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氏人口不过六七千万,诸部聚集之地并未相隔太远,灵门修士用了不过三十余日功夫,就将此间四十二个部族全数攻打下来,其中遇得许多不愿驯服的,俱都一概诛除。
灵门也不只是一味杀戮,若有愿意主动依附的部族,都是赐下封敕令符,仍令其勒束自家部族。
对能控制神魂人心的灵门修士来说,只要这些人能为自己打理下层俗务便可,也并不在乎其忠心与否,而且这一片鬼蜮之地,将来正好留给低辈弟子以作历练。
两月之后,地渊深处,韩济乘遁一驾飞舟而行,舟船之上,除他及门下弟子之外,还站有两人,皆是此回归顺过来的山阳氏长老。
许久之后,他把令舟船停下,随后往下望去,似在找寻什么。
此前他收得消息,一名元婴长老追剿一名山阳氏长老来至这片地界后,居然莫名失踪不见,且也未有任何书信回来,此事极不寻常,故决定到此察看一看。
未有多久,他目光落在一个百丈大小的地洞上,那下方幽深漆黑,一眼望不到底,也不知藏纳了些什么,便指了指那处地穴,向着一个相貌端正的中年男子道:“烛长老,你可知此是何地?”
那中年人探头看了看,见了那地穴后,不由露出一丝惧色,道:“回禀上真,这处是有名的凶地,叫作埋情洞。”
此人本是族主烛由之子,因天赋不高,并不为族人所看重,随着山阳氏战败,眼见着天外修士入主此间已是无可阻挡,便第一个投靠了过来,为示忠心,还将自己最喜爱的一个幼子送入了韩济门下为侍奉道童。
韩济观察了一阵,见地洞两侧还有坍塌的断柱残垣,零零碎碎出去有数十里地。看得出此前是一处宏大建筑,便问道:“此处是何来历?”
烛高回道:“这地渊本是古时两个异类聚落所居之地,此两族本是世仇,常年彼攻我伐。我山阳氏决定来此之前,本以为免不了会有一场斗战,但等真正入得此地后,才发现这两族只剩下一些如野兽一般的遗民,其大部早已是不见了踪影。后来才逐渐知晓,两族之人大多数人大多是入了地穴之中,自此再也不见出来过。”
“竟有如此诡异之地?”韩济微微皱眉,他问道:“你山阳氏可曾下去探看过?”
烛高言道:“有过,下去十余里当会有一个石封道,听闻第一任族长来此时,将自身气血涂抹其上,防备意外变故,只是数千年下来,凡是来此之人。都是莫名不见,少有族人敢靠近此地的。”
韩济考虑了一会儿,恐怕那位长老便是追如了这地穴之中,才不得音讯,他吩咐道:“来人,将此处周围布下禁制阵法,以免有人再往此处来。”
身后弟子早有准备,得命之后,一个个遁光而下,在下方布置起了阵旗禁制。
烛高与另一名烛部长老松了松了一口气。这方地界诡奇古怪的很,现下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位真人执意下去搜寻那些失踪修士。
只是韩济下一句话,却使得两人心又揪了起来。“门中长老失陷,韩某既负此责,不可不问,你二人略作准备,稍候随我下去一观。”
二人心下大恐,正要劝阻。然而这个时候,却有一道飞书过来。
韩济认得是门中传书,招手拿来一看,发现却是温青象相召,要他暂且放下手中之事,他望了一眼那地穴,也只好作罢,将门下弟子都唤了上来,驾舟往回走。
舟行两个时辰,便来至一座华美宫城之前。
此处名为峻觉大宫,本是山阳氏历任族主皆是在正居之地,天鬼异类只炼气血,不修法力,但也能知晓天地灵机对自家的好处,是以宫阙选址所在,恰是灵机最盛一处,灵门攻下此处之后,宇文洪阳五人看中了此地,稍作布置,便将定划为临时修炼所在。
韩济到来之后,方知宇文洪阳等五人正在殿内议事,只好立在门前相候。
这地渊与外界一般,也有昼夜之分,他等到天幕渐暗之是,有一名童子出来,稽首道:“韩长老,温真人有请,请随小童来。”
韩济点了点头,由小童领着路,穿过宫墙,沿着一条金石大道而走,左折右绕数次,最后来至一处灯火熠熠的玉廷之中,见温青象正背对着自己,看着宫壁之上悬挂的一副地渊舆图。
韩济正要上前见礼,温青象却抬手道:“不必多礼,韩济,你过来看一看,你方才所去之地可在此其中?“
韩济依言走上前去,他扫了一眼,见发现这舆图上有很多赤点,大约有数百处,分散再不同地界,而那“埋情洞”也在其中,心下顿知,这标示的定是地渊之中所有危险所在,只是数目之多,也是出乎意料,他起手一指,道:“回禀真人,方才弟子所见,乃是此地。”
温青象看了看,才道:“方才得报,冥泉宗有一位元婴长老,入了一处废墟之后,也是莫名不见。”
韩济想了想,道:“地渊广大,可比拟地上山河,弟子听山阳氏中几名长老言,他们虽入得此处数千载,但所占据得也只是一小片地界,甚至有许多危险地界也不敢深入。”
温青象笑道:“未必,他们不是不敢,而是不愿,山阳氏就是迁来此地,也还需面对四周毒虫妖物,还要提防外族攻打,自不敢轻易折损战力,不过此为我立派之地,不可留下后患,等征伐西空绝域回来,自当去一一探明,”
韩济一听,心下顿时了然,方才自己被叫了回来,应该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几位真人现下不愿把力量耗费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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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青象又看了那舆图片刻,才转身过来,道:“我等先前应承过东荒诸国,打下此处之后,助其修筑禁制大阵,我记得你曾研修过此道?”
