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86章 失道寡助
“欧罗，你要做什么？！”中年佣兵也拥有着跻身战魂榜的实力和经验，面对死亡威胁没有任何一丝惊讶，脸沉如水，压低了声音狠狠地问，左手被在身后给自己的亲信打了一个小手势。
“抱歉！阁下。在祖国和职业忠诚两者之间，我别无选择。至于为什么，阁下去问教廷吧……”
铁木哥拉尔身后的两个亲卫利用欧罗略微犹豫的一瞬间，猛得把自己手中的长剑冲着欧罗脸上掷去。
再优秀的军人，只要袭击他的脸部正中，都会产生一种距离上的错觉，欧罗下意识的向后一仰，瞬间知道自己犯了错误，手中的弓弦随即松动，铁木哥拉尔在刚才的一瞬间立刻拔剑、下锉身体，淡兰色的箭羽从披着重甲的肩部射入，根本没有停留直接贯穿而出，再透过另外一个士兵的身体最终射入墙上垛口上。
“精灵弓箭手反叛……快……立刻镇压……”
这样的喊杀声传到铁手拦江和寒寒两位极度疲惫勇者的耳朵里，两个人心同时一沉，脸色变成死灰……完了……两个人心里冒出了同一个念头。
……
在很多时候，人不得不相信离地三尺有神明这样的说法，甚至，更不得不相信有无形的命运之手在冥冥中操控着一切。
罗德城之战，按道理，应该没有任何悬念。一个人口10多万的城市，拥有一万五千多军人和佣兵，还有两大龙骑士助阵，没有任何应该输的可能性。而事实上也几乎如此，在魔法历6年夏1月4日凌晨四时，罗德城城墙虽然多处被投石车击破，数千军人和百姓战死城头，但是，铁手拦江大公爵手中还有一个千人队的精锐预备队没有投入战争，而已经组织好的民壮50%还没有投入一线战争。
就在这一刻，被汗血佣兵团倚为防守长城的草原精灵弓箭手千人队突然全线背叛了。
在众神大战早期，神圣教廷做了几件让世人（仅指艾米诺尔大陆）根本看不懂的事情，前者如突然宣称肮脏甚至还未开化的法诺斯大陆的兽人为神之选民之一，还有就是在众神大战中为什么不站在一直唇齿相依的艾米帝国方，这一系列看上去不可理喻的事情，被并称为神圣教廷四大谜团。这四大谜团又和诸如雷葛预言艾米不能也不会成为幻兽骑士等几个谜团并称为“众神大战十二大谜团”。
神圣教廷四大谜团之三，就是在歧阜城陷落后，神圣教廷总部对进行了南疆一系列的“报复”行为。
魔法历6年春1月。两位红衣大主教受教皇陛下全权委托处理歧阜城善后事宜，考虑到战后必定伤亡惨重，两位大主教还专程带了500人的牧师团，以期望尽可能快的救死扶伤。但是，歧阜城的惨状象刀子一样剜进了所有牧师的眼睛。根据教廷系统内资料，歧阜城全城仅13岁以下男童就6730余人，与这个数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歧阜城四个城门附近伏倒的数万变成焦炭模样的尸体――黑龙骑士团的铁腕手段把牧师们扔到了冰雪大陆冻了个透心凉。绝大多数牧师心地善良，根本无法想像，竟然会有一支军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或许真的是阴错阳差吧，未久，德里城正规军被秘密屠杀的事件也暴露了，再之后，部分村镇向黑龙骑士团低头并提供随军壮劳力等消息也传到了乌鲁，对于教廷而言，类似这样的消息有点来之不易……对，需要用来之不易这个词来形容。
池傲天以5000偏师席卷花语平原南疆，屡战屡胜，攻城夺地，这对号称距离神最近的教廷完全是一种尊严上的挑战，而且，在帝都血夜后，教廷一直极力贬低艾米帝国等敌对国家的战力以鼓舞民众士气，黑龙骑士团远征军无疑给教皇陛下一个闪亮的耳光。现在，教廷终于有了一块遮羞布――根本不是黑龙骑士团战无不胜，而是一些无耻的叛教民众里通外国、谋杀神职人员等等。
