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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WER WARD [一]

第二天清晨,我在下城区漫步。我来到了一家制作棺材的店(这是如此的明显,从外形上看这家店就像一只棺材)。座右铭‘永世工程’写在门上。某些关于那个铭文的事情让我走了进去。
   我看到一个健壮、方下巴的男人。他转身面对我,张嘴大笑。
   “你好吗,先生,日安。”他瞄了我一秒钟,然后伸出手来和我握手。另外一个站着的人,一个我以为是顾客的人,没有说话,仅仅是沉默地看着我。当我握他的手,他继续说道。
   “韩姆瑞在此为你服务,我是和谐党的成员,精致棺材的制造者,专为近来往生的死者订制。我想我认识你,对不对…?让我想想我是否想得起来…”他停下来想了一会。“我可是和谐党里最会记名字的人,我告诉你,我认识这个区域里所有的人…”我所有的谎话在我还没有考虑我该告诉他的内容前就跑了出来。“我的名字是阿丹。”
  他捻着手指,“当然!阿丹!我就知道我见过你。不管怎样,你需要我的帮助吗?”他仔细端详我,然后微笑,他找到拿我开玩笑的机会了。“在我看来,先生,你似乎该订作一个棺材,而且就快了。”他似乎对他的急智很感得意。
   我很难让韩姆瑞听我说话。他看起来满足于听他自己的声音,我最后只能沉默地站着,让他自娱自乐,体验了一种新的感觉,那就是厌烦。在通过令人痛苦的详细谈过几个主题后,他开始谈论他的日记。
   “我喜欢记录笔记和反思,把它记的适合阅读,然后过一个到一个半月再回来看看个人的想法。”他朝我点头,好象我准备了解他所说的,然后他继续唠叨。
   “我已经和书记区的几个印刷厂谈过把它们印刷出来的可能。有人告诉我在我和谐党的任期内所观察到的各种样式的城市生命是很有见解的,即使没有受过形式训练,许多人也认为我的写作风格十分深刻…但是这已经够了。它会让你更容易的倾听自己:我可以给你读一些我的日记中颇有见解的章节…”
  韩姆瑞读了他单调日记的几个章节给我,所有这些都有不同程度的无聊。最后我决定找到办法摆脱出来,当他提到关于他失踪的父亲的事时我不再保持安静。因为某些原因,它抓住了我。我试着打断他。
   “等等,你说你父亲不见了?”韩姆瑞举起他的手阻止我的打断,直到他读完他无趣的日记的这一章。
   “所以你现在在想什么?这么深的见解是来自一个普通的和谐党会员,的确令人惊奇的是,不是吗?”他笑着。他看上去忘记了我的打断。我用我的问题又试了一次。
   “是的,非常有见解。你说你的父亲不见了?”
  他点头。“哦,是的。很多,很多年前。我的父亲是一个优秀的石工,他不仅会制作石棺,他也很擅长墓穴设计。人们穿过法印城…”
  当记忆占据了我的意识,这间房子在我周围变的模糊。
  我发现我自己站在同一间店里,当一个孩子坐在房间一角玩耍时,我正在和一个老人交谈。在我和老板之间的柜台上放着一份设计图。那个老人看起来正在说明这个复杂墓穴的构造。当我试着去查看计划书的内容时,我的视线逐渐模糊。
   当我的视线恢复时,我正站在墓穴前的的洞穴里。我看到入口上面的标语写着:永世工程,清晰地刻在石头上。那个老板就站在我边上,欣慰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他一边向我比着手势一边开始走进墓穴。我迅速地从背后跟上他的脚步,同时抽出了我的刀…
  我发现我自己回到了韩姆瑞的店。现在我知道是谁建造了我在水中国度地下陵墓里发现的墓穴,而且我,或者至少是我之前的化身,谋杀了建造者以保守它的秘密。韩姆瑞显然并没有注意到我完全没在听。在下次他停下来喘气时,我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告诉我你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某一天他突然消失了,留下了大量未完成的委托。大部分都是令人为难的。需要花很长的时间从因他消失而产生的债务中摆脱出来,受这个影响,至今我仍然保留了很多户头。而我也确实在这项工作上有天分…”他轻轻地叹气,然后望着远方。
   他耸耸肩,“很抱歉,我只是在想…我父亲的失踪是我加入和谐党的原因,也是稍后离开的原因。起先我有着强烈的愿望去找出他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我觉得我有义务去继承他一生的工作。”他再次叹气,“我从来没有找到答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我来说十分神秘…”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我乘这个片刻的中断迅速离开了他的店。

   当我们离开这间店,我们继续走。我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吉斯瑟雷人,然后处于好奇我走近了她。这个女人有着黄色的皮肤,明显的轮廓。纹身遍布全身,并佩带一把长刀在她侧面。她的眼睛好像两颗小黑珍珠,当你接近时,视线随着达肯移动。而在我接触到她之前,达肯插了进来。
   “我要你先听我说。”
  “那是什么,达肯?”
