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克拉拉和埃莉森医生找到了尖叫的出处，它来自走廊尽头的空病房。让她们吃惊的是，那声惊叫不是由病人发出的。
“这是谁？”克拉拉压低声音问道。她们发现一位年轻的男医生正靠着一扇打开的窗户，满眼恐惧地盯着某张病床的旁边，他的眼泪汹涌而下。“你认识他吗？”
“安德鲁·罗斯，”埃莉森医生答道，“他是新人，刚参加完培训。过去那几个月里，我负责带他。”她朝安德鲁喊道：“安德鲁，我是梅丽。发生了什么？”
然而，那位年轻的医生并没有回答，他的双眼依旧聚焦在地面的什么东西上。
“好吧，”克拉拉冷静地说道，“安德鲁……我们过来了……”她绕着床尾慢慢走动，埃莉森医生跟在后面——然后她们终于看见了他盯着的那个东西。
地上有一只打翻的血袋，从里面流出的血液聚成了一摊黏稠的红洼，上面鼓出了一个脑袋，看起来像一位年轻女子，似乎还是个美女——但这也很难辨别。这颗血脑袋凝视着安德鲁·罗斯，挑逗地笑着，还舔了舔那猩红的嘴唇。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安迪，”它说道，“早就等着你发现我和切特的事了！”
“别！求你了，索菲，”安德鲁乞求道，“求你了……别这样。”
埃莉森医生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啊，我的天哪！”
“怎么了？”克拉拉问，“那是谁？”
“他老婆索菲，”埃莉森医生解释道，“至少，可以算前妻吧。她在车祸中去世了——车里还坐着其他男人。她告诉安德鲁，她要去奥斯汀照看自己生病的母亲，却在去沃思堡的汽车旅馆的路上出了车祸，死在一辆卡车的车轮下。这件事击垮了他，他才刚刚回来工作。”
“找东西把它盖起来。”克拉拉说。埃莉森医生跑向最近的那张病床，扯下了床单。
“我原谅你了，索菲。”安德鲁哭着说道。他又往后退了一点，靠紧窗框。“我不在乎你背着我跟什么人在一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伤害我的。”
“原谅我？”那个脑袋口沫飞溅地说道，“我不需要你原谅。我要他！”
“安德鲁！”克拉拉说，“别听它的，那不是索菲。它叫逝者。我觉得它正想方设法地要让你难过，别中了它的招啊。”
安德鲁却仍然只是一脸惊恐地盯着亡妻的头颅。
“那么多独守空房的夜晚，”那颗泛着光的头咆哮道，“是你逼我的，安迪！你逼我投入了其他男人的怀抱！”
“但我必须加班啊，”安德鲁说道，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我有病人得照顾。”
“我还有个丈夫呢——但他却没尽到应尽的责任！”
安德鲁的脸皱成了一团。“求你了，回到我身边来吧，索菲！”他哭喊着，坐到了窗框上。窗外的微风翻动着他衬衫的后襟。
埃莉森医生绕过克拉拉，把床单向那摊血扔去，盖住了那颗脑袋。它随即缩回了地面。
“安德鲁！”埃莉森医生大喊着，向他伸出一只手，“快离窗户远点儿。它已经不见了。”
“我……我打翻了一只血袋，”安德鲁边说，边眨着眼睛挤开眼泪，“它裂开了，打翻在地板上——然后就出现了一张脸。索菲的脸！”
“没事的。”埃莉森医生安慰道。
“不，有事！”一道声音传来。房间里的三个人转过头，看着地上的床单——那摊血逐渐浸湿了它，那张脸也渐渐重新成形，“如果不是你逼我像学生妹那样出去偷腥，我就还活着！”
“不！”安德鲁恳求着，转过头望向窗外，好几层楼之下，才是地面，“不是的！”
埃莉森医生向前走了一步，她的眼眶湿润了。“安德鲁，”她说道，“无论你觉得现在发生了什么，都不是真的。抓紧我的手，我们好好谈谈。”
安德鲁·罗斯再次抬起双眼，凝视着自己的良师益友，“对不起，”他小声说道，“我必须跟她在一起。”然后，他向后一倒，跌了下去。
博士轻轻抱着新生的婴儿，左右摇晃着，他露出大大的笑容，说：“终于啊，是个女孩儿！”
玫忙着照顾露比，给她擦擦额头、拉拉床单。“你打算给她起什么名字？”她问道，“有什么想法吗？”
露比耸了耸肩，道：“我一直觉得应该是个男孩，就沿用他父亲的名字。”
“什么？”博士说，“要叫‘碎花睡裙恐怖脸’吗？我觉得学校里其他孩子可能会嘲笑她的。”
婴儿咯咯一笑。
“哦，好吧，”博士说，“没必要用这种字眼吧。”他把孩子递回母亲手里，“她说她的名字是‘杀型3000’，但我觉得更日常的版本应该是贝蒂。”他冲玫眨了眨眼，然后发现床尾躺着的护士慢慢恢复了知觉。
“噢，你现在倒是肯醒过来了！”他大喊一声，把护士扶上了椅子。“过个二十分钟你就没事了。”他亲切地说道，然后发现克拉拉站在走廊上。
