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昭國蒼峪山,一名紅衣女子,容貌絕美,面上卻帶着被人欺騙的冷怒。人在林間飛快地奔馳,並對着前方的人影,高聲開口道:“站住!你這個老不死的!”
而前方的“老不死”正是聞名天下的武神大人,亦是龍昭國的皇帝。聽着身後傳來的聲音,他跑得飛快,並頭也不回地吼道:“孽徒!爲師就比你們大個三四歲,如此年輕,到底是哪裡老不死了?”
要是尋常人看見他這逗比的樣子,怕是無論如何,也聯繫不到那個大陸傳奇人物武修篁的身上!
那女子聽完這話,一邊咬牙追着,一邊對自己身邊一起追着的黑衣男子說:“師兄,你看!我就說這老不死的沒有死吧?近二十多年前,他在山上,還奄奄一息地握着我的手,說師父如今要歸西,這是英年早逝,但你不用悲傷,你和你師兄如今闖出一番名堂了,也沒人會將你們如何,但你們都要保護好自己,好好地活着,師父死後才能放心。害得我的眼淚鼻涕掉了一大把,結果這老不死的啥事兒都沒有!要不是我前些日子偶遇了他,還說不定要被他騙多少年!”
她叫的師兄,是一個黑衣狂肆的男子。刀削般的容顏,墨發成弧,在臉頰旁勾出性感狂肆的弧度。點漆般的雙眸,亦看着前方那個狂奔的身影,忽然笑了一聲,揚手一揮!
一陣力道就對着武修篁的背脊打了過去!
前頭的人感覺到身後有內力襲來,趕緊一跳,堪堪避過了這攻擊,還是沒回頭,但立即大聲開口道:“冷子寒!老子當年把屎把尿的把你拉扯大,還教你武功,沒想到你居然恩將仇報,用老子教你的武功襲擊師父!”
這下莫說是冷子寒了,就是他身邊的紅衣女子,洛念熙聽了這話,也無語地抽搐了一下嘴角,開口辯解:“師兄分明孩童時期纔跟着你學武,怎麼就變成你把屎把尿了?”
武修篁也不知道是不是跑累了!伸出一隻手,扶着樹幹,一個勁的喘氣。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他那張臉也極其俊美,歲月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什麼痕跡,就是掛着滿頭的大汗,看起來很有些狼狽。這一回頭,看着他們兩人,他幾乎是捶胸頓足地開口:“就算沒有把屎把尿,但是你們這到底是什麼天理啊,教會了徒弟,追殺師父!而且還從煌墷大陸,一直追殺到煊御大陸!”
這世上一共有五塊大陸,而每一塊大陸之間,都隔着海。有的坐船過去需要一個月,有的甚至需要十年之久,所以這五塊大陸,都是分地而治,就如同歐洲、亞洲大陸的分割模式,所以基本上也並沒有人,會把手伸到其他大陸。
畢竟就算真的有把五塊大陸都握在手中的實力,要乘船十年去治理那也太坑爹了。而煊御大陸,就是五塊大陸的中心,其他四塊大陸,都是在上古時期,幾乎是以平均切割的手法,就這麼從煊御大陸分裂出去,斗轉星移,千萬年之後,那些大陸都在海上漂浮,最終有的近,有的遠,各自在海洋的他處落下了地基。
而他就被自己的兩個徒弟,從一塊大陸坐着船,攆到另一塊大陸!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這塊大陸,原本以爲到了自己的地盤,他們就不好追了,但是萬萬沒想到,還是攆了好幾天,他這會兒是沒辦法了,才承認自己的身份。
而武修篁痛苦地說完這句話,洛念熙立即上前一步,惱怒地道:“誰讓你跑的?你要是不跑,我們至於追這麼久嗎?”說得好像他們追着他不累似的!
“那好!你們說吧,追我有什麼事!”武修篁也是太累了,反正身份也已經說破了,所以這會兒終於也不跑了,坐在地上看着他們兩個。問問到底是要幹嘛!
冷子寒單刀直入:“你當年不是死了嗎?”
武神大人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瞟了他們兩個一眼:“我倒真的希望我死了,就不用被你們這樣追了!可是我要是不裝死,你們兩個還不得繼續每天追在我屁股後頭,師父師父的叫!”
洛念熙眼角一抽:“讓我們叫你師父,不是你的意思嗎?”他們當年都是被武修篁撿回去的,但是那時候他們年紀尚小,武修篁也沒比他們大幾歲,所以起初讓他們叫師父的時候,他們還不是很樂意。但是對方小小年紀,武功就很高強,還對他們有救命之恩,後來又教他們武功,他們才妥協。這會兒是怎麼了?後悔讓他們這麼叫了?
