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对罅隙占据了“交番”工厂中心一个巨大的房间。房间里满是电磁和臭氧的味道。一批抛光铬制的方尖碑镶嵌在石头打造的底座上，把罅隙围在中间。这些方尖碑无论造型还是比例无一不在表明，即便它们确实是由地球上的材料打造而成，可是设计它们的人却绝非地球人。
罅隙看上去就像一簇慢慢蠕动的明亮闪电。它是一道凭人力在时空之间撕开的裂痕。德拉斯特族人深以为傲。
玛莎·琼斯同样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你是博士那个著名的同伴。”一个说。
“给我们说说博士的故事。”另一个要求道。“也给我们说说法师。”第三个补充道，“说说那些时间领主。把他们告诉你的秘密全都告诉我们。”
他们把她带出志愿者小组，带到了一个可以俯瞰罅隙的观望台上。他们一共有六个，全都好奇地围在她身边。他们看上去又高又瘦，除了身材比例完全不对之外，还有点像人类的样子。每个都穿着一身繁复的紧身铠甲，用闪闪发光的蓝色金属制成，又用极度华丽的金属面具挡着脸。那些面具令玛莎想起吱吱乱叫的鸟类。明亮的钨光从面具的眼孔、嘴孔和铠甲间的缝隙透出，这说明他们的身体会像漆黑深海里的那些生物一样自然发光。
“你们是谁？”玛莎问。
“我们是德拉斯特。”一个说。“我们是德拉斯特投机行动十四号。”另一个说。
“这是什么意思？”玛莎问，“你们来地球多久了？”
“地球上的十年。”第三个说。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德拉斯特投机行动十四号。”他们重复道。
“到底是什么意思？”玛莎又问。
“德拉斯特大领主派我们来地球进行一项秘密评测。”其中一个答道。“然后，我们将要在经济上占领地球。”另一个补充道。
“你们是……侵略者？”
“我们是观察者。我们讨厌战争。我们选中了某个星球之后，只会从它的经济结构下手，暗中操纵，直到我们获得该星球在文化和经济上的完全控制权。”
“你的意思是，你们会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接管整个星球的一切？”玛莎瞪大了眼睛。
“我们的任务非常漫长复杂。”一个德拉斯特说。
“一次成功的投机行动可能需要几代人来完成。年复一年，我们不断地在细微之处做出调整，以获得关键的主控权。”另一个说。
玛莎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们是说，当法师占领地球的时候，其实你们已经开始入侵了吗？”
“法师的到来是一个我们没能提前预见的变量。”一个德拉斯特说。
“我们无法与他匹敌。他会直接摧毁我们的。这项投机行动即宣告作废。”另一个说。
“在筹备撤离地球的时候，我们一直在用伪装磁场掩盖行踪，让法师发现不了。”第三个说。
“你的意思是乘飞船离开？”玛莎问。
“普通的跨系统飞行器并不是可行的选择。”一个德拉斯特回答道，“在我们离开大气层之前，法师就能炸毁飞行器。”
“因此，我们撤离地球的计划，”另一个说，“必须要靠罅隙来完成。”
玛莎意识到，当法师现身的时候，德拉斯特们已经在日本的科技行业里拥有了根深蒂固的势力。他们利用手中的权柄，悄悄控制了法师在本州设立的导航系统工厂。这样，他们就得以接触到一些法师专门为自己舰队开发的前沿技术，包括一种强大的黑洞转换器。
他们在“交番”工厂里对其中一个转换器进行了部分拆解，然后在实验室环境下启动了它。转换器打开了相对罅隙。它在时空之中撕开了一道裂痕，为德拉斯特打开了一扇逃跑的大门。
当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玛莎站在观望台上，看见身穿防护服的武装警卫带着一个志愿者走进了罅隙大厅。那是小野。少年看上去恐慌极了。他身上穿着皮带，皮带上连着一条安全索。警卫们押着小野走向罅隙的底部，他身后的安全索在地上蜿蜒伸开。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玛莎说。她愈发担心起来。