“你好！”博士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我们玩儿得可开心了。你呢？”
克拉拉摇了摇头。
“啊。埃莉森医生呢？”
“她……她离开了。为了一位朋友。一位……一位去世的朋友。”
克拉拉还在说话，外面已传来了更多的尖叫和求救声。
“我们必须搞清楚这里到底怎么了，然后阻止它。”博士说，“为什么选中这家医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
“不只是这家医院，”玫说，“记得我的祖母贝蒂吗？我的烫伤就是那么来的，但那件事不是在这里发生的。”
博士抓过夹克衫，“带我去看看！”
他们沿着医院走廊跑向塔迪斯，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尖叫和凸出的脸。一个孩子的脑袋从一碗燕麦粥的颗粒上浮现出来；一位老人扭曲的脸出现在运送脏床单的手推车上；克拉拉之前看到的那个沉着脸的女人正双膝跪地，痛哭不已，在她身旁那散落一地的花束中，升起了一张年轻士兵的脸庞。
博士边跑边试着帮助这些人，对每张脸他都用音速起子嗞了几下——但那些脸实在是太多了。他必须找到问题的本源，然后斩草除根。
三人组转了个弯，来到塔迪斯前方，然后僵住了。塔迪斯门上粘着污泥，上面凸现出一张人脸来。博士抓住玫和克拉拉，把她们拉了回去。“啧，真好，”他压低声音嘲讽道，“怕什么来什么。”
克拉拉点点头，闭上眼，脖子紧贴身后冰冷的石头墙面，“鲁本叔叔。”
博士转过身望向克拉拉，“什么叔叔？”
“鲁本叔叔，”克拉拉说，“不是亲叔叔，是长辈的朋友。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他。”
“不，不，不对，”博士说，“那不是你鲁本叔叔，是阿丝特丽德。”
“你之前也提过这个名字。阿丝特丽德是谁？”
博士叹了口气，“阿丝特丽德·佩斯，一位服务员。她开着叉车把一个自大狂推进了曲速引擎里。多亏了她，我才能在圣诞节那天阻止‘泰坦尼克号’撞上白金汉宫。[. 详情可见《神秘博士》2007年圣诞特辑《诅咒之旅》。
]”克拉拉满脸震惊，博士移开了视线，“说真的，一口气把这么一段故事说完，确实会让它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没错，”克拉拉扬起一边眉毛，说道，“是挺像。”
“你俩都错了，”玫坚持道，“那还是我的祖母贝蒂。”
博士双眼一亮。“这就有意思了！”他说，“我们每个人在那团泥里看到的人都不同。”他又转向克拉拉，“顺便一说，这简直是你的典型风格。明明那整颗星球都是肥皂泡，你却还能把塔迪斯给弄上泥！”
“别发牢骚了！”克拉拉嚷道，“等这里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可以把它开到‘洗车星’之类的地方去。”
“开到？”玫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问，“满是肥皂泡的星球和洗车星？你俩在说什么？是什么暗号吗？”
“等我们摆脱了这些可怕的脑袋，就给你解释。”克拉拉保证道，“话说回来，塔迪斯门上的脸我们怎么处理？”
博士咧嘴笑了，“我们再看一眼——只看一秒钟。”
于是，克拉拉、玫和博士从拐角处一一探出头，再次望向那张泥脸。然后，他们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好了，”博士说，“你们看到了谁？”
“贝蒂祖母。”玫说。
“鲁本叔叔。”克拉拉说，“你呢？”
“阿丝特丽德·佩斯。”博士说。
“怎么回事？”克拉拉问，“为什么我们会看见不同的人？”
“逝者一定使用了通灵链接，”博士道，“伸出了精神触角——噢，这个说法真棒！精神触角！记得提醒我再用用这个词。它们伸出触角，触碰到别的心灵，然后利用那个人的记忆，形成对方熟悉的面孔。我猜，每个逝者起初只会借助已有纹路形成随机的脸孔，但它们会不断向外触碰、刺探，直到发现猎物。一旦搭建起精神链接，它们就会在你的记忆里搜寻你认识的人——你思念的人——利用你对那个人的记忆，诱你坠入陷阱。”
“太可怕了！”克拉拉惊道。
博士点点头表示同意，“和我的通灵纸片的原理差不多。但它们很恶心，专门搜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所以，那些东西中的一个，用类似触角的东西抓住了我，”玫问道，“于是我才看到了我祖母？”
“是的，但你抵抗住了，”博士说，“你现在也还在与之抗争。”
“但那些逝者到底是什么？”
“它们是外星人。”博士如实说道。