韩济回道:“弟子只是略懂一二,并不精熟。”
温青象嗯了一声,道:“方才张真人来书,需把烛由和炼寂二人送去寒玉海洲,此次你便随我一同前往吧。”
韩济垂首称是,他不难猜出,如不出意外,自己下来,必是会被派遣去东荒百国了修筑护国禁阵了。
温青象又道:“你功行之上,可有不明之处么?”
韩济一听,知是这位温真人有意关照自己。
洞天真人指点,这等机会可是不多,连忙抓紧时机请教。
他他虽自认洞天无望,但得来的许多窍诀,却可传给了座下弟子,待得未来转生之后,自己再被引渡入门,修行起来那更是容易许多。
数个时辰之后,有一名满脸精干的道人走了进来,稽首道:“真人,那两人已是押到,不知何时启程?”
温青象道:“你去通传东荒国与心蝶部几位道友一声,请他们到宫前等候。”
那道人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此刻外间,一头长有百丈的云鲸已是横顿在了殿宇之前,而在鲸背之上,有两只金铜大钟,烛由和炼寂两人手脚大开,被金链牢牢捆缚在钟身之上。
他们事先被喂下了丹药,又被符箓和乌针定主了血气,早已没了反抗之能,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炼寂勉强转头,看着烛由,痛斥道:“烛族长,部族子民都是落入他人之手,你怎还有脸面活在世上?”
烛由斜眼看来,道:“你如今不也一样是阶下之囚?怎不见你寻死?”
炼寂振振有词道:“这却不同,我奉族命来此,本就欲往寒玉海洲一行,查看这些天外修士的底细,此事未曾做成,不敢轻易言死,倒是贵部,被外敌杀入老巢尚不自知,部族被破倒还罢了,还连累我一并遭擒,这岂非你之过失?”
烛由倒也坦然,道:“不错,由无能,累使族中遭难,也对不住你,但越是如此,由越不能死,否则日后族人遭人欺凌,岂非无人为他们做主?“
炼寂呵呵冷笑道:“烛族主是否想得太多了,你为山阳氏之首,那些修士岂肯放心留着你?”
烛由却很是镇定道:“这却难说了,我若主动投靠,不定也可得一条活路。”
炼寂嘲弄道:“你道那些天外修士会接纳你不成?”
烛由沉声道:“不试一试又如何知道?”
炼寂一皱眉,他能觉察到烛由心中可能还有什么别的用意,但一时却无法看透,他哼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此时一个道人过来,喝道:“噤声,”
受符箓所制,两人顿时无法再开口说话。
炼寂不服气,只是恨恨盯着这道人,后者却是视若无睹。
过得片刻,就见两驾法舟自天中行来,却是东荒国诸玄士与心蝶部三名长老依约到了。
温青象此时也带着一行弟子走了出来,两方之人赶忙下来与他见礼,言语一番后,各自到了鲸背之上站定。
少时,就见云鲸顶上烟雾喷涌而出,将所有人裹了进去,等烟雾徐徐散开后,众人面前已是换得另一片天地。
炼寂看了看四周,见前方到处到处是悬空殿宇,浮天飞峰,玉瀑天河,伴霞绕云,好似仙家妙境,此间情形与他先前所想大有出入,眼中不由露出些许惊疑,道:“莫非是族中料错了,这些天外修士并非是自那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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