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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叛乱

马格纳斯给自己倒了些水,微笑着在圆形剧场下方的前厅中踱步。狮卫们肃立在侧,每一个都意识到这场审判即将告终。阿里曼还在头痛,压迫他思维的那股力量令他不安,仿佛他的头颅难堪重负。

在马格纳斯的发言结束之后,马卡多宣布休会。背叛与诋毁已经被一举扭转成凯旋,因为在马格纳斯的演讲面前,鲜有人能够不为所动。

“我必须承认,当这场会议展露其真实面目的时候,我确实感到了一些担忧,”马格纳斯说着,给阿里曼递去一杯水。“但我相信我已经赢得了众多怀疑者的支持。莫塔瑞恩顽固不化,但圣吉列斯和弗格瑞姆与我们站在一边。那将颇为重要。”

“的确,但很多人还隐藏在伪面之下。我们赢得了众议,但审判的结果依旧可能对我们不利。我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要踯躅于此,这简直是侮辱!”阿里曼厉声说道,将杯子摔在地上。

“你需要冷静下来,阿泽克,”马格纳斯说道。“这场议会在所难免。心怀疑惧之人总会寻求一些证明自己拥有发言权的保证。你也看到了帝皇并非情愿。相信我,我理解你的愤怒,但你必须控制住它。此时此刻它对我们毫无裨益。”

“我明白,但我们的命运竟要任由那些鼠目寸光的蠢货来摆弄!”

“当心,”马格纳斯站在他面前警告道。“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辞。我待你亲如父子,但我不会容忍对我父亲智慧的侮辱。如果你肆意莽行的话,就恰恰证实了对我们的一切诬陷。”

“我很抱歉,大人,”阿里曼说道,试着让自己升入低层心境,但总是无法镇定下来。“我无意冒犯,但我很难想象为什么其他人不能拥有我们的视野,而简直无法想象那将是何种感受。”

“自命不凡乃是所有聪慧之人皆要面对的挑战,”马格纳斯说道,声音缓和下来。“我们必须记住自己昔日与他们同样盲目,罔顾宇宙的真理。即使是我也曾对浩瀚之洋一无所知,直到我的父亲向我展现其奥妙。”

“不,”阿里曼轻声说道,他心中突然闪过一道近乎本能的灵光。“你早就知晓了。在帝皇向你展示浩瀚之洋的奇妙与危险时,你佯装不知,但你其实早已窥探过它的深黯角落,并看到了它们。”

马格纳斯瞬间闪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原体赤红的身躯和眼睛仿佛沸腾了起来。阿里曼感觉到了马格纳斯炽烈的存在,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失已经僭越雷池。在那一瞬间,他明白自己对于原体知之甚少,并盼望之前涌入他脑海的那些知识能够被冲刷殆尽。

“再也不要说那些话,”马格纳斯说道,他的目光如同金刚石钻头般刺向他。

阿里曼点点头,但在马格纳斯的愤怒背后还隐藏着另外一些东西,那是担心某种深埋的秘密重现天日的无言恐惧。阿里曼难窥其究,但他看到了一个图像,与他肩甲上的饰物相同的一丛银制橡叶。

“奥尔穆兹德?王座在上,你做了什么?”阿里曼问道,一丝不属于他的记忆逐渐在他脑海中涌现。他看到了一场可怕的交易,一个与某种超乎阿里曼想象地古老而恐怖的存在所定下的契约。

“我做了我必须做的事,”马格纳斯厉声说道,回绝了后续的质疑。“你知道这个就足矣。相信我,阿泽克,过去的事情自有其原因。”

阿里曼想要相信,他需要相信,但潜伏在那场秘密交易背后的自负与执念是无法被掩饰的。他试着去穿透那自我辩白的迷雾与遮罩,探明其下的黑暗秘密,但马格纳斯立刻将那个窃取而来的记忆从他的思维中抽离出去。

“究竟是什么?”阿里曼质问道。“告诉我。你在隐藏什么?”

“你无需知晓,”马格纳斯激动地说道,近乎...近乎什么?愤怒?愧疚?

