逃出来了。我已经在这片
荒原上徘徊了好几天了。我很累,还很口渴。你不会见死
不救吧?”她摆了个撩人的姿势,打算最大限度地利用那
诱人的胴体,却全然没意识到面对的是个女人。她看到的
是索拉克,而非监护人,很明显她想勾起他男性的本能。 
监护人马上起了疑心。一个外表柔弱的年轻美女对一
个青年男子做出这番举动,目的可说是不言而明。监护人
可没被她醉人的风姿迷住,她的保护本能被激起了,护的
不是这外表柔弱的女子,而是一人部落。 
“你看起来可不像步行了好几天的样子,”她用索拉
克的嗓音说道。 
 

“或许仅仅一两天,我不知道。我没有时间概念。我
精疲力竭。我迷路很久了。能遇到你可真是个奇迹。你肯
定不会拒绝一个悲惨的女孩吧?我可以做任何事来报答
你。”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任何事,”她压低嗓
音说。她开始向他靠近。 
“站在那儿别动,”监护人说。 
那女子却仍一步步地走上前来,她的臀部随着步伐挑
逗般地摆动。“我孤单好久了,”她说,“本来丧失了一
切希望。我以为会死在这可怕的地方。但是现在,上天派
来了一位英俊强壮的保护者——” 
“停下!”监护人说。“别再靠近了。” 
蕾娜微微地动了一下。 
年轻女子没有停步。现在离他只有十尺远了。她张开
手臂,掀起斗篷展示她那曼妙的身姿。“我知道你不会赶
我走的,”她用一种满是暧昧的喘息声说道。“你的同伴
睡着了,只要我们不出声,不会打扰到她的……” 
“游侠!”监护人在意识中喊着,同时迅速下潜,好
让游侠出现。索拉克的姿态立刻发生了变化。他站得笔直,
双肩向后展开,身体紧绷,不过外表上看还很松懈。随着
那女子继续靠近,游侠的手滑到了腰间的匕首上。他迅速
地抽出了匕首,毫无迟滞地掷向了那靠近的女子。 
匕首穿过了她的身体。 
 

随着一阵愤怒的嘶嘶声,那年轻女子突然冲向了他,
与此同时,她的形象也模糊了起来。游侠在她冲来时轻巧
地闪开,她便扑倒在了地上。 
当她重新站起来时,已不再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身上幻化出来的衣衫已经消失,那温润净白的胴体也变成
闪着微光的惨白。浓密乌黑的长发也变成兀立的盐晶,并
且她的五官也消失了。两个凹洞在眼睛的部位,一道轻微
的脊突隆起在本该是鼻子的位置,一个豁口勉强算得上是
嘴,可却没有嘴唇,并且还不时有盐晶仿佛沙粒流过沙漏
般从那里面流出。 
索拉克想起来这是沙砾新娘,是一种他之前只在书中
见过的生物。和这个星球荒凉的景象一样,这种生物同样
是未加禁制的亵渎者魔法的结果。一个强大的亵渎者魔法
将抽干附近一切生命能量,有时还会产生一道连通负物质
位面的裂缝,沙砾新娘之类的生物就通过这来到了这世界。
没有人确切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上,它们借助土壤化形,而生活在大象牙平原的这只则借
助了盐晶。现在她的幻术已被粉碎,准备开始袭击。 
蕾娜在沙砾新娘那非人性的半咆哮半叹嘘的声音中惊
醒,然后迅速起身,抽出了她的剑。 
“退后!”索拉克喊。他知道普通武器无法对那生物
造成伤害。兵刃会从盐晶中穿过,就像刀刺入沙子中一样。
然而,高锥可不是一把普通的武器。当那生物再次冲向他
时,索拉克就地一滚闪开,并且起身时从鞘中抽出了高锥。 
 

