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神鰲現身,死劫將至

錢晨隨手逼迫那千目邪魔自毀一般的尖嘯,便掃清了來襲的九成妖魔海獸,剩餘的一成雖然皆是難纏之輩,但在幾位化神真人手中也支撐不了多久,很快便被誅殺。

風陽子收起黑幡,看了錢晨一眼,張口欲言而止。

此時錢晨盤腿坐在業火紅蓮之上,這件半成的靈寶得了他十多年祭煉,歷經許多機緣,如今已經是法寶之中的純陽級數,只差一點通靈,便可晉升靈寶。

但這層界限與突破元神一般,都是聽着簡單,但實則千難萬難的事情。

業火紅蓮躍動飛舞,燦爛之間灑落點點火光,映照着錢晨面上明暗交替。

一枚黑白分明的魔眼懸在他掌心胸口,瞳孔倒豎,虹膜猶如虛空裂開的一道縫隙一般,似乎通向九幽至暗之地。

那魔眼之中,一道目光掃視四方,便再無妖魔敢於靠近。

諸位化神知道這是一樁奇寶,特別是那千目邪魔的本命神通大攝魂邪光,端是威力不凡,讓人眼熱,但錢晨煉化此寶的過程太過邪異,他們在旁邊看了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雲鶴真人更是心中疑慮,方纔融合邪眼晉升到一個全新境界,給他都帶了很大壓力的邪魔,最後喊出的那一句九幽魔語,他並非一無所知!早年間他曾經因爲機緣巧合,見過魔道根本典籍之一《玄君七章秘經》的殘片,其中開頭便有此語。

相傳此言乃是意指九幽至大的存在,至高至聖之意。

《玄君七章秘經》便是記載兩位這般古老偉大的存在,在九幽講述的七篇經文。

因爲經文涉及九幽最爲禁忌恐怖的道理,所以正本早已毀去,餘下的不過是那兩位偉大存在論道之時殘留在九幽之中的點點滴滴,由一位名爲玄君的存在,將其記錄下來。

他將這些不可理解的禁忌道理簡化爲七道密籙,相傳乃是魔道的天魔秘籙之一,擁有極爲恐怖的力量,可以呼喚九幽,沉淪世界,毀天滅地,開闢地獄,逆轉生死!

這七章秘經魔籙,便開闢了蓬萊洲的魔道根基,傳下的七支魔宗道統,被稱爲七玄魔宗!

藏山真人看着錢晨掌中懸浮的那一枚魔眼,心中有些莫名的緊張不安,他移開視線,悄悄傳音給雲鶴真人道:“真人,我看此人來歷不清不楚,遮遮掩掩,實力根本不像他表現的那樣?天下豈有這般強橫的元嬰……”

“道友以爲?”雲鶴真人反問了一句。

“真人執我海外道脈之牛耳,此人和風陽勾結,一面暗示自己是神霄派的人,一面又施展五行玄光的神通,好似和正一道有關,如今煉化邪魔的手段也邪門的很。”

“依我看,此人應是隱瞞了修爲,必有不軌。若是真人想要驅逐此人,在下願附之驥尾!”藏山真人隱隱有投靠之意。

雲鶴真人心中已經有些猜想,他傳過去一句道:“風陽道友雖然請過神宵派的真人出手,但不過是爲了湊夠煉製轉生丹的一味靈藥而已,若是說神宵派就此站在風陽道友背後,未免有些想當然耳!風陽道友背後真正的那個勢力,我等皆心知肚明……”

藏山真人聞言一驚:“真人說的是……魔道?”

他未等雲鶴真人說什麼,自己就先信無疑了!覺得自己被此人展示的神通手段迷惑,卻忽略了這個最大的可能。

無論是五行玄光,還是神霄雷法,都並非魔道手段,甚至不是旁門的手段,因此衆人才未將錢晨的身份往魔道去想,但如今若是深思,風陽子背後那個黑手是何人?魔道啊!

