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格温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发现自己趴在石板地上，双臂僵硬地扭曲着，被压在身下。她挣扎起来，散乱的卷轴在她周围沙沙作响，她的袖子擦过一堆水晶碎片，发出叮当的声响。
接下来，她的视野逐渐清晰，她看到奥菲恩正在房间对面收集卷轴和丢掉的羊皮纸。他满意地转身，用看起来像玻璃做的小弯刀在卢比卡斯大师身上比画。显然他没想到击昏咒就足以对付他们。
「你离他远点!」她想喊，但传出来却只有微弱的咕噜声。奇怪的击昏咒后遗症让她反胃，格温勉强坐起来，忍下了一波又一波的恶心。
学徒抬起头，他漆黑的眼睛里闪着光，她看到他的瞳孔现在是狭长的，根本不是人类的圆形瞳孔。「我打算杀了你们两个。杀死你们的顺序并不重要。」他拿着匕首走向她，卢比卡斯发出呻吟，离恢复意识还有很远。
格温挣扎着要站起来，但令人作呕的头晕让她动弹不得。奥菲恩看起来好像在笑。他拿着弯刀靠近了。
在他身后，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喊道：「看来我到的正是时候!」奥菲恩转身，突然一道闪光让他目眩。趁着学徒看不见，谢里夫跑上前使劲撞向他。突如其来的冲击把他的玻璃弯刀撞掉在地上，碎掉了。皮里在发光蛋球里旋转着，挥舞着双手跳起了获胜之舞。
奥菲恩发出嘶嘶声，像海蛇一样扭动着躲开了。皮里球体的亮光终于让卢比卡斯轻微颤动起来。这位大胡子圣者抬起头，发出凄惨的声音，彷佛头已成为沉重的负担。他眨了眨眼，用手肘撑起身子，环顾四周。「什么?发生了什么?」
背叛众人的学徒见自己寡不敌众，就紧紧抓住偷来的卷轴和羊皮纸狂奔向拱形实验室走廊。格温出声警告，但看到他们都受伤了，谢里夫停下来查看了卢比卡斯和她的伤势。「你没事儿吧?」
「别让奥菲恩跑掉——」格温开始说。学徒用非人的速度逃跑着，已经跑出门沿着走廊逃走了。
不过，谢里夫没有去追他。他有紧急情况要汇报。「城市受到攻击，卢比卡斯大师!一个巨型海怪正在摧毁港口。」
老圣者摇了摇头发蓬松的脑袋，挣扎着想站起来，好像得了严重的偏头痛一样呻吟着。「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击昏咒。」他坐了起来，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奥菲恩!这不是我以前见过的魔法——但我听说过。这是梅隆魔法。」
「奥菲恩正与梅隆人合作?」谢里夫难以置信地问，同时帮助格温站起来，「我的族人说，『错误的信任可能使诚实的灵魂对真相视而不见。』」
格温记得在最后一刻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脸。卢比卡斯自己的学徒——曾经和圣者在实验室里工作过一年多的人——可能是为邪恶的海洋王国效忠的间谍吗?更多想法涌上心头。奥菲恩是破坏阿迦数组，阻止格温和维克为皮尔斯博士打开水晶门的人吗?如果是的话，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和谢里夫环顾实验室四周。令她沮丧的是，她看到一个曲面共振透镜被打碎了，锯齿状的碎片散落在地板上。透明的水晶棒也坏了。
「我要好好想想!」圣者揉了揉自己抽痛的脑袋。「奥菲恩在找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这里怎么这么黑?」
皮里的光变亮，亮到让格温发现那条发光鳗鱼躺在地板上死去了。水族箱被砸烂了。这是纯粹的恶意。为什么有人会想要这样做?格温皱眉看着死去的鳗鱼、被毁掉的水族箱、洒在地板上的几摊水、被毁掉了的许多旧卷轴。四只阿奎特娃娃鱼躺在一个水族箱底部，快要变干了，为了生存在浅水坑里挤在一起。这些小小的海洋生物举起细小的手臂，乞求水能没过它们。
格温惊慌失措，急忙环顾四周。令她欣慰的是，她在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了水钟。她和谢里夫轻轻地阿奎特娃娃鱼从湿漉漉的地板上的破碎水族箱里提起，一次两只地把它们放入坏掉的水钟的蓄水池里。四只阿奎特娃娃鱼都放进去后，碗里就挤满了，但是这些生物感激地站在涓涓细流下，把那当作微型瀑布。它们互相泼水，如释重负地喘着粗气，水分使它们恢复了活力。虽然它们更喜欢盐水，但现在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发生了太多紧急情况。
来自伊拉克什的男孩一脸焦急地说：「卢比卡斯大师——战斗海怪!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嗯。我必须找到法术卷轴。」圣者低头看着自己的工作台呻吟着，「不好了!」
所有咒语的羊皮纸草稿都被拿走了，即使是格温留下的那些被丢掉的。
「我的盾牌屏障法术原始卷轴不见了。一切都不见了!」他低着头，「片段、草稿、修改稿都不见了。」
格温准备下次看到奥菲恩就要掐死他。毫无疑问，卢比卡斯能记住基础的东西，但他也需要花很长时间来重新完成所有工作——当然没办法及时去对付正在港口肆虐的怪物。
她意识到了第二件可怕的事情。「他不仅从我们这儿偷了你的法术卷轴，而且现在他可以把盾牌的秘密透露给梅隆人!我们必须找到他!」她跑到窗边，推开刚长出来的葡萄叶，看着明亮的曙光，「他不可能走远!」
谢里夫举起刺绣飞毯。「幸运的是，我们能走快点。」皮里的蛋球泛着多彩的光，皮里也表示赞同。
老圣者双腿颤抖地站着。「奥菲恩知道我的所有研究!他知道我们的防御布置、我的防御方法等很多伊兰蒂亚的事情。」卢比卡斯抓住谢里夫的肩膀，「你和格温雅必须找到他。如果奥菲恩逃掉了，那么梅隆人会知道一切!走!」
他不需要告诉他们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