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在准备好对野兽的最后处决之前,对这些巨兽的讨伐还要继续一年。北方的黑暗荒野浓密、混乱、致命,森林仍有待清除的怪兽,这是骑士团的战士及其盟友从未踏足的地方。
某种程度上,在森林深处进行任何有组织、有系统的捕猎都是困难的。森林的大部分是如此密集,以至于骑手几乎无法进入,即使是鸦翼的勇猛战士也不能在这样的地方驰骋,除非他们的主人要求这样做。
北方荒原上有定居点,在荒原上或在大山深处筑起高墙,重兵把守,但这样的村庄很少而且相距甚远,这里居住着许多心怀怨恨的人,他们哀叹自己的命运却从来不敢改善它。
事实上,远征军没有冒险进入北方荒野的真正原因是天狼骑士团的反感。
天狼骑士团是一个骑士兄弟会,以其知识渊博闻名,他们曾强烈反对任何狩猎野兽的运动,并在多年前公开反对卢瑟和莱昂·艾·庄森。
除了反对庄森在森林里消灭巨兽的提议之外,天狼骑士团也拒绝服从大多数人的意愿,即使事情决定下来。相反,他们发出了好战的声音,威胁要发起针对大骑士团及其盟友的反战运动。
最后,卢瑟提出了一个妥协方案。他所达成的协议的细节从来没有透露过,但是无论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天狼骑士团们都已经撤退到他们在北方荒野的大本营,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反对大骑士团。
十年来,天狼骑士团一直在他们的堡垒里看着庄森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一个地区接着一个地区的巨兽被赶出了卡利班的森林。
随着时间的流逝,狩猎活动越来越接近于实现庄森的雄心壮志,卡利班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转向了黄金时代的召唤。
莱昂的战斗已经深入到北方荒野的边界,那里是天狼骑士团的据点,也是卡利班剩下的唯一一个野兽依然存在的地方。
几乎不可避免的是,当大骑士团进入北方荒野时,双方就会爆发冲突。
一群全副武装的祈祷者聚集在训练大厅的中央,整体呈一个向外延展的圆圈,他们的剑在他们面前摆出防御的姿势。扎哈瑞尔站在圈子的中央,背对着尼米列,而另一群祈祷者围在他们周围,看着他们练剑。
阿玛迪斯兄弟绕着圆圈慢慢地走着,他的手在背后扎着,他在监督着骑士团最新的祈祷者训练。
围成一圈的祈祷者比围成一圈的学生小一岁左右,他们都带着木制的训练剑。虽然很钝,但每一个都有一个铅棒在其核心,这将使任何影响痛苦的极端。
“你们多年来都是这样训练的,”阿玛迪斯对年轻的祈祷者说,“你们欣赏圆圈的防御力量,但你们不欣赏它象征的力量。圈子里谁能告诉这些学生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打架?”
尼米列像往常一样先回答。
“站成一圈每个战士都能保护左边的人。这是一种经典的防守阵型,在寡不敌众时使用。”
“的确如此,尼米列,”阿玛迪斯说,“但为什么有内环呢?”
这一次,扎哈瑞尔回答说:‘有一个圆其中有另一个圆,这个圆就越坚固。这是卡利班古老的战斗信条。”
“正确,”阿玛迪斯说。“同心圆的概念,一个在另一个里面,一直是所有伟大持久的卡利班堡垒防御的基础。通过建立一个内圈来守卫和监视外圈更广泛的战士群体,防御是无法被攻破的。现在攻击!”
年轻的祈祷者们扑向圆圈,他们的木刃向年长的男孩们砍去。外圈的男孩们防得很好,一年训练习得的技能格挡了攻击者的攻击,但他们是1对3,不可避免地被有些攻击击中了要害。
扎哈瑞尔精准观察着战斗的展开,尼米列站在他的身后,当圆圈面临突破的危险时,他上前补位尼米列顶替他的位置。剑与剑的碰撞持续了十分钟,外圆没有一个缺口。
阿玛迪斯一边喊着孩子们的名字一边宣布他们“死了”。在激烈的对攻时,为了不让他们队伍的完整性受到损害,受伤的孩子们抱着受伤甚至断了的胳膊,一瘸一拐地从圆圈里走出来。
当年轻的祈祷者要压倒他们时,扎哈瑞尔用刀猛刺,尼米列也这样做。比赛又继续了15分钟,圆圈没有出现破裂的迹象,最后阿玛迪斯宣布比赛结束。
扎哈瑞尔和尼米列都汗流浃背,战斗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中打上一段时间都是困难的,尤其在内环的战斗尤其耗费精力。
阿玛迪斯兄弟走在精疲力竭的祈祷者中间,“现在你们看到了内环的好处。我们从它的存在中获得的力量。当你投入战斗并且你不会失败时,请记住这一点。这是一个不言自明的道理,单独的人是软弱的,合在一起才能变得坚强。你们每一个人总有一天会面临战争,如果你只是看着你的兄弟而不去相信他,那么你就输了。只有当这种关系坚不可摧时它才有意义,因为在信任没有立即得到回报的那一刻,圆圈就破裂了,你就死了。解散!”