对于充满虚荣和恼怒的教廷而言，这些消息已经足够了。在乌鲁，教皇陛下做出了严惩卖国贼、教奸的决定后，不难想像，在歧阜城第一线，愤怒的牧师们必定会把这个命令无限升级。
短短的10多天里，凡是在池傲天大军远征途中可能经过的村镇一律被调查，凡是有支持过远征军迹象的村镇全部被判处了极刑――身穿白袍的教兵虽然没有勇气与池傲天的军队一争长短，但屠杀自己人却一点都不慢。刚刚躲过池傲天杀戮的无辜民众最终躺在了自己人的刀下。在教廷的刻意宣扬下，这个消息快速向内地传去，教廷的意思很简单――用无边的杀戮杜绝类似事情的再次发生，把杀戮的军队困死在大草原上。
就在此时，有可靠消息表明，一个异族村落接待过池傲天北征军团，并向他们提供了足量的弓箭等补给。两位红衣大主教极为重视此事。出于慎重考虑，两位主教大人派两拨密使前往这个美丽的小村落探查究竟――其结果是不言而喻的。草原精灵们没有想到远道而来的客人心藏不轨，尤其是孩子们，极为诚实得回答了几乎所有问题，更让密使们感兴趣的是，在这个小村落中发现了大量本应属于教兵的武器装备，而其中甚至有很多神职人员的物品。
人证和物证都是复数的。
这一切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下决心――两位大主教在秉承教皇旨意的前提下，也没有把这个小村落太当一回事，更没有把此事上报乌鲁，而是直接下达了屠杀的命令――两位大主教直到下达命令时还没有搞懂这个异族村落到底是由什么民族组成，作为为神献身的高贵身份，他们也不想搞懂这些无聊的事情。
由牧师们伪装成一支庞大的商队突然袭击了草原精灵小村，圣言、谴责、雷咒、定身……牧师们在耀阳满天中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神圣魔法精灵的呼应，无数白色魔法光波山呼海啸一般笼罩了整个小村落。精灵们没有想到圣洁法袍下竟然会藏着如此龌龊的攻击，还没有来得及组织任何抵抗，小村已经被夷为平地。根据事后不完全统计，七百多草原精灵血染碧草。
这一切，恰好被远处的精灵瞭望者看到了，淡兰色的风系长箭急速得射向草原精灵最高权利组织――长老团。
这样的恶性事件，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再加上已经知道了森林精灵的立场。17位长老中，只有1个年纪最老的长老还希望与神圣教廷再次进行交涉，其他16位长老一律认为应该对神圣教廷开战，最起码，必须撤出在神圣教廷一方参战的族人。
最终，魔法历6年春1月底，草原精灵第一次以王国的名义宣布全族进入战争状态。正式对外表明的敌人是滥杀无辜的神圣教廷，而盟友则是还没有及时表态的宗主国――森林精灵。
同天，草原精灵势力范围内所有神职人员被驱除出境。
同天，宣布战争的消息正式进入佣兵公会和魔法师公会，同样在当天，数百骑最为健壮的精灵骑乘最好的战马在大草原把这条消息散布给所有的草原精灵以及拥有草原精灵血统的半精灵。
看到城墙上一片混乱，苏文先是一惊，接着就想到了这不会是什么陷阱吧，但是，老军人还是在瞬间作出了制胜的决定――攻城！十多面青色的迅龙旗帜同时高高扬起，每一面旗帜代表着一个中队，军鼓瞬间擂响。青色的盟军全线而动，喊杀声中，近千架云梯象巨浪一样向罗德城席卷。
“快！一起大喊：‘草原精灵是内应，铁手拦江被射死了！’”叮嘱完这一句后，苏文才来得及回头看池傲天的命令。