“在确认安全之前，我们必须先校准罅隙。”一个德拉斯特说。
“罅隙可以通向任何地方。”另一个说，“太阳的核心、空旷的宇宙、有毒的星球。我们必须先做一些实验。如果实验结果不利，我们就会把罅隙的落点校准到新的地方，然后再做一次实验。”
“实验？”玛莎喘着气说，“意思就是让活生生的人去以身犯险？”
“这是最有效的实验手段。”
“但你们不能这样！”她叫道，“难道所谓的志愿者就是来做这样的事情？你们不能这样做！”
“当然可以。”
“已经做了很多次实验了。”
“实验现在开始。”
玛莎惊恐地望着小野一步步走近那个散发强光的罅隙，他的脸上写满紧张。他最后一次回头望了望，然后走进那道光里。
光吞噬了他。在齐腰的位置上，那条安全索也渐渐开始被拖进了罅隙之中。
“你们这样的实验，做过多少次了？”玛莎问。
“九十八次。”德拉斯特说。
“有多少次实验结果……不利？”
“九十八次。”德拉斯特答道。
“所以一共死了九十八个志愿者？”
“这个我们无从判断。很少有志愿者在实验后还能回来。即便回来了，他们也不一定完好无损。”
忽然间，安全索软了下来，掉在地上。警卫们抓住绳索，把它从罅隙里拖了出来。小野已经不在了，安全索的那头熔化了，被拖出来的时候还在兀自闷燃着。
“九十九号实验完成。”一个德拉斯特宣布道。
“结果不利。”
“重新校准罅隙。”
“准备下一次实验。”
“他们准备把我们一个个扔进某个宇宙的大洞里，直到有人能活着回来为止？”格里芬问。
“差不多就是这样。”玛莎答道。她已经回到了等候室，和其余的志愿者待在一起。
格里芬摇了摇头，“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不会更疯狂了呢。”
“玛莎，他们想要你做什么？”仁问。
“他们想要我告诉他们有关法师的一切。他们害怕他。我想，在他们眼中，因为我与博士之间的关系，我也一定知道法师的某个隐秘弱点，可以供他们利用。在我遇见的所有人里，抱着这种想法的可不止他们。”
“你对他们说什么了？”户神焦虑地问。
“什么都没说。”玛莎答道，“当我看见小野的遭遇后，我压根儿不想回答他们任何问题。他们过一会儿应该还要见我的。眼下他们正忙着重新校准罅隙。”
“那你打算跟他们怎么说？”格里芬问。
“什么都不说。”玛莎决然道。
“我们必须逃离这里，”格里芬说，“我们需要找到逃跑的路线。就算要战斗，也在所不辞。”
“战斗？”玛莎重复了一遍。她扭头看了看其他瑟瑟发抖的志愿者，“格里芬，我觉得你是这里唯一一个战士。”
格里芬摇了摇头，“任何人在需要的时候，都能变成战士。”他说，“我提议，下次再有警卫来带走志愿者，我们就突袭他。”
“不要。”玛莎说。
“这个计划可以实现，”格里芬说，“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吓破了胆，不敢反抗，他们估计早就习惯了。所以，我们一旦突袭，然后——”
“不要。”玛莎说。
格里芬对她怒目而视，“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玛莎沉吟了一下。“不是，”她说，“我要去和他们谈谈。我要对他们讲一些话。”
“讲什么？”格里芬问。
“讲一个故事。”她说。
“我希望你们可以听我说两句，”玛莎说，“我知道你们非常害怕法师。害怕他当然没什么错，但是别忘了，你们可是高级生物。你们手里掌握着惊人的高科技。你们的科技手段已经足以骗过法师的眼睛了。”
“这个对话有什么意义？”德拉斯特问道。
“我只是想说，你们或许能帮得上忙。”她说，“帮我的忙，帮博士的忙，帮全人类的忙。如果我们结盟的话，或许就能推翻法师的统治。”
“结果不利。”一个回答道。
“我承认，我们要面对的事情绝不容易。”玛莎说，“我是在请求你们，在最黑暗的时候帮人类一把。”
“结果不利。”另一个说。
