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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坚守阵线 反目成仇 了解敌人

  那些喷气摩托金光灿灿,弧形的车头仿若巨鹰尖喙,侧面造型则是后掠的双翼。身处猎鹰广场尽头的弗西斯塔卡看到七辆摩托俯冲下来向他展开攻击。骑乘在上面的战士同样身披金甲,头盔顶端的猩红羽饰如同旌旗般在身后飘扬。悬挂在摩托下方的速射火炮喷吐出烈焰,撕扯着通往麦拉斯集市的石板路。

  每一发炮弹都轰起喷泉般的碎石,但弗西斯塔卡毫无惧意。他将重心放在右腿上,双手凭空一抓,仿佛在拉开一道帷幕。四辆喷气摩托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空中陨落。弗西斯塔卡将敌人砸在提莫兰图书馆的高墙上,撞碎了它昔日卫士的雕像。

  另外三辆摩托骤然爆炸,哈索尔玛特让一道灾难性的电流涌入了它们的引擎。燃烧的残骸轰然坠地,翻滚着滑向千子,最终在弗西斯塔卡面前不到一米的位置缓缓停下。

  “禁军,”他低哼一声。“他们也不过如此。”

  提兹卡北部区域已经陷入火海。刺鼻的黑烟从港口直冲天际,钷燃料的恶臭中混杂着焦油,橡胶和金属烧焦的辛辣气味。厚重的云团低垂在城市上空,黑色的灰尘如雨般飘落。成百上千的平民从他身边涌过,冲向塞满了书本和卷轴的弗泰普金字塔。街道上铺满了残破的典籍和碎裂的雕塑。猎鹰学派昔日英杰的石像曾经俯瞰这片广场,但如今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尊在敌军炮火中苟延残喘。面无表情的头颅与指向前方的手臂散落在石板路上。

  巴拉丁卫士的残兵败将混杂在平民中,那些浑身浴血的士兵蹒跚着从港口撤退,漫天炮火让他们晕头转向。负责阻挡第一波敌军登陆部队的防线如今只剩下这些惊恐万分的幸存者。

  “天枭学派那边的消息,”哈索尔玛特说道,从他的位置小跑到弗西斯塔卡左侧。

  “怎么了?”

  “狼王来了,”哈索尔玛特兴高采烈地说。“据说他第一个在港口落地,正朝这边打过来。”

  “打?”弗西斯塔卡说道。“我不认为有什么可打的。那些野狼在轻松地收割尖塔守卫。”

  “你没有真的指望他们能守住,对吧?”哈索尔玛特说。“他们只是凡人,而这是一场阿斯塔特的战斗。”

  “不只是阿斯塔特,”弗西斯塔卡指着喷气摩托的残骸说。“禁军也想要我们的项上人头。”

  “那么他们都得死,”哈索尔玛特说道。

  “除了狼王的位置,还有其他消息吗?”

  “阿里曼已经封锁了北部防线。他驻守在老提兹卡的上层斜坡,从卫城到黑鸦金字塔东侧。”

  “所以我们负责亮羽金字塔和港口之间的西部阵线。”

  “看来是的,”哈索尔玛特说。“天枭学派在秘眼广场就位了,他们会向我们提供敌军作战计划方面的情报。剩下的尖塔守卫在与军团整合,但我们指望不上他们。”

  “卡洛菲斯呢?”

  “还没消息。”

  拖曳着尾焰的导弹划过天空,在头顶上方引爆。锋利的弹片四下横飞,将十余平民撕成碎片。

  “他们来了!”哈索尔玛特喊道,冲回他的位置。

  三个方形的身影在烟雾中前进,它们引擎的咆哮如同鲜活巨兽的嘶吼。夹带着大团尘埃与火焰,三辆庞大的兰德掠夺者冲入广场。黎曼鲁斯的战士紧随其后,数百名身披战甲的斗士组成了一道剑刃与爆矢枪的浪潮,呼嚎着不断逼近。