狂驰而来的骑士拨转马头直接奔池傲天中军冲来，几个森林精灵怕两者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带着狂鹫落下来。草原精灵骑士把一支长箭递给了森林精灵，箭杆上刻着字，哦……是下位精灵语，长箭紧接着被送到了森林精灵副队长青布拉手中，好消息就这样经过两次中转后池傲天才得知。
“全线进攻！”草原精灵没有理由设圈套，池傲天没有任何一丝犹豫，立刻下达了命令，紧接着召唤出要离龙。
“冲――冲啊――”
战争在这一刻，已经完全没有了悬念，得知族人整个村落被屠杀的消息，而自己还在这里替刽子手卖命，愤怒的草原精灵们一律把佣兵团干部和剑士营军官作为自己的目标，这样短的距离，从反叛的一刻开始计算，不到1分钟，整个南城墙上除了两个箭楼外，所有的军官都被闪电一般的箭羽除名。
佣兵们和剑士们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紧接着就看到城墙外黑压压全线突进的军团，没有军官的指挥，还要面对身边袍泽射来的冷箭，城墙上一片混乱。
寒寒和铁手拦江同时跨上巨龙升空，就在同一刻，青洛和池傲天带动坐骑闪电一样冲了上来，城下没有了草原精灵的威胁，在两个人身后是数以百计的狂鹫精灵骑士，两三百米的距离对于森林精灵简直太妙了，绿色的短箭似乎直接忽视了距离，从离弦到入体的时间短到可以忽略。
两位火系巨龙骑士顿时感受到无边的压力。
池傲天血一样的寸延龙枪尾随在箭雨后破空而来，铁手拦江当然已经知道了这把传闻神界龙枪的威力，手中盾牌斜推了出去，就在这至关紧要的一瞬间，大公爵勇者直觉猛的感觉到一股死一样的威胁从远处悄无声息的逼近了，在绿色的箭雨从中突然闪现两支带着弧度的弓箭，一前一后射来，大公爵挥剑全力斩落一支后刚要斩落第二支，没有想到，这支短箭竟然在不到一米的距离里突然急速转变了方向，划过了一个70°的小弯从持盾的左臂腋下射入，强劲的射力从肩膀上带出一团血雾。啊？黑色闪电的成名绝技――随意箭。传说中，这是一种加持了强力魔法的短箭，能够随着意志而在极小的范围内突然变换方向，栽在这个绝技下的勇者相当多。
“寒寒！组织突围！我带重骑士断后！快！”失去了克制森林精灵的最佳武器，铁手拦江当机立断，毫不犹豫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兵败如山倒，在敌人有心的呐喊声中，没有军官指挥，整个罗德城防御圈瞬间崩溃了，刚才还在奋勇杀敌的勇士们立刻变成了为了逃命而不惜向自己挥动手中长箭的逃兵败将，惨败，到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力挽狂澜。
……
第二次罗德城攻防战，历时19个小时，最终以汗血佣兵团惨败告终。该战役，铁血佣兵团参战为5个千人队以及团长直属骑士小队，总计5323人。此战役后，除临阵叛变的草原精灵弓箭手千人队，活着离开罗德城的佣兵总计1310人，乘乱逃出城市的还有1200多位其他佣兵团的佣兵和1500多名剑士以及3000多居民。同样在该战役中，黑龙骑士团参战主力5057位，盟军19830人，胁裹的无辜百姓62845人，战役后，黑龙骑士团、小佣兵团战死总数238人，重伤100余人，盟军战死8932人，胁裹而来的百姓仅13000多人见到了第二天的朝阳。
攻克城市的当天，罗德城除了10000多妙龄女子，其余全部十多万居民被就地屠杀。看到了胜利的果实，盟军包括被胁裹来的百姓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全数参与了为期两天的胜利大掠夺party。池傲天履行了自己的诺言，这座城市并没有被大火焚烧，而是相对完整的交给了胁裹来的居民，让他们随意把这里的一切都搬空。这就是池傲天要的效果，抵抗，凡是抵抗者，没有任何生路。