“如果我们齐心协力，就能改变现状，”她说，“如果博士在这里，他一定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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罅隙看上去就像一簇慢慢蠕动的明亮闪电。它是一道凭人力在时空之间撕开的裂痕。德拉斯特族人深以为傲。
玛莎·琼斯同样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你是博士那个著名的同伴。”一个说。
“给我们说说博士的故事。”另一个要求道。“也给我们说说法师。”第三个补充道，“说说那些时间领主。把他们告诉你的秘密全都告诉我们。”
他们把她带出志愿者小组，带到了一个可以俯瞰罅隙的观望台上。他们一共有六个，全都好奇地围在她身边。他们看上去又高又瘦，除了身材比例完全不对之外，还有点像人类的样子。每个都穿着一身繁复的紧身铠甲，用闪闪发光的蓝色金属制成，又用极度华丽的金属面具挡着脸。那些面具令玛莎想起吱吱乱叫的鸟类。明亮的钨光从面具的眼孔、嘴孔和铠甲间的缝隙透出，这说明他们的身体会像漆黑深海里的那些生物一样自然发光。
“你们是谁？”玛莎问。
“我们是德拉斯特。”一个说。“我们是德拉斯特投机行动十四号。”另一个说。
“这是什么意思？”玛莎问，“你们来地球多久了？”
“地球上的十年。”第三个说。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德拉斯特投机行动十四号。”他们重复道。
“到底是什么意思？”玛莎又问。
“德拉斯特大领主派我们来地球进行一项秘密评测。”其中一个答道。“然后，我们将要在经济上占领地球。”另一个补充道。
“你们是……侵略者？”
“我们是观察者。我们讨厌战争。我们选中了某个星球之后，只会从它的经济结构下手，暗中操纵，直到我们获得该星球在文化和经济上的完全控制权。”
“你的意思是，你们会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接管整个星球的一切？”玛莎瞪大了眼睛。
“我们的任务非常漫长复杂。”一个德拉斯特说。
“一次成功的投机行动可能需要几代人来完成。年复一年，我们不断地在细微之处做出调整，以获得关键的主控权。”另一个说。
玛莎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们是说，当法师占领地球的时候，其实你们已经开始入侵了吗？”
“法师的到来是一个我们没能提前预见的变量。”一个德拉斯特说。
“我们无法与他匹敌。他会直接摧毁我们的。这项投机行动即宣告作废。”另一个说。
“在筹备撤离地球的时候，我们一直在用伪装磁场掩盖行踪，让法师发现不了。”第三个说。
“你的意思是乘飞船离开？”玛莎问。
“普通的跨系统飞行器并不是可行的选择。”一个德拉斯特回答道，“在我们离开大气层之前，法师就能炸毁飞行器。”
“因此，我们撤离地球的计划，”另一个说，“必须要靠罅隙来完成。”
玛莎意识到，当法师现身的时候，德拉斯特们已经在日本的科技行业里拥有了根深蒂固的势力。他们利用手中的权柄，悄悄控制了法师在本州设立的导航系统工厂。这样，他们就得以接触到一些法师专门为自己舰队开发的前沿技术，包括一种强大的黑洞转换器。
他们在“交番”工厂里对其中一个转换器进行了部分拆解，然后在实验室环境下启动了它。转换器打开了相对罅隙。它在时空之中撕开了一道裂痕，为德拉斯特打开了一扇逃跑的大门。
当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玛莎站在观望台上，看见身穿防护服的武装警卫带着一个志愿者走进了罅隙大厅。那是小野。少年看上去恐慌极了。他身上穿着皮带，皮带上连着一条安全索。警卫们押着小野走向罅隙的底部，他身后的安全索在地上蜿蜒伸开。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玛莎说。她愈发担心起来。
