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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朝那块片段迅速飞去，它比我目前为止见过的很多片段都要大。“它可真大。”我们飞掠而过，寻找危险的时候，我对切特说。红外扫描没有显示任何体温信号，但我已经明白不该因此掉以轻心了。
“的确，”他说，“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有些片段比别的大那么多了。它们生长的时间更久。”
“这是……”迪利利兹兹在通信频道里说，“这儿……我来过……这儿……”
她再次说出了远比平常要多的话，这让谢瓦兴奋了起来。然而，我的心思全都放在片段中央的那片遗迹上，也驾驶飞船朝那边靠近。
“是啊，我记得这地方，”佩格说，“它在几年前飘进过我们的领土范围，当时我们就拜访过这儿。”
“没错，船长，”马克西姆说，“所以为什么我们要再来一次，斯苹?”
“历史考察，”我说，“这位切特是考古学家。”
“这是个崇高的行当，伙计，”切特说，“古代文物可以告诉我们很多东西!”
“呃，我猜是吧，”马克西姆说，“但——”
“别管了，马克西姆，”佩格打断了他的话，“他们的理由是他们自己的事。既然都来了这儿，我们其他人就去寻找可回收物吧。”
我眯起了眼睛。佩格不像是那种能够不过问理由的人。
“斯苹和我需要时间去研究正中央的那些遗迹，”切特说，“我在你们的屏幕上把它们圈出来了。”
“迪利利兹兹正在不安地颤抖，”谢瓦在通信线路里说，“虽然她很兴奋，但我觉得她不想着陆。她的感觉是……焦虑?也许我们两个应该留在空中负责警戒。”
“我没意见，”佩格说，“马克西姆和我会留在附近，斯苹，你们去做……考古。”
我们一行人在某座荒废的庭院着陆，那两个共鸣体则留在空中。这些遗迹残存的部分不多，有倾塌的墙壁、只剩轮廓的房屋，还有几座勉强算是完好的石制建筑。
我打开舱罩，爬了出去，和佩格在地上碰头。“这地方很有年头了，”她说，“没什么风，也从不下雨，所以风化的速度不快。如果有东西显得这么残破，恐怕就得有好几千年历史了。”
切特和我对视一眼，将头盔夹在胳膊下面，朝最完好的一座建筑走去。
“看起来没什么油水，船长，”马克西姆在后方嘀咕道，“这地方起码被人翻腾过几百次了。”
“我同意，”佩格说，“但还是继续生长第伦，以防万一。我们来这儿是为了履行对斯苹的承诺。”
我记得前方那座建筑，它在长者之路的上一步就被投射进了我的脑海里。我们朝它走去，在里面找到了第一个惊喜。小小门厅后方的墙壁上有一幅褪色的旧壁画，描绘的形象是再明显不过的人类。
“太惊人了。”切特轻声说，他冲向壁画，凑近打量，“是我们的同胞，夜影小姐。这么多年来，我从没在任何遗迹里找到过像是人类的……”
我分辨不出这幅壁画的太多细节，也许只是几个抱着篮子的人?
“我猜不出这是哪种文化。”切特低声说，他朝壁画伸出手去，却停下了，也许是不想触碰它，导致它进一步剥蚀，“老实说，我不怎么记得我们起源的母星了。我过去肯定知道……”
“地球，”我说，“人类在你出生的几世纪前就离开了那儿。它现在已经失落了，消失了。”
我们一起朝这座建筑的深处走去。屋顶很久以前就坍塌了，所以我们并不缺乏光线，而且从地板上的垃圾来看，这地方多年来经历过洗劫，或许还卷入过一次交火。
我有种……怪异的困惑感。这里有那么多生命的迹象，却没有人。我们在最后那个房间里找到了传送门，它就这么砌在墙内，上面刻着独特的流畅线条。但这道传送门的中央开裂损坏了，还能用吗?
我看向切特，后者还逗留在门口。“勇敢点，”他说着，迈步向前，“我是个探险家。这是我决定成为的模样，我可以面对这些秘密……”
他和我一起站到传送门边。我触碰传送门，敞开自己的赛托感应，寻找起答案来。起先毫无反应。这道传送门看起来受了损，无法使用。但我稍稍加大了力道，还用上了我一直在练习的含蓄手法，然后……没错，我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那些记忆……
我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像薄膜那样透明。我的身体还留在那座遗迹里，我能感觉到旁边那面破损的墙壁，但这片地区存在于很久以前的幻象覆盖在了上面。
切特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来。远处的光爆显得那么小，不比一颗星星更大。天空是深色的，我看到那片广阔里飘浮着大约二十来块片段。所以这似乎是遥远的过去，就像上一次的幻象那样。
我们所在的片段在过去要小得多，而且没有这栋建筑存在，只有传送门伫立在那儿，完好无损，没有开裂。它也比现在要小，而这进一步证实了那个猜想：每当赛托能力者将传送门作为次元之间的转移点，传送门就会变大一点。
在幻象开始后不久，人们开始直接出现在这道传送门前方。我惊讶地退到一边。人类?他们在说话，但我听不懂那种语言。
“你能听懂内容吗?”切特问。
“恐怕不能。”我说着，在他们周围绕起了圈，他们穿着长袍，其中一个戴着某种熟悉的头饰，“我在一本来自旧地球的书上见过吉尔伽美什的画像，他的胡子和穿着就像这样。”我指了指其中一个人，“也许他们来自那个文明附近的什么地方?”