“你根本不明白,”他继续说道。“你无法理解那是什么样子。基因种子的降解太剧烈,受损双螺旋中的腐化太复杂,变异太迅速,根本无法稳定下来。那是...那是...”

“是什么?”当马格纳斯停顿下来之后,阿里曼问道。

“是未来,”马格纳斯轻语道,他面如死灰。“我看到它了。就在那里。它...”

马格纳斯没能说完这句话。

如同森林中最粗壮的树木被一斧斩断,千子的原体跪倒在地。

当马格纳斯倒下时,阿里曼在他眼中看到了一团琥珀色的烈焰风暴。

光芒充满了他的视野,仿佛有无数萤火虫骤然闪现又随即消逝。

马格纳斯睁开双眼,看到石块撞击迸发出的火花,各种原始的锻造工具正在打磨一柄满是缺口的石剑。他看着那柄武器逐渐成形,其工艺和尼安德特人之前的古代地球文明不相上下。然而它并非人类造物,这种锻造手法十分复杂,无疑是源自异形。剑刃与剑柄的比例似乎有些怪异,铸就它的那双手是蓝黑色的,长满了细密的红褐毛发。

这也绝非普通的武器,它拥有感知。这个词显得格格不入,但却是马格纳斯能够找到的最恰当的描述。它是由异形锻造师用无法理解的诡秘手段铸就而成,其中融入了命运的力量。

它是一柄宿敌刃,意在展开冷血的杀戮。

马格纳斯从那武器面前退开,震惊于竟有任何智慧种族胆敢创造出如此可怕的毁灭工具。若非如此,还有什么原因能够催生这等邪恶的事物?

这是未来还是过去?他无法确定。在浩瀚之洋中(这还能是哪里?)时间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维度,只能让凡人稍感虚妄的宽慰。这是一个不朽的国度,因为在这里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能量是永恒的,当一个形体终结之时,便有另一个形体浮现,组成一个永不停息的万变循环。

就在他开始思考过去与未来之时,眼前的景象化作无数碎片,翻滚着遁入黑暗,仿佛一枚钻石爆裂的景象被无限放大。

马格纳斯在浩瀚之洋中探索的深度仅次于帝皇,他对于自己的处境毫无惧意,只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求知欲,想要了解他所见之物背后的真相。像是来自某个隐匿观察者的恶毒笑声围绕着他,如同一个早已离去的小丑所遗留的灵异回声。随着那笑声的回荡,一个房间从黑暗之中具现,它已被灼烧成一片焦黑,充满了刺鼻的秽恶与血腥。

墙壁被飞洒的鲜血所溅满,地板上的一团团黏液酸臭扑鼻。鬼魅般的身影在黑暗中游走,太过暗淡以至于无法分辨。马格纳斯探向一个身披石块颜色盔甲的身影,但那个影像迅速消逝,让他仅仅看到了覆满那个战士额头的刺青。

他的神游继续进行,马格纳斯放任自己在汹涌的浩瀚之洋中随波逐流。他短暂地考虑了一下他的凡躯,因为他知道自己并非有意将光之躯体从肉身中投射出来。当下的情形居然会毫无预警地发生在他身上,这非同寻常,然而恐惧只会让任何虚幻的威胁变得更加真实。

他看到一个个世界陷入火海,被无休止的战争所摧残,整个星系沦陷于铁蹄之下。那是一幅绝无可能的景象,因为在这些世界上鏖战的乃是阿斯塔特,从地球出征并一同迈向未知疆土的战友正用刀剑与拳头在这些修罗场上相互厮杀。这幻景令人倍感不安,但马格纳斯不为所动。在浩瀚之洋中一切皆有可能,那诡变的浪潮时刻尝试去颠覆旅行者的内在平衡。

那屠宰场中腐朽的恶臭与泄漏的尸气混为一体,如同一道令人憎恶的巨浪般滚滚而来。马格纳斯感觉到自己的目光被引向一个荒弃的星球,这个曾经葱郁而丰饶的世界如今堕入了疫病与腐化。他能分辨出它昔日的反抗,这个星球的大地还背负着战争的伤疤。那股为了压制腐朽之潮的战火曾在肉眼难及之处延烧,而细菌与病毒的大军则无以计数。