祈祷者们三三两两地从训练大厅的石头地板上站了起来,脖子上系着亚麻巾,四肢疲惫不堪、伤痕累累。
尼米列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汗水,“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扎哈瑞尔点点头,累得说不出话来。
“他让我们这么苦练,哼。”“尼米列继续说,“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要去打仗什么的。”
“你永远也不知道,”扎哈瑞尔终于说,“也许吧。天狼骑士团的代表将于今天晚些时候到达,如果我们听到的是真的,我们可能很快就要开战了。”
“天狼骑士团?”阿蒂亚斯腋下夹着一本笔记本走了过来问道。
“我听说的。”扎哈瑞尔说。
“阿玛迪斯兄弟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当以列他加入他们时,尼米列说。
“我知道,”阿蒂亚斯说,“听到一两句。”
“也许,如果你多练习剑术,而不是在书上乱写乱画,你就不会让我们受到攻击了。”
“如果你不那么胖,也许你就能躲过它们的攻击。”
孩子们听到这些熟悉的讥笑笑了,虽然他们不是恶意的只是开玩笑。自从有翅膀的野兽在森林里袭击他们的那一年以来,他们四个人已经弥合了他们之间的仇恨,成为了亲密的朋友,共同的濒死体验使他们比任何人都更亲密。
阿蒂亚斯长成了一个漂亮的男孩,五官英俊,肩膀宽阔,四肢肌肉紧绷。以列他仍然是他们当中最大的一个,他的肌肉鼓胀而有力,尽管他仍然是他们当中最不灵活的一个,但他那板状的躯体上的脂肪早已燃烧殆尽。
“不过说真的,你认为我们可能向天狼骑士团开战吗?”阿蒂亚斯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吧。”扎哈瑞尔说,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阿玛迪斯兄弟告诉他天狼骑士团萨坦那大人正在前往安度鲁卡抗议大骑士团冒险进入北方荒野, 虽然他没有被告知要保守秘密,他仍然觉得自己与兄弟们分享信息是一种背叛。
“扎哈瑞尔,尼米列,收拾东西,十五分钟后到我的房间报到。武器礼服都准备好!”
两个男孩都困惑地抬起头,对阿玛迪斯的到来感到惊讶。
“先生?”尼米列说。“怎么了?”
“当萨坦那大人来这里时,莱昂想把我们最好的祈祷者展示出来而你们就是。快点儿,他已经来了没心情再磨蹭了。快去准备! ”
当他和尼米列站在圆形房间中央的基座边缘时,扎哈瑞尔紧张地用一只脚压另一只脚。几分钟前,他们在阿玛迪斯兄弟的带领下走进去,他们被允许跟随他穿过西面修道院的大门,他们激动不已深感荣幸。
较高的入口是为等级较低的成员准备的,只有高级骑士才能通过修道院的大门进入。
通常情况下,祈祷者和那些级别低于正式骑士的人被强迫进入并坐在上面的长凳上,但是高级成员在这个场合给予了特别的豁免。
安度鲁卡的走廊和房间里熙熙攘攘,他们的小团体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骑士、乡绅和祈祷者毫无疑问在为萨坦那大人的到来做准备。
仪式上的条幅被掸去灰尘,挂在大厅的屋顶上,红色和深红色的战旗被那些令人想起传奇过去的条幅所取代,这些条幅使人联想到兄弟情谊和友爱。
穿着长袍、戴着兜帽的骑士团成员正坐在会议厅中央的石凳上,但除了陪伴着骑士团年长的兄弟们之外,没有其他的人在祈祷。
“萨坦那真的那么重要吗?”尼米列低声说,小心翼翼地把声音放轻,因为圆形房间的音响效果好得令人难以置信。
扎哈瑞尔点点头。“我想是吧。他是天狼骑士团中级别最高的成员。”
“我还以为他们差不多灭绝了呢?”
“不是,”扎哈瑞尔说,“虽然他们比以前荣耀减少了很多,但他们还在。”
“他们怎么了?”
扎哈瑞尔回想起他第一次加入骑士团的那些时间,他听到总管们在骑士大厅和房间里谈论的事情。
“他们反对莱昂对巨兽的攻击,当大骑士团和盟友们开始清理森林时他们撤退到他们的山区要塞。我听说他们的骑士和祈祷者中有相当数量的人在看到战役的成功后叛逃加入了大骑士团。”
“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兄弟?”尼米列惊奇地问。
“他们是这么说的。”扎哈瑞尔同意,“我想他们这几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很不开心,因为新祈祷者的招募人数都减少到了屈指可数的几个。几年之内,也许最多再过十年,天狼骑士团们将面临一个现实的前景,那就是他们将不再作为一个骑士团存在。”
“多么可悲啊,”尼米列说,“不是通过光荣而英勇的死亡或史诗般的战斗,而是由于过时而处于被遗忘的边缘。”
“先别把他们一笔勾销,”阿玛迪斯兄弟出现在他们周围,“当一头野兽认为自己走投无路时,它的生命就会变得更加顽强。”
“阿玛迪斯兄弟,我有个问题。”尼米列问。
“是吗?走吧,快点,萨坦那很快就要来。”
“扎哈瑞尔告诉我,天狼骑士团几乎没有祈祷者,他们的数量正在减少。”
“这不是问题,”扎哈瑞尔指出。
“我知道,我就要到了。”“我想说的是,在萨坦那大人面前炫耀大骑士团的祈祷者,是不是有点……嗯,太无礼了?”
