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猶如那狂風暴雨,猛烈地朝着她襲來,那熟悉但卻如此強烈的屬於他的男人氣息,打的她措手不及……
不……他已經不是在吻她了……而是在咬她,在懲罰她……在懲罰剛纔她的口不擇言……
慕初夏沒有怎麼抵抗,只是無力地垂下了手,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任由着眼角的淚落下……
她的心底苦笑,他還是那麼強勢,那麼霸道,那麼地大男子主義,彷彿從跟他閃婚開始,他就宣佈了這個遊戲裡的規則,在這場閃婚遊戲裡,她只是一個任由他揉捏的玩偶,被他玩的遍體鱗傷,支離破碎……
慕初夏始終不明白,在池早早回來,現在這個破碎的她,還有什麼價值,竟然可以讓他如此大動肝火,如此任勞任怨地伺候着她,還是說,他在預備下一個彌天大謊,準備再次玩弄她……
複雜的情緒在她的腦海裡糾纏着,唯獨不變的是她那顆千瘡百孔死寂般的心……沒用的……無論他做什麼,她都不會再相信他,這個婚,她離定了……
陸景喬一邊牢牢地按着她,吻着她,一邊睜開了眼,瞥了她幾眼,那冷淡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生機,滿滿的絕望充斥在上面,就彷彿,他們不是夫妻,他現在也不是在吻她,而是在強迫她……
如木頭一般的她,無論他怎麼咬着她的脣瓣,都沒有任何的反應,那麼還有什麼意思呢……
陸景喬猛地鬆開她的脣,滿臉陰鶩地看着她,腦子一片空白的慕初夏以爲自己要窒息而死了,接觸到新鮮的空氣,她立馬地貪婪地喘息着,把他剛纔奪走的空氣,給奪回來……
陸景喬冷冷地看着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伸上去,揉着她眼角的淚,十分大力,不顧她的疼痛,因爲這個該死的女人,無論他做了什麼,她都不會感動,現在陸景喬終於知道了……
想着,他瞪着她,冷冷道:“我說過,以後你說一次離婚,我就吻你一次,這次算輕的,再說那兩個字,我就吻到你死爲止!”
算是威脅,慕初夏擦上自己的脣角,一股甜腥的味道瀰漫在口腔裡,他如狗一般地啃咬她,都咬破了她的脣呢……
慕初夏輕笑,也不與現在的他爭辯,女人對男人而言,永遠都只是弱者,和他硬碰硬,沒有好處,若不是爲了徹底離開他,現在這個男人,她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見到……
接下去的日子,慕初夏顯得格外地安靜,格外地乖。
她積極地配合醫生的治療,然後努力地進食,也沒有再和陸景喬鬧,這樣平靜的她,讓陸景喬感到既震驚,又害怕……
都說暴風雨來臨之前,都是平靜的,現在的她,就如那暴風雨來臨的前夜,他怕……她即將來臨的暴風雨,會擊潰他的心,讓他生不如死……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陸景喬在心裡分外地嘆息,看着病房裡乖乖地喝着難聞的中藥的她,心裡又有了一絲的安慰,至少,她的身體恢復過來了,他這幾天一直給她補着,她的小臉上,終於不再是一片慘白,而是開始出現了紅潤,而檢查的結果,顯示,她的身體各項指標,都正常了。
他不知道,他心中這個看似迷糊的小妻子,一直聯合着醫院的醫生護士,向他隱瞞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轉眼之間,又是半個多月過去。
他們這樣一直待在醫院裡,早就引起了各路人的疑心,這裡的各路人不僅是指精明的陸爺爺和陸奶奶,還有慕家的兩位。
陸景喬知道,這樣下去,肯定是要瞞不下去了,在爺爺他們戳破他們的謊言之前,他們還是先坦白爲妙。
她的身體至少還要一個多月才能康復,推算,孩子已經五個多月了,到時候,她的小腹還一副平平的樣子,又怎麼瞞的住呢?還是說,她真的要學古人,拿枕頭塞到肚子裡?