  在芬里斯的子嗣之间还有一些全身金红的战士。他们手中的战戟有着黑色的长柄与闪动的利刃。能够与这样的战士一决高下让弗西斯塔卡露出了微笑。

  一群群淌着口涎的巨狼在广场上奔行,它们的森森利齿上挂着军服和血肉的残渣。千子向敌人开火,广场上顿时扬起子弹的风暴。枪炮的震耳轰鸣被巨狼的嚎叫所掩盖。弗西斯塔卡打了个响指,把一只头狼拧成两半。爆矢弹炸裂盔甲,将太空野狼击倒在地,但鲁斯麾下的战士颇为擅长借助掩蔽展开冲锋,因此伤亡甚少。

  重型激光炮投射出无比明亮的炽热光矛,让头顶的天空闪动不止。千子阵线上爆炸四起,轰鸣的爆矢弹不断撼动着他们的位置。沉重的震荡波在广场上蔓延,但这样的攻击在猎鹰学派力场盾面前不值一提。

  他伸出手臂,紧握拳头,将注意力集中在领头的兰德掠夺者上。他猛地抽回手,在一阵灼目的光芒中将其左边的侧挂武器撕扯下来。那辆重型坦克扭向一边,撞在另一辆兰德掠夺者上,将二者之间的士兵全部碾碎。

  弗西斯塔卡微笑起来。

  “你们没想到自己会遇到什么,对吧?”他说道。

  下一句愤怒的驳斥卡在了他喉咙里,令人痉挛的剧痛绞动起他的五脏六腑,如同有人正一把抓住他的肠子往上拽。他尝到了胆汁的苦楚,感觉自己全身都覆盖上一层莫名的冷汗。

  另一辆坦克轰然爆炸,蛛网般的耀眼电弧在其外壳上蔓延。最后一辆兰德掠夺者也开始熊熊燃烧,奥拉麦格玛麾下的战士向它的正面装甲投去一团团火球。然而那辆坦克继续前进并开火,用履带将无价典籍与绝世雕塑碾成粉末。奥拉麦格玛本人站在一尊倒塌的猎鹰大师石像上,如同交响乐团的指挥家般编织着一道道白热的烈焰。

  “那家伙太自负,”弗西斯塔卡说道,他在发现奥拉麦格玛的缺陷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失。一枚导弹疾射而出,撞在兰德掠夺者车顶,从装甲上弹开并在其身后爆炸。

  弗西斯塔卡一甩手将几名太空野狼击飞,把他们抛向那辆着火的兰德掠夺者履带之下。他们的盔甲在令人满意的爆裂声中破碎。在刚刚碾死几名同僚之后,那辆坦克就从两侧喷发出烈焰。逃生舱门轰然打开,全身着火的驾驶员试图逃离那熔炉般的内舱。奥拉麦格玛将他们全数焚灭。

  闪电在太空野狼之间舞动,将他们战甲包裹下的躯体炸裂。嘶鸣的烈焰将大地熔融,力场盾则吸收着对方大部分的反击火力。军团放手一搏的景象让弗西斯塔卡大笑起来,他们全部的潜能终于摆脱了桎梏,如今再没有虚伪小人会因为千子在剿灭帝国之敌方面无出其右而抱怨不止了。

  一阵冷战让弗西斯塔卡骤然心惊,他脑海深处察觉到一种鬼魅般的触碰。他曾经体会过这种感觉,但在他能够回想起来之前,一只巨狼穿过火焰扑了过来。它的皮毛燃烧着,他抬起臂膀用一个手势将它甩开。

  什么都没发生。

  巨狼猛扑上来将他撞倒在地。它一口咬下来,利齿在他的护目镜上刻下深深的划痕。泛黄的爪子撕扯着他身侧,他低哼一声,感觉到自己的血肉被洞穿。那巨狼疯狂地啃噬他,弗西斯塔卡则奋力让它远离自己的喉咙。