阿玛迪斯笑了:“你真有眼力,年轻的尼米列。”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是个好问题,所以我就迁就你吧,”阿玛迪斯说。“很有可能萨坦那大人来的时候并没有心怀和解。我相信,莱昂和卢瑟希望进行一场无声的展示,展示我们近几年积攒的实力。”
“如果能让萨坦那大人认为他不能反对我们,他就会更乐意同意我们的战士在北方荒原上作战。”
“差不多吧,”阿玛迪斯表示同意。“现在安静点,要开始了。”
当两排头戴兜帽的旗手走进来时,扎哈瑞尔把目光转向东边的修道院大门,他们的脸笼罩在阴影中,脚步沉重。他们庄严肃然地分开了,走到圆圈的边缘,沿着圆圈的圆周走,直到在基座周围形成了一圈旗帜。
每一面旗帜都插在一个深埋在地板上的杯子里,当执事们进来时,旗手们在他们身后跪下,低着头。
莱昂和卢瑟大步走进房间,穿着黑色盔甲,披着飘逸的白色披风,披风挂在他们肩上的铜别针上。莱昂一如既往地使卢瑟显得矮小,但在扎哈瑞尔的眼里,他们两人都是用同样华丽的布料剪成的。莱昂的表情非常严肃,而卢瑟的是开朗的,但扎哈瑞尔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和下巴周围紧绷的线条。
骑士团的骑士们聚集在长凳上,一看到他们最英勇的兄弟们,就站起来,用拳头捶胸。
大骑士团的高级骑士们陪伴着莱昂和卢瑟,其中包括塞弗大人和几位级别最高的战斗骑士,他们擅长领导和组织军队。这似乎不仅仅是一种力量的展示,而是一种真正的军事力量的展示。
卢瑟身边站着一位战士,身穿闪亮的铜甲,披着狼皮斗篷。巨兽的头骨和上颚被塑造成战士头盔的顶端,它的前爪搭在他肩膀上的护盾上。
这就是萨坦那大人,一位年事已高、面容饱经风霜、蓄着一撮下垂的银白色胡须的有权势的人。他的眼睛是沉重的眼皮和灰色的,他的表情是好战的。很明显,他对骑士团力量展示不屑一顾。三个披着狼斗篷的武士陪着他,每个人都留着同样浓密的胡子,年纪都比骑士团最年长的骑士大。
战士们走到圆圈的中央,莱昂举起双手示意安静,这句话果然应验了。看到这么多高级骑士就在这么近的地方,扎哈瑞尔激动地瞥了尼米列一眼。
莱昂转向萨坦那大人,伸出手来,“我欢迎你来到圆形大厅,在这里,没有地位和有地位的兄弟相遇,在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欢迎,哥哥。”
在扎哈瑞尔的耳朵里,这些话听起来平淡无味,毫无意义,好像莱昂吞下自说自话的苦果。
萨坦那大人显然也这么想,他不屑接受别人伸出的手。“我要求私下会面,我的庄森大人,不是在这儿!”
“大骑士团是个诚实的地方,萨坦那大人。”卢瑟说,“我们没有秘密,希望您在谈判中保持透明。”
“那为什么要这样明目张胆地演戏呢?”萨坦那说,“你以为你那一群新兵和高级骑士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能在谈判中取得优势,我是个傻瓜吗?”
“这不是演戏,”莱昂说,“这是在提醒你你在卡利班的地位。”
“我们的地位?”他说。“这么说,你同意这次会面只是为了羞辱我,是吗?”
