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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桥交流道属于中央署的管辖范围。夏川与由起谷依照正常程序,紧急将嫌犯送往中央署。
逮捕齐里安.昆恩的消息早传入中央署内。国际知名度仅次于伊斯兰原教主义精神领袖的超级恐怖份子,正在被押解至中央署的路上,这样的大消息当然震惊整个中央署。然而施工管理中心内的大屠杀惨案早让署内员警焦头烂额,无比混乱。
齐里安被戴上手铐,夏川及由起谷自左右两侧将他勾住,走上讯问室所在的二楼。来到二楼一看,刑事组对课的员警们正为了处理这个突如其来的案子而忙进忙出,嘴里喊个不停。
「我们带来一名国际通缉犯。」夏川这话一说出口,登时四、五名员警抬起头。
二楼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默默凝视着这三人。
夏川及由起谷察觉气氛不对,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夏川正要继续开口说话,穿制服的大日方副署长自站着的众员警之间走出来。体格威风凛凛的大日方目光如电地朝三人瞥一眼。由起谷认识大日方,但仅见过几次面,关系不像夏川那么深厚。两人承受着大日方的视线,全身紧绷。
「我们带来一名嫌犯,想借用讯问室。」
夏川显得有些紧张。大日方看着眼前戴着手铐、神情沮丧的高F外国人问道:
「他就是齐里安.昆恩?」
「是的。」
副署长哼一声,转头对从前的部下夏川说道:「江户桥交流道这案子把我署里搞得人仰马翻。我这署创设以来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处理这案子,一般业务都得搁在一旁。」
「我明白……」夏川只能低头表示歉意。
「不过,阿夏……」大日方一脸严肃地说:「你们成功逮到齐里安,这可是日本警察的重大胜利。辛苦你们了,干得很好。」
周围员警也纷纷点头,轻轻拍起手。
「我在新高轮饭店对你说的话,你别见怪。是我跟不上时代。今天这案子让我体会到这是恶人驾驶军用兵器在日本横行的时局。阿夏、由起谷,今后请你们在特搜部继续努力。」
大日方伸出手,夏川以空着的右手交握。大日方的手掌又大又热。数名员警走过来拍了拍夏川及由起谷的肩膀。努力终于有了回报……灼热的感慨涌上两人心头。
逮捕员警对嫌犯进行一对一的讯问,是讯问的基本原则。因此两人决定由由起谷先对齐里安.昆恩进行讯问。讯问室总共十间,位在刑事组对课后头。隔着走廊的对面就是拘留室的入口,旁边还有一间扫描指纹及拍摄照片的专用房间。
由起谷首先扫描嫌犯的指纹,进行资料库比对,确认是国际通缉犯齐里安.昆恩没错。接着检查持有物品。两袋信封,其中一个装有四十四张万圆日币钞票,另一个装有三十张五百欧元钞票及三十张两百欧元钞票。另有十七张二十美金的钞票。没有硬币,也没有护照、签证之类身分证件。除了纸钞,嫌犯只有老旧的Chaumet手表,以及一条像廉价量贩品的手帕。
由起谷扣押这些私人物品,并让嫌犯在确认书上签名。齐里安以英语说一句类似警世格言的短语,写下洒脱字迹。或许是吃过肩摔的苦头,齐里安一直垂头丧气,再也没有半点昔日的意气风发。但也许曾是诗人,唯独写字的时候,他散发出宛如文豪的好整以暇。
拍完照片后,由起谷便带着中央署安排的口译员,将齐里安押进第一间讯问室。从确认姓名开始制作第一份讯问笔录。虽然是相当熟悉的工作,但毕竟对象是鼎鼎大名的齐里安,由起谷在每个环节都格外谨慎小心。
这段期间里,夏川待在刑事组对课的办公室,忙进忙出的署员们经过夏川身旁,总会称赞他一声:「这下至少能连升两阶。」「真不敢相信,你们竟然逮到那种人物。」「逮捕的时候,你们曾意识到他是齐里安.昆恩?」夏川虽然外表粗犷豪迈,其实个性腼腆,此时尴尬得满脸是汗,除了「喔」跟「嗯」什么都说不出口。大日方副署长拍着夏川的肩膀,大笑道:
「古代町奉行所同心所17居住的八丁堀及监牢所在的小传马町,现在都属中央署的管辖范围。国际恶名昭彰的恐怖份子在这里落网,收监在我们署里,或许是日本警察祖先的保佑呢。」
一句大快人心的话,顿时让办公室众人欢声雷动。
比起逮捕齐里安,更让夏川欣慰的是获得大日方认同。
就在二楼因处理重大案件而忙成一团时,突然出现一名制服员警,身旁还带一名亚裔男人。男人发型奇妙,像五分头,又有些不太一样。夏川察觉男人背上背了大背包,看起来像游客的行李,整个背包高高鼓起。但男人穿休闲运动套装,不像一般旅客。
——刚刚接获通报的案子,就是这家伙干的?
办公室内的员警望着同仁问道。
——是啊,在便利超商行窃。
领着男人进来的员警回答。
——他竟然想偷走收银台旁一整箱巧克力,真不晓得脑袋在想什么。
——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越是遇上麻烦的时候,越有人来添乱。
男人紧闭双唇,一句话也没说。制服员警带着他走向刑事一课后头的讯问室。夏川看着放弃抵抗的男人,心里总有奇怪感觉。然而身旁员警的搭话让夏川分心。
「立下这样的大功,总监赏是拿定了。对吧,夏川?」
夏川同样含糊应声,接着用手帕抹去脸上汗水道:
「我得回本部一趟,先失陪了。我会赶回来,在这段期间,麻烦……」
「你放心吧,我会看好嫌犯的。」大日方拍胸脯担保。
夏川于是向所有人行了一礼,转身走向阶梯。背后响起数人掌声。然而就在夏川踏下最后一级阶梯的瞬间,突然天摇地动。
巨大的冲击让夏川摔在地,接着失去意识。
十分钟后,夏川暂时恢复意识。
眼前是闪烁在昏暗冬日的红色警示灯,耳中听到此起彼落的怒吼。自己躺在担架上,救护人员要将担架推上救护车。夜色另一头,隐约见到中央警署的二楼冒出浓浓黑烟。
这是炸弹攻击。
蓦然间,夏川想起当初被带往讯问室的亚裔男人,以及男人的大背包。
「告诉我伤亡情况……」夏川一说话,才发现声音不像自己。
「由起谷没事吧……齐里安.昆恩呢……」
救护人员什么话也没说,将担架推入车内,关上车门。
夏川再度失去意识。
17 「同心」是日本江户幕府时代的职称,相当于现代的基层员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