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忙用頭巾包住頭,慕華開了門,只見一個年過進來道“狗子,你這又有啥好吃的了?讓我吃口。”
芳姐兒心裡略略一平,慕華拿了半個白麪饅頭和一個雞腿給了那人道“我姨來接我們了,明個兒要走了,自打我娘和爹去了,我姨找了我好久,今個兒卻是碰上了,明個兒我就跟着我姨去鄉屯了,您老以後就住這裡吧。”慕華不敢讓這老頭進來,只在外頭站了站,那老頭往裡看了看,見芳姐兒給小花掰饅頭,那老頭也有些顏色沒有再說要進來,也是這裡有個婦人,一個老頭晚上從人家家裡出來着實不成體統,那老頭笑了笑拿着吃的東西走開了,芳姐兒輕聲問道“這人誰?可是和你甚熟?”
慕華拿了饅頭咬了一口,塞在嘴裡道“恩,這老頭前年才住這裡,兒子打仗死了,媳婦改嫁,閨女在婆家也沒有什麼地位自是不能投靠,後來就在這裡混日子,我討了東西便給他一口。”
芳姐兒想了想點頭,表示明白,便不再說話,安靜了吃了飯菜,芳姐兒好好的收拾了一番準備休息,慕華躺在裡面,小花躺在中間,芳姐兒和衣躺在牀上,看着漆黑的屋子,心裡想着這以前。
對於芳姐兒來說現在遭受的一切和前世所遭受的病痛根本沒有辦法比擬,芳姐兒從來不信佛教,如今卻不得不信,有人說上天是公平的,給了你容貌又給了你不凡的家世,便會拿走你的幸福,芳姐兒有些自嘲,前世在是王天天的時候上天便開始戲耍自己,絕好的容顏,不凡的家世,到了應該得到幸福的時候卻沒有了健康。
如今也是有了幸福地家庭,卻因爲種種原因沒有了丈夫,沒有了兒子,就連自己一心不想要的女兒也沒有了,自己已經成了‘殘花敗柳’卻又忍不住爲自己不平,自己從來沒有做錯什麼,就是前世也沒有做錯什麼,爲什麼上天這麼不公平,既然不想讓自己得到幸福爲什麼還拿着幸福的誘餌來迷惑自己,芳姐兒想到這裡笑了,摸了摸眼角的淚,冷笑道“既然老天不給我幸福,那麼我自己來創造,要是不讓我得到家庭,那麼我就自己過,不想讓我得到丈夫,那麼我不要愛情。”想到這裡芳姐兒似乎看見了希望,芳姐兒在是王天天的時候便有個壞處,不讓吃蘋果,不行,非得吃不可,不讓吃,我就搶着吃。
芳姐兒回想了這幾年地日子,開始日日處在驚慌失措中,後來適應了生活感受到了親情也有了快樂,不管怎麼樣家人在一起總是幸福,後來嫁了人,卻日日想着怕自己的幸福被人搶走,日防夜防,心裡沒有一刻是安寧的,丈夫去打仗,更是日日擔心,夜夜受怕,心裡跟誰天天揪着一樣,大家族的人情親戚,沒有一刻是安靜的,稍有不慎和軟弱便是一家子打擊,不治死你就不罷休。
芳姐兒嘆了口氣,在榮親王府更是生不如死,成爲別人的玩物,淪爲和娼妓差不多地人,心如死灰卻又無能爲力,想死卻沒有勇氣,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人已,總想着能逃出來,卻千算萬算漏了自己會有個女兒,芳姐兒想起那可愛的女兒,心裡如打扎般,雖然恨她父親入骨,但是那也是自己十月懷胎從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呀,是和自己血脈相連的,本來哪壺水自己也要喝的,卻沒有想到餵了女兒,芳姐兒想起這一刻便感覺窒息,今後,芳姐兒想起今後,笑了笑,以前總是謹慎小心,但命運卻依然這樣捉弄自己,罷了,再謹慎也是這般,芳姐兒擦了擦淚,想起一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如今去看着兒子長大成人,自己去找個面朝大海地方,種上花,開個小餐館,也算是給自己有個交代。
想着想着便不由的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芳姐兒睜開眼見慕華已經開始打掃庭院,芳姐兒伸了個懶腰,對着陽光笑了笑,不管怎麼樣,自己還是站在陽光下,慕華看着芳姐兒眼睛腫着,卻依然不損豔麗,笑着道“姨,你趕緊的往臉上抹鍋灰吧,不然可是會被人現的。”
芳姐兒笑着看了看兩個孩子,深吸了一口氣,去洗臉刷牙,收拾妥當便拿起隨身帶的東西領着孩子去了西郊,因西面全是中下等生活的人羣,人流不算大,也不算小,倒是適合,慕華在外頭找了輛車,芳姐兒因不知道什麼價錢不敢渾說,一切聽着慕華安排,這趕車地也是個實誠的,見了慕華笑話道“你小子沒有少乘我的車,這會子這麼想着給銀子了?”