  他与那野兽四目相对,直视其内心,看到了巨狼面具下的异形本质。他顿悟地瞪大了眼睛,但如今为时已晚,只有战斗。

  那野兽的巨口咬住了他的脖子,但在它能够合上双颚之前,弗西斯塔卡一拳打进了巨狼的肚子。他的拳头冲破肋骨,碾碎内脏,将它的脊椎折断。它眼中的光芒顿时涣散,弗西斯塔卡满怀厌恶地将它的尸体抛开。他站起身,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召唤力量流入其中,却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没有与浩瀚之洋的连结,没有它一丝一毫的火焰。

  一个穿着合身金甲的苗条躯体闪现在视野之中,修长的剑刃挥向他的腹部。他用权杖将长剑挡开,打量着面前的攻击者。那是个女人,但绝非一般的女人。她的下半张面孔被银色面具所遮挡,黑色的双眼周围纹着泪滴。

  如今弗西斯塔卡明白自己的力量为何失效了。痛苦的尖叫在周围响起,他意识到随着更多寂静修女的现身,力场盾已经消解。她探出长剑向他刺来。他再次用权杖招架,将弯曲的杖头滑向对方的剑柄,猛力扭动。

  她料到了这一招,于是抽回长剑,扭转身躯,用一柄纤细的匕首抢攻他下盘。弗西斯塔卡迈步前迎,让那匕首在他的腿部铠甲上折断。他用膝盖猛冲对方面部,撞碎了遮盖她下颚的面具。鲜血和牙齿飞溅出来,但那女人翻滚着与他拉开了距离。

  在广场边缘各处,数百名身披盔甲的战士冲撞到一起。在这场战斗中已经没有任何一方占据优势;这是凶残,焦灼,以命相搏的白刃战。

  弗西斯塔卡拔出战斗刀,面对那披挂战甲的女人摆出了格斗姿态。他将权杖挡在身前,短刀抬在肩头。

  “好吧,虚无室女,”他吼道。“我就用老办法杀了你!”

  虽然卡洛菲斯的凡躯静卧于那金焰流转的水晶王座之上,他却迈着巨人的脚步在提兹卡的废墟中穿行。楼宇仿若孩童的积木,大火如同闪动的余烬。凡人则是点点尘埃,任由他的雷霆步伐碾成粉末。

  他走过克里提斯画廊向斯克弥斯丘进发,宽广的海面铺展在他右方。老提兹卡的狭窄街道难以容纳狼族之王这样顶天立地的战争机械,他如同古老神话中的灭世巨兽般横行,让一座座古老建筑轰然瓦解。

  枪炮向他喷吐着火力,但全都徒劳无功。西欧达的热量在他的右臂中聚集,他释放出一道烈焰洪流,用厚重的火云笼罩了六条街道。他听不到尖叫声,但他能看见那些受害者呼嚎着跪倒在地,乞求救赎。

  狼族之王的巨炮仍然可以运作,但他的守护精灵与浩瀚之洋建立了连结,将他的火能力量增进百倍,以致他完全不需要那些武器。泰坦庞大的双拳被火焰所笼罩,随着每一个手势,他将坦克大小的火球投向敌人。卡洛菲斯大笑起来,火舌从他的双臂喷薄而出,将入侵者逼回他们的飞船。

  进攻方在提兹卡刻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但卡洛菲斯清楚地看到那些入侵者急躁地想要冲破防线,已经过于深入。狼族之王可以切断他们的后备力量,千子部队则能将敌人赶回大海。

  天枭报告着敌军部队的走向,黑鸦毫不费力地破解对方的奇袭。虽然战斗胜负未分,但通过他的神之视野,卡洛菲斯能看出千子正逐渐占据上风。

  “你们胃口太大了,”卡洛菲斯怒吼道,他的话语在现实中变成了泰坦号角中传出的震耳轰鸣。

  炮艇和速攻艇疾驰而来,枪口喷吐着火舌,导弹射向他的装甲外壳。没有虚空盾的他本该颇为脆弱,但一道火焰护盾将炮弹化为熔融的铅水,让导弹在击中他之前就被引爆。他能感觉到自己守护精灵的狂野欢欣,它的力量在争夺控制权,但他牢牢把握住自己的权威。

  它发出妒恨的尖鸣,灵魂深处的一阵眩晕感让卡洛菲斯抽搐起来。

  狼族之王停下了脚步,它的以太护盾烟消云散,爆炸的火光在它覆有装甲的胸膛上浮现。那些喷气摩托,速攻艇和炮艇闻到了鲜血的味道,立刻一拥而上,打算了结它。

  “回去,”他嘶声道。“这是我的!”