她這話一出,武修篁險些激動地跳起來,開口道:“那時候老子年輕啊!兩個沒比老子小多少的,帶着你們出門,但是你們叫老子師父,多有面子。但是現在呢?現在不同了!你們這麼大的年紀了,繼續叫我師父,會讓世人忘記我其實是個英俊又年輕的翩翩少年郎!”
洛念熙:“……”所以就爲了這種可笑的理由,躺在那裡裝死,還害得他們傷心了很久!
倒是冷子寒只看了他半天,最終冷哼了一聲,轉身便走:“知道你還活着就行了!我也是閒的,居然在意你這老不死的死活!”
“哎呀!世風日下啊!所有的徒弟居然都這樣辱罵師父,我的天哪……”武修篁又是一陣呼天搶地,然而鬼叫了幾聲之後,看着冷子寒轉過身,根本沒想搭理他,他纔對着他的背影,叫了一聲,“站住!問你個事兒,聽說你也收徒弟了。說說看,你的那個徒弟,就是你們煌墷大陸的北冥皇太子君驚瀾,你教導人家武功,教導得怎麼樣了?沒給老子的臉吧?”
眼下他們在煊御大陸,煌墷則是另外一塊。
冷子寒回頭看了他一眼,很不客氣地道:“也許和君驚瀾交起手來,你還只能跟他打個平手!但是麒麟訣,我並未傳給他,倒是傳給了百里瑾宸,君驚瀾怕是沒空,他近日在忙。過段時間我會讓瑾宸來拜會你!”
他也是到這幾天,才知道還有煊御大陸,原本以爲只有煌墷和翸鄀兩塊大陸,不過江湖中人也不必理會這些事,所以他也不是很在意。
“百里瑾宸?”武修篁琢磨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聽無憂老人那老傢伙說,你喜歡了幾十年的女人,和你的情敵生的兒子,就叫百里瑾宸!你還把絕學傳給他,我沒聽錯把我……”
冷子寒聽完,額角的青筋一跳。
洛念熙也很有點無語:“師父!你真會補刀……而且很能哪壺不開提哪壺……”
武修篁也沒太在意這個,揮了揮手,道:“百里瑾宸那小子我倒是見過,跟個冰做的雪人似的,皎如明月,好看是好看,就是性子太淡薄。沒想到居然是我徒孫之一,你趕緊把他安排來見我,給我磕幾個響頭過過癮!”
他話一說完,冷子寒立即道:“讓他聽見你這話,只怕會立即拔劍!”
武修篁摸了摸鼻子,也不再吭聲。然而也就在此時,天際飛來的一隻雄鷹!武修篁方纔那老不休的樣子,立即斂下。眉宇間透出隱約的威嚴,伸出手,那雄鷹落在他胳膊上!
雄鷹的腳上纏着紙條,武修篁伸出手,將那紙條扯下。
隨後凝眸匆匆掃了一眼,這一眼看完。那臉色就立即難看了,眉宇間還透出幾分不悅來!洛念熙立即問道:“師父,可是出什麼事了?”
“你們不必管!你們都回去自己的大陸去吧,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處理!”武修篁說着,一雙眸子帶着威重,看着他們兩人,那是爲人師的威嚴。
冷子寒點點頭:“你自己保重!可別又死一次!”
說完也不等武修篁回話,轉身就走了。洛念熙也瞟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老不死的,師兄徒弟來的時候,我也讓我兒子也跟着一起來看看你!”
武修篁點頭:“嗯!”
他這一聲落下,那兩人就都走了。武修篁一揮手,四下立即出來幾名護衛,也馬上有人牽了馬來,而這會兒,忽然一陣風颳來,樹頂上飄來一陣酒香。
不必擡頭,也知道是什麼人來了!武修篁笑道:“無憂,今日竟然也有功夫來找我?”
樹頂上坐着一位白髯老者,摸着鬍子,並喝着酒,笑着開口道:“我是聽說,你女兒被人欺負了。估計你收到消息之後,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就來瞧瞧。不過修篁,說起你的孩子們,最不像你的,可就是洛水漪給你生的這個女兒!”
他這話一出,武修篁立即擡頭,眸中迸出寒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無憂老人摸了摸鼻子,也知道洛水漪就是他心裡頭的禁忌,誰都不能亂提!咳嗽了一聲,開口道:“有些事情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早已算到一些天機。奈何天機不可泄露,所以我也不能對你多言!但作爲相交幾十年的好友,我也就提醒你一句,你此去,做任何事情之前,最好都留有餘地!否則最終後悔的會是你!”