玫重重跌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我真的是疯了吧，”她说，“我才刚刚应付过了去世的祖母从我手臂上冒出来的事，现在你却又开始跟我讲什么来自火星的小绿人？”
“我敢肯定，它们不是火星来的，”博士说，“就我所见，它们也不是绿色的。不过，火星上的外星人还真是绿色的，这倒挺有意思。但它们不‘小’，说话时还会发出嘶嘶声[. 指冰雪战士，其最早出现于老版《神秘博士》第5季，呈人形，高大魁梧，身穿铠甲。
]。”
克拉拉见玫满脸困惑，便插了一句，“我知道这很难相信，”她说，“但外星人确实存在。我已经见过一些了。总的来说，他们都还不错。”
博士用手理了理领结，得意一笑。
“你肯定听过那个故事吧，在20世纪40年代，”克拉拉继续道，“有一艘宇宙飞船在罗斯威尔坠毁了，51区还是啥，是不是叫这个？”
“新墨西哥州的罗斯威尔？”玫嘲笑道，“那只是个恶作剧而已。”
博士哼了一声，嗤道：“那绝对不是什么恶作剧。我明明都跟他们说了，要保护热耦合得用更好的护盾。但他们信我了吗？没有！看看他们的下场吧。”
“关于这事儿你可得相信博士。”克拉拉热心地说道，“他是对的。”
玫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叹了口气。“好吧，”她说，“除非我能听到什么更好的说法，来解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它们是外星人，却并非来自火星！”
博士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么想就对啦。”
“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进塔迪斯里去。”
“塔迪斯？”玫问道。
“他的蓝盒子。”克拉拉说着，转身朝向博士，“我们要怎么绕过那张诡异的脸和它的精神触角？”
“喂！”博士斥道，“你自己找个绝妙的形容不行吗？！”他停下来思考了一小会儿，“这张脸在泥上，所以我们用克拉拉的办法来解决……”他冲到走廊对面，启动音速起子，让闪烁的绿光照在写着“保洁”字样的门的门锁上，后者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门随即打开，里面是拖把、水桶和标准尺寸的罐装液体皂。“瞧呀！”
“你永远不打算放过这茬儿了，是吧？”克拉拉说。
博士摇摇头，“当然。”
三人组抄起清洁工具，来到盥洗室后墙那满是裂痕的水槽旁，给水桶装满了水。“好了，”博士小声道，“听我数到三……三！”
他们一起跳出墙角，那个脑袋又从泥里探了出来，一看见他们便愤怒地尖啸起来。“小心精神触角，”博士一边警告，一边试着用音速起子控制那张脸，“别让它们连接上你们。”
“就现在！”克拉拉大喊一声——玫举起那桶肥皂水，迎面浇在塔迪斯正门上，给那张愤怒而扭曲的脸来了个出其不意。克拉拉用力抡起拖把，对准逝者此刻软绵无力的脸，把它推回了门上。
“就快成功了！”博士大喊着，走近那张不断萎缩的脸，把音速起子调高了一档。克拉拉拼命地来回擦洗那块污渍，污水随之淌过他们的脚边。终于，那块污渍和那张脸都消失了。
“太好了！”克拉拉和玫兴奋地喊着，丢下了拖把、水桶，空出手来彼此拥抱。博士举起手，打算跟人击掌，却发现没人回应，于是只得假装自己不过是想舒展一下筋骨。
“好了。”他边说，边把音速起子收了起来，“我们去玫的办公室吧，也找找这一切的源头……”他打开塔迪斯的门，飞快地跑进去，奔向了控制台。
克拉拉往后退了一些，让玫先进去。这位记者站在原地，目瞪口呆，铺天盖地的不真实感向她席卷而来。“它……它里面比外面大！”玫直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
“小心，”克拉拉悄悄说着，跟玫一起走进去，关上了门，“别让他听到你这么描述她。他会唠叨个没完的。”
克拉拉匆匆走到控制室中央，去了博士身边。玫乘机看了看——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描述它，那是个六边形的桌子，上面布满了按钮、开关和操作杆。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等一下，”克拉拉说，“我记得那个什么飞星装置坏了啊？”
“是飞行航控器。”博士纠正道。他的手指来回摆动着，让他看起来像个蓄势待发、准备记录的秘书。“确实坏了，不过这次旅行我们用不上它。”
“这是什么地方？”玫边问边向前走了一步，但她却不太敢靠近控制台。
“塔迪斯啊。”博士笑容满面，挺起了胸膛，“时间与空间的相对维度[. 塔迪斯英文是TARDIS，即“Time And Relative Dimension In Space”（时间与空间的相对维度）的缩写。