  “是我的意愿我们不和这女人说话。”
  “为什么不?”
  “她是个瑟斯。我们的意志是交战的刀刃,我们没有相容的立场。”
  我对这事比和她讲话更感兴趣。此外,一个瑟斯如果能够理解达肯经历过的,我会改变我的回答。
   “那就不要和她说话。”
  那个吉斯瑟雷人,看到我们接近,乘这段时间走过来说。
   “为什么你要侮辱色西蒙之完全圆环,始终违心地戴着它?他不配称为我们的人民,施拉克罗的叛徒!亚那齐和瑟斯已经说过了,他们的话该被奉行。你不可以跟我说你的意念…或对任何一个瑟斯说。”
  达肯回答道,“你听得到这个人类说的话吗?”
  “他的话有你的分量,并有狱边异界的形式。我不会听你的,达肯。”
  “他和我一起旅行,奇娜,色西蒙的弟子。他来是想听听色西蒙的话,就是你当个瑟斯所必须传讲的。你要听他说吗?”达肯继续道。
   “色西蒙的话语不是一个人类可以听的。他们的心思不一,无论他们到了哪里,都带来分裂。这个人披戴着疤痕和血迹,而且和一个叛徒一齐旅行。如果你问我我是否会听他的,维克的心便在你的胸膛跳动。”
  达肯再次试着接近她。
   “你可以不管他的话吗?在讲述你的意念之前,得先懂你的话,奇娜,色西蒙的瑟斯。”
  “我不听他。他会听我的。”她回答道。
   “那就够了。”达肯转向我,用我的语言对我说,“她会教你。”
  那吉斯女人转向我。她乌黑如珍珠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讯息。“我不认识你,但你的服饰道出你的短处,人类。你的身躯是疤痕和血迹写成的书,而且你走在贱民的阴影之中,就是那主张为色西蒙自己辩护的。说出你的心意!”
  “你好,剑客。”我决定展示我至少知道通常打招呼的方式,但是她因愤怒发出嘘声。
   “你的玩笑如尘土。悲恸的标记近了——没多少时间,人类。我要知道你的问题,然后我要你离开。”很好,我可以放弃礼仪了。
   “能不能告诉我,吉斯洋基人和吉斯瑟雷人有什么不同?”
  她用力地盯着达肯看了好一会儿。
   “吉丝是个伟大的战士,她将我们的人民从伊利西魔的囚禁中释放出来。色西蒙是她的副手。当她们两个带给人民自由之后,吉丝在枯萎平原袭击了色西蒙。言语既出,刀锋毕露——民族也一分为而。随从那下流女王的人们,称为吉斯洋基人;我们这些跟随色西蒙脚步,对人民保持真诚的,称为吉斯瑟雷人。我们因吉斯的背叛而愤怒。”
  “那就是你们这么憎恨对方的原因?”
  “我们两族都像皮南斯克的骡子——顽固,瞎眼,惹麻烦。吉斯洋基人还加了一项残忍上去。他们恨我们,因为我们向他们不了解的领域发展。”
  “你能教我色西蒙之路吗?”
  她的眼神因我的话而变得冷酷。
   “你和一个自称为瑟斯的家伙旅行,并且用我的道德教训我,还要问我能不能教你这道理?叫他教你,我不会教的。”
  我想通过和其他瑟斯学习更多色西蒙的想法就些了。我决定了解她和达肯之间的仇恨。
   “你说我行走在贱民的阴影中,那是什么意思?”