卢瑟站在两名勇士之间,急切地想在事态恶化到动用武器之前缓和敌对气氛。
“我主,”卢瑟说,又把他的声音调得完全合理,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样的谈话有失我们的身份。我们在这里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见证我们谈话的公平和正义。必须看到我们之间没有不诚实的地方。”
“那么让我们谈谈你的战士们是如何违反我们之间的条约的吧。”
“违反了条约?”莱昂厉声说。“什么条约?没有条约。”
萨坦那说,“多年前你就做出了保证,卢瑟。当你前往我们的堡垒时,你说庄森给了我们一个铁的保证,他会让他的战士远离北方荒野。我们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不,”莱昂说,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愤怒的冲动,“没有。”扎哈瑞尔不明白,在这样的威胁面前,谁能站得住。“你们的人杀了我们的一群战士。有家属的人被全副武装的骑士杀死,你们把一名孤独的幸存者连同战友们被屠杀的尸体送了回来。”
“那些人来绘制北方荒野边缘的山谷地图。”
“你的疆界是野兽的家园!”莱昂说。“野兽还在蹂躏我们的土地。仅在德里戈镇就有近200人死于野兽之手!现在是时候完成这项工作,消灭最后的巨兽了。”
一提到德里亚哥,扎哈瑞尔就觉得阿玛迪斯兄弟站得更直了,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握紧了拳头。
“你可以把这些巨兽从卡利班的其他地方赶出去,”萨坦那说,“但是北方荒野和天狼骑士团的领地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应许我们,我们的地必成为避难所,那里的牲畜必安然居住。这个协议具有条约的效力。你打发你的勇士到我们的地上来,就是背誓。”
“讲道理,伙计,”莱昂说。“没有人能保证让诺斯威尔德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在卡利班上到处屠杀野兽,却只留下一小部分野兽这有什么好处?不,如果有什么违反的话,那就是天狼骑士团杀死了骑士团的战士。其余的一切,这些谎言和谎言,只是为你的行为辩解的一个站不住脚的借口。”
“那么你就要为战争做好了准备,庄森大人。”
“如果这就是解救卡利班的办法,那么我就这么做,萨坦那大人。”莱昂说。
“我不会停止追求消灭卡利班野兽的目标,”莱昂说,“如果你的战士们试图阻止我,那他们就完蛋了。你的骑士团战士很少,而且大多数人已经多年没有离开你的要塞了。你真的认为你能阻止我吗?”
“可能不会,”萨坦那承认。
“那为什么要站在我的对立面呢?”
萨坦那大人说:“因为在你追求毁灭的偏执中,只有把所有的卡利班人都踩在脚下,你才会满足。天狼骑士团不愿服从你的命令。现在,如果这场闹剧的‘讨论’结束了,我就要告辞,回到我的弟兄们那里去。”
萨坦那大人不等会议结束就转身离开了圆形会议厅,他披着狼斗篷的随从们跟在他后面。
雷鸣般的沉默落在在场的骑士们身上,每个战士都望着他们的领袖,要确认领主和萨坦那之间话的含义,他们比天狼骑士团更擅长战斗。
阿玛迪斯打破沉默,从他站在圆圈边缘的位置上站起来,向莱昂喊道。
“我主,庄森!”阿玛迪斯喊道。“这是真的吗?德里亚哥被野兽袭击了吗?”
起初,扎哈瑞尔不知道莱昂是否听到了这个问题,过了很长时间,他才转过身来面对阿玛迪斯。他的脸像石头一样僵硬,扎哈瑞尔看到自己脸上刻下好战的愤怒表情,感到一阵恐惧的战栗掠过他的脊梁。
然后,仿佛一缕阳光从他脸上掠过,报复性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关切。
“阿玛迪斯兄弟,”莱昂说,“恐怕这是真的。消息昨天才传到我们这里。一头野兽杀死了德里亚戈的很多人,尽管没有人知道是什么生物在黑暗的森林里悄悄活动。”
“德里亚戈是我的出生地,庄森大人。”阿玛迪斯说。“我必须为它给我的人民造成的死亡报仇。”
当阿玛迪斯单膝跪地时,莱昂点点头,听着卢瑟低声的评论。
“庄森大人,”阿玛迪斯说,“我宣布一个任务,对抗德里亚哥的野兽。”
后来,扎哈瑞尔总是认为这是他最好的时刻。这并不是说以后的岁月会缺少荣耀,远非如此。他将赢得他的战斗荣耀。他会受到兄弟们的赞扬。
他会受到莱昂的尊敬。
他会知道所有这些事情,甚至更多。然而,不知何故,他最珍惜的时刻发生在他的家乡卡利班,在帝皇来到他们星球之前的日子里。
那是在天使出现之前,在他还是一个即将成年的年轻人的时候。也许他的年龄会在日后使他对那些日子的回忆更加生动的过程中起到一定的作用。