]。她是不是很可爱？”
“这是艘宇宙飞船，”克拉拉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也是一台时间机器——二合一。不过，现在‘时间机器’的部分暂时坏了。他认为是我把塔迪斯弄哭了，所以那部分不管用了。”
“但她还是可以完成空间转移！”博士强调道。
玫神情紧张地看了看博士，又看了看克拉拉，然后又看向了博士，“你们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对吧？”她边问边缓缓后退，“你们是病人，精神科的！所以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她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动作随之一顿，“噢，我的天哪！我跟你们一样也在精神病房里，对吧？那些脸——都是我想象出来的。我发疯了！”
博士迅速跑到玫身旁，抓住她的手，然后拧了一下她的手背。
“嗷！”
“看吧，”博士微笑道，“你没有幻想出任何东西。我知道要一下子消化这么多东西很难，但这一切确实是现实。”
“真的？”
“真的。而且克拉拉说得对，在我把塔迪斯修好前，她没法穿越时间，但可以转换空间，哪怕要去宇宙最遥远的边界也不在话下。所以，你今天早上是在哪儿第一次看到祖母贝蒂的脸的？”
“在我办公室的桌子上。”
“办公室在……”
“《达拉斯晨报》。在青年街上，离这里大约四英里[. 1英里=1.6093公里
]。”
博士眨了眨眼，问：“四英里？”
玫点点头。
“好的，好吧——那简直太小菜一碟了，不是吗？”博士喃喃着松开玫的手，走回了控制台边，“不过，好歹也算能带这位老姑娘去透透气吧……”他在键盘上敲打着地址，“《达拉斯晨报》……青年街……达拉斯……得克萨斯……”博士走到六边形桌子的另一边，噼里啪啦敲了一堆按钮和开关，仿佛弓着腿的芭蕾舞演员般转着圈，“给热缓冲器加点燃料，更新一下纳米存储器，再弄好阻风门，毕竟今天室外有点儿冷！”
他冲玫眨了眨眼，然后拉下了飞行操作杆。
“嗡嗯-嗡-嗡-嗡-噢-噢-噢-噢-呜-呜-呜-呜-呜！”
塔迪斯像一辆快要没电的车一般升降着引擎。
“什么？”博士又按了一些开关，然后再次拉下操作杆。
“嗡嗯-嗡嗯-嗡嗯-嗡-嗡-嗡-嗡-哦-哦-哦-哦-呜-呜-呜-呜！”
“不，不，别！”
“这你可不能赖我！”克拉拉厉声道。
博士转过身去，看样子本想说上两句，最后却只是像一位苛刻的老师般摇了摇食指。他转了回来，继续摆弄着控制面板。
“它怎么了？”玫问道。
“没怎么，”博士说着，有些恼火，“她就是不愿意起飞。”
玫笑道：“所以它也不能在空间上移动了？”
“她可以的！”博士嚷道，“但有什么东西阻止了我们去物质化的起飞过程。”博士快步走到监视屏旁打开它，同时交叉手指暗自祈祷，希望别再遇上沉浮于自己记忆中的其他脸孔。屏幕嘶嘶响了几声，猛地亮了起来。“那里！”他边说，边用中指戳了戳屏幕，“就是这东西影响了我们。”
克拉拉和玫都快步走到了博士跟前。
“那是地球吗？”玫抬头看着屏幕问道。
“实时画面。”博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黑进了某颗史波尼克卫星[. 由苏联发射的一系列人造卫星，其中，史波尼克1号是世界上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于1957年。
]的摄像头。”
“但那颗星球有星环，”玫说，“看起来像土星，不像地球。”
“那不是星环，”博士解释道，“是个虫洞，或者至少可以说是虫洞的一个出口。”博士关掉显示器，额头往上一靠，“所以塔迪斯才不愿意起飞，太危险了。”
“但我读过的所有科幻小说都告诉我，虫洞是类似宇宙隧道的东西。”克拉拉说。
博士点点头，道：“没错，没错，非常好。”
“而这隧道的一端正包围着整颗星球？”
博士的手指在空中比画起来。“你可以想象一个巨大的甜甜圈，”他说着，用手画了个极大的圆，又突然摆了摆手，“说真的，还是算了。完全不是那样。忘了甜甜圈的说法吧，它更像是苏格兰蛋[. 英国特色食品，常见做法为：用绞肉或香肠碎肉裹住煮好的鸡蛋，覆上面包屑，油炸加工。
]，随便什么玩意儿吧——重点在于，现在有个虫洞一端连着地球，另一端通向……别的地方。”
“逝者就是这样过来的吗？”玫问道。
“我敢拿我的领结打赌，一定是的。”博士说，“你今早第一次见到它们是在你的办公桌上，我得去看一眼那张办公桌。”
“但是塔迪斯不肯起飞啊。”克拉拉说。