  “你跟一个贱民在一起,而你不知道他的历史?他说别的都很干脆,但对他的历史却保持沉默?问他施拉克罗的事,问他强大的堡垒如何陷落于吉斯洋基,看看他那分裂的人格所呈现的真面目。问他他怎么说色西蒙的话语,但他的卡瑞克却像薄雾一样。”
  达肯插了进来。
   “不是色西蒙的话缺乏说服力,而是它们的回应被扭曲了。”
  “色西蒙的心智如何传述,”奇娜回答道,“这是毫无疑问的。一代代的瑟斯如同拉可曼的宝石,在这件事上同心合意。你的立场是分裂的心智状态,那疑问是你自己的,从你自己的不信之中发出回声。”
  达肯冷静的反驳她的见解。
   “你说的不是色西蒙的心智。他们被塑造成冲突与仇恨,那像是用吉丝的意志当模子塑造出来的。”这激怒了奇娜。
   “你应该和施拉克罗之死一起躺在变迁的混沌之中,因你以维克之眼看这一切。你的心智是分裂的,你的卡瑞克剑是软弱的!”
  我赶快把我放在他们中间。达肯似乎感觉到我的意图,对我说话时,视线从未离开奇娜。
   “快点,还有不要挡在我们刀刃前面。”我了解达肯,但是显然奇娜不了解。我不确定达肯是否在寻找他的死亡,或仅仅是将会犯另一个错误。无论如何,这两样我都不想有。
   “达肯,我命令你阻止这件事。”达肯不情愿地放下他的刀。奇娜不相信地盯着他一阵子,突然露齿而笑。
   “终于显出事实了。你的心智并没有分裂。你是…这人类的一个奴隶。他用亚那奇的权威对你说话,而你听从了。”
  “你的心智是用吉丝的模型铸的,奇娜。”
  “达肯,我们走。”

  我询问了几个过路人关于下城区的事,但是知道的不多,直到偶然遇到一个观察路人的人。我看到一个穿着精致礼服的老人,他有发亮的眼睛及亲切的笑容。当我接近时,他微微地向我鞠躬。
   “日安,伙计。我是塞巴先,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我向他致敬,在他回应时,“你好,兄弟…”当他看到我的伤疤时,他停了下来。我看到他的眼光扫视我的伤疤,他的眉毛惊讶地拱起来。他又盯着我看。“我正要问我可以为你做什么,但没什么必要,因为我想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了。”
  这时我问他是谁。
   “我是塞巴先,一个…魔术师。我会为那些可以付得起我所要求的报酬的人工作。”我顺着他隐含的提议继续。
   “你说…你能帮助我处理这些伤疤?”
  他对我笑并耸了耸肩。
   “也许,兄弟,也许。”他倾身向前,并仔细地检查我的伤疤。他用手指摸那些伤疤,喃喃自语。最后他抬起头来看我。“”好,我可以帮你。我不能治好你,但我可以减轻最糟糕的部分。
   “你的价钱?”
  “哦,对了,价钱的话。”他开始敲自己的下巴,瞪着我看。我有一种被上下打量的感觉。他看起来像想出一个结论似的。“我有一个我觉得你可以完成的工作。”
  “我和一个生物签了一个合约,但是我没办法完成它,那超过我的能力范围。但是这生物不让我解约,甚至他还用死亡威胁我,要我完成它。”
  “让我猜猜:你要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他叹了口气。
   “对,我没办法自己完成它。我必须要完成它以维持我的信用,否则我就要承担一切的后果。现在我要请求你帮我,可以吗?”
  “我们说的是哪一种生物?”
  “一个叫葛罗苏克的生物。”他停了一下,判断我的反映。“我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任务。但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得很好。而且我给你的报酬也很好。”他指了指我的伤疤。
   “你签的契约要求你做什么事?”
  他对着我摇头。
   “我不可以透露消息给你,因为我受到魔法的限制。这也是为什么大家来找我的原因,他们知道若我接受了一个约定,我就一定会完成他。”
  一个恶魔。它不能改善我对塞巴先和恶魔打交道的看法,但是我也因为这个不能看着他死。我同意帮助他。他告诉了我详细资料。
   “谢谢你,兄弟。你需要魔法武器才能伤害它。如果你没有的话,去商店里买一个,魔法也可以伤害它。你可以在东边的围城塔下找到葛罗苏克。”
  “围城塔?”
