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三人可不只是摆造型而已,尸鬼注视到他们并摆出战斗姿势的同时,提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月下。尸鬼本能的向着左侧一躲,但圣银色的大剑依然轻易的砍下了它的手臂。
上次见面,“月光大剑”对于这些奇特的尸鬼巫妖的破坏性并不出色。但此时战斗场地的下面,已经被奥古斯教士布置好了足够多的仪式,尸鬼的特殊性正在丧失。
一剑落下,虚空中相同的三把大剑同时出现,然后被那亡灵生物左手甩出的空间斩偏移了方向。
锵!锵!锵!锵!
左手腐肉中生长出白色骨架,甩动的手臂不断抵挡月光大剑的袭击,但骨架的裂纹却在一点点增加。至于右侧肩膀的断裂处,粉红色的结晶自伤口处出现,它猛地后退出现在身后十米远的地方,低头想要撕扯下那些附着着结晶的血肉,但头顶浮现出的流淌着脓液的如同巨树一样的黑色大手,却一下将它按向了地面。
尸鬼在月下向前移动,空间力量的作用下勉强躲过了施耐德医生的一击,但随后便因为“空间稳定光环”的限制而偏离了原本想要出现的地点,居然直接出现在了奥古斯教士的面前:
“安眠吧~”
老教士的右手伸出,一拳轰击在尸鬼的头部。嘭~的一声巨响后,它像是炮弹一样的向后飞出,随后被一旁窜出的黑色锁链在空中牢牢捆住,在又一声闷响中落地后,便再也无法动弹了。
“真是简单,我只是有些不理解。”
医生拍了拍自己的双手,将刚才丢到地面上的帽子捡起来:
“既然可以用陷阱困住两个,为什么不一下把它们三个都困住,还要我们动手对付第三个?”
“因为侦探说,它们三个可以使用某种合击的力量。如果一下把三个都用陷阱困住,它们有可能会直接自爆。对于这些近乎不死不灭的尸鬼巫妖来说,自爆是最合适的脱身手段。”
说着,教士招呼医生将被埋进土里和被困在棺材里的两只尸鬼也都弄出来。当然,在解放它们之前,教士提前喂它们喝了一些魔药,让它们的身体和灵魂都陷入暂时的沉睡状态。
在之后,三人一人扛着一个尸鬼,在月下匆匆翻过栅栏离开了墓园,一路向着北方离开。
在距离大弗林村大概几百米远的乡下土路的十字路口,三人停了下来。这里是教士提前找好的场地,位于十字路口一侧的橡树,传闻中是村庄最初的先民亲手种下的。
从托贝斯克来到本地的三人,对于这种传闻的敬畏并不大。医生取出提前准备好的三股绳子挂到那株巨大橡树的牢固枝杈上,随后三个尸鬼被三人吊起来,并将绳子的另一端拴在树干上。
尸体的高度和位置,由奥古斯教士进行把控。
等到准备完成后,他向夏德和医生比划了一个手势,于是两人便进入一旁的麦田。祈雨之月到了中旬,凉爽多雨的格林湖地区,农田中的麦子的生长很不错,夏德和医生不过离开了几百米,再向后看,便看不清楚奥古斯教士在做什么了。
接下来是教士自己的事情,夏德和医生不方便多插手,便在这里等待,也方便一旦出现了意外情况,他们也能及时伸出援手。
在夜晚的麦田里站着也很无聊,夏德看着远处升起的朦胧灰雾遮盖住了树下的情况,便随口说道:
“今天的行动还真是顺利,教士总是如此的可靠。不过,一直都能看到教士拿着他的烟斗,很少见他抽烟。”
“作家、占卜家或者其他女士在场,他是不会抽烟的。今晚要执行任务,抽烟会留下痕迹,所以他也不抽。但大家都知道,教士年轻的时候是个十足的烟鬼。”
医生小声的说道: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抽烟可比现在频繁的多。后来专心投入学业,才逐渐的开始戒烟。”
“教士以前是这样的人?”
