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苏哈托的老蛮子放弃了出击,至于原因不详。
但我此刻也没工夫去猜测,迅速离开城西苑。
跑出了很远。那头顶上的老鸟突然扑棱棱落下来,变成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老鸟,怎么会是你?”我很吃惊,救下我的竟然是曾经要杀我的妖。
“雇主死了,这单生意就算废了,”老鸟看我一眼,“这次救你出来,算是还你上次敬德塔舍命相救。从今往后,咱们各不相欠!”
我深深看了老乌鸦一眼,他所说的雇主已死,是说李子牛死掉这件事。至于这单生意,或许在他的心里早就废了。这一点看人看鸟的本事我还是有的。李子牛的死不过是给这个有原则的杀手提供了一个光明正大不杀人的理由。
老鸟看我的眼神,哼一声。
我嘿嘿一乐,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过去。
老乌鸦接过去叼在嘴里,吐出一口烟圈,说道:“这朝阳沟危险,如果你要杀人,可以雇我。”
“嗯?费用多少?”我抬眼盯着老乌鸦。
“要看那人的价值。我收取三分之一的报酬。”
“呵呵,太贵了。用不起。”
“穷鬼!”老鸟剜了我一眼,扑棱棱化成一只大个的秃鼻老乌鸦就要飞走。
“擦,这么就走了?”我伸着脖子喊。
“不然呢?”老乌鸦叼着烟屁股转眼飞走。
我撇撇嘴,骂了句翻脸不认人的鸟。
四下又开始静悄下来,我环视一圈,闪身钻入前头的黑暗处,直奔城隍庙而去。
刚走出几百米,突然一只黑乎乎的身影撞向我。我低头时,已经撞到了我的身上,噗地一声,我也被顶出去好几步远。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刚刚飞走的老乌鸦。而他的嘴里正叼着一根二尺长的铁箭。
“我擦,老鸟,你不是走了吗?”我虽然在问他,可眼睛却在环视。
“他娘的,真是疼死老子了。”老乌鸦没回我的话。
我见四周再无可疑,知道那偷袭的人已经离开。这偷放暗箭的人又出现了。先是李子牛,再到梁秃顶,这次又来。他其实每次都想杀我,可惜三次都连告失败。
若是叫我知道他,不用三次,我一次就叫他归西。
感受到手里的老乌鸦开始打冷颤,我忙从思绪中想来,看着老乌鸦问道:“怎么了?”
“他娘的,老子的毛是叫人拔了还是咋的?则这么冷!”
我说了句开啥玩笑,谁敢拔你的毛,快把嘴里的铁箭吐了。
噗!
看样子有些迷糊的老乌鸦吐出嘴里的铁箭,我竟发现,他的鸟喙已经肿的老大。
“我擦,这铁箭有毒!”我使劲儿看一眼掉到地上的铁箭,就好像这么看着就能瞧出毒来一样。
“看来我这次老命不保了。”老乌鸦飞快地说了一句,然后开始喘着粗气,但进来的气相反变少。
我问老乌鸦能不能挺住。结果这老鸟一翻白眼,说,你来试试。
我无奈摇头。这老鸟跟我已经两不相欠,也早就飞走了。这次折回来替我挡箭,确实叫我感动不已。
可他在这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又故意瞪眼,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洒脱劲儿。
“你也是属鸭子的,全身就剩嘴硬了。”我故意挤兑一下老鸟,抱着他就往城隍庙跑。
城隍庙里有八十云笈,会不会有些帮助?总之不管有没有,我都得试一试,我不能叫老乌鸦惨死。
思忖间,我已经窜出去了老远。只留下一路扬起的鞋底灰——
城隍庙里,云房内。
婆雅正在忙碌地翻书。
一时之间能叫回来的有二十多只鬼差也在翻书,就连伤了阴气的刘冬和魔家四鬼。老二魔礼岁被我留在自有书里休养。
刑天刚在踏入城隍庙大门时就被我收走。
就在众人鬼翻阅云笈里的典藏时,那躺在火炕上的老乌鸦却抖得剧烈,脑袋一个劲儿地冒冷汗,汗水已经把头颈上的羽毛打湿成绺。嘴里还不时冒出胡话,一会说自己冷,一会说对不起什么的。
最后喊着喊着,突然睁大圆滚滚的眼珠,眼里尽是回忆——
我窜过去,说,老鸟你他娘的坚持坚持,我正在找你这种症状的毒。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话,又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反正这老乌鸦把脑袋转到我这边。
我瞧见他的眼里的神采开始涣散。
“快,快找!”我猛地扭头冲那些低头翻书的鬼差喊道。
众鬼差被我这一吼,吓得浑身激灵,忙不迭地加快翻书的速度,只听见满屋子尽是唰唰唰地翻书声。
可我并不满意,冲婆雅嚷道:“再去找鬼差过来帮忙!”
婆雅似乎看出我有些激动,点头说了一声好,就叫旁边的小鬼去传消息。
我也扑入了典藏之中,开始发了疯似的翻书,浏览。这一刻,我才后悔没有好好学习。莫笑爷这坑货办事虽然坑一些,但对我来说,终归都算是好事。
是我天天想着报仇,心变得浮躁且急躁了。一时间,悔意爬上了心头。
“二老爷,不好了。”
嗯?我连忙从抬头,只见一只小鬼正拽着我的衣袖,一脸的焦急。
“二老爷,你快过去看看吧。”小鬼指了指火炕。
我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那种没着没落,悬空的感觉突然蹦出来。
我连忙扔掉手里的书跑向火炕。
婆雅正在炕边,见我过来,让了位置。我两手撑住火炕,眼睛连忙找到老乌鸦。
这时候,老鸟的浑身已经僵硬。生气全无!
我用手捶着火炕,捶了又捶,捶了又捶,云房之内,只有捶击之声。
“小子,再捶几下,炕都塌了,你想把我的尸体直接火葬了?”这时,一只游魂扑到我的头发上啄了一下,哼道。
我连忙抬眼,只见一只身形庞大的秃鼻老乌鸦正在我头顶上扑棱着翅膀,刮起阵阵阴风。
“德行,亏你也是个捉鬼的,真丢人。”这老鸟的游魂歪了一下尖锐的喙,似乎在撇嘴,接着说,“我这样算是彻底跟过去的身份告别了。从今天起,老子也算是新生,你别哭丧着脸,给大爷乐一个。”
擦,我剜了一眼喳喳呼呼的老鸟,骂道:“乐你大爷。死了就是死了,还屁的新生。”
被我骂完,那老鸟只是沉默了一下,就认真的说道:“燕赵,老子已经这样了,目前实力弱,得在你这里躲一躲。”
“没问题。”说到正事,我也止住了悲伤。
“行了,为了庆祝老子新生,给老子来根烟。”
“给你烧一条,抽死你。”
“哈哈,老子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