  “对,就在市场再过去。有一天,那该死的东西就是冒出来了,好几年前的事。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可以找出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问他我们要去的市场。
   “这是只一个普通的市场,兄弟。这里有很多东西在拍卖。魔法啦、药水啦、信息啦、女人、男人…任何东西,只要你能出得起价。”
  然后我问关于这一区的事。
   “这里是下城区,兄弟,普通人的家以及法印城工业化的一面。这里不是巢穴的贫民窟,但是也不像女士区有光鲜的一面。”
  我问,“这里为什么被称为下城区?”他露出笑容,耸了耸肩。
   “看每个人不同的观点啦。有钱的人就会说是因为这是普通人或低层阶级的家。如果你问住在这里的人,他们就会说这是因为那些传送门…和一些事件。”
  “事件?”我重复道。
   “对…”他皱眉停下来想了想。“很久以前这里称为原始区。刚来到这个城市的人被安置在这里,而且他们不准进入法印城,还有很多其他的限制。有些笨蛋违反这些限制,决定要造反。当然这些都毫不管用,直到他们发现一件事。”
  “你看,这个城市的这一区里有和很多传送门,而大多数都通往下层异界。有个笨蛋找到可以一次就把所有的门打开的办法,他让任何想进来这城市的都可以进来。结果这里变得很血腥,一个可怕的战争接着发生了。无论如何,这就是这里为什么称为下城区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传送门。”
  “塞巴先,这个人是怎么打开所有门的?”
  “他用了一个东西,不知道他委托别人或是自己做的。那个叫什么来着…”他停下来想了一会儿。“喔,我记得了。叫阴影之匙…”一提到这个钥匙,我就开始感到头晕,在我身边的世界瞬间凝结起来。所有的事物都变得灰暗了。我感觉到过去的记忆一直试着要进入我情形的意志中。我放松下来,让它来。

   在我身边的世界好象渐渐消失,我发现自己身处在法印城的黑暗的街道上。我的心脏继续在猛力地跳动,好象要从我的胸口跳出来一样。我的呼吸变成刺耳的喘气声,好象我已经跑了很久一样,但是我还是不能停下来…
  我转过一个街角,进入一条巷子,最后慢了下来。我觉得我的力量渐渐虚弱下来。我靠在旁边的墙上,想要缓和我的呼吸。我后来发现有东西紧压在我的手掌心,低头看看,我打开我紧握的拳头,看到嵌入皮肤的那颗宝石。
   我的身体向墙壁倒下,直到我的前额碰到它冰冷潮湿的表面。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深深地,慢慢地吸一口气。正当我觉得全身的力量回来时,我听到一些微弱的杂声,突然回复了意识。我转身看向巷子口。
   一开始我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夜晚的阴影所造成像鬼一样的影象。当我正准备要转身离去时,有个轻微的动作掠过我的眼前。一个女性的形体缓缓滑过角落,停了下来,然后转身面对我。我的眼神看着她纤细的腰,一直到她丰满的胸部,以及她那插着刀刃的脸。纵使在黑暗中,我仍可看到她冰冷没有感情的眼神。(注:即痛苦女士)

   记忆渐渐淡去,我回到清醒的意识中。我站在市场中,塞巴先的前面。他忧虑地看着我,但看到我还好时,他才说:“兄弟,我还以为我失去你了。”
  “这把钥匙后来怎么了?”
  “没人知道。这把钥匙已经不见很久了,大家都认为是痛苦女士把它拿走了。以防有人再用它。”
  “那叛乱的结果是什么?”
  他想了一会。
   “恩...除了领导者以外,每个人都死了。有一天,领导者和所有的生物消失不见了,当然这都是痛苦女士的杰作。侥幸得以生存的人则逃了出去。你看,下层异界的烟污染了空气。无论如何,这一区一直被弃置,直到最后建立了大铸造厂。”
  “你可以告诉我什么和大铸造厂有关的事?”
  “那是神人党的家。如果你有任何关于他们的问题,我建议你去大铸造厂问他们。”
  我决定去看看我能否解决掉塞巴先的恶魔,同时也多看看这一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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