  西欧达尖鸣一声,愤怒地回到了狼族之王体内。

  一波排山倒海的热浪从泰坦身上奔涌而出,十余架飞机被那猛烈的焚风从空中击落,它们的引擎被熔为铁块,驾驶员化作枯骨。

  卡洛菲斯向火凤圣殿地上啐了一口,鲜血在高热中嘶嘶作响。他的盔甲冒着烟,黑光在他双眼后面积聚,烈焰的泪水从他脸上划过,刻下一道道焦黑的疤痕。

  黑鸦学派图书馆中昔日的空旷和静谧已经被癫狂与混乱所取代。安库埃南指挥着数百名书记员和机仆,将整座图书馆的书架与数据核心清空。这巨大的房间中存放着无数典籍,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绝对无法全部转移,但阿里曼的命令非常明确。

  一切能够被抢救的东西都要运往弗泰普金字塔。

  火光透过水晶墙壁,在图书馆的钢铁与玻璃书架上跃动。过分超载的高大机仆搬着一箱箱书籍,惊恐万分的书记员则把更多东西扔到已经不堪重负的运输车里。

  在对于图书馆的抢救工作中,他曾试着维持一定程度的秩序,但很快就意识到这无法实现。近在咫尺的战火所带来的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他的仆从中扩散,他精心安排的计划顷刻之间便土崩瓦解。

  “注意把纳克特抄本和预言分开!”他喊道,眼看着一个双目含泪的书记员将不同年代的书籍打包到一起,塞进机仆手中满溢的驼篮里。卷轴和残页飘落在水磨石地板上。附近的一阵爆炸将屋顶上的灰尘震落,图书馆中回荡起惊恐的尖叫。

  一个个身影从他身边涌过,臂弯中都塞满了厚重的书籍和成卷的地图与羊皮纸。黑鸦学派在探究未来的过程中收集了如此庞杂的知识,以至于他们尚未得以全面地研究并解读。在这毫无意义的攻击之下,有多少关于未来之事的信息将会失落?

  一阵眩晕感席卷而来,他不禁伸出手稳住自己。他扶着一座冰冷的铁制书架,抬起头扫了一眼离自己手指最近的书籍。那是本带有皮革封面,破损不堪的巨龙之书,与旁边的亚图姆之书和麻绳装订的女巫预言格格不入。

  他急忙把手抽走,仿佛被烫到了。

  “命运之龙,”他低语道。

  自从他加入千子以来,安库埃南总会梦见一头由冰与火组成的嘶吼巨龙。它的吐息让恒星覆灭,它的目光让万物创生。他一直试图解读这个梦境的含义,但巨龙拥有无数种标志性意义。

  对于一些人而言,巨龙代表着聪颖绝伦的人类征服不羁的自然,或是一种原初混沌的化身,只能通过对心灵与身体的戒律磨练才能将其毁灭。对于另一些人而言,它则是智慧的标志,被古代帝王用来强化他们在臣民眼中的君权。安库埃南则认为,它代表迫近的末日。

  他从书架前退开,对于危险的刹那预知在脑海中闪现,让他抬头仰望。一个烈焰环绕的物体正坠向圣殿,它的外形隔着水晶墙壁显得模糊而虚幻。

  安库埃南转身奔向图书馆的入口,圣殿在巨大的轰响中颤抖起来。一艘全身火光的金色雷鹰炮艇冲入圣殿,让玻璃板和精金立柱化作碎片。那艘失事炮艇仅剩的一边机翼撞在巨大的主体支柱上,它旋转着一头扎进天花板,随后在雷霆般的爆炸中坠落在图书馆里。

