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楚恆這位小爺的要求，楊成幾人可不敢怠慢，於是待丁安泰他們從屋裡出去後，幾人立即商量了下，最終一致決定，將流程中那些可有可無的東西都省略掉，並把每個人的談話時間控制在十五分鐘之內，這樣也就差不多能在中午之前完成談話了。
至於說不合規矩。
這本來就是走過場的事情，合不合規矩有什麼差別？
於是乎，這場自六區糧管所誕生以來，最浩大的一場提拔談話就這樣開始了。
如此忙到上午十一點。
談話還在有條不紊的繼續，鍋爐房卻再次出了狀況。
那臺歲數都快比連老頭命長的鍋爐又雙叒一次的罷工了。
“嘶，這麼冷呢？”
所長辦公室裡，正在看文件，做筆記的楚恆哆嗦着縮了縮脖子，搓了搓凍得發僵的手掌，轉頭看了眼屋內黑黢黢的暖氣，眉頭忍不住皺了皺，起身手上前摸了摸，涼的都拔手。
“又特麼壞了？”
楚恆不滿的皺皺眉，就轉身從辦公室裡出來，到後勤科找到了科長向勇，質問道：“向科長，咱單位這暖氣到底怎麼回事？去年開始就經常壞，今年還是這個樣子，你這個後勤科長究竟是幹什麼吃的？”
“楚所，這個我真沒辦法啊。”
向勇一臉委屈的給他點上根菸，大吐苦水：“咱所裡這破鍋爐都不知道是多少手的了，從到咱們這就渾身是毛病，不是今天這裡壞了就是明天那裡漏了的，此爲康所……康德夏天的時候還特意找了鍋爐廠的師傅來給瞧了下，人家說咱這鍋爐早就該報廢了，根本就沒有修的必要，有修的錢都夠買倆新的了！”
“都爛成這樣了嗎？”
楚恆聞言皺了了眉，有些擔心這傢伙爲了推卸責任誇大事實，覺得不能光聽他的，得眼見爲實，於是便對向勇說道：“走，你跟我一起看看去。”
“好。”
向勇自然不敢有意見，老老實實的陪着他從樓裡出來，向着後面的鍋爐房而去。
倆人到地方時，就見到了所裡的鍋爐工唐誠正帶着他徒弟踩着那隻鏽跡斑斑的大鍋爐上鼓搗着什麼。
“唐師傅。”
楚恆跨步走進來，一邊打量着這座修了不知多少回的破破爛爛的鍋爐，一邊對唐誠問道：“哪壞了啊？”
“沒看出來。”
唐誠這時領着徒弟從鍋爐上下來，來到他面前，嘆息着道：“得請鍋爐廠的人來看一看了，咱這鍋爐比我丈母孃身上毛病都多，我這野郎中是沒咒唸了。”
“那就……”
楚恆準備讓向勇給鍋爐廠那邊打電話，突然耳邊傳來一聲異響。
“嗤……”
“什麼動靜？”他疑惑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就見到鍋爐房中那個被縫縫補補了無數回的汽包上正在往外噴着蒸汽。
“臥槽！”
唐誠師徒倆見了臉色頓時一變，慌里慌張的拉着楚恆二人就往出跑。
“快跑啊！”
楚恆卻是一臉懵逼，不知道爲何要跑，不過他瞅瞅唐誠師徒倆那跟死了三天似的慘白臉色後，便知道原因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還是先跑再說吧！
幾人如此狂奔出去十多米，身後就猛地傳來一聲驚天巨響！
“轟！”
楚恆只覺得地面都顫動了一下，緊接着便有半塊兒磚頭擦着他的頭皮呼嘯着飛了過去。
嚇得他滿頭冷汗，差點就要鑽進倉庫裡避一避。
不過他還是強自忍住了這股衝動，跟唐誠幾人一塊又跑出去幾米後邊停了下來，回事看向身後的鍋爐房。
此時鍋爐房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屋頂跟東牆都塌了，周邊十米範圍內，到處都是碎裂的磚頭瓦片以及破碎的鍋爐殘骸。
其中一塊鐵片，插進地面最少十公分！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楚恆他們跑得快，就憑剛剛那聲爆炸的威力，這幾個貨估計都得交代在這！
“咕咚！”
楚恆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廢墟，臉色白的跟剛過完頭七似的，又心有餘悸的喘了幾口氣，才兩股戰戰的對唐誠問道：“這什麼情況？”
“汽包炸了！”唐誠哆嗦着嘴道：“幸好楚所你們來了，要是我倆還趴在那上頭，全屍都夠嗆能有，都得用盆端出去！”
“艹，都這時候了伱還特麼臭貧呢！”向勇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沒全屍你這嘴也得剩下！”
“怎麼回事？”
“打仗了？”
“是不是誰往咱這丟手榴彈了？”
這時，所裡其他人在聽見動靜後慌里慌張的從四面八方跑了過來，當見到已經成了廢墟的鍋爐房跟嚇得都快尿褲子的楚恆幾人後，立即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起了情況。
“萬幸啊！”
“你們還真是福大命大啊！”
“好懸那，我跟你們說，這汽包炸了可不是鬧着玩的，厲害着呢，也得虧咱們鍋爐小，要是換了那些大廠子的，甭說楚所他們了，咱這樓都得跟着塌！”
當得知情況後，一幫人也跟着一陣後怕，同時大多數人也再爲撿了條命的楚恆幾人感到開心，只有少部分幾個對此表示很失望。
“好了好了，散了散了，都該幹嘛幹嘛去吧，沒事了。”
楚恆這時也緩過來了，趕緊驅散了看熱鬧的人羣，然後叫來了向勇，對他吩咐道：“你抓緊安排人做好善後，先把廢墟清理出來。”
“唉，好。”
向勇點點頭應道，又瞧了瞧那片廢墟，愁道：“那咱這取暖問題怎麼辦？這離開春還有一段呢，要是沒暖氣的話，同志們還怎麼辦工啊！”
“這個我去解決，忙你的去吧。”
楚恆揮揮手皺着眉離開，此時此刻，他忍不住又一次的開始後悔答應他二叔當這個破所長了。
如果他不當這個所長，哪還有現在這麼多破事？
都煩死個人了！
可惜，現在木已成舟，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言，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
楚恆很快來到了通訊室，屋裡替肖樂值班的一名綜合科的科員見他進來，連忙起身迎了上來，關心道：“楚所，您沒事吧？”
“沒啥事。”
楚恆勉強的對他笑了笑，就快步來到電話前，坐下來抓起電話撥了出去，想問問他二叔能不能儘快給所里弄個鍋爐。
奈何，在這個事情上就是楚建設也沒辦法，連他也得跟上頭申請，等待批示。
“那算了，等您那頭有結果，估計都得開春了。”
楚恆無奈放下電話，想了想就直接打給了物資局的老連長衛超英，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可對方得知情況後，也挺爲難，畢竟鍋爐不是什麼小東西，說有就有的。
“你這也太急了，而且還要全新的，你讓我亦是半會兒去哪給你找去？”
“您想想辦法唄。”
“要不先給你弄箇舊的將就一下？”
“不要！我這剛差點讓舊鍋爐炸死，我還要舊的？嫌命長我跳金水河多好！”
“那我這真沒辦法了，要新的最快也得三月份。”
“那就三月份，您這邊儘量快點，我這再想想其他辦法。”
“好。”
“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