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一则书评
我实际上从未在旧体制下工作。不过我也看不到他们那种态度:我的意思是,我听过和蔼的科伦先生的《园丁提问时间》,或者不知道是什么节目,(“啊,这是卢顿一位女士的故事,她的短裤上系着丝带。”“不,恐怕不对。”“那么是杰弗里·豪先生?”“吼吼,就是这个。”)他听起来总是很和善。至少不像是个会采取卑鄙的恐吓手段的人。
不像最近这帮人。
有个人打电话给我,说他想要篇书评。这周就要。好吧,我说,这周几啊?周二,他说。那可就是明天啊,我指出这一点。他说对,就是明天,周二。
要是我不能按时完成怎么办?我问他,完全没有恶意。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你似乎可以听到他抬头看看《笨拙》画报办公室穿黑西装的男人,随后点点头的样子。
那样的话,他镇定地说,我们就开天窗了。那么我们就把你的照片印上去。可能还有你的地址:我们会告诉《笨拙》画报的读者,他们这周有一页白版究竞是谁的过错。
那我就再也不用进牙医候诊室了。
行吧,我说。明天。我放下电话,大声问候了他全家。就一个词。和蒸蛋(custard)押韵,只差一个字。
好了。写个书评。
唯一的问题在于,我上周收拾了办公室。我知道这本书就在某个地方,过去一个月经常绊到它,书名叫《侦探》,作者是某位美国哲学教授,放弃了一切去做私家侦探。金色封皮。独一无二。放在了一个保险的地方。收拾干净了。很小心地放在了什么地方。又整齐又保险的地方。可能在书架上。不管怎么说,一定在某个书架上。
此外唯一的问题是,这里书多得吓人。没问题,只要找金色封皮就行了。在最上层书架的上面,我爬上桌子,使劲去够、几乎失去平衡,抽出来一看:《完美性爱》。
真令人讨厌。
我简单设想了一下,如果明天早上收到《完美性爱》的书评,《笨拙》画报的人会不会发现。那些《笨拙》画报办公室穿黑西装的男人夹克口袋里令人生疑的凸起。而且他们没有幽默感……
忘掉《完美性爱》吧。
要给《侦探》写书评。无论如何也得记住书名。如果记得书名,你就不会错得太离谱。
当然我还是没有找到书。只有《完美性爱》,竞然有两本书有金色封皮,真是搞笑,我把它翻开,希望读到正文的时候会变成《侦探》。然而并没有。“她的身体完美无瑕,屁股蛋又圆又滑.就像盛夏的果实,她的胸部高挺傲人。”
真好奇是哪种盛夏的果实。树莓?醋栗?去查查百科全书好了。
我发现醋栗可能是白色、黄色、绿色或者红色,表皮可能光滑、带刺或者长满茸毛。完全没说它到底是不是盛夏的果实。我觉得艾伦·科伦应该知道这种事,因为《园丁提问时间》……
别说那么多屁股的事。我放弃了。
我决定根据记忆写个书评。假装令人信服的样子。对吧。没问题。这位哲学教授,想成为私家侦探,名叫,名叫,管他呢,他写了所有这些关于克尔凯郭尔的书,或者也许是维特根斯坦,就那群混蛋中的一个吧,真真正正的哲学教授,薪水丰厚,结婚生子、却放弃一切,成为旧金山的一名私家侦探。
我曾经模糊地期望有点伤风败俗的东西,比如我曾经读过的一本书,书名忘了,《我的私人侦探生活,以及欺骗伴侣又不被逮到必定成功的十五种方法》,差不多就这样的名字吧,或者其他还不如钱德勒的东西,“女人走进我的办公室,那线条可以让笛卡儿提出新的命题,让我的脉搏瞬间超速,屁股像翘起的醋栗”、我惊奇而愉快地发现这书两者都不是。
《侦探》里没有低级趣味。
哲学教授找到了真正的幸福,就像身无分文的萨姆·斯佩德。他在案件之间经常读《马耳他之鹰》。好作家。在阁楼地板下面找到三万块毒资。把被绑架的孩子救出印度。想要救走绑在电椅上的美籍华人。或者关在毒气室里。都行吧。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决定做侦探就是真正的生活。是最幸福的事。书封面上的照片:眼角有皱纹,陷于困境的好人,腿上有一本翻开的《马耳他之鹰》。
我真希望能记得他的名字。好像是L开头的,或者S。或者也许是P吧。
最好的部分都是又长又无聊的片段,坐在汽车里等人,那人却永远不出现,往泡沫塑料杯子里撒尿。这让我深信自己可不想做私家侦探。不过我很高兴有别人去干。
好的私家侦探可以找到所有东西。甚至是金色封皮的《侦探》。可能应该看看最明显的地方。也许就坐在书桌前,向左随便一瞥,眼睛扫过一堆书,都是答应作者什么时候有空写书评的……
妈的。
金色封皮。
作者名字是乔赛亚·汤普森,书名叫作《侦探》,我只记得这些了。封皮上写着“把私家侦探生活写得最好的书”。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