博士扬起半边眉毛，说：“那我们就得另找一种交通工具啦……”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这是谁？”克拉拉压低声音问道。她们发现一位年轻的男医生正靠着一扇打开的窗户，满眼恐惧地盯着某张病床的旁边，他的眼泪汹涌而下。“你认识他吗？”
“安德鲁·罗斯，”埃莉森医生答道，“他是新人，刚参加完培训。过去那几个月里，我负责带他。”她朝安德鲁喊道：“安德鲁，我是梅丽。发生了什么？”
然而，那位年轻的医生并没有回答，他的双眼依旧聚焦在地面的什么东西上。
“好吧，”克拉拉冷静地说道，“安德鲁……我们过来了……”她绕着床尾慢慢走动，埃莉森医生跟在后面——然后她们终于看见了他盯着的那个东西。
地上有一只打翻的血袋，从里面流出的血液聚成了一摊黏稠的红洼，上面鼓出了一个脑袋，看起来像一位年轻女子，似乎还是个美女——但这也很难辨别。这颗血脑袋凝视着安德鲁·罗斯，挑逗地笑着，还舔了舔那猩红的嘴唇。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安迪，”它说道，“早就等着你发现我和切特的事了！”
“别！求你了，索菲，”安德鲁乞求道，“求你了……别这样。”
埃莉森医生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啊，我的天哪！”
“怎么了？”克拉拉问，“那是谁？”
“他老婆索菲，”埃莉森医生解释道，“至少，可以算前妻吧。她在车祸中去世了——车里还坐着其他男人。她告诉安德鲁，她要去奥斯汀照看自己生病的母亲，却在去沃思堡的汽车旅馆的路上出了车祸，死在一辆卡车的车轮下。这件事击垮了他，他才刚刚回来工作。”
“找东西把它盖起来。”克拉拉说。埃莉森医生跑向最近的那张病床，扯下了床单。
“我原谅你了，索菲。”安德鲁哭着说道。他又往后退了一点，靠紧窗框。“我不在乎你背着我跟什么人在一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伤害我的。”
“原谅我？”那个脑袋口沫飞溅地说道，“我不需要你原谅。我要他！”
“安德鲁！”克拉拉说，“别听它的，那不是索菲。它叫逝者。我觉得它正想方设法地要让你难过，别中了它的招啊。”
安德鲁却仍然只是一脸惊恐地盯着亡妻的头颅。
“那么多独守空房的夜晚，”那颗泛着光的头咆哮道，“是你逼我的，安迪！你逼我投入了其他男人的怀抱！”
“但我必须加班啊，”安德鲁说道，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我有病人得照顾。”
“我还有个丈夫呢——但他却没尽到应尽的责任！”
安德鲁的脸皱成了一团。“求你了，回到我身边来吧，索菲！”他哭喊着，坐到了窗框上。窗外的微风翻动着他衬衫的后襟。
埃莉森医生绕过克拉拉，把床单向那摊血扔去，盖住了那颗脑袋。它随即缩回了地面。
“安德鲁！”埃莉森医生大喊着，向他伸出一只手，“快离窗户远点儿。它已经不见了。”
“我……我打翻了一只血袋，”安德鲁边说，边眨着眼睛挤开眼泪，“它裂开了，打翻在地板上——然后就出现了一张脸。索菲的脸！”
“没事的。”埃莉森医生安慰道。
“不，有事！”一道声音传来。房间里的三个人转过头，看着地上的床单——那摊血逐渐浸湿了它，那张脸也渐渐重新成形，“如果不是你逼我像学生妹那样出去偷腥，我就还活着！”
“不！”安德鲁恳求着，转过头望向窗外，好几层楼之下，才是地面，“不是的！”
埃莉森医生向前走了一步，她的眼眶湿润了。“安德鲁，”她说道，“无论你觉得现在发生了什么，都不是真的。抓紧我的手，我们好好谈谈。”
安德鲁·罗斯再次抬起双眼，凝视着自己的良师益友，“对不起，”他小声说道，“我必须跟她在一起。”然后，他向后一倒，跌了下去。
博士轻轻抱着新生的婴儿，左右摇晃着，他露出大大的笑容，说：“终于啊，是个女孩儿！”
玫忙着照顾露比，给她擦擦额头、拉拉床单。“你打算给她起什么名字？”她问道，“有什么想法吗？”
露比耸了耸肩，道：“我一直觉得应该是个男孩，就沿用他父亲的名字。”
“什么？”博士说，“要叫‘碎花睡裙恐怖脸’吗？我觉得学校里其他孩子可能会嘲笑她的。”
婴儿咯咯一笑。
“哦，好吧，”博士说，“没必要用这种字眼吧。”他把孩子递回母亲手里，“她说她的名字是‘杀型3000’，但我觉得更日常的版本应该是贝蒂。”他冲玫眨了眨眼，然后发现床尾躺着的护士慢慢恢复了知觉。
“噢，你现在倒是肯醒过来了！”他大喊一声，把护士扶上了椅子。“过个二十分钟你就没事了。”他亲切地说道，然后发现克拉拉站在走廊上。
“你好！”博士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我们玩儿得可开心了。你呢？”
克拉拉摇了摇头。