而錢道人來歷不詳,手段狠辣,行事邪氣,固然所用的神通似正非邪,但魔道這麼多年躲躲藏藏,不知有多少遮掩本身的手段。

能夠僞裝道門正宗,也並非不可能!

雲鶴真人便將這個猜想傳音各位化神,大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當下神色不動間便締結了攻守同盟。

其中火發道人看似在錢晨手中吃了不小的虧,雲鶴真人便也給他傳音了一份,此人面上與錢晨和風陽子素無往來,臉色一板又臭又生硬,但實則錢晨早就發現,此人才是風陽子暗中結盟之人。

他乍聞此言,面不改色的便將此話轉告給了風陽子。

風陽子當然知道錢晨不是自己背後的魔道派出來的,但此時看着錢晨手持魔眼,觀照八方的樣子,心中也有些捉摸不定。

“我背後的無常宗,只是魔道幾個大宗門之一,其上還有威壓所有魔宗的二聖道,即便如此,那個錢道人比起無常宗的那些修士來,都要邪異很多,方纔那一眼,簡直將我們都嚇到了!”

“莫非此人乃是血海道,又或是九幽道出身的魔頭?”

風陽子心中嘀咕,卻也將雲鶴真人的傳音,告知了錢晨。

雲鶴真人如何能想到,自己的小心堤防,兜兜轉轉還是傳到了錢晨耳中。

錢晨微微闔目,似乎在集中精力煉化魔眼,實則眼珠子滴溜亂轉,正在思考此人知曉了多少事情,對雲鶴真人的心思,便漸漸不良起來。

“看來你之前是裝的!還是知道了太多……那麼這一次,只怕就不能讓你活着回去了!”

錢晨心中陰森森道。

幾人如此平淡過了五日,天元神鰲還是沒有蹤影,就連被丹餌勾引來襲的妖魔海獸都少了許多,零零星星的幾個甚至當不得他們一人一劍。

錢晨端坐蓮臺,手中的魔眼忽然凝視向海面之下,此時諸位化神猶如無所察覺,錢晨卻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低聲嘆息道:“來了!”

海面之下傳來一聲悠揚的鯨歌,似乎在雲上回蕩,這一刻整個玄海似乎都在顫抖,藏山真人神識下探,但很快便臉色一白,顫聲道:“下面有個大怪物衝出來了!”

“不是衝出來,是浮起來!”風陽子面露懷念之色。

潮聲一浪接着一浪,猶如海嘯一般席捲而來,還未等諸位化神出手護住所在的荒礁,便將海面突然分開,有一片烏青之色破海出來,仔細看去,竟是一方沉在海中的陸洲,不知有多少廣大。

陸洲之下,突然傳來一聲雷鳴般的巨響,整個玄海震動不已!

呼!

一個巨大的腦袋浮出水面,猶如拔地而起的神山五嶽一般,探入雲中,伴隨着一聲快樂的長吟,巨鯤伴隨着巨大的腦袋浮出水面。

縱然以它的體量,在這個腦袋旁邊,也要小一個身量,而那僅僅只是一個腦袋而已。

鯤魚歡暢的躍出海面,朝着錢晨旁邊的海面重重的壓了下去。

猶如天地翻轉之威,整個玄海猶如沸湯一般翻滾起來,錢晨乘着蓮臺,業火飛散間隔絕了這傾壓而來的天地之威。

看着那浮起肚皮翻在海面上,用兩隻小眼睛偷偷看着他的鯤魚,頓時無言以對。

只能乾巴巴的開口道:“你朋友啊!”

鯤魚歡暢的長吟,天元神鰲也探下腦袋,它的頭顱形狀如蛟如龍,只是頭上沒有虯角,而是一個個猶如山嶽一般的鼓包,體型碩大無比。

看到這隻幼年神鰲,錢晨便能想象它們的前輩如何能托起洲陸的了!隨即也對能把神鰲吃幹抹淨的太古龍伯遺民敬佩的五體投地,難怪太古遺民難尋蹤跡……

這胃口,不是強橫種族遍地走的太古時代,還真養不起!