当时,他离15岁生日只有两周的时间。他年轻的事实会给他的回忆增添额外的光彩。这会让他的成就看起来更有价值,更值得纪念。当他迈出成年的第一步时,他勇敢地面对了恐惧,忍受了大多数人永远无法,也永远无法生存的苦难。
有一个因素肯定会使这一时刻有别于他后来的成功。他还没有成为天使。他还没有变成阿斯塔特。这将使所发生的一切更加引人注目。超人在这种情况下取得成功是一回事,而普通人做到这一点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尤其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也许,到最后,他会珍惜这一刻,仅仅因为它很好地描述了他的性格。当他变成天使之后,他大部分的记忆还是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迟钝和朦胧。
有成千上万的时刻,重要的时刻,他会完全忘记。他很难记住父母、姐妹和儿时朋友的面孔。他脑子里唯一固定下来的事情,就是那些与他在天使们中间度过的时光有关的事情,仿佛在跨越人类与超人之间的桥梁时,他已经与许多定义他早期人类生活的东西永远告别了。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那段记忆在他的一生中都会在他的脑海中明亮地燃烧。几个世纪以来,他一直把它带在身边,作为他年轻时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重要回忆之一。
它将以微妙的方式改变他的人生轨迹,因为它将帮助他保持对自己理想的忠诚。当所有其他的希望都破灭时,它将支撑着他。他总是把这看作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这是他自我意识的开始,是他个人神话的种子故事。
它对他说了这些话。他曾经是一个男子汉。他曾经是一名骑士。有一次,他打了一场漂亮的仗,保护了无辜者。
从前,他猎过怪物。
自从阿玛迪斯兄弟寻找杀死德里亚哥怪兽的方法以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月,时间像铅一样压在了扎哈瑞尔身上。他怀念他的英雄那种轻松的兄弟情谊,怀念那种他的价值和存在在骑士团受到重视和赞赏的感觉。
虽然雷米尔大师是一位非常有技巧和智慧的老师,但他对待扎哈瑞尔就像对待其他的祈祷者一样,这是应该的,但是在被阿玛迪斯兄弟选中后,他发现很难适应……平凡。
没有阿玛迪斯兄弟的在场,占上风的游戏又重新开始了,扎哈瑞尔、尼米列、阿蒂亚斯和以列他又像新手一样争吵起来。
扎哈瑞尔试图阻止尼米列想要在任何事情上都胜过他,以免惹恼他,但是尽管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他的堂兄不断的、琐碎的试图破坏他的企图开始在他的心中形成一种怨恨的核心。
自从萨坦那大人访问安度鲁卡以来,骑士团的很大一部分兵力已从对抗巨兽的最后阶段转移到与这个新敌人的冲突中。
在一系列决定性的战斗中,天狼骑士团被赶回了他们在桑格鲁拉的堡垒——血山——根据在堡垒修道院中流传的谣言,这座堡垒现在正被围攻。
孩子们聚在一起吃午饭,讨论对抗天狼骑士团的战争状况,哀叹他们作为祈祷者的地位,因此被排除在战斗之外。
“我听说他们开始烧毁自己的定居点,为的是不让大骑士团的骑士抓住他们。”
“那倒是真的,”阿蒂亚斯说。“我昨天听到雷米尔大师对萨·哈达里埃尔这么说的。”
“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尼米列问道。“这很愚蠢。”
“我不知道,”阿蒂亚斯说。“这是我听到的。”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行为已经证明,他们只不过是背信弃义的叛徒,他们继续存在的每一刻都是卡利班荣誉的污点。”
“这个评价有点苛刻,不是吗?”扎哈瑞尔说。
“是吗?”尼米列说。“那么,骑士团为什么要承担起消灭他们的任务呢?”
“有没有人停下来想一想,也许,只是也许,萨坦那大人说的是真话?”扎哈瑞尔问道。“也许我们违背了诺言,不应去管他们的土地?”
“我想起来了,”尼米列说,“但现在有什么要紧的呢?”
“这有什么关系?”扎哈瑞尔重复。“我们策划这场战争是为了达到我们自己的目的,这很重要,因为我们可能即将在虚假的伪装下打一场战争。你们谁不担心吗?”
一张张茫然的脸给了他答案,他对他们的接受摇头。
尼米列靠在桌子上说:“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扎哈瑞尔,在任何战争中败方必须吞下的许多苦果中,有一个事实是他们的牺牲都是徒劳的。萨坦那关于莱昂的说法很可能是下流的,甚至是彻头彻尾的幻想,但骑士团的编年史家永远不可能把它们记录下来,即使它们是真实的,不是吗?”
“那么天狼骑士团的记录者呢?”