他這話一出,武修篁立即嗤道:“知道了,你就喜歡裝神弄鬼,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話是這樣說,但是對於老友的建議,他不會不聽。
無憂老人點點頭,又半真半假地開口道:“你女兒未來在這塊大陸,可不會混得比你差!你最好是小心一點,別得罪到她跟你斷絕父女關係。好了,我已經說得太多了,也沒什麼其他的話好說了,再見!”
無憂老人話說完,又是一陣風掠過,消失在樹頂。
武修篁站在樹下思索了一會兒,對於無憂最後這一句話,他只覺得是在胡言亂語!武琉月那丫頭,不給他惹事生非,就是好事兒了,還混得不會比他差?還有要跟他斷絕父女關係的膽氣?不要亂開玩笑了!
下人們將馬匹牽到他跟前,他翻身上馬,開口道:“朕即刻去天曜,朕去的消息,你們必須封鎖好!”
“是!”衆人應下。
武修篁策馬而去,眸中也浮現出幾分冷意。武琉月再不成器,令他再失望,她也是水漪爲他生下的女兒。至於天曜皇朝的洛子夜,怕是在找死!
……
這會兒,洛子夜正策馬,到了攝政王府的門口。
剛要進去,想起自己不久之前收到的消息,她眼睛裡險些又笑出了淚花。先站在攝政王府的門口,扭過頭認真地狂笑了半天,纔在王府的護衛們,看神經病一般的眼神注視之下,擡步進了王府。
腳步還很匆忙,迫不及待地看見鳳無儔中暑的熊樣兒!
進門之後,也有下人們出現在她眼前,讓她處理了一下個人的衛生清潔問題。處理完了之後,她纔在下人的帶領下,擡步去了鳳無儔的寢宮!
進門之後,鳳無儔的熊樣兒沒看見,倒是看見了閻烈一臉熊樣兒!往牀上看了一眼,那人正趟着,那雙魔瞳此刻也正盯着她,洛子夜滿心打算來看笑話,但是看着他一副臉色蒼白,但周身氣場絲毫不減,壓迫感還是能壓到人屈膝的情況下。覺得自己笑不出來了!
因爲這時候要是真的笑了他,恐怕她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也不是很明白,爲什麼有人中暑了都還能這麼屌!
而這會兒,攝政王殿下眉心微微蹙起,冷醇壓人的聲線,緩緩響起:“有事?”
這語氣很好!閻烈在心中快樂的鼓掌,不過分強勢,也不十分柔弱,既保留了王的性格特色,也沒有裝得太過頭!好!
洛子夜抓了一把後腦勺,看着這情況,想嘲笑人是沒戲了,便也就直接開口道:“也沒什麼事,爺就是聽說你還沒好,又中暑了,所以就來看看你!”
他聽完這話,因爲“中暑”這兩個字,周身氣場冷了下來,令閻烈冒着冷汗轉過頭。
隨後他才坐起來。
右膝曲起,右臂擱在上頭。威嚴霸凜依舊,壓迫力依舊,錦袍鋪在牀榻上,優雅高貴!他魔瞳凝鎖了她一會兒,方纔開口道:“騎馬來的?”
“嗯?你怎麼知道?”說起騎馬來的事兒,洛子夜又想笑了。這貨居然在寒毒發作的情況下,熱到中暑,也太特麼逗了!
她這話音落下,閻烈立即對着閩越使眼色。閩越會意,隨後他們帶着一羣人,都退了出去!
她這話他沒回答,卻猛然一把伸了手,將她扯入懷中!並一把禁錮住!她嘴角一抽,直覺就是要將他一腳踢開,但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他魔魅的聲線,便在她頭頂響起:“因爲擔心孤?”
“噗……”洛子夜差點笑出聲。但立即的昧着良心點頭,“是的,爺一聽說你中暑,立刻就慌了神,所以馬上就趕來了!而且還是快馬加鞭地趕來的!”
要是讓他知道,她是聽說他中暑,迫不及待地想看見那熊樣兒,所以才騎了馬趕來,不知道他會不會氣死!
她內心的這諸多想法,攝政王殿下自然是不知道的。於是,聽着她這話,倒也還算滿意!閻烈也沒說錯,偶爾裝一下可憐,也是很有必要的!
攝政王殿下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始打聽情敵的情況:“去看過嬴燼了?”
洛子夜點頭:“嗯!看過了,他臉色也不太好,但是並沒有你眼下的情況嚴重!不過說起來,鳳無儔,爺這幾天想了想,發現了一個問題!”