這巨大的鰲首歪歪腦袋,似乎想看清自己小老弟的老弟是個什麼生物。

然後它看了半天,也沒能分辨那幾個芝麻大的小人有什麼區別。

一衆化神回頭看向風陽子,一臉‘你要奪舍的便是此物的’驚悚神情!

你怎麼敢的啊?

錢晨也有些無語,嘆息一聲:“都是熟人啊!”

天元神鰲神情溫和,但以它的體量,吞吐的氣息就颳起了罡風,那鰲首吞吐的雲氣如煙如棉,將九天之上的罡風都捲了下來,一吐一納之間,夾雜着不乏有冰魄寒光罡氣、北極洞仙罡氣、紫微星辰罡氣、碧霄丹陽罡氣等珍貴的三十六天罡之氣!

背上的洲陸靈山聳峙,綿延萬里都是靈氣極爲充裕的土地。

上面奇花異草叢生,一條條靈脈匯聚在一起,猶如龜殼上的紋路盤結。一些靈山之上甚至有形制極爲古老的宮殿殘留。

整座洲陸都被一座無法想象的大陣籠罩,猶如承載一切的大地一般,作爲龜殼覆蓋在天元神鰲的身上。

只怕是元神真人的攻擊,也難打破這恐怖的陣法,而若是想要進入這片洲陸,又會落入大陣之中。

錢晨自詡就算是自己出手,若是未能結丹三轉,更進一步,也難以從此地逃出。

尋常修士更是隻怕一生一世都要被困在裡面。

見到了真正的天元神鰲,錢晨也有同樣的想法:“你風陽子憑什麼打這東西的主意啊?”

錢晨盤坐蓮臺之上,袖中含而不發的本命飛劍遲疑半響,連鋒銳之氣都稍稍遲鈍了。

看着用大腦袋不斷磨蹭自己所在的荒礁,將礁石一層層的磨沒了的鯤魚。

錢晨無奈嘆息一聲,收起飛劍,伸手摸了摸它的大腦袋道:“大家都這麼熟,讓我怎麼好下手啊!”

鯤魚湊到天元神鰲之前,拍打着巨大的尾鰭,彷彿在向這個‘大’孩子引薦自己的朋友。

天元神鰲在鯤魚不斷的吟唱之中,探頭抽到了一衆化神真人面前,調皮的噴了一口氣。

劇烈的罡風席捲而來,如同一條青色怒龍,洶涌奔向衆人,錢晨端坐蓮臺面不改色,迅速從罡風之中抽走那幾條比較正規的罡氣,其他化神也手忙腳亂,採集了罡氣,很快這一團罡氣便被神鰲收回,它歪了歪腦袋,錢晨便將眼前天地傾倒,猶如天柱動搖一般。

“見面就是這麼重禮……我不是更不好意思出手了嗎?”錢晨心中哀嘆道。

他看着這個體型龐大到恐怖,但還處於幼年的孩子,不禁嘆息一聲道:“你這個體型,就別來賣萌了吧!”

隨手,便將身後八景爐中的金葉釣鰲丹扔給了它……

神鰲如此上道,讓錢晨不得不改變一部分計劃。

神鰲微微張口一吸,便將丹藥吞入腹中,縱然這等元氣對於它不過九牛一毛,神鰲的大腦袋還是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享受的樣子!

錢晨注意到丹藥之中靈植的草木生氣,微微活化了它被背上洲陸同化的軀體。

“看來神鰲幼年之時,還是需要先天靈植的果實提供某些特殊的元氣!”

看到神鰲有些僵硬,石化嚴重的身軀,錢晨感嘆一聲:“小傢伙有些營養不良啊!”

他伸出手,乘着業火紅蓮上去,碰了碰神鰲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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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這個‘小傢伙’溫和遲緩的樣子,錢晨微微搖頭:“沒辦法,誰讓有熟鯤引薦呢?罷了罷了!你此番劫數,也有我用心不良之故,我便護你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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