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是吗?”
温德尔·胡桐?
“嗯?”
那是你的生命。
带着极大的宽慰和总体乐观的态度,以及一种一切本来都有可能比现在糟糕得多的模糊感觉,温德尔·胡桐死了。
在黑夜中的某个地方,瑞格·舒左右张望了一下,从夹克衫里掏出一把暗藏起来的油漆刷以及一小罐油漆,在一堵趁手的墙上开始写:每一个活人的身体里都有一个死人等着出来……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剧终。
在他黑暗的书房之中,死神站在窗口处,望着窗外的他的花园。在这沉寂的领域之中没有任何活动的物体。黑色百合在鳟鱼池周围绽放,石膏小骷髅坐在池塘边钓鱼。远处有一些山脉。
这是他自己的世界。它不会出现在任何地图上。
但现在,不知为什么,它似乎缺少了一些东西。
死神在巨大的大厅中的一个架子上选中了一柄镰刀。他从那座没有指针的钟前面大步走过,来到了室外。他走过黑色的果园,阿尔伯特正在那里忙着整理蜂箱;他继续走上花园边缘处的一个小土堆。继续向前,在这里与那些山脉之间,是尚未成形的土地——它可以承受重量,它拥有某种形式的存在,但从来都没有理由进一步地定义它。
不过,现在却有了这个理由。
阿尔伯特来到他的身后。几只蜜蜂仍然在他的脑袋周围嗡嗡地叫。
“你在做什么,主人?”他说。
回忆。
“啊?”
我记得这里还全都是星辰的那个时候。
那是什么来着?哦,没错……
他打了个响指。田野出现了,随之而来的是土地柔和的曲线。
“金色,”阿尔伯特说,“很漂亮。我一直觉得我们这儿应该多来点颜色。”
死神摇摇头。这感觉还不是很对。随后他意识到了原因。那些生命计时器,那个充斥着逝去生命的咆哮的巨大房间,它们是必要的,也是高效的;你需要那样的东西去维持良好的秩序。但是……
他又打了一个响指,一阵微风吹起。那些庄稼地开始一浪接着一浪地在斜坡上滚动。
阿尔伯特?
“是,主人?”
你难道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吗?一点杂活儿什么的?
“我认为没有。”阿尔伯特说。
从这里离开,我想说的是。
“啊。你想说的是,你想独自待着。”阿尔伯特说。
我一直都是独自待着。但我现在想自己一个人独自待着。
“好吧。那我这就离开,然后,呃,在屋子里做一点杂活儿。”阿尔伯特说。
去吧。
死神独自站着,注视着随风起舞的小麦。当然,这只是一种隐喻。人不仅仅是收获。他们旋转着穿过渺小而又拥挤的生命,被精确的发条驱使,为维持自己的生存而付出的努力填满了他们的每一天。而所有的生命都具有完全相同的长度。即便是那些非常长的和非常短的。至少从永恒的角度来看是如此。
比尔·门的微弱声音从某处传来:但从拥有者的角度来看,越长越好。
吱吱。
死神低头看去。
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他的脚边。
他伸出手,将它捡了起来,放到一只观察着的眼眶前面。
我就知道我漏掉了一个。
鼠之死神点了点头。
吱吱?
死神摇摇头。
不,我不能留着你,他说,我也没在搞特许经营权之类的事。
吱吱?
你是唯一一个剩下的?
鼠之死神张开一只白骨嶙峋的小手。更小的跳蚤的死神从那只手中站了出来,看起来既害羞又充满了希望。
不,不应该这样,我是不可妥协的。我是死神……独自一个。
他看着鼠之死神。
独自一个……
鼠之死神同样看着他。
吱吱?
想象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站在丰收谷物的田野里……
不。你不能骑一只猫。谁听说过鼠之死神骑着一只猫?鼠之死神应该是骑某种狗才对。
想象更多的田野,广阔的、互相交织的田野,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翻滚出柔和的波浪……
别问我。我不知道。也许是某种牛头。
种满谷物的、活着的田野,在微风中低语着……
就这样,跳蚤的死神也可以骑它。这样你们就可以用一块石头杀死两只鸟。
等候着季节的轮转。
只是个比喻。
而在所有故事的结尾,阿兹瑞尔,通晓那个秘密的人,想道:我记得这一切重新再来的那个时候。
年长的巫师们知道魔法的真正目的是建立一座社会意义上的金字塔,而巫师位于金字塔的顶端吃着大餐。但事实上,高能魔法研究所在提供全宇宙最稀有的食物——反意大利面的过程中给予了极大帮助。普通的意大利面是在食用之前的几个小时准备好的。而反意大利面则是在用餐之后的几个小时形成的,从而能够逆转时间,如果给予恰当准备的话,它将与餐后甜点一同降临,形成真正的味觉爆炸。制作一叉子的反意大利面需要五千元钱,或者还要略多一些,如果把事后清理墙壁上番茄酱的费用计算进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