這個方法根本不行,十月懷胎,到時候上哪裡找個孩子給他們交代……
陸景喬站在那兒,看着乖乖配合護士量體溫的她,心裡一陣陣嘆息,然後,他走了過去,來到了牀邊,高大的身影居高臨下地望着她。
“初夏……今天爺爺他們在酒店設宴,說是要招待你爸媽,我們不去不行了……下午,我們就出院吧……”
牀上的慕初夏微微擡頭,瞥了他一眼之後,輕輕點頭。
陸景喬看着她的樣子苦笑,漆黑的眸子裡閃過傷痛,這半個月,她就是這樣和他交流的,雖然全程都配合着他,可是她和他說的話,不超過十句……
他真的沒有想到,過了這麼久,她的心裡還是這麼恨他……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下午四點,向蓉的電話終於打了進來,無非就是說等會晚宴的事情,慕初夏坐在病房裡,望着窗外的日落黃昏,輕輕地應着她,最後,在向蓉問起她的外孫情況時,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她的外孫還在……可是她的女婿,馬上就要沒有了……不……是她女兒,就要離開他們了……
掛斷電話前,慕初夏在心裡靜靜地說,對不起……
陸景喬去辦出院手續了,偌大的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待着,她掛了和向蓉的通話,手指飛快地屏幕上按着,給某個人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然後她瞥了眼亮着的屏幕,時間,四點半,很快,這場苦難就要結束了……很快,就不用再見到那個男人了……
慕初夏輕輕地勾上了脣角,臉上露出了無比複雜的笑容,究竟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她自己也不知道。
陸景喬很快地辦完了出院手續,然後帶着她出院,院長親自送他們出院,同時也在心裡雀躍,總算送走了這兩尊大佛。
日落黃昏,下臺階的時候,慕初夏微微擡頭,看着那美麗的晚霞,心裡輕笑,這美麗的b市晚霞,只怕是再也見不到了吧……
陸景喬本來打算直接帶她去酒店,但是慕初夏堅持着說,要回山莊別墅洗澡換衣服,在醫院住了這麼久,要洗洗黴氣,陸景喬拗不過她,只能應允。
晚宴的時間是晚上七點,時間還很充足,他載着她,往山莊別墅駛去。
路上,經過那半山腰的時候,慕初夏的眸子不由地又變紅,就是在這裡,她失去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的……
當時,陸景喬因爲池婉婉攔下了她打給他的求救電話,所以沒有及時地出現來救她,現在,情景多麼地相似啊,他因爲池早早,沒有及時地出現,若不是歐皓辰,只怕這一次,她和孩子,就都死了吧……
命運總是如此地巧合,刻意坐在後駕駛座的慕初夏閉了閉眼,將眼裡積蓄起來的淚又給逼了回去。
真的,從和他結婚開始,她就一直在受傷,流淚……
熟悉的豪華房子,有林嫂的每日打掃,還是和往昔一樣,只是他們兩個,都不是當初那個他們了。這裡,承載着曾經他和她的歡聲笑語,見證他們的那一段短暫的幸福,當初搬進來的那一剎那,她以爲自己會幸福地和他白頭偕老。
可是誰能想到的呢,最後,她和他,會走到這樣滄海桑田的地步……
陸景喬帶着她進門,慕初夏拿着衣服快速地上樓,然後閃身進了浴室。
她故意地打開花灑,水流嘩嘩聲響起,而她,則是站在鏡子前,先是瞥了眼瘦了許多的自己,然後慢慢地將一直藏在身上的那一卷紙拿了出來,輕輕攤開。
最上面,還是那刺眼的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慕初夏輕輕勾起了脣角,這是她之前,讓程小雅去打印的,後來她拿給她之後,她就一直藏在身上。
這幾張紙,就可以徹底斷了她與他的關係,慕初夏拿着筆,翻到最後一頁,猶豫了一會,咬着牙,無比堅決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年幼無知,她的悲傷,她流過的淚,還有關於那個男人的一切一切,都在她寫完自己名字的這一剎那,消失的一乾二淨……
那一剎那,她的眼裡落下了熱淚,一滴滴,打在了紙上,打在了她剛纔簽名的地方,暈開了那還沒有乾的筆墨……
再見了……陸景喬……
他們的愛情,終於在浩劫中,幻滅……那年幼無知的愛情啊……
然後她關了花灑,捏着這幾張滾燙的紙下樓,在坐在客廳裡沙發上的他的注視下,進了廚房……
陸景喬的眉心倏地跳了起來,心底倏地涌現了一股不祥的預感,這半個月以來,她的平靜如水,她如此聽話……
還有剛纔她的背影,是那麼地決絕,那樣的冷漠……
就好像,這是他與她的最後一天……最後一刻!
陸景喬的心口狠狠一縮,心底的不祥預感越來越強,然後他噌地從沙發上跳起,冷硬着五官往廚房走去,但是下一秒,臉色無比陰森的她,從廚房裡拿了一把平時削水果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將她手裡的那幾張白紙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臉上。
“陸景喬……我們離婚……你簽字……不然,我死。”
她無比冷靜地和他說着,小小的身子捏着那把水果刀,竟然連手都不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