“啊。埃莉森医生呢？”
“她……她离开了。为了一位朋友。一位……一位去世的朋友。”
克拉拉还在说话，外面已传来了更多的尖叫和求救声。
“我们必须搞清楚这里到底怎么了，然后阻止它。”博士说，“为什么选中这家医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
“不只是这家医院，”玫说，“记得我的祖母贝蒂吗？我的烫伤就是那么来的，但那件事不是在这里发生的。”
博士抓过夹克衫，“带我去看看！”
他们沿着医院走廊跑向塔迪斯，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尖叫和凸出的脸。一个孩子的脑袋从一碗燕麦粥的颗粒上浮现出来；一位老人扭曲的脸出现在运送脏床单的手推车上；克拉拉之前看到的那个沉着脸的女人正双膝跪地，痛哭不已，在她身旁那散落一地的花束中，升起了一张年轻士兵的脸庞。
博士边跑边试着帮助这些人，对每张脸他都用音速起子嗞了几下——但那些脸实在是太多了。他必须找到问题的本源，然后斩草除根。
三人组转了个弯，来到塔迪斯前方，然后僵住了。塔迪斯门上粘着污泥，上面凸现出一张人脸来。博士抓住玫和克拉拉，把她们拉了回去。“啧，真好，”他压低声音嘲讽道，“怕什么来什么。”
克拉拉点点头，闭上眼，脖子紧贴身后冰冷的石头墙面，“鲁本叔叔。”
博士转过身望向克拉拉，“什么叔叔？”
“鲁本叔叔，”克拉拉说，“不是亲叔叔，是长辈的朋友。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他。”
“不，不，不对，”博士说，“那不是你鲁本叔叔，是阿丝特丽德。”
“你之前也提过这个名字。阿丝特丽德是谁？”
博士叹了口气，“阿丝特丽德·佩斯，一位服务员。她开着叉车把一个自大狂推进了曲速引擎里。多亏了她，我才能在圣诞节那天阻止‘泰坦尼克号’撞上白金汉宫。[. 详情可见《神秘博士》2007年圣诞特辑《诅咒之旅》。
]”克拉拉满脸震惊，博士移开了视线，“说真的，一口气把这么一段故事说完，确实会让它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没错，”克拉拉扬起一边眉毛，说道，“是挺像。”
“你俩都错了，”玫坚持道，“那还是我的祖母贝蒂。”
博士双眼一亮。“这就有意思了！”他说，“我们每个人在那团泥里看到的人都不同。”他又转向克拉拉，“顺便一说，这简直是你的典型风格。明明那整颗星球都是肥皂泡，你却还能把塔迪斯给弄上泥！”
“别发牢骚了！”克拉拉嚷道，“等这里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可以把它开到‘洗车星’之类的地方去。”
“开到？”玫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问，“满是肥皂泡的星球和洗车星？你俩在说什么？是什么暗号吗？”
“等我们摆脱了这些可怕的脑袋，就给你解释。”克拉拉保证道，“话说回来，塔迪斯门上的脸我们怎么处理？”
博士咧嘴笑了，“我们再看一眼——只看一秒钟。”
于是，克拉拉、玫和博士从拐角处一一探出头，再次望向那张泥脸。然后，他们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好了，”博士说，“你们看到了谁？”
“贝蒂祖母。”玫说。
“鲁本叔叔。”克拉拉说，“你呢？”
“阿丝特丽德·佩斯。”博士说。
“怎么回事？”克拉拉问，“为什么我们会看见不同的人？”
“逝者一定使用了通灵链接，”博士道，“伸出了精神触角——噢，这个说法真棒！精神触角！记得提醒我再用用这个词。它们伸出触角，触碰到别的心灵，然后利用那个人的记忆，形成对方熟悉的面孔。我猜，每个逝者起初只会借助已有纹路形成随机的脸孔，但它们会不断向外触碰、刺探，直到发现猎物。一旦搭建起精神链接，它们就会在你的记忆里搜寻你认识的人——你思念的人——利用你对那个人的记忆，诱你坠入陷阱。”
“太可怕了！”克拉拉惊道。
博士点点头表示同意，“和我的通灵纸片的原理差不多。但它们很恶心，专门搜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所以，那些东西中的一个，用类似触角的东西抓住了我，”玫问道，“于是我才看到了我祖母？”
“是的，但你抵抗住了，”博士说，“你现在也还在与之抗争。”
“但那些逝者到底是什么？”
“它们是外星人。”博士如实说道。
玫重重跌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我真的是疯了吧，”她说，“我才刚刚应付过了去世的祖母从我手臂上冒出来的事，现在你却又开始跟我讲什么来自火星的小绿人？”
