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擔任遼東總督的幾天後,正好是京師大學堂招納學子的日子。
朱舜更沒有那個閒心去關心洪承疇是大明的遼東總督,還是滿清的兵部尚書。
他要爲京師大學堂的招納學子做準備了,今年招納學子比過往幾年都要隆重得多,作爲山長的朱舜和教育暑暑的政宋應星一起到場,那是毋庸置疑的。
太子朱慈烺今年也來了,經過朱舜這些年的培養在這位大明未來的皇帝心目中,京師大學堂的招納學子遠比科舉重要多了。
因爲凡是能夠進入京師大學堂的學子,以後可都是能夠中興大明的科學家。
科學家這個新詞要是被東林黨人聽到,不知道又要掀起多麼大的波瀾了,一些低賤匠人所用的奇技淫巧還能竟然能自成一家。
簡直是對學識最大的侮辱,東林黨必然會想盡辦法讓這個科學家消失在大明。
在太子朱慈烺心裡真正配不上一個家字的,是那些整天鑽研八股文的酸腐儒生,不可否認八股文和儒家學說對大明的穩定和統治有着重要作用。
但大明的儒家學說不過是程朱理學,早就偏離了儒家的本意,儒家的精氣神一點也沒有了,是剩下一門鑽營官場的學說。
說白了就是一場把當官當作生意的學說,程朱理學首先就喪失了聖人當年創立儒家學說時就有的包容性。
過去的儒家學說連墨家學說黃老學說都能吸納,現如今的程朱理學,與其說是儒家不如說是儒教了。
別說容納其他學說了,就是同爲儒家學說卻是不同流派的學問,都已經出現很多激烈的道統之爭。
太子朱慈烺坐在京師大學堂噴泉廣場的高臺上,今天還特意換上了翼善冠盤龍赤袍,顯示對京師大學堂的支持,以及對工業中學學子們的激勵。
京師大學堂的招納學子一年有兩次,分別是在立春,立秋。
朱舜建立的工業教育體系已經初見成果,學子的培養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就算朱舜去除了音樂、美術、計算機等不必要的課程。
還是得五年以上才能進入京師大學堂,大明現在急需科技人才,就沒那麼多窮講究了,還要給學生們設立什麼體育美術之類的課程。
術業有專攻,京師大學堂的學子們最大的長處就是精通科學,他們再怎麼研究音律丹青也沒有儒生們精通此道。
雖然只是初見成果,很多工業小學正在培養的稚子還沒徹底成長起來,人數比較稀少。
但是隻用兩三年時間就能進入工業中學,並且只用一年的時間就來參加京師大學堂策試的工業中學學子們,個個都是數理化方面的英才。
在朱舜的設想裡,工業中學每年能有一成的學子進入京師大學堂就不錯了,但這一次的成績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所有來參加策試的工業中學學子們,這些年歲都不超過十六歲的少年們,全員通過。
京師大學堂再添一百三十五名數理化英材。
朱舜坐在噴泉廣場前的高臺上,平靜的臉容忍不住笑了,笑的極其暢快。
幾年前撒下的科學種子,終於開始豐收了。
太子朱慈烺也是笑了,他很清楚京師大學堂這一次能招收這麼多新學子,會給大明帶來怎樣的影響。
最多兩年,這些新學子將會進入軍工、化工、機械等等各個工業體系,爲大明的工業化進程加快進度。
爲大明的偉大復興作出貢獻。
就在朱舜準備離開這裡,轎伕頭子走了過來,滿臉的爲難,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朱舜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從遼東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殘疾軍士,露出這麼一副有些窩囊的表情,停下腳步說道:“都是自己人有什麼話就直說,不必遮遮掩掩。”
轎伕頭子聽到工業侯朱舜開口了,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有些尷尬的說道:“侯爺,有個郎中兒子也想進入京師大學堂。”
“只是他沒有學過一點工業派的學問,聽說侯爺的幾名弟子以前也當年也沒學過,只是做了一份文卷,通過以後變成了侯爺的弟子。”
“這個…這個…”
接下來的話,這個連死都不怕的高大漢子,畏畏縮縮的不敢往下說了。
朱舜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想開個後門。
朱舜很瞭解轎伕頭子的脾氣,就算是他親兒子被砍頭,他也不會過來說出讓朱舜爲難的事情。
今天給一個外人求情,身份還是郎中的兒子,看來這個治病救人的郎中曾經對轎伕頭子有大恩。
朱舜不在乎什麼走不走後門,只要有才,來者不拒。
不管他能不能通過,朱舜很佩服這個孩子的膽略和志向。
想成爲堂堂工業侯朱舜的弟子,單是這份膽略,就比很多學子強上太多了。
太子朱慈烺也對這麼有膽略的這個孩子產生了興趣,跟着先生朱舜一起去了山長公舍,等着那個孩子的到來。
半炷香以後,轎伕頭子領着一個孩子走了進來。
據他所說這個孩子今年不過十四歲,看到這個孩子的長相讓朱舜和太子朱慈烺都有些啞然失笑。
五大三粗的樣子哪裡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說他是三十歲的壯漢都有人信,而且一點也不像郎中的孩子,倒是轎伕頭子這個遼東悍卒的孩子。
不過這個孩子的心思十分縝密,只是快速掃了一眼就分辨出了誰是朱舜,誰是太子朱慈烺。
看起來長得五大三粗孩子比轎伕頭子還像一名遼東軍士,做起事來卻是斯斯文文:“學生見過侯爺,見過太子殿下。”
他這個行禮的順序,讓朱舜高看了他一眼。
按照身份的高低,太子的身份確實比他這個工業侯要高,一般人見了他們倆也會先給太子朱慈烺行禮。
但這樣不僅不會讓太子朱慈烺高興,還會讓在太子陷入一個尷尬境地。
倘若朱舜只是普通的侯爺也就算了,但他還有一層身份那就是太子朱慈烺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