慕華也打着哈哈道“你小爺我是掙大錢地。那裡在乎這個。”
趕車地一聽這話笑罵道“滾。你這狗崽子。打趣呢?倒是別一個大錢沒有掙住卻是光着屁股回來地。”
慕華也不跟他貧。大概走了半個時辰到了西郊。芳姐兒也不敢太露面。下了車慕華要給這趕車地錢。這趕車地笑道“你姨能爲了你千里來找。這點大錢算了。也不枉我們認識。以後掙了大錢別忘了你叔我就成了。”
慕華也不羅嗦。拿了一把銀錢給了那趕車地道“不敢給你
這個算是你地吃飯錢。走了。”
打車的也不再嗦,拿着銀子揣在手袋裡,趕着車走了,芳姐兒抱着小花跟着慕華往前走,慕華道“以前沒有敢在這裡討飯,因這裡地討飯都是有規矩的,我被打過也沒有敢再來,隱約知道這裡有一戶人家,家裡是個寡婦,帶着兩閨女過,要租房子,因要求只能女的租,便一直沒有租出去,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姨,咱們去問問吧。”
芳姐兒笑了笑道“也好,咱們也住不了多久。”
慕華帶着芳姐兒根據大概的位置尋找,後來在一個西郊靠裡的位置找了個院子,大門前看着也算是青磚瓦房,便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個大概三十多歲的婦人,臉上帶着世俗的滄桑,然看上去有幾分精明,芳姐兒笑着道“大嫂,我們是看看你們是不是租房子?”
那大嫂忙笑着道“是呀,但是你們又沒有公文?或戶籍?”
芳姐兒一聽臉上一頓道“我在路上走的時候丟了,你看看”
慕華忙道“我有,這是我的”說着從自己地包袱裡拿出一個戶籍。因慕華本就是京城人,被趕出來依然是個良民,芳姐兒自己卻是逃出來的,慕華道“娘,你真是的,咱們的戶籍都是我拿着,你怎麼忘了?”
芳姐兒也不敢多說什麼,忙道“真是老了腦子不好使。”
那大嫂笑着道“不妨事,趕緊的進來。”說着把芳姐兒和慕華贏了進來,那夫人看了戶籍,忙道“你家有男人?”說着指着慕華地爹爹道。
慕華忙道“我爹去世了,我們無法安葬我爹,便賣了宅子,我們在這裡住一陣子,等時候暖和了就去投奔我家大舅。”
芳姐兒驚訝的看着慕華卻是沒有想到慕華這般能說會道,芳姐兒笑了笑,坐在茶桌上出茶,那婦人見芳姐兒行爲甚是端莊,笑着道“你叫我成嫂子便好,我夫家姓郝,這個姓實在是難叫,所以親戚鄰里都叫我成嫂子。”
芳姐兒笑了笑道“好的,成嫂子,這房子一個月多少用度?”
成嫂子也放下茶盅道“我是個婦道人家,今個兒見你也是和我同命相連,咱們也不說什麼虛頭,一兩銀子一個月,材米油鹽什麼的一律不管,家裡算是有些傢俱,你們將就些便是了。”
芳姐兒一聽這個也便宜,看了房間是兩間房帶着一個小廚房,卻是沒有茅廁,要想方便要去大院子了,雖說有缺陷也是實打實的不錯,這兩間房前頭還有個井,院子不算大,但甚是妥帖,芳姐兒看了也極爲滿意,笑着道“這個真是不錯,房子也是好的。”
成嫂子摸着手邊地槐樹道“這本是我那兩個閨女的房子,後來我男人去了,也算是騰了出來,那時候我男人也算是極疼女兒的,房子修的也很是精緻。”
芳姐兒笑着點了點頭,成嫂子拍了拍手道“既然你看好了,我們找個門人幫着按了手印,算是妥帖,可好?”
芳姐兒聽了點頭道“甚是好,也是嫂子幹事兒爽利。”
成嫂子也沒有耽誤,忙着了門人幫着簽了字,兩人按了手印,兩家給了那門人三百大錢這才妥帖。送走成嫂子芳姐兒笑着看了看房間,道“慕華以後你自己住一間,我和小花住一間,可好。”
慕華擦了桌子笑道“姨,我跟小花住就是了,你自己個兒住一間吧。”芳姐兒笑着道“算了別叫姨了,省的成嫂子聽見了解釋不清,就這麼說定了,你自己住,以前是你和小花相依爲命,如今卻是不成了,小花跟着我就是了,對了你地戶籍是怎麼回事兒?”
慕華臉色有些淒涼,勉強的笑了笑,拿着帕子擦着桌子道“我娘去的時候,我爹身子便是不好了,也沒有來得及到衙門裡報,我爹想着找個好的女人以後能照顧我和妹妹,卻是沒有想到找了個潑婦,沒有兩年我爹也氣死了,這繼母便爲了霸佔房子和田產便沒有往衙門裡報喪,把我們趕了出來,我偷偷拿了家裡的戶籍,當時只是想着以後能抱着爹孃在懷裡,心裡有個念想,卻是沒有想到這次卻幫了大忙了。”
芳姐兒聽了慕華的話,心裡也不好受,其實比起別人自己的遭遇根本不是最悲慘地,芳姐兒拍了拍慕華的頭道“以後可能就是咱們娘仨相依爲命了,不好的事兒就忘了吧,咱們好好的過活就是,活人還能讓被尿憋死?”
慕華一聽撲哧笑道“娘,從你口裡說出這話聽着怎麼這麼彆扭。”
芳姐兒笑了笑,看了看外頭的日頭,日子還是要過地,哭着也是一天,笑着也是一天,既然我失去了幸福,那麼我自己創造幸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