“我敢肯定，它们不是火星来的，”博士说，“就我所见，它们也不是绿色的。不过，火星上的外星人还真是绿色的，这倒挺有意思。但它们不‘小’，说话时还会发出嘶嘶声[. 指冰雪战士，其最早出现于老版《神秘博士》第5季，呈人形，高大魁梧，身穿铠甲。
]。”
克拉拉见玫满脸困惑，便插了一句，“我知道这很难相信，”她说，“但外星人确实存在。我已经见过一些了。总的来说，他们都还不错。”
博士用手理了理领结，得意一笑。
“你肯定听过那个故事吧，在20世纪40年代，”克拉拉继续道，“有一艘宇宙飞船在罗斯威尔坠毁了，51区还是啥，是不是叫这个？”
“新墨西哥州的罗斯威尔？”玫嘲笑道，“那只是个恶作剧而已。”
博士哼了一声，嗤道：“那绝对不是什么恶作剧。我明明都跟他们说了，要保护热耦合得用更好的护盾。但他们信我了吗？没有！看看他们的下场吧。”
“关于这事儿你可得相信博士。”克拉拉热心地说道，“他是对的。”
玫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叹了口气。“好吧，”她说，“除非我能听到什么更好的说法，来解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它们是外星人，却并非来自火星！”
博士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么想就对啦。”
“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进塔迪斯里去。”
“塔迪斯？”玫问道。
“他的蓝盒子。”克拉拉说着，转身朝向博士，“我们要怎么绕过那张诡异的脸和它的精神触角？”
“喂！”博士斥道，“你自己找个绝妙的形容不行吗？！”他停下来思考了一小会儿，“这张脸在泥上，所以我们用克拉拉的办法来解决……”他冲到走廊对面，启动音速起子，让闪烁的绿光照在写着“保洁”字样的门的门锁上，后者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门随即打开，里面是拖把、水桶和标准尺寸的罐装液体皂。“瞧呀！”
“你永远不打算放过这茬儿了，是吧？”克拉拉说。
博士摇摇头，“当然。”
三人组抄起清洁工具，来到盥洗室后墙那满是裂痕的水槽旁，给水桶装满了水。“好了，”博士小声道，“听我数到三……三！”
他们一起跳出墙角，那个脑袋又从泥里探了出来，一看见他们便愤怒地尖啸起来。“小心精神触角，”博士一边警告，一边试着用音速起子控制那张脸，“别让它们连接上你们。”
“就现在！”克拉拉大喊一声——玫举起那桶肥皂水，迎面浇在塔迪斯正门上，给那张愤怒而扭曲的脸来了个出其不意。克拉拉用力抡起拖把，对准逝者此刻软绵无力的脸，把它推回了门上。
“就快成功了！”博士大喊着，走近那张不断萎缩的脸，把音速起子调高了一档。克拉拉拼命地来回擦洗那块污渍，污水随之淌过他们的脚边。终于，那块污渍和那张脸都消失了。
“太好了！”克拉拉和玫兴奋地喊着，丢下了拖把、水桶，空出手来彼此拥抱。博士举起手，打算跟人击掌，却发现没人回应，于是只得假装自己不过是想舒展一下筋骨。
“好了。”他边说，边把音速起子收了起来，“我们去玫的办公室吧，也找找这一切的源头……”他打开塔迪斯的门，飞快地跑进去，奔向了控制台。
克拉拉往后退了一些，让玫先进去。这位记者站在原地，目瞪口呆，铺天盖地的不真实感向她席卷而来。“它……它里面比外面大！”玫直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
“小心，”克拉拉悄悄说着，跟玫一起走进去，关上了门，“别让他听到你这么描述她。他会唠叨个没完的。”
克拉拉匆匆走到控制室中央，去了博士身边。玫乘机看了看——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描述它，那是个六边形的桌子，上面布满了按钮、开关和操作杆。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等一下，”克拉拉说，“我记得那个什么飞星装置坏了啊？”
“是飞行航控器。”博士纠正道。他的手指来回摆动着，让他看起来像个蓄势待发、准备记录的秘书。“确实坏了，不过这次旅行我们用不上它。”
“这是什么地方？”玫边问边向前走了一步，但她却不太敢靠近控制台。
“塔迪斯啊。”博士笑容满面，挺起了胸膛，“时间与空间的相对维度[. 塔迪斯英文是TARDIS，即“Time And Relative Dimension In Space”（时间与空间的相对维度）的缩写。
]。她是不是很可爱？”
