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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游出外传命后,张蝉很快来至殿上,下拜道:“小的见过老爷。”
张衍笑道:“见你满脸喜悦,可是此去虚空有所收获么?”
张蝉虽已回来半载,但这时被问起,却还是满脸兴奋,言道:“回老爷的话,小的在虚空之中游荡二十余年,却是发现了一处有生灵存驻的星辰,小人稍作探查后,怕遇得什么变故,将手下之人都是留在了那处,自己先是赶了回来,便是要向老爷禀告此事。”
张衍一听,也是眼前一亮,道:“你将那处大致情形说来我听。”
张蝉道:“此星大小与我原来那九洲相仿,其上灵机蓬勃旺盛,如日初升,很是适合修道人驻留,地陆之上不单有生灵,亦早是有智慧族类,其等与山海界上人种有九分相似。“
说到这里,他拿出一张画像,打了开来,“老爷请观,此是随行弟子所绘。”
张衍看去,见上面所画之人是一男一女,可见那男子额角之上有两条长须,如同雉翎,其身材雄壮,骨节粗大,手拿戈矛,身上裹着厚重羽衣,而女子额头那须略短,看来晶莹剔透,身躯也是娇小玲珑,面目很是美貌。
而随着画卷完全打开,这画中男女便在那里坐卧行走,谈笑言语,神意姿态无不是活灵活现,宛如真人。
张衍看有一会儿,道:“这些生灵可有称谓?”
张蝉道:“其等自称‘芜人’,虽大部分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但亦有不少懂得以羽衣皮毛蔽体,用土木为屋舍,并已能耕种放牧。若能好好教导,当可为我所用。”
张衍也是颌首,这等有灵机生诞的星辰之上,必有天地蕴养出来的宝材外药。若若是能在此间立下宗门,再扶植起凡俗王朝,便可由其代为采摄。
在钧尘界中,一方天域常以一座大星为首,再有数座小星为伴。而大星修士所用一切修道外物,都是由小星供奉。
山海界地陆如今天材地宝都是不缺,看去不必急着向外所求,但是必须考虑,一旦钧尘界修士大举来犯,万一抵挡不住,界中修士还可在外有一条退路,不至于无处藏身。
至于会否被人寻到,其实在茫茫虚空之中隐藏一个星辰倒是容易,司马权送来的法门中便有。只需在外布下一个湮沉禁障,就可让人寻之不到,钧尘界中有不少荒蛮天域就是这般躲避过了玉梁教的搜捕,哪怕到了如今,也无人可以找到一个完全封闭自身星辰。
张蝉又从袖囊中捧出一个玉匣,很是小心翼翼道:“小的在那星辰之上待了半载,着实采了不少从未见过的草木,如今都是放在这里,只是也不知能否在山海地陆上种活。”
张衍并未打开来看,只是关照景游道:“你稍候命人将此送去丹鼎院中。“
景游忙是应下。
张蝉这时神秘兮兮道:“还有一物。是乃是小的特意寻来进献给老爷,不过此物庞大,殿内不便拿出,可否请老爷移步一观?”
张衍笑了一笑。道:“可。”言毕,便就起身出殿,与他一同走到了外间。
张蝉拿出一只从清羽门弟子处讨来的伏兽圈,随他念动法咒,就见那圈中有光亮升起,自里飞出一头毛茸茸的活物。起初不过巴掌大小,可到了高处之后,只几个呼吸之间,就膨胀为一只身长千余丈的巨兽,看去如同大鲸,其四肢短小,头上长一根粗大犄角,浑身覆盖有一层灰白色的厚实皮毛,很是柔顺,此兽见了天光,似也高兴,正在那里哞哞而叫,声音低沉绵长,却并不难听。
景游望了望,道:“蝉郎君这头大兽想来别有异处吧?”
张蝉得意道:“这是自然,既然进献给老爷的,又哪里会是那等寻常之物?此兽幼时虽长在那大星之上,可一旦长成,便可去往气障之外沐浴日月星光,待蜕变一次之后,便就有那挪遁之能,可在虚空之内来回行渡,且其寿数长久,性情又是温顺,拿来做脚力,那是最好不过。”
张衍笑道:“也算是有心,此兽唤得何名?”
张蝉一个躬身,道:“芜人称此为‘豚牛’,将其视之为圣兽,每一部族都是供奉有一头,此兽一旦与人结缘,便终身不叛,有一个部族据闻供养豚牛有万载之久,其至今仍全心全意照拂此族上下、”
张衍缓缓点头,道:“这头豚牛我留下了,你出来之时,留在那星辰之上的弟子可曾安顿好了?”