“說!”只是一個字,那股天然的壓迫感,又流露了出來。
洛子夜眯了眯眼,開口道:“好像爺身邊的人,一個都不簡單。個個都隱藏着自己,說起來你這個人雖然很多時候的行爲讓人很討厭,但是你好歹沒有算計過爺,算是比較光明磊落的!”
她這話一出,他魔瞳一滯。
眉心也不自覺地蹙了起來,之前的確是沒有算計過,他的行爲也素來是光明磊落,但是今日這裝可憐的行爲,卻是完全地算計了!這令原本就裝可憐裝得很彆扭的攝政王殿下,這會兒更加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哪裡都不對勁了!
“嗯!”但還只是應了一聲,磁性地聲線,撩過她的耳垂,並低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是雖然依舊傲慢,但到底透出點溫情。沉聲問,“所以呢?”
洛子夜立即擡頭看他,這一擡頭,因爲毫無預兆,彼此不察。
她的腦袋一下子就撞到了他的下巴上!他容色未變,但洛子夜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腦門,撞得有點疼!而攝政王殿下,腦海中很快地想起來,閻烈讓自己裝可憐,眼下似乎應該表現出自己也被撞痛。但是想了想那副成場景,他一下整個人都不好了,於是皺着眉頭,沒有裝!
倒是伸出手,替她揉了揉腦門。
他這動作一出,洛子夜仿遭雷擊!嚴重懷疑這個人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居然還有這麼善良的時候!仰頭看着他,見他眸中還是令人熟悉輕蔑之色,她立即明白這還是那個狂拽的混蛋沒有錯,並沒有被人掉包!
見她這麼盯着他,鳳無儔濃眉挑了挑,沉聲問:“還是疼?”
“沒!”洛子夜立即搖頭,卻覺得自己額頭被他揉着的地方,如火一樣的燒,使得她臉色都有點燥熱了起來。伸手把他的手隔開,“好了!沒什麼事了!”
這隔開的動作,是爲了化解尷尬。
但到了攝政王殿下的眼裡,這就是在抗拒他的觸碰!他眸色一冷,很快地眯出戾氣來。但也立即想起來,閻烈說了,不能太強勢!否則就會給那些小白臉可乘之機,於是他即便不悅,也到底沒有開口多言,更未表達出來。
洛子夜也接着說自己方纔的話:“嗯,所以我覺得,如果要交朋友的話,他們都是不可靠的,還是選你比較好!”
這話一出,鳳無儔眸中立刻露出愉悅之意來。但面上並無任何表露,只是問:“嬴燼也不可靠?”
洛子夜聳聳肩:“他可靠不可靠不好說,還得再看看!”
說可靠吧,自己被人家用天子令算計了一次,今日又發生了隱瞞之事,可靠的不好說。說不可靠吧,回憶一下那小受的那會兒可憐的小樣兒,她又很有點不忍心!
但是這樣的答案,也就已經說明,自己已經先情敵一步,得到了這小子的信任!
這對於攝政王殿下來說,當然算是個不錯的消息!於是,他嗤笑了一聲,才沉聲道:“看在他還不得你信任的份上,孤暫且留他一條命!”
在天曜的地盤上,即便嬴燼會御龍之殤,他鳳無儔想要他死,嬴燼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天曜!
洛子夜嘴角一抽!所以這句話的逆命題,就是如果她表示自己很相信嬴燼,那問題就大了?這個事兒她也不多論了,倒是接着開口道:“那,要是我們成了好朋友,你以後就不會再找爺的麻煩了對吧?”
攝政王殿下眉心一跳,實在對跟這小子成爲“好朋友”,沒有一點興趣。
正打算拒絕,而窗口傳來“砰”的一聲響動!他擡眸看過去,便見着閻烈在對着他飛快地點頭。於是,他也明白了閻烈的意思,是讓自己答應下來!
他濃眉又蹙了起來,不認爲“好朋友”這三個字,對自己有什麼吸引力。但是見閻烈點頭點得如此認真而堅持,他也終於沉眸開口:“好!至於不找你的麻煩,孤儘量!”
他這話說完,洛子夜立即晶亮着雙眼道:“那好朋友應該互相幫助,對吧?”
她這模樣一出,他心中立刻開始預警,也明白她好端端的說要做好朋友,其實是另有所圖。挑了挑眉,問:“洛子夜,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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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哥晶亮着眼道:矮油,親愛的們,我們都是好朋友了對吧?
衆山粉一臉防備:你又想幹嘛?
山哥害羞的一揮手:矮油,好朋友有月票應該一起分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