蕾娜小心地蹲伏在地,保持着距离。那生物站在他们
中间,正在决定下一次攻击的目标。它丝毫没被他们的利
剑吓住。突然,它的身体仿佛盐晶散落般没入了地面。 
“发生什么事了?”蕾娜问。 
“站到我旁边来,快!”索拉克说。 
正当蕾娜听命移动时,那生物突然从她身后的地面钻
了出来。 
“在你后面!”索拉克喊。 
蕾娜转身劈出一剑,剑刃穿过了它的脖子,不过这对
其它生物意味着斩首的一击却对它彻底无效。刀刃从盐晶
中穿了过去,之后它们恢复得完好如初。就在那生物准备
抓住蕾娜吸取生命能量的时候,索拉克一跃而上,高锥剑
光一闪。附魔的精灵钢刃在空气中呼啸着,斩下了那生物
的一只手臂。 
由于与身体断绝了联系,那只手臂转眼成了散落在地
上的一堆泛光盐晶。因为疼痛和诧异,那生物发出一阵怪
异的吼声。索拉克的剑再次挥出,但是那生物后跃闪过了
这次攻击,它的表情惊恐,现在它已经知道,这决不是把
普通的剑。仿佛沙砾散落的声音中,它再一次遁入了地下。 
蕾娜和索拉克背靠背站着,他们开始谨慎地旋转,始
终贴在一起,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随着一阵突然的
响动,那生物再一次跳上来,在他们脚下重组形体,显然
是想把他们分开。蕾娜向前扑倒在地,索拉克却扭腰转身,
同时借旋转之力用高锥在身周划出水平一击。剑刃穿过了
 

那生物的躯体,盐晶散落在地上,那生物死前的咆哮也逐
渐消失在了风中。清晨再次寂静了下来。 
蕾娜重重地呼了口气,还剑入鞘。“我只是想小睡一
会儿,”她说。“这要求很高吗?” 
索拉克冲她咧嘴笑笑。“很抱歉吵醒你,”他回答。
“我尽量安静。” 
蕾娜注视着不怀好意地从群山后探出头来的残阳。他
们脚下的地面已经开始升温。“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了,” 
她说。“我们还是继续上路吧。现在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鬼
地方。” 
“在阳光下旅程会很辛苦,”索拉克说。 
“那也比在睡梦中被杀了强。”她长叹一声,背上了
行囊。“走吧。” 
“听你的,”索拉克捡起了背囊和拐杖。他充满希望
地注视着远方的山峦,但是与此同时,也在想还有什么新
的危险在那里等待着他们。 

* * * 
 瓦尔塞弗斯站在城外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块露出地表的

巨大岩石旁边,俯瞰着大象牙平原。他仔细查勘周围的地
面,不放过任何人可能遗漏的蛛丝马迹。是的,他们曾经
在这里宿营,这一点毫无疑问。他们没有生起篝火,因为
离城市如此之近,会暴露他们的位置。实际上,很明显他
们在这里休息过,就好像宿营人将自己的名字清晰地刻在
了身后的那块大岩石上一样。他们小心翼翼地不留下任何
 

痕迹,大多数追踪者或许也不会发现他们的这个宿营点。
瓦尔塞弗斯可不是普通的追踪者。 
他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城市。影王对他说的很清楚。
尼本奈不知道的是他们如何离开以及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
如果有必要,尼本奈只需施展一个法术便可以轻易发现这
些信息,但瓦尔塞弗斯晓得用不着提这个建议。他知道一
旦涉及到正在进行的变形,尼本奈是一点力气都不愿出的。