如今,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活物都成为了疫病的工厂,致命的病菌倾力于继续增殖,将它们的感染扩散到更广的范围。

毫无疑问,这个星球临近末日,但它无法屈服于自己的命运,就像那腐朽无法停止其毁灭性的步伐。它成为了一个僵死的世界,它的沼泽与森林沦为淤染和邪秽的海洋。

马格纳斯在沼泽中心看到了一块飞扬的金属结构,那是个锈迹斑斑的星舰残骸,它如同一道钢铁悬崖般升起,又像是一艘正在沉没的海船。那早已锈蚀的舰身成为了腐败之物的家园,而它死寂的核心则是某种怪物的巢穴。马格纳斯难窥其究,但他看到了一丝金属的闪光,并意识到那柄由异形打造的宿敌刃已经来到此处。

那个念头令马格纳斯心生疑惧,此时一阵枪炮的轰鸣骤然响起,他看到一群身披影月苍狼盔甲的战士正向坠毁的星舰进军。他向他们高声嘶吼,意识到自己的兄弟正身先士卒。狼神荷露斯对他毫无知觉,因为这并非现实,仅仅是某个未来的惊鸿一瞥,或许永远都不会发生。

那景象随后四分五裂,如同一张张随机拼合的照片:一个被抛弃的朋友成为仇敌;一个王座大厅或是舰桥;一个爱子倒在叛徒的剑下,还有那铁灰色的剑芒,那改变整个宇宙的一击;一位备受爱戴的父亲在反叛儿子的手下陨落。

他看到一座高大的神殿,那壮观的八边形建筑的拱顶被八座燃烧着烈焰的高塔所环绕。大群人聚集在这伪神的殿堂前面,而身披花岗岩般战甲的阿斯塔特则围绕着一道青铜大门。两个战士在一片闪亮如油的池水旁争执,水面上倒映着一弯新月。

雷霆般的笑声将这幻景打破,马格纳斯再次看到了狼神荷露斯,一个拥有惊人力量的庞大身形。然而这绝非他的兄弟,这是一个怪物,一股想要将他父亲的伟大成果付之一炬的毁灭力量。荷露斯的巨爪翻覆之间便让一个个世界灭亡,那席卷银河的战火如同恶疫般延烧。荷露斯就像一个疯狂的作曲家,编织着毁灭的旋律,巨细无遗地将帝国化作焦土,让手足兄弟在这场屠戮中阋墙相残。

马格纳斯检视着那张属于荷露斯的面孔,却看不到任何他兄弟身上的高贵与良善,只有仇视,憎恶和悔恨。这个存在用充满疯狂恶意的目光直视马格纳斯的双眸,马格纳斯看到荷露斯的眼睛是两个琥珀色的火坑。

“感觉如何,兄弟?”荷露斯问道。“像以前那样观看世界?”

“一如既往,荷露斯,”马格纳斯答道。“我思故我在。”

“啊,狂妄,”荷露斯说,“最容易设下的诱惑。”

“你是什么?”马格纳斯质问道。“你不是我的兄弟。”

“现在还不是,但快了,”那个怪物带着令人疯狂的狞笑说道。“新月静待着有目者转变为无目者。”

“又是谜语?”马格纳斯说。“你不过是一个虚空掠食者,一个冲动和欲望的具现。而且我之前听过那个名字。”

“但你不知道它的含义。”

“我会知道的,”马格纳斯说道。“对我而言,不存在任何无法探求的知识。”

“你认为如此?”