  剃刀般锋利的碎片与起火的引擎燃料从废墟中喷射出来,图书馆中干燥的纸张迅速被点燃。安库埃南被冲击波的力量打飞,撞穿了一座高高的书架,躺在一摊从运输车里散落出来的典籍中。那书架随后四分五裂,汇成一阵玻璃和金属碎片的雨点,砸落在他身上。

  安库埃南挣扎着想从那片残骸里脱身,但腿部和胸膛的灼热痛楚让他躺倒回去。他深吸一口气,低头检查自己的伤势。他的腿被压在了倒塌的柱子下面,一根钢条如同长矛般穿透了他的胸膛。他刚才的动作扯开了伤口,鲜血从他破裂的心脏中喷涌而出。就算是他的第二个心脏也无法弥补如此迅猛的失血。

  燃烧的液体在图书馆中扩散,抓挠着呻吟不已的书架,四下搜寻新鲜的纸张来满足其无尽贪欲。安库埃南周围全是已死或将亡的书记员,他们的躯体被横飞的破片撕碎,或是烧得面目全非。他抬起头看着闪亮的玻璃碎片从被炮艇撞出的巨大破洞周围纷乱散落,如同一道水晶的瀑布。安库埃南凝视着那令人心醉的景象,玻璃碎片的坠落在他眼中放缓,他在其中看到了一只只金色眼睛的倒影。那些眼眸哀伤地看着他,安库埃南强烈地感觉到它们虽然能够轻易地拯救他,却选择不那样做。

  “为什么?”他央求道,但那些眼睛没有回答他。

  一阵微弱的金属摩擦声在他耳边响起,他扭过身子想要呼救,但话未出口便看到一只黑色渡鸦正歪着头凝视他。它的翅膀漆黑而闪亮,但他能看到那只鸟头颅中无比精巧的机械改造。它狐疑地打量着他,安库埃南却因面前这个自己学派的标志而微笑起来。

  “你是什么?”他问道。“未来的幻景?救赎的标志?”

  “我觉得都不是,”他身边一个粗哑的声音说道,安库埃南扭过头看见一个战士,对方身上那凛冬清晨颜色的盔甲熠熠闪光,就像覆盖着一层寒霜。安库埃南在这个太空野狼的肢体语言中看到的只有仇恨。那只渡鸦尖鸣一声振翅而起,停落在他肩头。

  这个战士握着一柄顶覆鹰徽的权杖,更多人在他身后涌入黑鸦图书馆。他们身披金色或灰色的铠甲,手中修长武器的枪口喷吐着嘶鸣的蓝色火舌。

  “你是谁?”安库埃南喊道,他试着召唤以太来击倒这个鲁莽的入侵者。但没有任何力量响应他,这种无力感化作摧心之痛刺入他胸口。

  “我的名字是欧谢尔沃德梅克,太空野狼第五连领袖阿姆洛迪斯卡森斯卡森松的符文牧师,”这个战士说道,他摘下头盔显露出淡蓝的双眸,以及一张蓄着胡须,饱经风霜的面孔。他头戴一顶皮帽,安库埃南在对方身后还看到一个婀娜的女人,她穿着青铜与金色的合身盔甲。她的眼睛冷漠而无情,其中的空寂让他不禁退缩。

  “沃德梅克?命运之龙,”安库埃南嘶声道,在顿悟中瞪大了眼睛。“是你...一直是你。”

  这个符文牧师微笑起来,但并非出于欢欣,而是源于正义得偿的胜利感。

  “命运之龙?我猜是吧,”他说道。

  安库埃南试着去抓自己的权杖,但它在那毁灭性的坠机中遗失了。他努力想把腿抽出来。

  “不要挣扎,”沃德梅克说。“你会死得舒服一些。”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安库埃南央求道。“这是个可怕的错误,你必须明白!想一想如果你们这样做,有多少知识将会失落。”

  “我们在服从帝皇的意愿,”沃德梅克说,“就像你们本该做的一样。”

  “千子是忠诚的,”安库埃南喘息道,一团血沫从他口中涌出。“一直都是。”

  沃德梅克跪在安库埃南身旁,用一只冰冷的手套按住他的脸。

  “你有遗言吗?死前最后的一句话?”

