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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接近时散开队形，试图包抄对方，从不同方向协同进攻。我朝行星周围的外壳俯冲，正确地预测到布蕾德会首先朝那边回避。
我们迫使她把精力集中在飞行上，而她的尖叫声也缓和下来。我能感觉到，我对她的判断是正确的。她不清楚究竟该怎么做，至少不完全清楚。她可以将尖叫声投向“无处”，而我能从舱罩的映像里看到探究者注视着这边的双眼，但说到能将它带来这儿的关键一步，布蕾德还没弄明白。
她多半以为会很轻松。每次我前往“无处”，都会担心其中之一会突然袭击我，更可怕的是会跟着我离开。幸好要把探究者带过来似乎没那么容易。
我给出信号，我们三个迅速切入，试图从不同角度击中布蕾德。我以为她会加速避开，可她却掉转方向，不闪不避，让我们的毁灭炮直接命中了她。怎么回事?
这些动作让我们离她太近了。我本能地转过机身，试图加速离开，但在此之前，布蕾德就击发了反脉冲，让所有人的护盾失效了。
见鬼!这是我也会运用的战术，而我就这么上当了。在过去，我向来是以寡敌众的那个人。我不清楚该怎么从相反的角度思考，联合其他人去攻击唯一一艘飞船。
我加速脱离，但为时已晚，仪表板的警报声响个不停。奇盛人有专门的炮手，他们朝迅速离开的布蕾德开了几炮，但全都射偏了。
我绕了一圈，让薇珀充当僚机。在不远处，那场太空大战仍在继续，而我能感受到更加狂乱的气氛。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解读，但那些战机的动作看起来更拼命了。我努力不去思考金玛琳和其他人对于突然间无法通信、只能盲目作战的感受。
布蕾德试图甩开我们，飞向离防御平台更近的位置。我们俯冲向下，而那些庞大的金属板朝远处延伸，划出明显的弧度，但我拒绝落入自己曾用来对付无人机的陷阱。薇珀和我保持在防御炮台的射程外，直到布蕾德在它们的炮火下被迫爬升为止。
她不能把我们甩得太远，否则我们就会有重启护盾的机会。的确，在我尝试重启时，她径直朝我冲来，迫使我转为防御式飞行。我不得不中断重启，因为如果要恢复护盾，就需要持续直线飞行，放弃大部分机动性，并将所有动力转移给护盾启动装置。
“希修，”我在私人线路里说，“跟着我。薇珀，寻找狙击位置，准备在她被我们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将她击落。”
“明白。”他们给出了同样的回答。薇珀放慢了速度，而希修飞到我旁边。
布蕾德飞快地绕了回来，而我们击发毁灭炮，拦住了她的去路。在即将交错掠过的情况下，我们没法瞄得太准，但我们只需要把她的注意力从薇珀身上引开。她再次预想到了我们的战术，没有和我以及希修交战，而是以反转动作向后旋转，这个动作肯定让她承受了十到十五倍的重力。我迅速转向，但等我成功尾随她的时候，她已经朝薇珀开了火。
薇珀试图躲闪，但其中一发炮火击中了她。她的机翼被炸飞了，这在太空中不算致命，但下一发炮火撕裂了她的船身，也排出了驾驶舱内的空气，包括她在内。
她能活下来的，我强迫自己这么想着，朝布蕾德开了火。我差点击中了她，但那几炮只是堪堪从她的驾驶舱旁边掠过，而她接连闪躲，在我的炮火之间迂回穿行。
布蕾德转过方向，开了一炮，命中了“逆流而上”号。
“我们中弹了!”有个奇盛人高喊道，“希修阁下!”
另外几十个奇盛人高声汇报，“逆流而上”号奋力挣扎，排出空气。不幸的是，我没有关心他们的余裕。我咬紧牙关，追在布蕾德后方。
随着缠斗的规模缩小到只有我们两人，我脑海里的尖叫声也进一步减弱了。女人对抗女人，飞行员对抗飞行员。我们从一块受困于行星轨道、不断翻滚旋转的古老碎石边掠过，而布蕾德用光矛旋转的方式绕过了它。
我效仿她的动作，紧追不放，但相当勉强。我们旋转着穿过黑暗，没有人开炮，全副心思都放在追逐上。我占据了后方的有利位置，但……
圣徒啊，她很出色。其他的一切渐渐淡去。我下方的星球，头顶的星辰，还有充当背景幕布的激烈战场，这一切都不再重要。我们两个就像在满是鲦鱼的海洋里彼此追逐的一对鲨鱼。她成功把我引到了防御平台附近，趁我躲避炮击时绕到了我身后。
于是我保持在她前方，以螺旋路线飞行，勉强在中途脱离线路，绕过她的战机，再次尾随在后。
这一切令我兴奋和鼓舞。我体会到了以往少有的感觉，面对着必须将自身能力发挥到绝对极限的挑战，而且布蕾德仍旧更胜一筹。她只是继续飞在我前方，躲开我的每一次射击。
我兴奋不已。
我通常是天空中最优秀的飞行员。看到比我优秀的人，也许是我经历过的最令人振奋的事了。我想和她一起飞行，追赶她，与她较量，直到能填补那段差距，和她匹敌为止。
但在我露齿而笑的同时，我也再次听到了她朝“无处”的尖叫声。那声音很微弱，却让我乐在其中的假象随之崩溃。布蕾德试图摧毁我所爱的一切。如果我没法阻止她，如果我不够出色，挑战军、岩屑星和人类种族本身都会迎来末日。
从那种角度来看，我的无能就令人惊恐了。
我用不着独自打败她，我心想，我只需要把她引到我希望的地方……
我停止追逐，迅速转向离开。我能感觉到布蕾德的恼火。她也在享受这一切，突然间为我的懦弱而恼火。我居然要逃跑?
她立刻追赶在后，朝我开火。我只需要在她前方多飞一小会儿就好。我迂回穿过一组特别的太空残骸，而布蕾德跟了上来。我屏住呼吸……
“抓到她了!”薇珀的声音透过布蕾德的频道传来。
我猛地转过机首，加速冲向布蕾德开始减速的飞船，它刚才跟着我穿过了薇珀那架无人机的残骸。我看清了驾驶舱里的模样：她正在里面恼火地敲打控制台。
她的飞船仍旧关闭着动力，薇珀锁定了系统。我们抓到她了。我放慢速度，将机首对准了布蕾德。我自己说过的话仿佛回音那样响起：
我们不能只是瘫痪她的飞船。只要她还活着，就会继续尝试把探究者带过来……
仿佛要证明这点似的，她对上我的视线，朝“无处”再次投射出一声尖叫。那些眼睛——原本逐渐淡去的眼睛——骤然将注意力转回我们身上，尤其是看起来比其他眼睛都要大的那一双。
我扣下扳机。在那一刻，布蕾德的尖叫声变得前所未有的刺耳。在知道自己将要死去的恐慌中，布蕾德终于达成了目标。
某种东西钻出了“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