张蝉回道:“老爷放心,小的过去时,帮了当地芜人部族一个大忙,其等皆将我辈视作天外神人,有什么要求都是答应,小的便带人在那里起了数座禁阵法坛,又在外洒下了妖圣之血,结成一道气血屏障,除非是妖祖之流来犯,否则绝然打不破。”
张衍嗯了一声,他伸手一点指去,就有一道灵光落入张蝉眉心之中,道:“此是‘湮沉禁障’与‘星璧玉环’筑造之法,我已看过,所有宝材在山海界中都能寻到,你设法将之凑齐,而后便回转那处,尽量在百年内给我把这二物造了出来。”
张蝉神情一阵振奋,拍着胸脯道:“老爷放心,小的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老爷嘱托。”
张衍笑道:“无需你粉身碎骨,只要将此事办妥便好。”他对景游道:“去把那鬼祖之血拿一罐来。”
景游道声是,退了下去,过不片刻,便就转了回来,将一只玉罐摆在了案上。
张衍指着言道:“这气血乃是天鬼始祖所留,后来又加入不少宝材祭炼,原本供奉在承天台上,准备作那祭献之用的,只是其还未来得及做完此事,惊穹山便落入我手,你立下大功,我不能不赏,此物便就给了你。”
张蝉欢喜不已,他本就喜食生灵鲜血,这等大妖的气血对他来说乃是大补,不过他一口也吞不下,也只能一滴滴品尝,这一罐够他享用个百来年了。
张衍道:“你此去之后,还需留意一事,既然虚空之中星辰当真孕有生灵,那么很可能不止一处,若能寻到,仍给你记一大功。”
张蝉躬身一拜,大声应了下来。
张衍再嘱咐几句,就让他退下了,自己则是转回渡真殿,在神意之中翻看起钧尘界传回来的种种功法秘术。
此界之中,有一门摩观之术,很是独特奇异,可由功行高深之人以心为笔,取意为墨,用神为砚,最后结作一纸书画,若交由后辈弟子日夜观想,久而久之,身心便可契合宗派法门。
需知一门道传,真正能通向高深境地的,也就一二门,那么有合适法门之人,就必有不合之人,可有了这摩观之术,却就再无此虑,只要得授正传之人,在外药充裕的情形下,都可一路无阻。
故是钧尘界内几个大派都是将祖师所绘图形看得极紧,平日只是将副本拓影拿了出来给弟子参悟。
但这其中也有缺陷,那描绘图形之人修为很是重要,后辈摩观之人却是少有能超出其人境界的。
他看过之后,觉得其中或还另藏玄妙,只是司马权此刻怕还接触不到,想了一想,又翻看起其余秘术功法来。
如此有两日之后,却从殿外飞来一封书信,他拿来看过,心下微微感叹,于是起得身来,出了自渡真殿,一路来至丹鼎院中,待见得周崇举,他打个稽首,道:“师兄已是决定了么?”
周崇举鬓角发须如染白霜,显是本元将要耗尽,不过他精神仍是极好,抚须言道:“原本周氏覆灭后,为兄心愿已了,就已是该去之人,如今我溟沧派在山海界已是立稳,玉霄道功也有人传继,我也是到了该走之时了。”
张衍微叹一声,道:“师兄把去日定在何时?”
周崇举道:“丹鼎院中还有一些事未曾处理妥当,姑且便定在三载之后的今朝。”
张衍点点头,郑重言道:“到时师弟当亲自护送师兄前去转生,只不知师兄走后,不知由谁来接替丹鼎院?”
而今丹鼎院如今可不是以前模样,来到山海界中后,因是承担了为九洲各派找寻外药的重任,故是所有修习太昊派功法的弟子都是托庇在院门之下。且因为有一段时日为各派弟子提供丹药,院中弟子如今有十万之众,势力极是庞大,若是再得一个洞天真人,哪怕单独成立一个大派都是够了。
而周崇举执掌丹鼎院千载,在丹道一途之中,溟沧派中无人可与之比拟,除他之外,换了任何一人上去,恐怕短时之内都不足以服众。
周崇举道:“师弟门下有个徒孙名唤朱凝儿,我观她在丹道一途上甚有天资,曾多有指点,为兄去后,可由她来承继院主之位。”
张衍考虑一下,道:“也好。”
他十分清楚,丹道天资只是其次,这等人物溟沧派中有许多,不过名义之上,朱凝儿是自己徒孙,算得上是周崇举是直传弟子,再有他这个师祖在上,那足可压服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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