  安库埃南点点头,未来在他面前展露。他一边咳着鲜血,一边道出他最后的预言。

  “我能看到你心中的以太,符文牧师,”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嘶声道。“你和我一样,终有一天你所服侍的那些人也会与你反目成仇。”

  “我几乎要怜悯你的妄想,”沃德梅克摇摇头说,“几乎。”

  沃德梅克站起身,挥手示意更多携带火焰喷射器的战士前进。安库埃南能听到喷薄的烈焰将无数个世代所积累的知识付之一炬,泪水在他眼角涌现。

  “在你死前,你要告诉我一件事,”沃德梅克说道。“你要告诉我在哪儿能找到那个通星术的阿泽克阿里曼。”

  弗西斯塔卡的体型和力量占优,但那个虚无室女如闪电般迅捷,她的长剑就像一条抽动的银蛇。他们在广场的废墟里决斗,置身于一片混乱的白刃战中。坦克的焦黑残骸四处散落,玻璃碎片从猎鹰金字塔上那些冒着烟的大洞泼洒下来,如同一阵闪亮的水晶之雨。

  金色窗台上的一座座雕像坠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炮火毫不停歇地轰击东边的区域,为这场战斗提供着富有节奏感的背景。火光在战士们身上涂抹了一层赤红,虽然他与以太的连结被切断,弗西斯塔卡却感觉自身的力量得到了释放。

  他缓缓转动着自己的权杖,那个寂静修女用空洞的双眼盯着他。

  “你一无所有,对不对?”他说道。“我怜悯那些看不到我所见之物的凡人,但你?你生活在死寂的空间中,静默是你唯一的同伴。杀掉你都算是慈悲。”

  那个女人没有回答,而是迅猛地一剑刺向他咽喉。弗西斯塔卡闪到一边,在她迈步上前反手挥砍的时候将臂膀向外一扫。她的剑划过他的小臂,在手套上留下一道刻痕,而他则探出权杖扑向对手。

  她身躯后仰躲过他的攻击,同时双腿横扫,脚跟狠狠踢中他的膝盖。他的盔甲被震裂,剧痛向大腿蔓延。弗西斯塔卡后退一步,将重心放在完好的腿上,微笑起来。

  “你动作挺快,这我得承认,”他说道。

  她依旧没有回应,并用一贯的优雅躲过他随后的攻击。一串子弹在他们身边扬起喷泉般的碎石与沙尘,他从那沉重的冲击面前退却开。

  “是时候结束了,”他说道。

  那个女人再次展开进攻,但他却丝毫不加阻拦。长剑刺进他的胸甲,割开层叠的陶瓷与塑钢,但在其穿透他左肋之外的硬化骨板前,他向前猛踏一步,将战斗刀捅进那个女人的手臂。

  刀刃刺入她的尺骨和桡骨之间,让她在剧痛中尖叫起来。

  “现在不寂静了,嗯?”他怒吼道,将她扯向自己。她试图对抗他的力量,但挣扎仅仅加剧了她的痛楚。弗西斯塔卡用头盔猛撞她的脸,那个寂静修女的头颅顿时凹陷下去。

  他把战斗刀抽出来,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一阵痛苦而舒爽的战栗中涌回他的四肢百骸。尤提帕在他头顶闪现,守护精灵的存在让他感到喜悦,同时强化着他的力量。弗西斯塔卡将沾血的刀刃入鞘,端起爆矢枪,换上一个新的弹夹,拉动枪栓。他将那柄插在自己胸口的银刃折断,转身离开面前的那具尸体,小跑着重新加入战斗,一路上抓住机会向敌人射击。