“他们必在被围困的时候,和主人一同死亡。”
“你怎么能对这件事那么无动于衷呢,尼米列?”扎哈瑞尔问道。“我们说的是杀死骑士同伴。”
尼米列摇摇头。“不,我们说的是杀死我们的敌人。他们是否是骑士同伴并不重要。不管它是对是错,在激烈的战争中,我们和天狼骑士团之间最初的争执将很快被遗忘。即使是战争也不会长久地留在记忆中。”
“这太悲惨了。”
“这就是人类的悲剧。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转瞬即逝的,都在无情的、血腥的历史潮流中迷失了。
扎哈瑞尔摇了摇头。“也许是这样,但在卡利班,那些潮汐比大多数潮汐都要汹涌。”
午饭后,在雷米尔大师的劝诫下,祈祷者们回到宿舍,收拾好武器,准备下午练习。吃饭时的谈话使扎哈瑞尔感到不安,他对骑士团跟随庄森参战感到不安。
当然,每一个人都希望避免战争,采取一切可能的行动来避免生命的丧失。虽然年轻但扎哈瑞尔很聪明,他知道有时战争和杀戮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这场与天狼骑士团的战争似乎开始得过于仓促和不得体。
当他举起链锯剑时,他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尖厉的喇叭声,那是一种轻快的叠音,有三个高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看了看尼米列和其他人收拾武器的地方,知道他知道这些声音的意思,但无法把这些知识和他的感官联系起来。
“阿玛迪斯,”以列他说,突然间,号角声有了意义。
“归来的骑士。”阿蒂亚斯说。
扎哈瑞尔笑了,认出了那不常听到的宣布骑士从野兽任务中归来的旋律。许多伟大的野兽都被杀死了,远征也快结束了,因此这些天很少听到欢乐的音符。
四个男孩从宿舍里跑了出来,根本没想过雷米尔大师会因为他们没上击剑和射击课而惩罚他们。看到阿玛迪斯兄弟再次被来到安度鲁卡的城堡里,那种激动的心情超过了平常的琐事。
其他人也听到了号手的声音,尽管当号手的声音来自堡垒的高塔时,号手的声音是如何穿过堡垒的,这对扎哈瑞尔来说是一个谜。其他的祈祷者也跟着匆匆赶来,甚至有几个年轻的骑士也向堡垒中心的大门走去,急切地想第一个迎接阿玛迪斯兄弟的归来。
扎哈瑞尔发现自己又一次与尼米列竞争,他的堂兄带着胜利的笑容微微领先。阿蒂亚斯跟在他后面,伊莱亚斯则稳稳地跟在他们这一小群人的后面。
走廊绕着大门的巨大堡垒塔楼蜿蜒而下,螺旋形的石头上布满了通往地面的杀人洞。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但他们仍然能够挤到前面去,因为一个响亮的回声从上面的黑暗中飘了下来。
沉重的绞盘、滑轮和砝码在错综复杂的芭蕾舞中移动,打开了安度鲁卡巨大的纪念之门,巨大的锁链抖动着,抖落着灰尘。巨大的黑色木门和青铜门打开了,门上有涂了油的滑轨、铁轮和轴承引导着他们。
死气沉沉的天空中,明亮的光线倾泻而入,汇聚在铺着石板的空地上,像一把加宽了的扇子,照亮了堡垒修道院阴暗的内部。尘埃像闪烁的钻石一样旋转着,在空气中飞舞,因为大门的通道扰乱了它们。
扎哈瑞尔竭力想看到阿玛迪斯兄弟,但在门口那令人眩目的长方形灯光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远处森林的一片漆黑。其他的祈祷者也挤在他周围,同样急切地想要看一看,但是扎哈瑞尔和他的兄弟们保持着他们的位置,他们的力量和纯粹的残忍混合在一起。
终于有人喊了起来,扎哈瑞尔见门口有动静,一个骑马的人摇摇摆摆的身影慢慢地向堡垒走去。当他的眼睛适应了远处明亮天空的耀眼光芒时,当他认出阿玛迪斯兄弟清晰无误的轮廓时,扎哈瑞尔的心跳了起来。
正当他为他的英雄归来而欢欣鼓舞时,他突然预感到出事了。
阿玛迪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挺直了身子,因为他的衣服沾满了粘糊糊的血,左臂松松垮垮地垂在身体两侧,骨头显然都碎了。
他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满头乌黑的头发上长着一撮胡茬,几乎像胡子一样。他的战马也没有逃过一劫:它的胸部和两翼被凿出了几个深深的口子,整块鬃毛也被扯掉了。它的尾巴不见了,它屁股上的一系列血块表明它在绝望地逃离某种可怕的东西。
阿玛迪斯的眼睛流露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决心,他的头转了过来,好像在寻找什么失去的东西。
骑士们冲上前去帮助这位受伤的英雄,并把他从马鞍上扶下来。他们的行动打破了他的魔咒,那个受了重伤的战士一看见扎哈瑞尔就发出一阵喘息声。
扎哈瑞尔被挤在人群中,他是一名志愿者。
“让开!”一个有力的、苍老的声音喊道。“给他一点空间!”
扎哈瑞尔看见赛弗大人大步穿过人群,用人格和权威的力量把众人分开,然后冲到一边,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他就把同伴们抛在身后,站在阿玛迪斯兄弟的前方,赛弗大人跪在伤者身旁。
阿玛迪斯挣扎着要说出话来,但他的嘴唇上结满了血沫,血沫从他的肺里冒出来。
“别说话,”塞弗大人说。“只会让你更痛苦。”
“不……”阿玛迪斯咯咯地说,“……需要说话。”
“很好,小伙子。你有告别辞吗?”
