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悅告訴寧秋水,他很特殊。
夢中的『自己』告訴她,除了寧秋水之外,別人都輕易不能進入那扇石門,一旦進去,多半會永遠留在『小地獄』中。
至於具體的緣由,她也不清楚,都是從夢境之中獲知的。
對於李悅,寧秋水的信任度還算不錯。
大約因爲自己也是一個孤兒,所以寧秋水對於這些小孩子的遭遇感同身受,他想要幫助這些怨靈。
再者,他知道自己已經被『水人』盯上,如果不解決這件事情,他就死定了。
無論如何,石門背後的『小地獄』他一定要去一探究竟。
二人做出決定之後,寧秋水在柴房之中鋪上了一層黑灰,然後用秸稈在牆壁上留下了一些信息,這些信息隱匿於黑暗之中,除非有強光照射,否則無法查知。
做完了這些,他將手中的秸稈扔掉,對着李悅說道:
“走吧。”
李悅點頭,從乾草堆上慢慢下來。
她們沒有多少猶豫的時間了。
太陽花福利院是屬於『水人』的領域,在這裡待的時間越長,他們也就越危險!
真要和『水人』短兵相接,其中兇險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
重新步入風雨之中,李悅在這刺骨的寒意中猛地打了個哆嗦,寧秋水見她身體虛弱,於是揹着她,由她指路。
在李悅的指引下,寧秋水很快便找到了那口福利院中早已經荒廢的古井。
古井周遭是雜草叢生,碎石遍佈,井口青苔肆意生長着,偶爾還能聽見蛙叫。
寧秋水朝着井底看了一眼,這裡宛如深淵的入口,一眼黑黢黢的,深不見底,十分瘮人。
以前他看過很多關於『井』的都市傳說,諸如貞子一類的,數不勝數,或是他人講述,或是傳聞片段,這個時候全部都從腦海裡塵封的角落之中涌現了出來!
不過,寧秋水的經歷也讓他心理素質超乎想象的強大,他很擅長應付自己內心的恐懼。
咚!
從一旁拾起了一塊鵝卵石,直接扔向了井中,只是很短的時間,便聽到了沉悶的水花聲,寧秋水微微蹙眉,對着李悅說道:
“你確定是這一口井?”
“下面水很深。”
李悅點頭。
“就是這口井,大約五六米就到頭了,你進入之後會看見一個天然的小型甬道,走到盡頭便是石門。”
“進入石門的時候,切記不要觸碰石門。”
“『水人』對這扇門很敏感,你稍微觸碰,它或許就會有所感知!”
寧秋水應了聲,已經走到了這裡,只能再進一步了。
他的師父以前對他有過專門的潛水訓練,對寧秋水而言這倒不是難事。
咕咚! щшш★t tkan★¢ O
他躍入井底,見他入井,李悅也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認準了一個方向,快速隱匿在了黑夜之中……
水中。
寧秋水打開了防水的強光手電。
當說不說,劉承峰這個傢伙雖然有時候看上去是那樣的不靠譜,但他的準備又是如此的充分。
手電的防水功能在雨天是基本沒用的,因爲普通的手電也具有一定防水功能,只有在水下較深的區域,防水手電才能夠體現出它的功效性。
這個時候,強光防水手電給了寧秋水極大的水下便利。
靠着這個手電,他很快便找到了甬道。
否則在黑暗的冷水中久久摸索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指不定在下面會不會遇上什麼……
進入甬道後,越往前走,便發現水越少。
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隔絕了井底的水。
至於盡頭,寧秋水果然看見了一扇虛掩的石門,上面散發着讓人不安的氣息。
寧秋水用手電朝着石門內部晃了晃。
一片漆黑。
什麼都看不見。
這裡……的確像是地獄的入口。
寧秋水沒有直接進入那扇石門,他指尖輕翻,摸出了那枚銅錢,使用銅錢眼看了看這扇石門。
這一次,石門呈現的顏色是『橙色』。
和牆縫裡的那隻厲鬼小孩一樣。
“有危險性,但應該比『紅色』低……”
寧秋水蹙眉,隱隱覺得什麼不大對。
腦海裡將之前發生的事情過了一遍,這種感覺愈演愈烈。
他來到了石門的面前,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邁步進入了石門內部。
作爲一名脆弱的人類,他的選擇的確少得可憐。
入門之後,寧秋水的眼前花了一剎那。
也只是一剎。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寧秋水的面前。
——李悅。
或者說,是年幼版本的李悅。
只是她的眼睛少了當初的那種自卑和膽怯,多了些狡黠。
“秋水哥!”
『李悅』驚喜地叫了一聲,寧秋水看了『她』一眼,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你不是去了陽光福利院麼,怎麼在這兒?”
『李悅』聞言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
“這兒就是陽光福利院啊!”
寧秋水一怔。
他眸光一擡,朝着『李悅』的身後看去。
那裡,和太陽花福利院幾乎相差無幾,只不過大門口多了一個老舊無比的掛牌,上面寫着『陽光福利院』五個字。
“這裡……不應該是『小地獄』麼?”
寧秋水喃喃。
『李悅』牽着寧秋水的手,輕輕嘆了口氣,指着『陽光福利院』說道:
“哥,你再看。”
寧秋水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天忽然陰暗了下來,豔麗的陽光被陰雲隔絕,一場大雨接踵而至,雨水暗紅,連帶着將這一片區域全都染成了血的顏色。
那紅色的水滴不斷從掛牌上淌落,像是誰被刺穿了胸膛,從血洞之中流失的生命。
“啊……”
“嗚嗚……”
各種哭喊聲和慘叫聲從福利院中傳出,寧秋水看見,在『陽光福利院』的大鐵門處,發生了可怕的變化……
不只是誰的還帶着碎肉的骨頭,被做成了一根根骨棍插在了鐵門中,血肉模糊的人皮翻了過來,被剪成了一個大大的『福』字,而那兩顆還粘連着腥紅血管的眼珠子,則被掛在了鐵門的最上方,隨着雨中的冷風翻飛,像極了兩盞袖珍紅燈籠……
見到這一幕,寧秋水的眼皮在不停跳動。
他想起來,自己當初推開『太陽花福利院』大鐵門的時候,隱約聽到了一個老人的嘆息聲……
那個位置……應該是留給『保安』的吧?
會不會外面鐵門處掛着的福帖和袖珍燈籠就是蔡泉的皮和眼,而鐵門上幾根歪歪扭扭的鐵棍……就是他的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