那老混蛋真的是变得又丑陋又可憎,瓦尔塞弗斯想。
他无法想象他的圣堂武士妻子们如何面对那幅尊容,遑论
行夫妻之事了。大概尼本奈自己没那么大的欲望。通常,
法师极少沉迷于如此短暂且殚精的欢愉。尽管如此,瓦尔
塞弗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人为什么会想要把自己变成
个怪物。显然是为了力量,但是……对瓦尔塞弗斯来说,
代价太昂贵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可不是巫王,也没有那
么大的野心。 
事实上,野心明显和他搭不上边。他拥有的不多,但
却已经绰绰有余了。他住在栅栏山脉一个与世隔绝的山麓
小丘上,因为他不太愿意与人打交道。他对他们太了解了。
他曾经大量研究人性,对他们的本性了解得越多,他越不
想和他们相处。他活得恬静而简单,不需要有任何人作伴。
栅栏山脉的森林中可以打到充足的野味,天空晴朗,空气
也没有城市里那种讨厌的气味。没有人来打扰他的独居。
除了影王尼本奈——出于某种稀罕的理由。 
尼本奈已经有许多年没有需要他任何服务了。年轻的
时候,瓦尔塞弗斯曾经是个士兵,是一个行遍天下、只为
出得起报酬的雇主战斗的佣兵。他几乎轮流服役过阿塔斯
 

每一个城邦的军队,他还有许多次被雇来当商队的保镖。
佣兵不可能发财,但是瓦尔塞弗斯看重的不是财富。他总
是能幸存下来。这就够了。他生命的转折点是当上了影王
军队的一名队长,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在那个时候,化龙秘术未有重大进展,尼本奈还没有
懈于处理城中政务。现在他把大部分的政权交到了他的圣
堂武士手里,自己退居幕后。终于,城中的一个最有实力
的贵族企图篡夺权力,他大胆地盯上了形如离位的影王和
他的宝座。利用他家族的财富,他离开尼本奈,在古尔格
设立了总部,并与巫后拉拉莉普建立了强大的同盟。随后
便有消息传到影王耳朵里,这个贵族开始召集军队,准备
向影王的城市进军。正是那时,尼本奈秘密召见了他卫兵
中一个年轻的队长。 
瓦尔塞弗斯一直没明白为什么影王会选上他。或许他
听过几分他的经历和名声。或许是某件事使得他认识到这
个年轻的卫队长还有未开发的潜力。或许他进行了某种形
式的占卜。瓦尔塞弗斯不知道。他只知道,影王挑选他去
执行一个特别而且极度危险的任务,只有他孤身一人。他
被派往古尔格,任务是混入那个造反贵族所召集的军队并
将他刺杀。 
事实证明这事儿易如反掌。他的目标认为自己的精兵
良将忠诚可靠,为了证明自己是个与手下人打成一片的谦
逊长官,他几乎没采取任何安全措施。瓦尔塞弗斯在比预
计少得多的时间内成功地完成了刺杀任务,趁着接下来发
生的混乱悄然逃脱。影王很满意,他很快便有其它类似的
任务要瓦尔塞弗斯去执行。 
 

随后,瓦尔塞弗斯接下来的任务全部得手。他成了影
王的专职杀手,潜近他的敌人并除掉他们,无论他们在何
处。他开始声名远播,人们开始畏惧他的名字。从没有人
在他手下逃脱。无论他们试图逃到哪里,他总会循迹找到
他们。他非常非常地擅长自己所做的事情。 
岁月流逝,当影王变得越来越低调,全神贯注于变形
法术时,瓦尔塞弗斯被遗忘了。他不再被召唤到宫殿里去
接受那些致命的差事,不再进行那外人难以捉摸的捕猎游
戏。他当个城市守卫已是大材小用。实际上,那些指挥官
惧怕他。瓦尔塞弗斯却不在意。他压根没想过再去掉价做
掉区区一个守卫,当个普通守卫也逐渐没什么意思了。他
离开了城市,居住在与世隔绝的山麓小屋,他在那里避世
隐居,颐养天年。而现在,过了这么多年,影王再一次召
唤了他。 
有多久了?二十年?三十?或是更多?瓦尔塞弗斯数
不清了。他以为影王已经彻底忘记了他。半精灵人肯定是
个非常特别的家伙,确实,他甚至让尼本奈从埋首化龙的
过程中抬起了头来。瓦尔塞弗斯曾经向维拉详细询问过半
精灵人的情况,随后他做出了自己的简短结论。这并没花
费多少时间,并且比预计的容易得多。过了这许多年,以
前的信息来源已经消失或湮没,但是只需要提下他的名字,
已经足以让他很快找寻到答案。他想:毕竟过了这么些年,
他们依然记得瓦尔塞弗斯,并且畏惧他。尼本奈提供了更
详细的信息,但是关于他的猎物,瓦尔塞弗斯仍有许多不
清楚的情况。不过不要紧,他很快就会知道了。了解一个
人或是一个半精灵人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跟踪他。 
 

