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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 My Childhood

  该从哪儿说起?有两个选择:从头说或不从头说。真正的开头应是世界的开头,此后事物便一件连着一件产生了;不过对这一起源众说纷纭,所以我还是从我的出生开始吧。

  我父亲是斯巴达国王伊卡里俄斯。我的母亲是一位水仙。那时水仙的女儿可不算什么稀罕人物,到处都有。不过,有一半的神仙血统绝不是什么坏事儿。或者说,一时还不算坏。

  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便下令将我扔进海里。我活着时始终没弄明白个中缘由,但现在我怀疑父亲听信了一位神使说他的寿衣将会由我织出的话。可能他想,要是他先要了我的命,他的寿衣就永远织不出来,而他便可长生不老。我现在明白他也许就是这么推理的。果真如此,他要淹死我便是出于保护自己这一可以理解的愿望。可是他大概听错了,或者神使自己听错了——神说起话来常常含糊不清——因为这件寿衣并非他的,而是我那公公的。如果神谕是这么说的,那还真说对了,而且实际上日后我正是通过织这件寿衣而得到了很大的方便。

  眼下传授女红技艺已过时了,这我知道,可所幸在我那个时代还不是这样。手上有活儿做总归是一件好事。那样的话,要是有人言谈不合体统,你可以装作没听见,便可以不予理睬了。

  可也许我这个织寿衣关乎神谕的念头是毫无根据的。也许是我杜撰出来的,以便让自己觉得好受些。有那么多此起彼伏的耳语声,在漆黑的洞窟中,在草丛里,有时真难分辨那声音是来自他人还是你自己的脑袋里。我说“脑袋”是在打比方。在这冥府里,脑袋已经没什么用了。

  不管怎样,我被扔进了海里。我还记不记得浪头吞没了我,记不记得肺部没了气息,还有人们所说的溺水之人听见的那种钟声?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但别人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总有某个用人或奴隶或爱管闲事的人喜欢在孩子还年幼得不能记事时,讲一些父母对这孩子做的种种糟糕事情。听了这些令人气馁的奇闻无助于改善我与父亲的关系。正是因为有了这起事件——或者更确切地说,我所知道的事件——我才对他人的意图总采取保留以及不信任的态度。

  然而伊卡里俄斯要淹死一位水仙的女儿的企图实在是愚蠢的。水可是我们的成分、我们与生俱来的东西。虽然泳技不如母辈,但我们自有办法浮在水面上,况且我们与鱼类和海鸟过从甚密。一群有紫色斑纹的鸭子救起了我并将我拖到岸边。有了这样的征兆之后,我父亲还能怎样呢?他把我带回去,给我另起了名——鸭子是我的新昵称。毫无疑问,他为自己干的事情而感到歉疚:他转而对我钟爱得无以复加。

  我发觉很难去应对这种爱。你想象得出来。瞧,我和看起来那么和蔼可亲的父亲手牵手在山崖边或河岸上或矮墙头漫步时,一个念头会闪进脑海里:他也许会突然决定将我推下去或用石块将我砸死。在这些场合保持平静的外表可真不容易。游玩回来以后我总是躲进自己的房间大哭一场(我现在不妨告诉你们,水仙出身的人有个缺陷,就是太爱哭。我在俗世的生活至少有四分之一的时间花在了失声痛哭上。所幸我那个时代有面纱,用来遮挡红肿的眼睛再好不过了)。

  我母亲跟所有的水仙一样,长得很美,但心里却冷若冰霜。她有波浪般的头发,涟漪似的酒窝,和宛如潺潺流水的笑声。她总是令人捉摸不定。小时候我常常想要搂住她,可她总习惯于往边上一滑躲开。我很愿意去想也许是她召来了那群鸭子,但很可能不是的:她更喜欢在河里畅游,而不是照顾小孩子,而且她带着我时也经常心不在焉。即便父亲没有把我扔进海里,她说不定也会在一阵突发的失神或恼火之时失手使我掉进水里。她的注意力只能维持很短时间,而且喜怒无常。

  从我告诉你的情况你就能明白,我从小就学会了凡事靠自己的美德——如果这还算美德的话。我懂得了在这世上我得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能指望家人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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