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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9章 我光为别人活了

李静他们的老家盛产几样水果,每年李静都会给弟弟家寄当季当地的水果。譬如到了12月份,砂糖橘一上市,李静总是迫不及待要去挑选最好的,妥妥帖帖地给弟弟寄来。

老家的砂糖橘,甜而不腻,酸而不涩,而且还不带渣,不但李临一家爱吃,李静自己也是很喜欢的。

可是,欧阳寄来的这些砂糖橘,却很遭李静嫌弃。

李临看着剩下的几十斤砂糖橘,很是困扰,许梦安就打电话来老贾,让他来拿。

老贾到的时候,都快傍晚了,匆匆忙忙,脸上全是汗。

一问才知道,许梦心嚷嚷着要吃车厘子,可现在哪是吃它的时节,老贾找了好多家水果店,才找到勉强还算新鲜的。兜兜转转的,这就耗去了大半天。

“要吃什么倒好说,总能买到。”老贾笑了笑。

怕是老贾话里有话,许梦安便道:“今天我本来是要去你们家的,上午产检做大排畸,下午又去接云阶来着,就没过来。怎么样,心心的情况还好?”

“就那样吧。”

许梦心回家后,老贾又请了个保姆,负责照顾熊熊。熊熊和小西瓜都有人看顾,为的就是许梦心能好好调养身体。好在老贾能赚钱,虽则金钱不是万能的,可是,金钱总能解决一部分问题。许梦安无法想象,如果妹妹要独自带两个孩子,那将会是个什么局面。

“又闹了?”李静关切地看着老贾。

老贾犹豫了一下,才道:“也不算闹,没和我闹……”

许梦安急了:“那是跟谁?”

“昨天晚上,她跟我讲,说亲眼瞧见张姐给小西瓜喂药。振振有词的,说喂的是安眠药,等小西瓜睡了,张姐自己好偷懒。”老贾看着很无奈,“张姐的人品我们都知道的,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

李静忙道:“就是,张姐那家家政公司是很好的,我找她之前,还问过她之前的雇主,每个人都对她赞不绝口。不然,我也不会自作主张,替你们请了她。”

“这次心心倒是没作了,我说不可能,让她不要瞎嚷嚷。她说……”老贾几乎笑出了声,“她让我等着,说是要找证据给我看。随便她吧。”

许梦安见老贾都这么说了,自己纵有些旁的想法,也不好再表达,也只笑笑。老贾这就要走,李静吩咐李临送老贾下楼。砂糖橘终于去掉了一大半。

许梦安选了个大的,剥了皮递给李静:“真不吃啊?”

“不吃。”

“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多少也能明白点。可是,你也不至于这样……连人家寄来的砂糖橘都不吃,砂糖橘得罪谁了,它们跟谁说理去?”许梦安说毕,塞了几瓣到嘴里,酸甜口,很适合她现在的口味。

“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明白?”李静并不相信。

许梦安也不急着说话,慢条斯理地吃着砂糖橘。

姐夫欧阳确实很好,好到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公公年纪大了,不太管事,医馆的事已全权交给了姐夫。这些年,医馆不但经营得井井有条,各方面效益也非常不错。不得不说,他是个优秀的继承人。

公公说了,医馆虽由欧阳管着,但李临也是有股份的。这一点,李临和许梦安结婚时,公公就明确过。欧阳每年年底,都会让许梦安回去一趟,把整年的经营状况、各项收支,事无巨细地向她说明。所以,欧阳真的是个坦荡荡的君子。

尽管李静总说,儿子考上重点大学是她的功劳。但是许梦安他们都知道,这根本离不开欧阳从小给华华灌输的各种观念。华华也算是个小富二代了,可全身上下,连件贵点的衣服都没有。

许梦安还想起来个事,华华18岁那年的生日,欧阳带他去了某奢侈品店。欧阳选了个包,问华华好不好看。华华一看价格,直咂舌,莫不是老爸要送包给他?华华点头,好看的,很好看。欧阳说,那就买吧,我自己刚好缺个包。

买完了,欧阳带着华华去了一家运动品牌专柜,看到有打折,花了几百块买了个包,这次,倒是真的送给华华的。华华问了,说老爸这不对啊,你自己买个包花两万多,我这买个包连你的零头都没有。欧阳说,我花两万也好,二十万也好,那是我自己赚的。我就是想告诉你,想过好的生活,就得靠自己。你要是想靠别人,对不起,谁也靠不住。

这件事,许梦安和李临还讨论过呢。李临觉得欧阳太偏激的,何苦来哉。许梦安倒是很欣赏,觉得欧阳委实教子有方。

是,这就是欧阳,好女婿、好姐夫、好父亲、好男人的人设,当然,在外人眼里,他也是个十足的好丈夫。但是,对李静而言,欧阳也许少了些什么。就像她抱怨的,欧阳的心很大,装着很多人,很多事,唯独没有装进他的妻子。

也许,欧阳只是“丈夫”,却不是“爱人”。

李静想要的,是一个哪怕不那么完美,但是心里真正有她的爱人。

此刻,许梦安把这些话都跟李静说了,李静才知道,弟媳妇是个明白人。

李静叹气:“我在欧阳眼里,是他尊敬的老爷子的女儿,是华华的妈妈,仅仅就是这样,再没别的了。以前我事情多,忙里忙外,也没顾得上想这些,觉得,差不多就这么过吧。反正,大家都觉得我的生活很好,啥都不缺。华华上大学后,我突然变了,我的想法变了……”

李静哽咽起来。

许梦安给李静倒了杯水:“姐,你慢慢说。”

“梦安,你说,我除了是老爷子的女儿、李临的姐姐、华华的妈妈、欧阳的妻子,我能不能也做一回自己呢?”

“你当然是你自己!”

“我这大半辈子,光为别人活了。欧阳也是,他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李家……就我们俩,能不能把这些都放下,为我们自己活一把呢?”

“姐,我没想到,你还把思考上升到哲学意味上了。”

“损我?”

“夸你,真的。不管怎么说,反正,我支持你。”

“我以为分居,能让欧阳把这些都想明白,看样子,他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呀……”李静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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