“在确认安全之前，我们必须先校准罅隙。”一个德拉斯特说。
“罅隙可以通向任何地方。”另一个说，“太阳的核心、空旷的宇宙、有毒的星球。我们必须先做一些实验。如果实验结果不利，我们就会把罅隙的落点校准到新的地方，然后再做一次实验。”
“实验？”玛莎喘着气说，“意思就是让活生生的人去以身犯险？”
“这是最有效的实验手段。”
“但你们不能这样！”她叫道，“难道所谓的志愿者就是来做这样的事情？你们不能这样做！”
“当然可以。”
“已经做了很多次实验了。”
“实验现在开始。”
玛莎惊恐地望着小野一步步走近那个散发强光的罅隙，他的脸上写满紧张。他最后一次回头望了望，然后走进那道光里。
光吞噬了他。在齐腰的位置上，那条安全索也渐渐开始被拖进了罅隙之中。
“你们这样的实验，做过多少次了？”玛莎问。
“九十八次。”德拉斯特说。
“有多少次实验结果……不利？”
“九十八次。”德拉斯特答道。
“所以一共死了九十八个志愿者？”
“这个我们无从判断。很少有志愿者在实验后还能回来。即便回来了，他们也不一定完好无损。”
忽然间，安全索软了下来，掉在地上。警卫们抓住绳索，把它从罅隙里拖了出来。小野已经不在了，安全索的那头熔化了，被拖出来的时候还在兀自闷燃着。
“九十九号实验完成。”一个德拉斯特宣布道。
“结果不利。”
“重新校准罅隙。”
“准备下一次实验。”
“他们准备把我们一个个扔进某个宇宙的大洞里，直到有人能活着回来为止？”格里芬问。
“差不多就是这样。”玛莎答道。她已经回到了等候室，和其余的志愿者待在一起。
格里芬摇了摇头，“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不会更疯狂了呢。”
“玛莎，他们想要你做什么？”仁问。
“他们想要我告诉他们有关法师的一切。他们害怕他。我想，在他们眼中，因为我与博士之间的关系，我也一定知道法师的某个隐秘弱点，可以供他们利用。在我遇见的所有人里，抱着这种想法的可不止他们。”
“你对他们说什么了？”户神焦虑地问。
“什么都没说。”玛莎答道，“当我看见小野的遭遇后，我压根儿不想回答他们任何问题。他们过一会儿应该还要见我的。眼下他们正忙着重新校准罅隙。”
“那你打算跟他们怎么说？”格里芬问。
“什么都不说。”玛莎决然道。
“我们必须逃离这里，”格里芬说，“我们需要找到逃跑的路线。就算要战斗，也在所不辞。”
“战斗？”玛莎重复了一遍。她扭头看了看其他瑟瑟发抖的志愿者，“格里芬，我觉得你是这里唯一一个战士。”
格里芬摇了摇头，“任何人在需要的时候，都能变成战士。”他说，“我提议，下次再有警卫来带走志愿者，我们就突袭他。”
“不要。”玛莎说。
“这个计划可以实现，”格里芬说，“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吓破了胆，不敢反抗，他们估计早就习惯了。所以，我们一旦突袭，然后——”
“不要。”玛莎说。
格里芬对她怒目而视，“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玛莎沉吟了一下。“不是，”她说，“我要去和他们谈谈。我要对他们讲一些话。”
“讲什么？”格里芬问。
“讲一个故事。”她说。
“我希望你们可以听我说两句，”玛莎说，“我知道你们非常害怕法师。害怕他当然没什么错，但是别忘了，你们可是高级生物。你们手里掌握着惊人的高科技。你们的科技手段已经足以骗过法师的眼睛了。”
“这个对话有什么意义？”德拉斯特问道。
“我只是想说，你们或许能帮得上忙。”她说，“帮我的忙，帮博士的忙，帮全人类的忙。如果我们结盟的话，或许就能推翻法师的统治。”
“结果不利。”一个回答道。
“我承认，我们要面对的事情绝不容易。”玛莎说，“我是在请求你们，在最黑暗的时候帮人类一把。”
“结果不利。”另一个说。
“如果我们齐心协力，就能改变现状，”她说，“如果博士在这里，他一定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