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什麼八道國書罵我,分明十二道

他這話一出,這怒氣衝衝地就打算出兵。這下他手下的權臣就慌了,趕緊跟上去開口道:“我王,您冷靜一些!倘若這是赫提緒的陰謀,那我們就這麼出擊,這不是給赫提緒幫忙了?”

說着這話,他慌慌張張地跟着耶律阿奇的馬,伸長了脖子表達自己的意見。

然而耶律阿奇眼下的怒火已經衝到了頭頂,根本不可能平息。他咬牙怒道:“本王不想管這些該死的國書,到底是赫提緒寫的還是安卓格寫的,本王此去,只要將那兩個小兔崽子都殺了,定能泄了本王心頭之恨!”

也許真的就是安卓格寫的,也許是赫提緒寫的,但不管是誰寫的,只要把他們兩個都給殺了,這件事情不就結了?他耶律阿奇也不是傻子,明知道這件事情可能有問題,可能是赫提緒的詭計,還傻不拉幾地衝上去,給人當槍使。只要把這兩個人都殺了,不管這國書到底是他們誰寫的,這也沒那麼重要了不是?

那權臣一聽這話,思索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接着卻道:“我王,這話雖然是有道理,只要把他們兩個都殺了,不管這東西是誰寫的,這個仇我們都能報了。可是眼下,此事攝政王殿下還完全不知道,我們這樣貿然動兵,這要是觸怒了攝政王殿下,這會不會……”

想起來鳳無儔也許會動怒,那權臣的眉心很快地皺了起來。

耶律阿奇也沉默了一會兒,但他很快地道:“可不管怎麼說,眼下出兵對於我們科爾沁來說,是一個絕好的機會!這時候樓蘭正亂着,不論是爲了報樓蘭這麼多年來跟我們的積怨,還是出於政治的考量,我們這時候都應該出兵,只是顧忌攝政王殿下,本王才未敢妄動。眼下有了這八道辱罵本王的國書,就是攝政王殿下知道了此事,本王也有話可以爲自己申辯!”

“話雖是這麼說,可臣下認爲這時候還是寫一封信給攝政王殿下,問問攝政王殿下就此事的意見比較穩妥,否則……”按理說,就算是因爲這個很生氣要出兵,也是應當等攝政王殿下的詔令,否則還是妄動兵馬,這不合規矩。

耶律阿奇很快地道:“可是攝政王殿下眼下離此地,一來一回也有三天路程,等請示完他,說不定這絕好的機會,我們就錯過了!本王等不了了,先行動再說吧。本王出兵之後,你們立即遣人去稟報攝政王殿下這件事!”

他這是準備先斬後奏了。

原本樓蘭亂成了一鍋粥,他早就想帶兵過去撿便宜了,就是因爲顧忌着鳳無儔,所以纔沒有動作,眼下這八道國書,等於是一個導火索,令他實在是憋不住了,眼下是非要出兵不可,除非鳳無儔站在這裡攔着他,否則誰攔着他都沒用!

他這話一出,便是心意已決,那權臣心裡還有許多話想說,但是看着他一臉堅決,這時候也不說什麼了,只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退到一邊去了。

看他不再攔着,科爾沁的大軍,就這麼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那權臣站在他身後,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心裡頭也是不明白樓蘭的人到底是發了什麼瘋,局勢這麼緊張的時候,不想着好好處理好內政就罷了,還要撩撥原本關心就很不好的鄰居,難道樓蘭的那羣蠢貨,就沒有想過其實他們科爾沁和隔壁的赫提,早就忍不住想去佔便宜了嗎?

可安卓格應當不會這麼傻,聰明如同赫提緒,應該也會料到這樣挑釁他們科爾沁,也許會激怒他們的王,令王想着把他們兩個都除掉了,也許就沒事兒了,於是直接帶兵攻打樓蘭嗎?

哎……越想他倒越是覺得此事有問題,但這問題出在哪裡,他一時半會兒地,還想不太上來。擔憂地看了一眼耶律阿奇的背影,只希望王這次出擊,是正當地要出擊,而不是爲掉入敵人的什麼陷阱吧。

……

“王,雲南王不答應,並且說了,不論您拿什麼財寶去換,他們也是不會交換的。那是墨氏王權的象徵,也是他們雲南王這一脈在王室中身份的象徵,再多的財寶和城池,也是換不來的!”閻烈站在王帳的中央,稟報了這麼一個消息,他說着這話的時候,面上的神情十分淡定,一點訝異都沒有,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又繼續道:“雲南王還說了,他並不敢忤逆您的意思,但聖晶石對於他們來說,意義實在非同小可。若是真的交出來了,將無顏面對列祖列宗,您若是一定要的話,怕是要踏着他的屍骨過去了!”