“是的。我的兄弟绝不会这样妄为。”

“那么你并不了解他,因为这一切正在发生。原初湮灭者的走卒早已开始行动,设下骄傲,狂妄与愤怒的陷阱来捕获那些用来颠覆帝王的骑士。”

“你说谎。”

“是么?”荷露斯笑道。“我为什么要欺骗你,兄弟?你是赤红的马格纳斯,千子军团的原体。没有你不知晓的真相。你不正是这样说的吗?你能够看出来这是事实,我知道你可以。狼神荷露斯会背叛你们所有人。他会为了追逐权力而将帝国付之一炬。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存留;一切都将归于混沌的熔炉,从那无比庞大的银河之心到它光晕中的暗淡恒星。”

“这个奇迹般的转变会在何处发生?”马格纳斯问道,努力避免暴露自己愈发强烈的惊惧。

“在一颗小小的卫星上,”那个怪物狞笑道,“达文星系。”

“就算我相信你,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它已经开始了,因为我享受你遭到的折磨,因为你来不及阻止这一切,”荷露斯说。

“我们走着瞧,”马格纳斯承诺道。

他睁开眼,那假扮成荷露斯的怪物已经消失了。

阿里曼和狮卫正环绕在他身边,脸上写满了恐慌。

“大人?”阿里曼喊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探向自己的面孔,寻找那个很久以前被他牺牲掉的事物。那里的皮肤光洁无痕,丝毫不像他在遨游浩瀚之洋时所栖身的光之躯体那样完整无缺。

马格纳斯拒绝了狮卫的协助,站起身来。他已经能够察觉到时间之沙在银河中流淌,还在一瞬之间瞥见一块青铜怀表的影像,它的玻璃表面有一道裂痕,指针由螺钿制成。

“我们该走了,”他说道,将注意力集中在倾洒的水痕上,借此帮助自己重新适应周围的环境。

“走?”阿里曼问道。“去哪儿?”

“我们必须回到普罗斯佩罗。我们要做的事很多,但时间紧迫。”

“大人,我们不能走,”阿里曼说。

“不能?”马格纳斯声如雷霆。“这可不是一个你该对我说的词,阿泽克。我是赤红的马格纳斯。没有什么是我力不能及的。”

阿里曼摇摇头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大人。我们受到召唤返回圆形剧场。我们即将接受审判。”

被腐蚀性乌云遮蔽的苍穹已是斗转星移。阿里曼有种强烈的感觉,仿佛群星因耻辱而不愿目睹下方的事物。自从马格纳斯倒下之后,阿里曼就一直试着将那段潜伏在他意识边缘的记忆拼接起来。

然而无论他多么努力都徒劳无功,虽然他明白诉诸蛮力只会使其愈发退却,但他的求知欲盖过了他的理性思维。不管马格纳斯做了什么,都和他的孪生兄弟有关,但其中真相被深埋在记忆的幽井中。

一股沉重的气氛笼罩在这座火山口中的数千名参会者身上,与马格纳斯发言时洋溢在圆形剧场里的热切情绪相差甚远。

“为什么我感觉我已经被定罪了?”马格纳斯问道,他遥望着圆形剧场另一端的高台,马卡多正在与帝皇交谈。

“或许是的,”阿里曼回答,他看到了莫塔瑞恩脸上那种正义得到伸张的胜利表情。圣吉列斯的双颊上涂着灰色的泪滴,弗格瑞姆则不愿直视他们,他精雕细琢的面孔在愧疚中扭曲。

“我不在乎了,”马格纳斯嘶声道。“我只想结束这一切,离开这里。”

会场的气氛千钧一发,如同一个膨胀到极限的气泡,表面张力难以维持其结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能听到的只有长袍的摩擦声以及紧张的喘息。

马卡多打破了那寂静,他站起身走到帝皇高台前方,用手杖敲击了脚下的大理石三次。

“朋友们,这场议会即将结束,”他开口道。“我们听取了争论双方的睿智言语,但如今已到了宣布判决,恢复和谐的时刻。这件事务得到了极其严肃的斟酌考量,因为如若我们不能团结一致,这个问题便会让我们分崩离析。我现在提问,在此还有何人尚未畅所欲言?即刻开口,或是永保缄默。”

阿里曼扫视四周,盼望圣吉列斯,弗格瑞姆,或是其他某个未曾露面的盟友能够从伪面之下挺身而出支持他们。没有人起身,而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一个手持顶覆骷髅的长杖,身穿动力盔甲的身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孛儿只斤 晃豁坛氏族的塔古台 也速该有话说,”那个战士开口道,他声音粗哑,带着浓重的口音,其末尾声母的清化与元音的缩短将他标志为丘格里斯原住民。