“这是艘宇宙飞船，”克拉拉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也是一台时间机器——二合一。不过，现在‘时间机器’的部分暂时坏了。他认为是我把塔迪斯弄哭了，所以那部分不管用了。”
“但她还是可以完成空间转移！”博士强调道。
玫神情紧张地看了看博士，又看了看克拉拉，然后又看向了博士，“你们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对吧？”她边问边缓缓后退，“你们是病人，精神科的！所以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她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动作随之一顿，“噢，我的天哪！我跟你们一样也在精神病房里，对吧？那些脸——都是我想象出来的。我发疯了！”
博士迅速跑到玫身旁，抓住她的手，然后拧了一下她的手背。
“嗷！”
“看吧，”博士微笑道，“你没有幻想出任何东西。我知道要一下子消化这么多东西很难，但这一切确实是现实。”
“真的？”
“真的。而且克拉拉说得对，在我把塔迪斯修好前，她没法穿越时间，但可以转换空间，哪怕要去宇宙最遥远的边界也不在话下。所以，你今天早上是在哪儿第一次看到祖母贝蒂的脸的？”
“在我办公室的桌子上。”
“办公室在……”
“《达拉斯晨报》。在青年街上，离这里大约四英里[. 1英里=1.6093公里
]。”
博士眨了眨眼，问：“四英里？”
玫点点头。
“好的，好吧——那简直太小菜一碟了，不是吗？”博士喃喃着松开玫的手，走回了控制台边，“不过，好歹也算能带这位老姑娘去透透气吧……”他在键盘上敲打着地址，“《达拉斯晨报》……青年街……达拉斯……得克萨斯……”博士走到六边形桌子的另一边，噼里啪啦敲了一堆按钮和开关，仿佛弓着腿的芭蕾舞演员般转着圈，“给热缓冲器加点燃料，更新一下纳米存储器，再弄好阻风门，毕竟今天室外有点儿冷！”
他冲玫眨了眨眼，然后拉下了飞行操作杆。
“嗡嗯-嗡-嗡-嗡-噢-噢-噢-噢-呜-呜-呜-呜-呜！”
塔迪斯像一辆快要没电的车一般升降着引擎。
“什么？”博士又按了一些开关，然后再次拉下操作杆。
“嗡嗯-嗡嗯-嗡嗯-嗡-嗡-嗡-嗡-哦-哦-哦-哦-呜-呜-呜-呜！”
“不，不，别！”
“这你可不能赖我！”克拉拉厉声道。
博士转过身去，看样子本想说上两句，最后却只是像一位苛刻的老师般摇了摇食指。他转了回来，继续摆弄着控制面板。
“它怎么了？”玫问道。
“没怎么，”博士说着，有些恼火，“她就是不愿意起飞。”
玫笑道：“所以它也不能在空间上移动了？”
“她可以的！”博士嚷道，“但有什么东西阻止了我们去物质化的起飞过程。”博士快步走到监视屏旁打开它，同时交叉手指暗自祈祷，希望别再遇上沉浮于自己记忆中的其他脸孔。屏幕嘶嘶响了几声，猛地亮了起来。“那里！”他边说，边用中指戳了戳屏幕，“就是这东西影响了我们。”
克拉拉和玫都快步走到了博士跟前。
“那是地球吗？”玫抬头看着屏幕问道。
“实时画面。”博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黑进了某颗史波尼克卫星[. 由苏联发射的一系列人造卫星，其中，史波尼克1号是世界上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于1957年。
]的摄像头。”
“但那颗星球有星环，”玫说，“看起来像土星，不像地球。”
“那不是星环，”博士解释道，“是个虫洞，或者至少可以说是虫洞的一个出口。”博士关掉显示器，额头往上一靠，“所以塔迪斯才不愿意起飞，太危险了。”
“但我读过的所有科幻小说都告诉我，虫洞是类似宇宙隧道的东西。”克拉拉说。
博士点点头，道：“没错，没错，非常好。”
“而这隧道的一端正包围着整颗星球？”
博士的手指在空中比画起来。“你可以想象一个巨大的甜甜圈，”他说着，用手画了个极大的圆，又突然摆了摆手，“说真的，还是算了。完全不是那样。忘了甜甜圈的说法吧，它更像是苏格兰蛋[. 英国特色食品，常见做法为：用绞肉或香肠碎肉裹住煮好的鸡蛋，覆上面包屑，油炸加工。
]，随便什么玩意儿吧——重点在于，现在有个虫洞一端连着地球，另一端通向……别的地方。”
“逝者就是这样过来的吗？”玫问道。
“我敢拿我的领结打赌，一定是的。”博士说，“你今早第一次见到它们是在你的办公桌上，我得去看一眼那张办公桌。”
“但是塔迪斯不肯起飞啊。”克拉拉说。
博士扬起半边眉毛，说：“那我们就得另找一种交通工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