他目光落到了手指上那枚影王给的奇异金戒指上,耳
边响起了影王那句带有威胁意味的话语:
“别给我失手了,
瓦尔塞弗斯。” 
他从没想过失手,但并不是因为他惧怕影王。他无所
畏惧,他不怕任何形式的死亡。他知道人固有一死。能尽
可能推迟当然好,不过当那时刻来临,他将会泰然处之。
当然,有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就像影王曾经暗示过他的,
瓦尔塞弗斯知道如果失败了,尼本奈可以将任何一种悲惨
的命运加诸于他身上。但不是这驱使他的动力。驱使他的
是错综复杂的追踪过程以及最后的结局带来的刺激感。 
瓦尔塞弗斯无数次在人们的脸上见到过恐惧。那总是
强烈地吸引着他,因为他从没有亲身体会过,他不知道为
什么。或许是自我某些基本部分的缺失,他从没有什么强
烈的情感。他曾经消受许多女人蚀骨销魂的拥抱,但却从
来没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产生过爱意。她们带给他的只是
短暂的肉体欢愉,间或一些精神刺激,仅此而已。他从来
没有感受过厌恶、喜悦或是哀愁。他自知完全缺乏普通人
的情感。他可以不时歪曲讽刺地幽默一下,但那只是他学
来的,而不是自然发展来的。他可以发笑,但那也是学习
来的反应。他压根一点儿也不喜欢那声音。 
他喜欢的是引起别人剧烈的情绪反应,他的喜好仅限
于此。他总是着迷于女人身上的反应,她们迷离的眼神,
她们火烫的娇躯,以及她们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时的呻吟。
他惊奇于这期间她们的表现。而男人身上的反应同样激起
他的兴趣,他们在他经过时忧惧的眼神,他们的目光中满
 

是嫉妒、崇敬和畏惧。但是,最重要的是,他在猎物身上
看到了他制造的刺激反应。 
他尽可能避免猝不及防地突袭,因为他想要他们知道,
是他在追踪他们。他想要看这样做的反应。他将他们玩弄
于股掌之间,就像一只山猫在玩弄它的猎物,仅仅是为了
看看它们的反应。而且,在杀戮之前,他总是试着去观察
他们的眼睛,他能看到他们对命运的感悟以及他们如何回
应。一些人屈服于无望的恐怖,一些人颓委地开始乞求,
一些人厌恶地盯着他,至死不屈,一些人平静顺从地接受
了死亡。他已经看过了所有可能的反应,虽然迥然相异,
但全都存在着一个共同点。在他们死去的那一瞬间,他总
会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一道混合着迷惑和惊骇的目光,当他
们意识到他的漠视,他们的死对他来说全无干系。看起来
极度痛苦,他一直想知道那短暂瞬间他们的想法。 
他站着望向大象牙平原。他们走的是这条路。他想知
道为什么。即使对于像他这样一个有壳甲虫作为坐骑的人
来说,这依然不是趟轻松的旅程。半精灵人和修女都是步
行。然而,他知道他们受过德鲁伊之道和守护者之途的训
练。因此,他们将会为这次艰苦的跋涉准备得比大多数人
更充分。他们肯定是白天休息,晚上赶路。他也会一样,
但是骑乘的话,他会省很多时间。他试着估计他们领先他
多少。四天,或许五天。顶多六天。赶上这段距离对他来
说不会很困难。 
他们的目的地好像是梅吉洛特山。他们希望在那里找
到什么?他们难道不怕一头闯进强盗的巢穴?或许是去谋
取他们的协助?或许吧,瓦尔塞弗斯想。不过那似乎很可
 

