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
我这辈子?妈的,说了你也不爱听。老天,喉咙真他妈干。
喝一杯吗?好得很,你买单,我乐意。没错没错,天真热。不喝白不喝,一点儿就够。
就啤酒吧,喝完来杯威士忌,一口闷!热天就该喝这个。
酒这玩意儿只一点不妙,一落肚以前的事都在脑子里转。有时候我觉着忘干净才好。你看,我妈吧,以前虽然是个娘们,我却没见过她做女人啥模样。
是啊,手术前的照片倒是看过。她说我没老爸可不行。
我亲爹视力一恢复就把她甩了。(一只缅甸猫从天而降,把他那双瞎眼砸亮了。小东西从公寓楼三十层跳出来,恰到好处地掉在爹头上,他就邪乎地又能看见了。那猫翻身在人行道上站定,屁事没有。说猫怎么都能四脚着地果然没骗人。)爹说他一直以为娶了我妈的孪生妹妹。
两人长得完全不是一回事,声音却一模一样,真是造化神奇!
法官亲身一试,果然闭了眼也分不清两姐妹,就批准爹妈把婚离了。
退了庭我爹自在逍遥一身轻,可是回家路上又被天降石渣砸破了头。有人说那渣块是飞机上掉出来的排泄物。
后来化学家查了查,发现里边藏有未知元素,报上说这垃圾里有外星蛋白。再后来,政府封锁消息,还把爹的尸体拉走严加保护。我们家拿到张收条,可是不到一礼拜就成了白纸一张。写收条的墨水里一定有名堂。
啊,说远了。老妈说家里有个男人对我最好,这男人只能她来当。 她和医生达成协议,两人一起赢了水下探戈比赛,医生就免费把她整成男人。我小时候还蒙在鼓里,一直管她叫爹。
除了这个,我就没什么有意思的故事可叨啦。什么?再来一杯?
好么,你就想找个伴儿是吧?再来杯啤酒,小杯威士忌也别少。
等下,来双份吧。不是我好酒,实在天太热。你不喝酒,起码也能觉着热,对吧。
我老婆就拣了这么个热天,化成水了。
我看书上说有人爆炸了,有人自燃了,都是传说嘛。我老婆可是有名有姓的大活人,叫玛丽·露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刚从昏迷中醒来。
要知道,她昏睡了七十年,一岁也没老。球形闪电真他妈厉害。
潜艇上所有人都和我家玛丽一样,在时间流里冻得硬邦邦。
结婚以后我俩还去看大伙儿。他们睡着,我们在床边坐着。
那时候,我是开卡车的,日子挺滋润。虽然缺了七十年,她对付得还挺好。
我想,要不是洗碗机闹鬼了,她肯定还活着……好、好么,应该是魔鬼上了它的身。
它折、折磨她,老叫她提心吊胆。我们只能请到一位驱魔师,是个乌得勒支来的荷兰矮子,连牧师都不是,就拿着一套驱魔行头:铃铛,书,蜡烛。
说来,赶巧了,我、我老婆被洗碗机缠上,在床上化成水那天,我的车也叫人偷、偷……了。
从那以后我离开美国,环游世界。
这辈子就此灰暗,比刷锅水还烂。除、除了……等下,我脑子不转了。
这热天把我记着的事儿都烤没了。再喝一杯?当然,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