塔古台也速该的盔甲如凛冬般苍白,边缘则涂成猩红,肩甲上覆有白色伤疤的闪电标志。那柄手杖意味着他是可汗麾下的一名智库馆长。他头颅光洁,只有一条长辫,水晶状的兜帽从肩甲上延伸出来,映衬着一张布满了仪式性疤痕,饱经风霜的面孔。

在马卡多点头示意之后,也速该走向圆形剧场中央,步伐中带着蛮族君王的冷静与高贵。

他不是一个人。

从圆形剧场的不同角落,身披长袍的阿斯塔特智库馆长们起身加入这位白色伤疤战士,阿里曼激动地看到了黑暗天使,暗夜领主,极限战士和火蜥蜴的标志。

十二位智库馆长聚集在帝皇高台前方,阿里曼立刻意识到这些战士们相互未曾谋面,他也明白他们选择此时开口绝非早有谋划。

“十二人立于君前,”马格纳斯微笑着说。“多么恰当。就像所有古代神明皆由十二位骑士所服侍,我们也是如此。”

智库馆长们跪在帝皇面前,低垂头颅,阿里曼观察着他们各自长袍上的图案。

“埃利卡斯,扎罗斯特,普罗姆斯,乌摩彦,”阿里曼说道,“他们是各自军团的首席智库馆长。”

“而他们支持我们,”马格纳斯惊喜地说。

塔古台也速该站起身,帝皇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那位白色伤疤战士走到讲坛前,也速该眼中的庄重让阿里曼印象深刻,那是在长久的研究与苦战中积累的深邃智慧。

“我是白色伤疤,察合台可汗的风暴先知,”他说道,“我用真理引领我的话语。我以我部族的荣誉起誓,若是我有所欺瞒,愿我的兄弟们剜出我的心。我聆听了高尚之人的言语,但我所见不同。他们对周围的世界全然盲目。他们的心灵不愿感知银河的真理。”

“被风暴先知选中的战士并非邪恶,其掌握的力量同样如此。他是一柄武器,正如一辆兰德掠夺者或是一把爆矢枪。何种愚者会在战斗之前抛下武器?与任何武器一样,缺乏训练会使其充满危险,在座之人皆知游荡灵能者的危险之处;莫塔瑞恩大人已向我们讲述。但相较之下,一个经过训练从而了解其力量的战士,与一个对自身力量不明就里的战士,哪一个更危险?与所有事物一样,力量在得以释放之前必须首先被导向正确的目标。灵能者必须被技艺高超之人塑造打磨,正如剑刃被铁匠煅铸一般。他需习得风暴先知之道,并多次证明自身价值,随后才可背负战士先知的骷髅长杖。”

也速该举起手杖,指向身披绿袍的星语者领袖和一袭黑衣的导航者领袖,扫过整个高台。这个动作颇有深意,因为帝皇也在其中。

“若是一概而论地将灵能者视为邪恶便是忘记了帝国对其的依赖。若无心灵歌者则每个世界都将孤立无援,若无寻星者则无人能够穿越银河。控诉原体马格纳斯者,其所言皆为古人罔殆。他们全然不顾其追寻之物的后果。他们的诉求将带来厄运。以这柄见证诸般誓言的长杖,我起誓所言皆为真相。若有疑我者,我愿与其兵刃相见。”

塔古台也速该再次躬身行礼,随后走下讲坛,回到了其他智库馆长身边。阿里曼转头望向马格纳斯。就像他自己,原体同样被也速该的话语所感染,其中纯朴的诚实震撼人心,而对于千子的诸般控诉中那根深蒂固的虚妄伪善也显而易见。

“如今这场议会必然不能再罪责我们了,”阿里曼说。

“我们会知道的,”马格纳斯答道,此时帝皇从王座上起身。

迄今为止,人类的帝皇一直冷眼旁观这场议会的进程,聆听所有人的言论,完全不露声色地斟酌权衡。如今他走到了高台边缘,星光重新变得明亮,让他的盔甲闪耀夺目。阿里曼试着将自己的意识提升到心境之中从而维持清晰的感知,但帝皇的力量太过强大而光辉,让人永远无法保持清澈的思维。