草原精灵千人队在此一战，伤亡同样惨重，仅368人活了下来。精灵们谢绝了池傲天和青洛的挽留――理由太多了，作为精灵如果不是族人受到的屠杀他们绝对不会射杀自己的袍泽，而在这一战中，草原精灵和森林精灵都有人死在对方的箭下，这也是精灵们无法面对的。城破当天下午，精灵们互相扶持着准备返回长老团所在的部落。
修整两天后，黑龙骑士团远征军继续向北推进，从罗德城开始，远征军已经踏上了大陆公路，从这里开始，真正进入了神圣教廷的腹地，在前面，一连串的城市星罗密布……
在修整的两天中，苏文作为池傲天的代言人，册封了11位战功卓著者为花语大公爵封地内的终身贵族并享有相当的封地，苏文阁下替池傲天郑重承诺，北征军最终所获得的封赏，绝对不会差于池田檬小姐远征军。维持军人战争的动力，就是这么简单，一边是无边的仇恨，一边是无限荣耀的封赏。
这个消息传回乌鲁和史坎布雷后，教廷、西帝君大本营为之震惊。原本并没有期望汗血铁骑可以击败黑龙骑士团，但是绝对没有想到在正面的攻城战中竟然没有撑过24小时。在这种情况下，大本营再次提高了对黑龙骑士团的重视程度，命令诺顿第三军团立刻结束修整，星夜穿过界林赶往花语平原，为了增加胜算，大本营又从佣兵帝国中调拨了两个新军团参加花语平原的会猎。
为了提高教区人民士气，为了纪念第一座真正意义上抗衡过侵略者的城市，教皇陛下做出了一个特殊的决定――修建一座无与伦比的大教堂。这座教堂规模之大无可匹敌，她将在罗德城原址的基础上建设而成，以原城墙作为教堂墙壁，内立数百根巨大的石柱，在石柱之间架设横梁建筑房屋，最大的一个唱经厅面积达到20000多平米。根据缅阳帝国提议，在这个大教堂内，同时供奉两位至高无上的神明。东部教堂日之所出，供奉光明神；西部教堂日之所落，供奉战神。
这座旷世大教堂最特别之处在于他的材质。为了纪念无辜在圣战中蒙难的教民，教皇陛下遣特使，把黑龙骑士团侵略中所有战死的军民头骨从各地运到罗德城，在奠基仪式上整齐的码放在地底，期望这些无辜死难者能够在天堂享受神的庇护。在大教堂中，所有的器具均用人骨制成，进入大教堂第一眼看到的是象征12位主神的12盏直径六米的巨型吊灯，每一盏都用89颗颅骨构成，中心悬灯，灯光透过颅骨眼睛部位射向地面，在灯下任何一个部分仰头向上，都会看到有一个骷髅目光如炬正视着你；每一个厅，都有一座由人腿骨制成的十字架；每一幢室内门上都悬挂着人指骨制成的悬帘；在最大的洗礼厅中甚至有一座用人额头正中最坚硬的“念骨”制成的教皇皇冠；教堂内每一盏乳白色的气灯均为人皮制成；在所有走廊的两侧，都有惟妙惟肖的雕塑，雕塑逼真到让人无法分辨的地步，原因也很简单，这些雕塑完全是在真正的人骨上建立模型制成；而教堂内1200多位身披黄金战甲的魁梧骑士也正是在这场战争中遇难贵族尸骨上塑造的……等到大教堂真正落成的一天，这些遇难者全部笼罩在神的光芒之中。
同样，为了彰显主神威严，教廷在大教堂前面立了整整十万黑色的十字架，教廷把罗德城战死的所有远征军军人的尸骨全部挖出，并把此前被钉在十字架上一万多冰封大陆的军人骨骸从大陆公路上运来，用黑色丧步裹上，一具具钉在了十字架上。
教皇陛下放言：希望在大教堂竣工一天，能够把池傲天也钉在大教堂前的十字架上。
这座兴建中举世瞩目的大教堂被教廷命名为“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