  那狂暴的战斗如同一道沸腾巨浪般翻涌,双方都无法取得优势。太空野狼拥有无缚的狂怒与绝对的专注,但他们缺乏把握全局的清晰视野。千子则冷静而淡漠,每一位战士都升入了低层心境以聚焦自身战技。作为阿斯塔特,他们天生就擅长凶蛮的近身格斗,但马格努斯教导过他们,总有另一种更聪明的方法能够取得胜利。

  “了解敌人,”马格努斯曾说过,“由此你会明白如何击败他。”

  太空野狼和禁军显然学到了这一课,否则他们如何能想到与寂静修会的虚无室女同行?而知道这一点便让弗西斯塔卡得以扭转战局。

  他穿过拥挤的战场,将他的心灵铺展到这片汹涌澎湃的情感中。愤怒与仇恨的猩红浓雾悬在鏖战双方的头顶,但三块死寂区域如同静默的岛屿般孤立在这修罗场中。

  “抓住你们了,”他嘶声道。

  他看到哈索尔玛特与奥拉麦格玛正并肩奋战,于是杀出一条血路朝自己的同僚靠近。一个身穿灰色盔甲的战士用链锯斧挥向他,但弗西斯塔卡心念稍动便将那柄武器从对方手中夺走,把斧刃上的嘶鸣利齿埋进那个战士的脸,在整个过程中丝毫没有停顿。

  他放慢脚步,进入了另一个虚无室女的影响范围。他爬上那曾经承载着阿肯那托斯大师雕像的空荡底座,将爆矢枪紧紧抵在肩头,通过尤提帕的眼睛扫视着战斗中的死寂区域。

  他的守护精灵俯冲而下,跨越战场,弗西斯塔卡感觉到胸口爆发出一阵痛楚。他低下头。那个伤口还在流血,这很奇怪。随后他便看见了自己鲜血中的闪烁光芒,并察觉到它的野心。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愤怒地压制住随之而来的惊惧。

  他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在尤提帕眼中的景象上。

  他将准星瞄向自己看到的第一个虚无室女。她正在一群太空野狼和禁军的环绕中对抗哈索尔玛特的战士。后座力让爆矢枪猛地撞在他肩头,那个女人应声倒下,她的脖颈和肩膀被子弹的爆炸撕扯开。

  他跟随着尤提帕的指引,找到了第二个虚无室女,把一枚子弹送进她胸口。第三个女人试图在一辆兰德掠夺者的残骸后面寻找掩护,但他仓促之中还是将她击杀。

  眨眼间,千子便转守为攻。闪电从哈索尔玛特手中奔腾而出,奥拉麦格玛则释放着一股股汹涌洪流般的液态火焰。力场盾骤然闪现,金字塔脚下的太空野狼被震飞出去。

  弗西斯塔卡怒吼一声,从底座上一跃而下。

  纯粹的能量撞击他的敌人,如同骑兵冲锋般将他们打散。虽然在自己的力量被夺走之后他曾体会到一种奇特的自由感,但那转瞬即逝的喜悦无法比拟此刻的欢欣。

  哈索尔玛特和奥拉麦格玛出现在他身边,两人对于命运的峰回路转显然颇为欢喜。奥拉麦格玛与太空野狼一样狂野,而哈索尔玛特重获力量后的宽慰则显得可悲。

  千子集结在连长们周围,组成一柄闪电环绕下的长枪,直刺太空野狼部队的主体。太空野狼和禁军节节败退,他们因缺乏对抗千子致命力量的手段而倍感无助。

  一道可怕的怒嚎在广场上回荡,猎鹰金字塔上的每一块玻璃都爆裂成钻石般的碎屑。它们如同水晶之雨般洒落,每一块残片都倒映着战场上的火光与黑烟。

  弗西斯塔卡单膝跪地,这巨大的噪音让他的自动感应系统过载。

  “以浩瀚之洋的名义,那是什么...?”他话音未落便想起自己曾听到过那样的嚎叫。

  “伯劳星,”哈索尔玛特说道,他也回忆起了同样的经历。

  太空野狼向两边让开,弗西斯塔卡看到高大雄伟的狼王在一群金甲巨人的簇拥下穿过阵线向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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