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託接受過儒家文化的薰陶,更懂的變通兩個字,望見衝過來的那個人居然是滿桂,果斷帶領八旗兵逃走了。
紮在人堆裡不逃走還好,剛剛率領八旗兵離開這裡,他那一身與衆不同的紅色罩甲,就被朱舜一眼看穿了。
擡手就是一槍。
“咣!”
一聲脆響過後,300式步槍陷入了碩託腦袋上的六瓣纓盔,留下半截彈體露在外面。
碩託在錐型鉛彈的猛力撞擊下,腦子‘嗡嗡’亂響,當場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幾名憤怒的自衛隊隊員,衝過去要用刺刀給他的心窩子補上一刀,朱舜命令道:“抓活的,把他給綁起來。”
在滿桂的追擊下,除了碩託附近的一些八旗兵,剩下的三百多名八旗兵沒能發現碩託已經栽下戰馬了,悶着頭以更快的速度逃向了海州衛。
滿桂擔心還會有八旗兵突襲朱舜,追了一半的路程就撤了回來,瞧見昏迷在地上的碩託,說話的聲音都高了一些:“碩託。”
朱舜正在等着步兵營的戰損統計,聽到這個八旗額真竟然是代善二子碩託,臉上多了一絲笑意:“這下更有把握了。”
找了幾個人把他看押起來,楊禿子把戰損統計送了過來:“會首,一共戰死了二十七人,重傷十九人,輕傷三十幾人。”
“其中還有四名班長,一名排長。”
以大明的醫療條件,重傷基本上就等同於戰死了,一場戰役下來就戰死了三十六人,近乎十分之一了。
朱舜的心情有些沉重,這些自衛隊隊員都是用大量錐型鉛彈喂出的精銳,一場遭遇戰就戰損十分之一,有些高了。
滿桂看到朱舜臉上的沉重,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這一戰可是斬殺了將近兩百八旗兵,放在平時,戰死兩千遼東邊軍也不見得能夠斬獲這麼大的戰功。
朱舜可倒好,只是戰死了三十多人就肉疼成這個樣子,要是被祖大壽左良玉那些參將遊擊看到,還不得羞愧死。
倒是也讓滿桂見識了這種新式火器的威力,大步走過去,拍了一下朱舜的肩膀笑問道:“督爺,這種鳥銃可否賣給末將一批。”
朱舜這個督爺不過從三品,滿桂的山海關總兵卻是正二品,新式火器的誘惑力還真是大,一句末將都出來了。
楊禿子正在詢問屍體怎麼處理,滿桂倒也認識這個曾經一對三的楊禿子,踢了他一腳笑罵道:“你小子是不是在京城的煙柳衚衕待久了,連屍體怎麼處理都給忘了。”
“現在正值夏天,當然是就地掩埋了。”
楊禿子嘿嘿一笑,正要去把屍體給埋了,朱舜否決道:“海船上有石灰,把隊員們全部運到海船上用石灰包裹起來吧。”
“讓他們都能葬入各自的祖墳,這樣家裡人的悲痛也會減輕一些。”
“另外你去告訴隊員們,戰死的撫卹增加十兩,每家五十兩,另外會安排一名家裡人,進入工廠成爲工人。”
一場遭遇戰就戰死了三十多人,士氣明顯有些低落,這也是人之常情。
還是一些見過血的軍戶少年,倘若是換成了普通百姓,這會兒已經哭爹喊孃的要逃走了。
自衛隊隊員在聽到每家五十兩的撫卹,最讓他們心動的是,還能有一位家人成爲工人,士氣瞬間高漲起來,甚至有些家境不好的自衛隊隊員恨不得自己去死。
士氣問題,一直是困擾遼東邊軍最大的問題,滿桂看到自衛隊隊員這麼快就重整了士氣,甚至比戰死十分之一以前還要高漲。
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別說五十兩白銀,六十兩也不可能重整士氣,最多可以保持士氣不繼續低落,更不要說士氣高漲了。
世上哪有死人還漲士氣的道理。
滿桂第一想到了可能是因爲可以葬入祖墳,入土爲安,是大明百姓死了以後最大的夙願了,免得成爲了孤魂野鬼。
但是花大價錢把屍體運回去,給鄉勇們的家人一個交代,讓家人們能辦一個喪葬,不足以高漲士氣。
難道是因爲工人?
看來要留意這個工人是什麼了,竟然可以讓鄉勇們大漲士氣。
滿桂還在思索朱舜重整士氣的不傳之秘,朱舜回答道:“好說,過段時間給總兵消息。”
滿桂聽到朱舜答應了買賣新式火器,哪裡還有心思思索重整士氣,重重的拍了一下朱舜,大笑道:“就這麼定了,你可不許反悔。”
“朱僉事要是敢反悔,末將就去你家賴着,吃喝拉撒都在朱宅,什麼時候賣給末將一批,末將什麼時候離開。”
大淩河堡修築過後,只要獲封了爵位,軍火公司就要正式開作了,滿桂是遼東邊軍的大軍頭之一,他不主動提起,朱舜都要主動找他了。
滿桂心情大好歸大好,抽搐滿志的準備讓老對頭代善吃個悶虧,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難道你就不怕這種新式火器泄露出去,被建奴仿造。”
朱舜笑了笑說道:“本官把圖冊,標註了零件詳細的圖冊給建奴,建奴也造不出來。”
“別說這種線膛槍了,就是滑膛槍的槍管建奴也造不出來。”
鬥米式步槍屬於工業時代的產物,就憑建奴目前的漁獵加小農的水準,很多東西不是想仿造就能仿造的。
沒有機械鑽牀,沒有愛荷華膛線機,連膛線都造不出來。
沒有整體槍管和膛線,還怎麼造線膛槍。
即便是仿造了低一個層次的燧發滑膛槍,產量低下,質量也很低下。
鬥米式步槍能夠成功標準化量產,那是趙鬥米帶領京師大學堂的學子,多年研究的結果。
單單一個低碳鋼高碳鋼的問題,就做了幾千次的實驗,甚至有可能還不止,最後才找到合適的鋼材。
建奴即便是造出來了,沒有標準化,沒有壽命參數,也只會害了建奴軍隊,而不是成爲建奴手中的重器。
工業時代的每一樣產物,尤其是科技水平較高的火器,哪裡是農業時代想要仿製就能仿製的。
需要投入大量的銀子,進行長時間的研,出了成果還需要很多測試,才能正式投入標準化量產。
朱舜反倒是有些希望建奴去研究,建奴耗費了大量的銀子,最後只會得到一堆破銅爛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