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燕生得了周宣指点,便身携令符,在海中摇舟而行。
寒玉海州与外海相比,浪潮相对平缓,但也时不时起得大浪,好在他这舟船也不是寻常之物,舟身之上刻画禁制,这才未曾翻覆了。
行渡六月之久,终于望见一处有白鸟栖居的海岛。
他衣囊里的令符频频颤动,知是眼前这处就是拜师之地,不禁兴奋起来,拼命摇动船桨。
只是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无论如何操舟,都是无法往前进一步了,偌大的船只在海面上不断打转。
过来之时,那名青衣修士赠了他一枚玉简,里间不是什么高深功法,而是关于修道人中的一些常识。
他猜测这应是遇到了传闻之中禁阵阻隔,正在思索办法之时,头顶上却有声响起道:“这位道兄怎渡海而来?”
他抬头一看,却见一名美貌少女骑乘白鸟之上,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忙一拱手,言道:“在炀燕生,是得了周真人允准,前来此处拜师的。”
“周真人?拜师?”
那少女觉得有些疑惑,各派虽也从九洲带了一些人种过来,但现这等时候,多数人还在小界之中,还未曾放了出来,于是认真瞧了他一眼,询问道:“唔,莫非道兄你不是此界生灵么?”
炀燕生身份无法掩饰,他如实回道:“正是,”
那少女兴致大起,道:“那道兄是妖,还是异类精怪?”
炀燕生犹疑了,道:“这个,在应是精怪吧不知可是有碍么?”
少女嬉笑一声,道:“师兄多虑了。我清羽门中本就有不少是异类修道的。”
炀燕生松了口气,暗道:“原来周真人要我投拜的门派是清羽门么?”
少女这时啊呀一声,道:“师兄说得周真人。可是溟沧派的周宣周真人么?”
炀燕生点头道:“那位真人正是叫这个名讳。”
少女容色郑重了几分,道:“原来是周真人引荐师兄来此的。小妹于萱,等道兄入了门,以后说不定还要道兄照应呢。”
炀燕生忙道:“于师姐言重了。”
于萱一招手,一道玄光落,示意他站了上来,道:“道兄不识路径,便由小妹来带你一程了。”
炀燕生走至玄光一上,感觉如站在绵云之中一般。再被那光芒一托,就落到了白鸟背上。
他看着那玄光被收入那少女身躯之内,不觉眼中露出羡慕之色。
在山阳氏族中,这等飞遁神通只有上六部贵民才可能通过熬练气血得来,而他出身的三十六部,也就会得一些类似化石为泥之类的低劣神通罢了。
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敢问于师姐,不知贵派掌门是什么修为?”
少女露出一丝骄傲之色,道:“我清羽门陶祖师可是洞天真人。”
炀燕生心中一震,同时生出了期待之色。
他从那玉简中得知。许多宗门乃是化丹修士,或是元婴真人所开创,本来以为自己一个外来异类。能拜入这等门派中已是不错了,未想到却是拜入了一位洞天真人开立的门派之中。
从记载之中描述来看,此等人物,许比妖圣还要厉害许多,而且有洞天真人所在门派,所能学到得功法也高深许多,虽然他知道自己无有资格挑三拣四,可身为少年人,胸中自然载有更多怀想。
两人乘坐白鸟。不一会儿就到了海岛之上,这时那兜裹之中令牌忽然一震。自己跃了出来,往岛上高处一座山峰飞去。过得片刻,有一浑厚声音传,“萱儿,你带他来峰上见我。”
于萱回一声,道:“是,恩师。”
她起手轻轻一拍,那白鸟欢鸣一声,就往展翅山中升腾。这处岛屿不大,无有多久,就在一个洞府之前停
炀燕生自鸟身之上跳跃来,洞府门旁站有一名道童,对他友善一笑,稽首道:“师兄,真人便在洞府之中等你。”
炀燕生称谢一声,带着些许忐忑往里走去,十来步后,里间便逐渐宽敞,绕过一座石屏风,便见的一名五旬上的道人坐在石榻上,面前正摆着飞去的那方令牌,他知这位应该就是自己的老师了,忙学着九洲规矩,上前一个叩首,道:“炀燕生拜见老师。”
那道人打量了他几眼,神情和善道:“嗯,起来吧,为师不喜俗礼,以后我师徒对言之时,不必行如此大礼。”
炀燕生心满是激动喜悦,道一声是,再磕了一个头,就站了起来。
那道人点了点头,道:“为师唤名陈义聪,乃是陶祖师第十七位弟子,门徒儿只有一人,方才载你来得便是你大师姐,只比你年长一二岁,今后你在此修道。可向她多多请教。”
陶真宏成得洞天之前,收有四个弟子,尽管资质不差,但毕竟清羽门初创之时修道外物太过稀少,有三人先后寿尽而亡,如今唯有四弟子杨麟尚在,不过后来数百年内,又陆续收得十数名弟子,陈义聪便是在四百余前拜入门的。
清羽门虽未曾选定山门所在,但身为元婴修士,他自也单独有一座岛屿作为修行之地,不过他不似前面几个师兄,性子淡泊,与人无争,平日除了喜爱豢养一些奇禽异兽外,便无什么爱好,也少与同门往来。
这次周宣引荐这异类弟子拜入门,也只是略略诧异,便就答应来,根本不去问其中缘由。
炀燕生道:“小徒定会努力修行,不会令老师失望。”
陈义聪摇头道:“修行乃是你自家之事,你要学什么我便教你什么,哪怕练不成,为师也不会来怪责你。”
他又沉思片刻,道:“既是入我门,当改个名字,你姓氏乃是日月之火,然而太过躁进暴烈,不留半分退路,所谓久盛则衰,不为我修道人所取,我与去火取木,革死开生,定为杨姓吧。”
杨燕生大喜,道:“多谢恩师,那燕生乃是上部贵人随口所取,可否请恩师一并改了?”