閻烈稟報着這消息,王座上的男人,手肘擱在膝蓋上。

他傲慢蔑然的眸光掃過來,魔魅冷醇的聲線,帶着與生俱來的威嚴重壓,嗤道:“他的意思,是認爲孤不敢踩着他的屍骨過去?”

這話裡頭,帶着幾分譏誚和輕蔑的味道。

閻烈立即彎腰,開口道:“王,屬下覺得他不敢這麼想,他大概是真心的打算拿命來保護這塊寶石!”畢竟這世上就真的有一種人,把榮譽看得比性命都要重要,雲南王估計就是這麼一個貨色。

他這話一出,鳳無儔倒沉默了。魔瞳闔上,魔魅冷醇的聲,緩緩地道:“既然這樣……那就成全他吧。這世上許多人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卻很少有人明白,想要守護這些,至少他自己要足夠強大。在孤面前,強大兩個字,他還對應不上。那麼,他自然要給孤讓路!”

雲南王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他鳳無儔有他想要寵着的人。既然不得已,只能站在對立,彼此都不願意讓,那當然也只有讓一方消失。至於應當誰消失,自然當憑藉實力說話!

閻烈臉頰微抽,心裡也是覺得洛子夜作孽,好端端地要人家的傳家寶做什麼,這可好,一場大戰就……接着他眼角又是一抽,好像聖晶石很符合洛子夜說的璀璨如星光這一點,是自己稟報給王的。所以,比起作孽的程度,他自己也沒比洛子夜好上多少。

他低頭道:“是!申屠王子已經在準備佈陣了!”

他們其實都算是瞭解王的,都明白王在聽了這消息之後,也決計不會想着退卻。因爲王從來強勢,他的話就是準則,他看上的人和物,那就應該都是他的,不服,就用實力說話。這一點沒什麼可以爭執,也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所以這一戰,在所難免。

說到這裡之後,門外一俊秀小哥,很快地踏了進來,那面上帶着幾分喜意。閻烈回眸看了對方一眼:“肖班,有急事?”

尋常要是有什麼事情,基本都是遣下人過來傳話,並且是先傳話給自己,再由自己轉達給王的,但是對方竟直接就進來了,他進門之後,很快地單膝跪地,開口道:“王,老王爺讓屬下來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屠浮子已經答應爲您解開寒毒了,只是這需要幾天時間準備,也需要一些藥材,老王爺已經着手在安排了!”

攝政王殿下聞言,濃眉習慣性地皺起,沉聲問:“準備幾天?”

他這般一問,肖班很快地低頭回話:“說是七八天的樣子,若是順利的話,就在您生辰的前一個晚上!”事實上,從前王的生辰,大家都是不敢隨便提起的,因爲他們這些作爲王心腹的人都知道,生辰對於王而言,並不是什麼美好的日子。

但最近不知怎麼地,據說王近日竟主動讓閻烈準備爲他慶生的東西,並且每每談及幾日後他生辰的事,他嘴角都會淡揚起來,令人輕易地探知他的好心情。於是他這時候,就很自然地提起生辰的事了。

果然,他這句話一出,攝政王殿下眉間的摺痕,忽然散開了。

嘴角也微微揚了起來,冷醇磁性的聲,緩沉道:“告訴父王,就說孤知道了!”

肖班偷偷地擡眸,看了一眼他的臉色,看見對方揚起的嘴角,和眉宇間瞬間消失不見的摺痕,嘴角微微抽了抽……果然,又高興上了!王最近到底是怎麼了,生辰的事情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以前可是旁人一提,他就要發火的呀!

懷着一種納悶的心情,他低頭道:“是!”然後轉身出去了。

殊不知這時候低着頭的閻烈,正癟了癟嘴,那是很嫌棄的神情。旁人不知道王這是爲什麼,他當然是知道,還不是因爲太子前幾天說要給王慶生,把這個人高興得聽見生辰兩個字,就彷彿發生了什麼天大的好事。這不,昨兒個準格爾部落,有個人進來奉茶的時候,險些潑到王身上。

王原是直接便命人將之拖下去,畢竟王的脾氣從來都不好,他這樣的行爲自然是會激怒王。然而對方在被拖出去的過程中,高聲告饒,說了許多許多話,什麼家中有妻兒老小什麼的,他們攝政王府的人犯了錯,是不會這樣求饒的,但對方畢竟是準格爾的人,所以……王聽着他的那些話,眼皮都未曾擡一下,直到對方驟然說了一句:“兩個月之後就是奴才妻子的生辰,求攝政王殿下讓奴才陪她過完最後一個生辰!”