夏德有些意外:
“在我看来,教士从来都是严于律己、严于律人的那种人。”
施耐德医生也向着被灰雾笼罩住的区域看了一眼:
“他的确是那种人,但你也要理解教士。在教区服务了这么多年,只是因为年轻时的事情,到这么大的年龄了还没能成为正式的神父。就算教士自己说不在乎,但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
他身为小组的组长,虽然也是被怀疑对象,但对于内情也是知道一些的:
“我们知道,教会的决定肯定不是错误,当年的事情的确很糟糕。但我们看来只是代价的事情,却成为了教士的一生。他抽烟,大概也是想要纾解心中的烦闷。我知道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看来,教士是那种很看的开,从来都不会有烦恼的人,但又有谁没有烦恼呢?”
比尔·施耐德身为心理医生,的确很擅长分析周围人的心理:
“加入小组后戒烟,是因为生活有了新的希望和新的目标。不过完全戒掉抽烟的习惯也不可能,所以教士不管到哪里都会拿着烟斗。”
“加入小组前,大家都有自己的故事啊。”
夏德感叹道,多萝茜加入小组前的故事夏德很清楚,那是独立生活的女作家的奋斗历程。虽然那时她还没有和蕾茜雅产生交集,但她那时的日记同样很有趣。
“说起来,那位占卜家加入小组前是怎么样的?”
夏德又问道,医生很疑惑:
“她没有告诉过你吗?你们的关系都这么亲密了。”
夏德想了一下:
“好像真的没说过。”
医生拨弄了一下面前的麦穗:
“你也知道,她是联合培养的学生,与我们的情况不大一样。她在预言家协会那里进行了就职仪式,随后才经协会介绍加入我们的小组。也就是说,加入小组时,她就已经是环术士了。”
夏德轻轻点头:
“她是除了作家以外,第二个加入小组的吧?”
“是的,学院直接联系我,告诉我有人要登门拜访。以前的她和现在的差别很大,不不,我不是指外貌,我是指气质。我刚认识的她的时候,她是那种传统的占卜家气质。也就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不管说什么事情都会神秘兮兮,而且大概率一句话要拆成两半来说。”
医生所说的,是环术士们对于占卜者们的刻板印象。
“你去问我们组的作家,她应该也记得最初遇到占卜家时的感受。不过后来她改变了很多,也变得平易近人了。据说是刚觉醒的那段时间,自身的精神状况受到要素的影响过大。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我和作家甚至都有些怕她呢。”
夏德想象了一下小组开会时,医生和多萝茜缩在沙发上,看着紫眼睛的姑娘冷着脸讲话的场面,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不过,夏德倒是认为,露维娅最初的表现,大概是刚觉醒时,复苏的“长发露维娅”不自觉的影响了她的性格。在后来短发的露维娅逐渐能够控制力量以后,才恢复了正常。
这些事情都是外乡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发生的,如今听来也很有趣。
夜晚农田中的各种虫子很多,但却都不敢靠近站着闲聊的两个男人。匍匐着的长蛇无声的游向夏德的位置,但暴露在月光下的一霎那,又被漆黑的火焰点燃。
医生看着那条着火的蛇,聊到了过去的事情,他也有很多的想法:
“说起来,还多亏了你加入我们小组,否则现在我们几个人的关系不可能这么融洽。”
夏德对这句话感到了疑惑:
“什么意思?医生,我加入小组的时候,你们的关系不是一直都很和睦吗?”
医生笑着摇摇头:
“所以才说你年轻。我举个例子,你看小组的两位女士,最初的关系怎么样?”
“很不错。”
夏德甚至记得自己在多萝茜的公寓用“过去的回音”偷听时,听到了露维娅问多萝茜穿礼服长裙时垫了多少.那是去年盛夏的回忆了。
“的确很不错,她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毕竟是同龄人。但也只限于很要好的朋友,如果让她们像现在这样,如同家人一样相处,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说着,医生还瞥了夏德一眼:
“所以说,你是个很神奇的人。”
夏德总感觉医生是在讽刺自己,于是咳嗽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教士的方向:
“那么你和教士呢?一开始关系不是很好吗?我记得,你们在我加入小组之前,就经常一起去酒馆喝酒。”
“是的,但等到我们都发现对方身上的异常呢?”
医生问道,笑着问向月下站着的年轻人:
“我能感受到教士身上那种贴近死亡的极致冰冷,教士现在大概也能猜到我与第三纪元的那些糟糕的家伙们有关。如果没有你,我们一定会相互猜疑,而且会随着对方不断变强而越发猜疑。在怀疑自身和怀疑对方的过程中,你以为我们还能维持现在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