圆形剧场中的每一个人都惊奇地凝视着这位代表了人类一切良善的典范,这个肩负着人类一切梦想与希望的楷模。他的一字一句都被记录下来并广为传播,如同在那被遗忘的年代中对神之言语的忠实转述。马哈瓦斯图卡里马库斯的书记工具充满期待地随时待命。

一股温暖的嘉许感觉将关于卡里马库斯的念头冲刷殆尽。阿里曼辨认出了这种感觉,那是一个人通过将自身意识融入他人灵气从而施加影响的效果。阿里曼可以做出类似的行为,但只能影响区区数人。能够同时触及成千上万人的灵气,这需要超乎想象的力量。

帝皇长剑出鞘,凝视着马格纳斯,仿佛他们正在开展旁人无从得知的静默交谈。阿里曼将视线从帝皇身上扯开,看到马格纳斯被钉在座椅上,全身僵硬,皮肤苍白。他紧闭着眼睛,阿里曼察觉到了原体身上几乎微不可见的战栗,如同强大的电流正在撕扯他的躯体。

“如果我有任何罪孽,那也只是对知识的追寻,”马格纳斯紧闭牙关嘶声道。“我是它的主人,我发誓。”

阿里曼没能听到更多,因为马格纳斯突然颤抖着长吸一口气,如同一个即将溺毙之人冲出海面。

“聆听我的裁决,”帝皇说道,整个圆形剧场顿时被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所充满。“我绝不罔顾帝国的需索,但我也不会忽视人心的现实。我聆听众人谈及知识与力量,仿佛二者是抽象的理念,可以如剑刃与枪械般简单利用。并非如此。力量乃是善变之物,其危险在于沉溺。追寻力量之人的生命将被力量所填充,直到索求更多力量成为唯一的目标。几乎所有人皆能对抗敌意,然而鲜有人得以秉承心性,虽执掌力量却不屈从于其黑暗诱惑。”

虽然帝皇面对着整座圆形剧场,但阿里曼有种强烈的感觉,他的言语是独为马格纳斯所说。

“窥伺黑暗以探知虚空乃是危难重重,因其实为万变无常之所,充满诡变的谎言与虚妄。追寻真理之人需谨防遭受欺诈,因那谬误学识极其危险,较无知更甚。世人皆愿拥有知识,然鲜有情愿付出代价者。人常寻捷径,取巧求成,故诱使其堕入邪道者并非仇敌,而是一己贪念。真实的知识跟随智慧而来。若无智慧,强大之人不会愈发强大,只会愈发鲁莽。其力量终将反噬其身,将其功绩尽数摧毁。”

“我行走过无人可知的道路,直面过虚空中的无名存在。我通晓潜藏于黑暗中的诸般秘密与危厄。此般事物绝非次等心智可知;无论其自恃何等强大而渊博。我已然分享的秘密乃是警告,绝非继续探索的诱因。对于那些过度窥伺诸般凡人不应涉足的秘密之人,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与诅咒。”

帝皇话语中那可怕的决然让阿里曼目瞪口呆。字字句句之中都是对灭顶之灾的承诺。

“如今我看到我已经放任诸子僭越雷池,而我本不应允许他们知晓此等事物的存在。无人将因此遭受责罚,这场议会的目的在于维护统一,而非滋生嫌隙。但巫术的威胁绝不可继续玷污阿斯塔特战士。从今日起,我命令所有军团撤销智库部门。所有相关战士与教员必须返回其战斗连队,永远不再使用任何灵能力量。”

惊讶的喘息在圆形剧场中扩散开来,帝皇的最后通牒让阿里曼感觉全身冰冷。他难以相信之前一切的辩护皆是枉然,帝皇的裁决依旧降罪于他们。

帝皇继续开口,声若雷霆。

“罔顾劝诫,失信于我者,必遭灾厄报偿。我将视其为仇敌,以无尽毁灭降诸其身,摧其从属,困其心智于悔恨,以悼背吾光辉之愚行,乃至万物终结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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