陈义聪抚了抚胡须,道:“你本是山海界精怪,有幻化虚实之道,不过入得我门,就不必再牵挂过往身份,幻之对者为真也,为师望你不悖初心,常行正道,便给你取个名字,叫‘延真’如何?”
“延真……杨延真?”
把自己念了两遍之后,这名少年人顿觉自己如同焕发了新生,再是跪一个叩首,道:“多谢恩师赐名。”不过随即想起自家老师方才关照,又马上站了起来。
陈义聪看了看他,道:“为师观你气血虽壮,但不知如何化用,亦不明搬运炼气之法,这一篇功法你先看着,如有不明,可来询问为师。”
他拿出一枚玉简递来,杨延真上前几步,恭敬接过,并紧紧抓在手中,似乎怕丢了一般。
这时他见陈义聪闭上双目,不再说话了,知道自己离开了,打了一个躬,就小心退了出去。
到了外间,见丁萱一身杏黄衣裳,盈盈站在那处,对他抿嘴一笑,道:“我是不是该唤你师弟了?”
杨延真拱手道:“见过师姐。”
丁萱嘻嘻一笑,道:“恩师虽然修为在祖师门也是数得上的,可座弟子太过稀少,只师姐我一个,平日连商量的人也无有,师弟来了,总算也多了些热闹,”说着,她又一招手,“师弟且随我来吧,你带你去取修炼所需的丹药。”
他领着杨延真往旁处一条青石铺砌的山道走去,过去两三里山路,来至一处洞窟前,拿着一枚牌符一晃,叮嘱道:“这里有几头灵蜥看守洞府,师弟记者,若是不得牌符,千万莫要进去,小心当把你口粮吃了。”
杨延真唯唯称是。
丁萱带着他往里去,这洞窟颇深,道路又极为复杂,似乎隐含着某种阵理,行走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来至一处十丈见方的窟穴之内。
丁萱指着指着中间一潭泛着盈盈光波池水,道:“此是玉液华池,师弟你是修行用功,一两年内就可来此开脉。”
她走到边上,自架上取三物,分别是一套衣服,一只袖囊,还有一只伏兽圈,递了给他,道:“师弟收好了,此衣服为我清羽门中服饰,你若不爱穿,便丢在一旁,那袖囊之中有半载水食,闭关时可用,平日吃食,可命人去做,伏兽圈可捉飞禽走兽,这岛洲四周都是无边海水,你若出行,便可以此圈选上一头飞鸟为坐骑。至于如何运使,师姐稍候教你。”
接来她又将门中规矩避讳俱是详细交代了一遍,杨延真听得很是认真,修道机会得来不易,他可不愿因小失大,都是一一牢记在心。
说话间,岛外传来一声悠长龙吟,并听一个声落道:“陈道友可在?”
丁萱讶道:“是碧羽轩的韩真人来了。”
杨延真问道:“碧羽轩可是大派么?”
丁萱摇头道:“碧羽轩虽不是什么大派,但是韩真人可是溟沧派张上真的弟子,”说到这里,她秀目转了转,露出一丝狡黠之色,一把拉住他手,道:“走,师弟,你正好缺了一头护法灵兽,这位韩真人洞府之中可是豢养有不少珍禽走兽,恩师新收了你这个弟子,韩真人是他老人家的好友,怎么也要给一个见面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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