阿玛迪斯点点头,尽管扎哈瑞尔对赛弗大人暗示阿玛迪斯会死的假设感到恐惧,但他已经看到了足够多的伤口,知道这些伤口是会死的。
阿玛迪斯点点头,扎哈瑞尔看到骑士肚子里的血湿漉漉的,还在流着,肉被撕开了,一串串的肠子在他的手上推来推去,试图把它们塞进自己的身体,但却徒劳无功。
阿玛迪斯腾出一只手,伸手去拿他的旋转枪管手枪,痛苦地把它从皮套里抽出来。
塞弗大人抬起头来,看见了那个男孩,连忙招呼他跪在垂死的骑士身边。“快点,孩子,好好听着,没有多少人能听到骑士团骑士的临终遗言。听遗言的人对死者负有责任。传统,你看。”
扎哈瑞尔点了点头,一心扑在垂死的阿玛迪斯身上,他朝阿玛迪斯走去。
“拿着吧,扎哈瑞尔。”阿玛迪斯说,死神悄然降临,他脸上的皱纹渐渐消失了。这是你的。我要你拥有它。”
“我不能,”扎哈尔说,泪水夺眶而出。
“你必须,我希望你把它带在身边,”阿玛迪斯喘着气说。“这是我留给你的遗产。你开枪的时候记得我。记住我教你的。”
“我会的。”扎哈瑞尔答应着,从阿玛迪斯手中接过那把沾满血迹的武器。它的重量在他手里感到很重,比一个金属和木头的精巧装置所能感觉到的还要重。它承载着一种沉重的责任,一种对光荣的勇士的责任。
“这是一件好武器……从来没有让我失望,”阿玛迪斯咳嗽着说。“我想现在不会了吧,嗯?”
“不,”扎哈瑞尔说,突然意识到门口一片寂静。
“该死,不过现在没有痛苦了,这不可能是好事吧,嗯?”
“这意味着末日即将来临,孩子,”赛弗大人说。
“我也这么想。”阿玛迪斯点点头。“该死的野兽德里亚哥把爪子伸进了我的身体。还有个大杂种……一头卡利班巨兽……我以为只有一只。”
“莱昂?”扎哈瑞尔说。“我以为庄森大人杀死了唯一的莱昂?”
“我希望他……”阿玛迪斯很痛苦。“也许不是躺在这里……我只是希望……”
不管阿玛迪斯最后的愿望是什么,它将永远是一个谜,因为他的眼睛变得呆滞,从他的唇间轻声传来一股轻柔的气息。
当这位伟大的英雄离世时,扎哈瑞尔低下了头,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紧握着阿玛迪斯给他的手枪,一想到杀死骑士的凶手还活着,在黑暗的森林里游荡,他就怒火中烧。
塞弗大人伸出手,用手掌捂住死去骑士的脸,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骑士团的阿玛迪斯修士就这样走过去了。”
扎哈瑞尔抬头一看,赛弗大人把一只粗糙的手放在他的肩上,指着阿玛迪斯给他的枪。
“这不仅仅是一件武器,孩子,”赛弗大人说。“这是英雄的武器。它承载着你的手枪所没有的力量和威力。你必须尊重这把武器,并记住把它交给你的那个人。”
扎哈瑞尔说:“赛弗大人,我愿以此为荣。”
“这一点毫无疑问。”
赛弗大人的眼睛眯了起来,因为他注意到扎哈瑞尔声音里的激烈。他摇摇头。
“不,孩子,”他说。“愤怒和失落模糊了你的判断力。不要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就不能收回来了。”
但是,扎哈瑞尔没有被劝阻,他站在那里,鲜血淋漓的手枪紧紧地扣在胸前。
“我主赛弗,”扎哈瑞尔说,“我宣布一项针对德里亚哥野兽的任务。”
“你不应该宣布这个任务,”尼米列说。
过了三个晚上,扎哈瑞尔才开始他的任务。他的同伴们知道,在接下来的两天两夜里,当他准备启程的时候,他想要安静地沉思默想,于是选择了这个合适的时机,为他举行一场盛宴。
食物和酒都准备好了,雷米尔大师特别允许他们在安度鲁卡下面的洞穴里举行宴会。宴会在火炬的照耀下举行,围绕着他们从宿舍餐厅搬下来的一张长桌。
这一设置符合习俗。根据赛弗大人的说法,如果扎哈瑞尔成功地完成了他的追求,他将从一个生命中重生到另一个生命中,从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男人。
“严格地说,”赛弗大人说,“当这些事情被计算在内的时候,你现在处于生死之间,你的灵魂在阴间逗留,直到你决定你未来的地位。”
扎哈瑞尔当然认为这是迷信的无稽之谈,是基于古老神话的传统,但是赛弗大人仍然为他们世界的古老方式提供服务,作为阿迪玛斯去世的见证人,扎哈瑞尔遵从了他的建议,为宴会寻找了一个地下场所。
尽管整个过程充满了庆祝的气氛和表面上的欢呼,但扎哈瑞尔注意到,所有对他说的话背后都隐藏着一种悲伤。他的朋友们祝他一切顺利,但他们的举止却流露出无可掩饰的悲痛。这是一个令人不舒服的认识,但最终扎哈瑞尔明白他们是在说再见,没有希望再见到他活着。
除了尸体,没有人指望他会回来。
“你本来可以等的,扎哈瑞尔。”尼米列的声音在他身边显得很坚决。“你没必要去寻找杀死阿玛迪斯的野兽。”
“是的,尼米列,”扎哈瑞尔说,“我必须这样做。你没有看到生命从你身边逝去。我必须这样做。”
“你知道高级骑士们在说什么吗?”以列他问道。
“不,”扎哈瑞尔说,“我也不在乎。我向赛弗大人一样的人宣布了一项任务。这是不能收回的。”
“好吧,你应该当心,”尼米列说着,把头朝天花板上一仰。“骑士们说……他们认为这是狂妄自大。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塞弗大人允许你接受这个任务。他应该更清楚。这是一项自杀性的任务。”