另一样东西在传送门的前方成型，让切特向后跳开。那是石头?是的，一堆建筑材料。人们开始用这些建造某种东西。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到来。”我说着，心里觉得这就是事实，这次的幻象不仅仅是画面，还带着某种……感觉，“我觉得他们想建造一座神殿。”
在我和切特的注视下，时间开始加速，墙壁迅速成形。人们变得模糊不清，逐渐竖起我和切特所站的这座建筑。他们在墙壁上留下精美的雕刻，为一切涂上鲜明的色彩。
干吗在这个怪地方建造这么漂亮的东西?时间再次放缓，工程看起来花费了几周，或许是几个月，那些人类聚集在建筑前方，我和切特加入其中，看到另一块片段飘了过来。那块片段上有一群身穿鲜艳红色长袍的人，他们有淡紫色的皮肤、角似的赘生物，以及纯白的头发。这些人来自再度黎明星……阿拉妮克的母星。
“我知道这些人，”我告诉切特，“他们是乌戴尔人。我见过的那一个说过，他们从前就认识人类。”
“多久以前的过去?”切特说着，揉了揉下巴，“这些人类的服装很古老。”
“该死，”我说，“也许这是第一次接触?人类和外星人的第一次接触?我还以为那是我们进入太空时代以后的事呢。”
只不过希修也告诉过我，奇盛人见过来自日本的人类，而且当时离双方有能力进行太空旅行都差了好几个世纪。他们是用赛托能力旅行的，看起来就像这样。
在我们前方，人类踏上了我们所在的片段，向乌戴尔人问好。我意识到，这恐怕不是第一次接触。两群人看起来熟悉彼此，他们的初次邂逅肯定是在更早之前。我们跟着那群人走进去的时候，我意识到这儿也不是神殿，它的作用是让他们坐在桌边，尝试……
也许是尝试理解彼此的语言?是的，他们在书写文字，比画手势，向彼此解释。时间再次加速，我在几分钟里看到了数十次碰面，每一次都是在两块片段相接的时候。我想我甚至看到了一些乌戴尔人通过传送门拜访地球，还有一些人类踏上了乌戴尔人的那块片段。
接着……人类不再到来。
片段相接，乌戴尔人到来，但这里没有人类迎接他们。这种情况又发生了几次，最后乌戴尔人也不再来访。
“所以……”我说，“这些跟我们的能力有什么关系?”
切特皱起眉头，审视幻象里的壁画，那时的它鲜艳而生动。“外星物种开始在‘无处’碰面、交流，但随后他们就不再碰面了，为什么?”
这……就像奇盛人当时那样，不是吗?希修说过他们的赛托能力者不知为何消失了。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有个女人走出了墙壁。她是个中年人，古铜色皮肤，穿着色彩鲜艳的袍子。我跟着她走出建筑，前往这块片段上较近的边缘。她在那里坐了下来，眺望广阔的空间。
时间过去。几个月，也许是几年。可她还是坐在那儿，仿佛在等待什么。最后她站起身，从我们身边走过。
“你是谁?”我问。
那个印象回应道：我是没有被野兽杀死的唯一一人。
等等。等等，她回我话了?
我跟着她回到那栋屋子里，而她走向传送门，将手按在门上，石面上的线条随着她的碰触开始盘旋和舞动。
我感受到了你们的疑问，那印象说，这是我的天赋。我不认识你们，但我把回答留在了这道传送门里。
“赛托能力者遭遇了什么?”我问。
一头野兽，一头拥有科技奇迹的外星种族培养的野兽。
随后，我在脑海里看到了什么。那是聚集起来的数千名赛托能力者，来自上百个不同物种，他们聚集在一起，去对抗……某个来自黑暗之中，身体是黑色，却有锐利白色眼睛的东西。
它……摧毁了他们，那个赛托能力者说，我们打赢了，但代价是那么高昂……
“怎么做到的?”我问，“你们是怎么赢的?”
我们把它变成了真实之物，她说，我不清楚方法。我幸存了下来……而那些知道方法的人……被吞噬了。她放下了手。她刚才是在……将记忆铭刻进传送门里，而那些记忆……此时不知怎么传到了我这儿?
切特走到我身后。“‘无处’的时间很反常，但即使以它的标准来说，这也很古怪。”他说，“我……完全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感觉到幻象开始淡去。记忆接近了终点。
“等等，”我对那个女人说，“你住在‘无处’，却能保住记忆，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我会失去记忆?那印象答道。
“这地方的特性就是这样。”我说。
在我们的时代不是。你们面对着一头野兽，就像我们。
“不止一头，”我说，“数以千计，数以百万计。”
那你们就死定了。
“不。肯定有什么办法的!”
去找到……将会到来的那个人的记忆……去找到……那个名叫杰森·赖特的男人的记忆。
紧接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印象找上了我，就像在上一次幻象的时候那样。我现在能更好地理解那种印象，因为我的力量变得更强，也更擅长倾听了。那就像是数十个，也许是数百个来自石头内部的心灵在与我接触。
向前……它们鼓励我，继续向前……
它们向我展示了某种像是墙壁的东西。我强迫自己的心灵与它碰撞，却无法穿过。
用力，但别用蛮力。
我不明白!我回应道。
你不是用来敲打的工具，不是用来敲击的石头。
我是什么?我问。
你是一颗星星。
一道光在我体内亮起，那是一道纯白色的光，是“无处”的力量。我变成了一柄燃烧的长剑，当我向前刺去，心灵便刺穿了屏障。
很好……很好……继续。
有个场景跃入我的脑海。是另一道传送门?里面似乎有一座大型建筑，装满了盒子?我皱起眉头。
“真要命。”切特说。
“你认得那地方?”我说着，转头看向他。
“我的确认识，斯潘莎，”他说着，深吸一口气，“那恐怕就是坚城基地里面的那道传送门，而坚城基地是带子地区的至尊同盟势力的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