疑。强盗丝毫不同情守护者。他们不同情任何人。他们只
在乎钱财,他们只可能杀了任何试着去雇用他们的人,并
从他的尸体上取走钱币。那个半精灵人怎么说也不是傻子,
况且他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有机会的话,他们会避开那些
强盗。 
他们在那儿还能找到些什么?梅吉洛特山荒无人烟,
只有一个叫做盐景镇的小村庄,那是前角斗士夏农统驭下
的逃难奴隶避难所。在夏农来之前,村民们一直沿袭惯常
靠在山上狩猎和劫掠去往古尔格和尼本奈的商队勉强度日。
可是作为外来者,他们不得不与强盗争斗,后者声称自己
独占劫掠路过商队的权力。这导致了村民去袭击强盗,而
强盗则反过来攻击村庄,终于,双方发现比起劫掠商队,
他们耗费了更多时间相互攻击。 
夏农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先前的角斗士生活,让他
在竞技场中学到了很多智慧,因此,他决定将村民组织成
旅行剧团出村迎接商队,不是为了袭击他们,而是为他们
进行表演。不必说,他们的表演是要收费的,并且在他们
离开后,他们会向强盗通风报信——当然这也是需要付费
的——商队的路线,所运送的货物还有护卫的兵力。于是
强盗劫掠商队,村民们会收到一部分的战利品,接着他们
会为强盗表演,以庆祝他们共同的胜利。 
那是一项双赢的投机。于是盐景镇就成为了一个充斥
着巡回演员、演杂耍的、变戏法的和乐师的喧闹小村庄,
间或还会有些偶尔路过的吟游诗人加入。强盗现在经常光
顾,不过已不是袭击者,而是受欢迎的客人。而那些旅行
者,为了寻求这种危险边缘的刺激,也经常取道盐景镇,
 

在这里他们纵情声色,放浪形骸。通常当他们离开时已经
不名一文了。但是,那似乎并不能阻挡源源不断热情的后
继者。 
他们的目的地肯定是盐景镇。那个他们寻找拥立的国
王有可能在盐景镇吗?如此靠近尼本奈?瓦尔塞弗斯皱了
皱眉头。他不喜欢游戏这么快落幕。 
但是,他想,如果盐景镇的确存在着一个强大的法师,
影王一定早已得到了消息。盐景镇的人为了利益会把亲妈
都卖了。不,瓦尔塞弗斯想,貌似不大可能。还有什么? 
显然,半精灵人和蒙面同盟有些联系。或许蒙面同盟
在盐景镇有个分部?如果是那样,他倒还从来没听说过。
蒙面同盟的成员都是反抗亵渎者的守护者,但盐景镇可没
有亵渎者。施法者在那里不受欢迎,亵渎者或是守护者皆
是如此。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半精灵人和修女是来找某个
人或某样东西。瓦尔塞弗斯推想不出来是什么。 
这是个迷题。瓦尔塞弗斯精神一振,尤其是他已经跟
上他们了。残阳开始落下地平线,他乘上了壳甲虫。他检
查了水囊确定它们是满的。这将是漫长而艰苦的旅程,但
他确信结束时会找到些有趣的东西。一个半精灵人灵能大
师,还带着一把或许就是传说中名为高锥的无价宝剑。一
个年轻漂亮的武利炽修女,受过良好的战斗和生存技巧训
练。还有一个神秘的法师国王,具有足以惊动影王的力量。 
哈,够资格的对手,全部都是。 
瓦尔塞弗斯驱策着壳甲虫向前,下了山坡向着大象牙
平原而去。追捕开始了,他满意地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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