“你得说清楚点,尼米列。”扎海尔指着他的高脚杯说。“可能是我的酒里没带足够的水,但我跟不上你。”
“我说的是你要去打猎的那头野兽。”“在骑士席上,他们说这是卡利班特,森林中最可怕的掠食者之一。他们说已经有两百多人丧生,这是在北部荒野,那里几乎没有人。”
“任务应该是艰巨的,尼米列。”扎哈瑞尔说,“这是我们证明自己的方式。这是我们展示我们已经为骑士身份做好准备的方式。”
“很难,是的,但这远远不止于此。”尼米列说,“每个人都说这只野兽配得上我们当中真正的英雄,比如莱昂或者萨尔·卢瑟。无意冒犯,堂弟,但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你永远也不会是。你和我一样,也没有能力和经验打败这头野兽。很多人都说你疯了。我知道你非常想成为一名骑士,我们都想,但如果你问我,你应该等一个不那么危险的野兽。没有人会因此而看不起你。也不会有比这更少的荣耀了。”
扎哈瑞尔摇了摇头。“这与荣誉无关,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你应该知道我的情况。”
“是啊,我知道,但你一定能看出这是发疯吧?当我说我认为那是自杀时,我并没有夸张。你能看出来,不是吗?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等这个等了好几年了。”扎哈瑞尔说,“自从我被骑士团接受为祈祷者以来,我一直梦想着这一刻。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不接受这个任务。当阿玛迪斯兄弟去世时,我能感觉到这是对的。我等不及了。此外,记住拉雷米尔大师说过的话:‘你不是选择你的野兽,而是野兽选择你。’我很清楚这个教训。”
为了缓和紧张气氛,扎哈瑞尔对尼米列笑了笑,表示他只是在开玩笑,但是他的堂兄不愿意软化他的立场。尼米列仍然很恼火,沮丧地回望着他。阿蒂亚斯和以列他默不作声地坐着,认为打断这两位表兄的谈话是不妥当的。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扎哈瑞尔。那畜生会杀了你的。记住,当有翅膀的怪物袭击我们的时候,我就在那里。当你身披盔甲,手持精良的手枪和链锯剑时,你很容易认为自己是无敌的,但面对这样的生物,我们的武器和技巧毫无意义。这不是一件可以掉以轻心的事情。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我知道是这样。”扎哈瑞尔回应,“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意识到摆在我面前的任务的危险。我知道它的重量。但你认为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我却认为这是一个优势。你和我一样了解骑士团的教义。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以来,在我们与大师们的所有课程中,在所有的战斗演习和练习中,在所有的模拟决斗和比武中,我们一直在追求一件事:卓越。它是唯一赋予人的生命以意义的品质。这是唯一使我们配得上爵士头衔的东西。这是骑士团的创始理念。你知道这句话,“人类的生命应该致力于追求所有形式的卓越,无论是作为一个物种还是作为个人”。
“你不必逐字逐句地对我说,”尼米列厉声说。“雷米尔大师把它敲进我们俩的脑袋里。我和你一样,都把它背熟了。”
“然后你就会记得里面写着别的东西。“为了帮助实现和展示这种卓越,我们将测试自己的极限。只有通过最严峻的挑战,我们才能知道我们性格的真正形状。这就是骑士团的教导所说的:对我们的极限,最严峻的挑战。如果我因为害怕会发现这太难而拒绝了这个要求,我几乎不会吸取这些教训。”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理想,”尼米列表示同意,“但我们必须现实。如果关于这种野兽的故事是真的,那么这种动物只有一群经验丰富的骑士才能打败。就连庄森大人在打倒他的卡利班狮之前也受了重伤。这对祈祷者来说不是一个合适的挑战。”
“也许你是对的,”扎哈瑞尔承认道,“但是当阿玛迪斯把他的手枪给我的时候,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任务。如果我们开始根据我们希望任务的简单程度来选择我们的任务,我们便会滑向毁灭的深渊。不管怎样,我们不要争论了。决定已经做出,再改也来不及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完成这个任务。我们能做的最多就是一起喝一杯,希望我们都能活着再次相见。”
扎哈瑞尔站起来,举起手里的高脚杯。
“为了明天还活着,堂兄,”他说着举起酒杯敬酒。
作为回应,尼米列无奈地笑了笑,举起了自己的高脚杯。
“为了明天还活着,”尼米列回答,眼里闪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