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
凯尔睁开眼睛，看见世界分崩离析。
不，不是世界。
而是宫殿。
它不像钢铁与石造建筑那样倾圮塌陷，而是像余烬一样燃烧至无物，往天空中消逝，而不是归于大地。影子宫殿就是如此陷落的。简简单单分解开来，想象出来的产物四下飘散，只剩下实体，一次一点点、一次一颗石头，直到他躺卧的地方不再是一座宫殿的内部，而是中央竞技场的废墟，四周看台上的座位空荡荡的，银蓝旗帜还在微风里飘荡。
凯尔试着坐起身，却痛得猛吸一口气，忘了自己被刺伤。
「慢点。」莱伊说，也跟着瑟缩，他弟弟满身是血跪在他身边，冰晶刺穿他的十几处伤口旁的衣服都撕破了。但是他活着，衣物下方的皮肤也开始愈合了，虽然双眼里仍有疼痛的残影。
凯尔想起霍蓝的话。
「你从自己的魔法切断了几缕丝线，做了一只木偶。」
霍蓝。他拖着身体慢慢爬起来，看见莱拉已经蹲伏在另一名安塔拉身边。
霍蓝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地，彷佛只是陷入睡梦中。但是凯尔唯一看过他睡着的那次，他全身上下都异常紧绷，承受着梦魇的侵袭，现在他的五官平滑放松，无梦的沉眠。
只有三件事打破这样平静的假象。
他原本碳灰色的头发，现在是怵目惊心的纯白。
他的双手仍然抓着尖端刺穿手心的继魔体。
而装置本身变成了可怕而熟悉的黑暗色泽。没有光。是世界中的一小块虚无。
霍蓝做到了。
他困住了影子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