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X

　　霍蓝跪在莱拉身旁。

　　她脸色死白，但是他动作够快，咒语实时发挥了作用。凯尔跪在莱拉另一边，忧心忡忡，红棕色头发下方的脸庞毫无血色，正在一一检查她的伤口，彷佛怀疑霍蓝的咒语似的。

　　如果是他先赶到，他大可以自己动手治疗她的伤势。

　　但霍蓝觉得还是别等其他人赶来比较好。

　　而且现在还有更急迫的问题要解决。

　　他发现巷口尾端的墙壁上有缓缓移动的阴影掠过。他站起身。

　　「保持清醒。」凯尔正对莱拉血淋淋的身体喃喃低语，彷佛这会有什么用似的，「保持──」

　　「你有几把刀?」霍蓝插嘴。

　　凯尔视线目不转睛看着莱拉，伸手摸了摸贴着手臂的皮鞘。「一把。」

　　霍蓝翻翻白眼，「太棒了。」他说，将两只手贴在一起，他在掌心划开的割伤渗出新鲜的血红线条。

　　「艾斯纳拉奇。」他低声说。

　　加快。

　　魔法在他的指令之下绽放，他以鲜少展现的速度移动，他之前也从不觉得这是适合展现给凯尔看的魔法。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这都是很困难的魔法，施展在自己身上时，是很耗心力的咒语，不过很值得，因为他周围的世界慢了下来。

　　他化身成一团光影，苍白皮肤和灰色斗篷划穿黑暗，等到蹲伏在上方屋顶的第一个人拔刀时，霍蓝已经绕到他身后。男人瞪大眼睛看着他目标几秒钟前的所在位置，霍蓝举起手，一个优雅的动作就折断了男人的脖子。

　　他任由那具瘫软的身躯倒在巷弄的石板路上，跟着一跃而下，背对着凯尔靠近他，他终于捕捉到危险的气氛，还有另外三个人影从空中落地，全都闪烁着武器的光芒。

　　战斗就此开打。

　　没持续多久。

　　地上很快就多了三具横陈的尸体，两名安塔拉身边的冬季空气满溢着疲惫与胜利。凯尔的嘴唇流下鲜血，霍蓝的指关节破皮了，两人的帽子也都掉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伤势。

　　与凯尔并肩作战而不是对抗他，是很奇异的一件事，他们的风格之间有某种共鸣，截然不同但却能互相配合，令人不安。

　　「你进步了。」他指出。

　　「我非进步不可。」凯尔说，把刀子上的血迹擦干净，收进皮鞘内。霍蓝有种古怪的冲动想再多说点，但是凯尔已经移动到莱拉旁边了，这时，阿鲁卡德也出现在巷子口，一手拿着长剑，一手上方回旋着小小的冰风暴，显然准备好要打群架了。

　　「你迟到了。」霍蓝说。

　　「我错过好戏了吗?」魔法师问，但是他看见凯尔臂弯中的莱拉，瘫软的身躯血迹斑斑，他脸上所有不正经的表情瞬间消失，「不。」

　　「她会活下来的。」霍蓝说。

　　「发生了什么事?圣人在上，巴尔德，妳听得到吗?」阿鲁卡德说，凯尔又继续他那无用的低吟，好像那是什么咒语或祷词。

　　保持清醒。

　　霍蓝靠着巷弄墙壁，忽然间觉得好累。

　　保持清醒。

　　他闭上眼睛，记忆像胆汁一样涌上喉头。

　　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