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焦勖放下了手裡的硬毫毛筆,木訥的坐在杉木太師椅上。
被老爹踢了一腳,木訥的站了起來。
一點也不懂人情世故,和他那個世故圓滑的老爹相比,簡直就不是親生的。
朱舜拿起那張試題,沒了半點的隨意,認認真真的批閱。
隨着時間的推移,朱舜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站在旁邊等候答案的焦掌櫃,看到東家臉上的表情,心裡‘咯噔’一下,知道壞事了。
怕是自己兒子的策問結果太差,讓東家越來越失望了,心裡正在想着怎麼拒絕。
等到朱舜放下試題,焦掌櫃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哪有不望子成龍的父親,焦掌櫃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兒子能當個小吏。
京城的小吏可不是那麼好當的,最基本的條件就是能夠通過童子試,獲得一個秀才身份。
當然也有特例,朱舜連個秀才也不是,卻當了官,焦掌櫃想要的就是朱舜這種特例。
特例需要特批,只有進入了京師大學堂成爲了宋家兩兄弟的同窗,等到這兩兄弟以後飛黃騰達了,才能搏來一個特批的機會。
焦掌櫃看到朱舜臉上的表情,知道這件事讓東家爲難了:“東家,不行就算了,千萬別放在心上。”
“我看啊,這個榆木疙瘩確實不是個讀書的料,以後跟着我當個賬房先生算了。”
朱舜趁着焦掌櫃說話的功夫,檢查了兩遍,確認了這個最後的成績,聽到焦掌櫃說讓兒子當個賬房先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這麼一個天才要是當了賬房先生,後世的史書還不知道怎麼罵自己,有眼無珠。
焦勖的最終成績,比宋士慧宋士意兩兄弟還要高,達到了驚人的九十六分。
超過了九十分,被稱作世界級天才。
超過了九十五分,幾百年文化厚度才能孕育出幾個,有着一個極其貼切而又驚世駭俗的名字。
愛因斯坦。
只有這簡簡單單四個字,才能形容這個級別的天才程度。
兩漢四百多年的文化厚度,催生出諸葛亮、荀彧、郭嘉、周瑜等等一大批國士,還是沒天理的井噴。
從南宋的嘉定十四年,正式出現常規性的火器,到大明的崇禎年間,已經過去四百年了,也積攢了四百年的科技厚度。
必定會有一個科技井噴。
朱舜在閱讀明朝歷史的時候,就覺的晚明只出現了一小撮火器大家,很不可思議。
按理說,徐光啓、孫元化等人的出現,就相當於司馬徽、龐德公這些高士,只是一種文化厚度即將井噴的前奏。
但是大明積攢了四百年的科技厚度,偏偏就在井噴的前一刻,戛然而止了。
這讓理工出身的朱舜,渾身不得勁,就像一本精彩的小說,一百萬字的鋪墊都看了,眼瞅着就要到全書最大的高潮了,突然太監了。
朱舜直到來了明朝,纔想明白到底是因爲什麼,不是科技厚度的井噴戛然而止了,而是大明亡國了。
滿清入關以後,閹割了漢族文化,沒了一個提供井噴的土壤,當然就會戛然而止了。
就算是這樣,還是產生了幾位足夠改變一個時代的大發明家,發明機關槍的戴梓,發明顯微鏡的孫雲球等等,可惜都不受重視。
就像畢懋康發明的燧發槍,因爲大明的滅亡沒來得及推廣,到了清朝,這麼一項偉大的發明,竟然成了康熙的獵槍。
戴梓更慘,以他的才能,死了以後皇帝給他擡棺都是應該的,結果在他就要大展宏圖的時候,被清朝流放到了遼東。
在貧寒的遼東,艱苦生活了三十多年,最後在貧病交加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