生辰這兩個字出來,攝政王殿下傲慢的眸光,落到了對方真誠的面孔上,半晌,竟開口道:“放了!”

沒錯,就是放了!並且是兩個月之後也沒打算處理對方的那種徹底原諒。要知道這樣的事情可是從來沒有在王的身上發生過的,閻烈真心地覺得,最近生辰兩個字,似乎成了王的寬容點,不管說什麼,只要談到這兩個字,他都會寬和許多。

正想着,驟然感覺到一道壓迫感十足的視線,落到了他的身上。

還未曾擡頭,便聽着攝政王殿下迫人的聲線,傳了過來:“還沒找到那個人嗎?”

那個人,自然是指帝拓先皇。閻烈眉心皺了皺,語氣也沉了下來,開口道:“王,沒找到。此人似乎是真的從這世上消失了一般,若非您當時懷疑他是死遁,我們去探查了他的棺木,發現裡頭的確是空的,我們幾乎都要懷疑,帝拓的先皇是真的死了!”

鳳無儔闔上雙眸,遮住了他魔瞳中的情緒,卻並不說話。

這下,閻烈也開始緊張起來,王眼下的反應。當然是對他們的表現不滿意。帝拓的先皇必然是沒有死,可是沒有死他們卻找不到,這說明什麼?自然只能說明他們這些人,辦事不利!

他立即單膝跪下,道:“王,屬下辦事不利,請王處罰!”

在他們攝政王府,辦事不利和做錯事的時候,從來沒有求饒和請求寬限之說,只有請罪。錯了就是錯了,有罪就要認!

鳳無儔魔瞳緩緩睜開,魔瞳落到他的方向,卻並未看向他,也沒有談及要治罪的問題,只沉聲問道:“整個帝拓,全部找過了嗎?”

“全部都找過了,不管是大街小巷,還是官道,甚至是所有官家的府邸,還有皇城百姓們的住宅,甚至是整個帝拓我們都打聽過了,是否有小鎮今日去過新的人落戶,撒網的面很廣,但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找到!”閻烈說着這話,眉頭也皺了起來,他實在是不明白,帝拓的那皇帝老兒是上天了還是入地了,怎麼一點線索都找不到?

他這話說完,攝政王殿下魔瞳微斂,魔魅的聲線,緩緩響起:“還有一個地方,你或許沒有找過!”

此言一出,閻烈一怔,還有一個地方自己沒有找過?什麼地方?他愣愣然單膝跪着想了一會兒,並大着膽子擡眸看了對方一眼,卻在看見對方那複雜神情的那一刻,驟然想起來什麼,開口道:“駙馬府?”

是的,他的確是搜尋了帝拓所有官員的府邸,但是不管從眼下他們哪一國來說,駙馬都是不能在朝中做官的,所以駙馬並不在官員之列,也沒有被他們作爲第一目標是重點查看。而到了後頭,想着那是無憂公主嫁的府邸,王對無憂公主一向眷顧,所以他們纔沒有多查,眼下看這情況,這是……

想到這裡,他立即道:“王,屬下馬上便派人去探查!”

“嗯!”攝政王殿下嗤了一聲,緩聲道,“儘快!孤的耐心,一向有限。”

“是!”

……

當耶律阿奇帶着大軍出發了之後,沒多久就迎面遇見了一隊人馬,帶隊的人是赫提部落的首領,沅野。

兩人在道路的分叉口,大眼瞪小眼,鑑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這兩個從來就跟樓蘭不合的國家,這麼多年來關係一直都不錯,眼下見了面,自然是要問問。沅野先道:“科爾沁之王,好久不見!”

“也好久不見你了,兄弟!兄弟,你這是打算……?”耶律阿奇說着這話,眼神看了看沅野身後的軍隊,又看了看他們行走的方向,好像是往樓蘭去的。

沅野冷聲道:“攻打樓蘭!”

耶律阿奇眉心一跳:“兄弟,你也收到了樓蘭的八道挑釁國書?”不然他實在想不明白,還有什麼理由能讓對方也跟自己一樣,直接就帶兵過來了,都沒請示攝政王殿下。

“什麼八道,分明是十二道!”沅野臉一黑,鐵青着容色回了這麼一句。

耶律阿奇眉心一跳,總算是找到了一個比自己被樓蘭罵得還要慘的,莫名覺得心裡平衡了許多。但兩個人這時候也都意識到這是有問題了!

對視了一眼,沅野忽然道:“本王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彷彿就是有人想算計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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